4、零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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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周。

洛尘没有结识任何新朋友，依旧我行我素，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也不和凌薇一起去玩闹，有时间他便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在角落悄悄听着手机里偶像的歌。

也不是他不想去，是他试图去融合到同学们当中过，但……

“嘿，洛尘，这题老师都没讲呢你就解出来了？真厉害啊。”

洛尘面无表情道：“是你太笨。”

同学：“……”

看到别的同学一起玩游戏聊八卦，他也会过去默默的坐在一边参与。

“洛尘，你知道九班有个妹纸特别喜欢你吗？听说她天天奋发图强，势要考进六班和你做同桌。”

“别爱我，没结果。”

“但是人家喜欢你啊，那妹子长的可带劲了，我要是长你这样，我妈也不至于说我倒贴都没人要。”

洛尘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妈说的......非常有道理。”

于是他再次被同学们抛弃了。

在过去的一周里他努力笑，努力跟随着大家的脚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去别人就散开了。

相比祁川来说，他可是在一天之内和大家玩成了一团，就是经常骂骂咧咧开玩笑其他人都不生气。

而他，暂时没能和祁川说上话。

清晨的街边已经有了吆喝声，十字路口有两家早餐摊，虽然几张桌子，但并不影响生意火爆，多的是拼桌的人。

陈旧的小区内吵杂声非常大，躺在床上的人并没有被影响，窗户大开着，树枝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勤快负责的叫他起床。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烁钵罗耶……”

随着家里那位大嗓门出门的叫喊声和隔壁的大悲咒音乐，洛尘眼睛睁开一下翻身起来去洗漱，饭桌上早已备好了热腾腾的豆浆和油条，他抓起书包边吃边下了楼。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习惯了明天早上定点被隔壁大爷那首百年不变的大悲咒给吵醒，也习惯了被家里大嗓门天天当成闹钟叫醒他。

他住的小区很破旧，算的上是本市的贫困区，自己家也就是两居室的房子，总共才四十平米左右，陈旧的楼梯有股发霉的味道，窄小的楼梯间一次只能走一个人，这里没有安静舒适的环境，更没有可以休闲锻炼身体的健身公园，有的都是嘈杂和不断从隔壁传来的老年广播声音，还有在巷子里做早/操的老人。

但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小时候别人有玩具，他没有，别的小朋友有父母陪着去游乐园玩，他没有，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宰不完的鱼，卖不完的鱼。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累了会哭，饿了会哭痛了更会哭，但是后来他渐渐明白了，哭是没有用的，他家那位从来都不怕他哭。

所以他也明白，哭解决不了问题，笑着反而能得到更多。

“尘崽子，上学去啊？”

“爷爷早，注意脚下啊。”

“好嘞。”

落尘和老人们打着招呼，这些老人都是他小时候就在的，也有没等他长大就去世的。

穿过巷子走到了公交车站，手里的早餐也全部进了肚子，豆浆塑料杯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公交车也停在了面前，这里虽然是贫困区，好在出行还算方便，他去学校需要倒公交车两站才能到。

落尘习惯了坐在最后面，今天也不例外，找到常坐的位置后，他把书包里的耳机拿出来塞进了耳朵里，早上的公交车一片寂静，车里的人似乎也在缓解没睡醒的起床气。

路边的街景一闪而过，落尘的耳朵里回旋着赵璟晨的新歌。

[因为爱你，所以我要变得更好，因为被爱，我要懂得珍惜，你的出现，是照亮我心中的太阳……]

他很喜欢音乐，不论是吉他还是唱歌，因为陪伴他度过那些日子的就是这个偶像的歌曲，听懂歌词后，他便喜欢上了这个偶像，因为爱，因为坚持，因为……要活着。

下车后落尘抬步往附中的方向走去。

耳机里一直循环播放的还是刚才那首歌。

说起来他这个偶像还有些特别，他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这个比他大八岁的大哥哥在微博公布了自己的恋情，但爱人不是哪个女明星，更不是和他传出绯闻的女友。

而是和他一样的一个男人。

没错，他的偶像，是同性恋，爱人是比他大了十岁左右的某公司老总，他有幸见过那个人，器宇非凡，看不出来大了十岁，和他的偶像非常般配。

那种满含柔情的眼神是他羡慕不来的。

当时他有一段时间是不能接受自己偶像是同性恋的，但是后来才发现，原来是男是女不重要，是你才重要。

经过很多风波后，他越来越佩服赵璟晨，不论是才华还是为人，他都爱，有幸之年能去看一场他的演唱会，这是洛尘的愿望。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附中附近，因为刚开学的原因，附近还有很多家长来接送，他想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需要接送吗？

在他这里是不需要的，因为他自己没有体会过。

经过学校后围墙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学校不允许带手机，他只能把手机收起来装进兜里，只要没被教导主任抓到，手机便是安全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好像听到了有人在求饶，或者说是痛哭的声音，他知道自己不能好奇，也不能再出手相助，于是假装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可没走几步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他猛的停下来脚步。

“祁川？”

洛尘心里念叨着，脚不听使唤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学校附近有一条深巷，这里平时几乎没人来，要来的也就是那些倒垃圾值日的同学，因为这里被学校规划为垃圾场。

他慢慢把头探出去，果然看到了几个人，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祁川，不是洛尘在意，是祁川这张脸让人很难忘记。

“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乱说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地上被打的同学看得出来很狼狈，校服上全是土，鞋子也单落了一只在另一处，即使这么认错了，徐杨和敬一还是没有放过他，上去就是狠狠踹了几脚。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们是高一的就敢来欺负，你爷爷我们可是坐过牢的人，再敢乱说，小心我废了你这张肥蹄髈！”

徐杨似乎很生气，警告的同时依旧在拳打脚踢，而站在一边的祁川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斜挎着书包，手里抽着烟靠在墙上。

可能是因为祁川没有背对着洛尘的原因，突然祁川转头，正好和探出头的洛尘视线隔空撞在了一起。

“……”艹！

洛尘心里底骂一声赶紧撤人了，他可不想挨打。

“走了，有人看到了。”祁川说完把烟灭了走出了长巷，随后徐杨和敬一也跟了出来，紧接着被打的人也跑了出来，正巧的是遇上了他同班的同学，一下围了上去。

祁川等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往校门口走去，同时他也在盯着洛尘的后脑勺。

洛尘头也没回，快步进了学校，没想到刚进校门就被教导主任拦住了。

“哎，你是高一的同学是吧？”

“是，老师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进去了。”

洛尘心想他可不想被问刚才看到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有人被打了，没一会被打的那个胖子便被几个人先行一步送进学校去了医务室。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有事，刚才你有没有看到有人在学校附近打架？”

“没有，不知道。”洛尘侧眼瞄到了祁川正在不远处走了过来，他说完没等老师说话便走了。

好在值班老师也没再多问，看着快上课了，他转身进了门卫室去调监控，他得看看到底是哪个兔崽子敢在他值班的时候打架！

到了教室后洛尘不意外迟到了，不过早自习没有人管，他勉强逃过一劫。

坐下没一会，凌微正准备问洛尘为什么这么晚到，祁川三个人进了教室。

“搞什么？你们一起迟到？”凌微疑惑的看着洛尘。

“凌微同学早啊。”徐杨笑着招了招手，“人学霸迟到老师不会说的，我们三个迟到老师更不会说，你看那灭绝都懒得管我们。”

怎么说也相处了一周时间，洛尘学习好坏通过老师就能看的出来，好学生永远都是老师的心尖儿，坏学生永远都是老师的肉刺儿。

徐杨入班第二天就和大家混熟了，所以有些事情一打听都知道了。

“哟，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呢？”凌微笑道，“我觉得月考结束后我跟你们一样得去楼下一班了。”

“那敢情好啊，能和凌大美女同班，一班也值了。”徐杨也笑道。

洛尘把书拿出来看了眼凌微，凌微刚想热聊的火被瞬间浇灭，自觉的撇撇嘴转了过去。

她有时候还挺怕洛尘的。

“哎，洛尘学霸，作业借我抄抄呗？”

洛尘不喜欢被别人触碰，也烦别人这么叫他。

所以在感觉到徐杨再一次拿手指戳他的时候，他选择了对话。

“徐杨同学，下次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学霸的脑袋挺金贵的。”

一向怼人不留情面的洛尘能说出这种话让大家哄堂而笑起来，

“徐杨，我大哥脑袋金贵着呢，把你脏手快拿开。”凌微笑着指了指他悬在半空的手。

“害，我寻思着摸摸学霸能让我吸收知识的海洋呢。”徐杨尴尬的收回了手，接着洛尘把自己的作业扔给了他。

洛尘拿着书扫了一眼祁川，对着徐杨和敬一说道：“抄的时候看着点，别把我名字也抄上去。”

说完便出了教室，早自习时间自由一些，同学可以在操场上去早读，洛尘受不了自己后脑勺被盯着看，他得去和杜芸霞说说，自己坐到后面去。

洛尘一走，凌微赶紧霸占了他的位置，迫不及待过来和徐杨聊天。

“你们今早怎么和洛尘一起来的？”

“并不是一起来的，只是碰巧他也迟到了而已。”敬一知道祁川说看到他们的那个人就是洛尘，现在他们才转学过来，是敌是友并不知道，所以不想多于凌微交谈。

“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会理你们。”凌微说完又小声问道，“祁川真的一个作业都不写的吗？这样可是会被踢出尖子班的，他不怕啊？”

“不怕，我们本来也没想到尖子班来。”徐杨说完一心抄作业，凌微无聊只好又回了自己座位。

祁川拿着手机打游戏，手指没有目的的在屏幕上划着，游戏里的人物早已经被对方杀死，他依旧低着头在出神。

怕？

他想自己这辈子没有什么可怕的，哪怕是死亡他都不怕，如果学校能开除他最好，这样他便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