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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在信里提到的财产分配,你们拿到信后没细算吧?麻烦你们回去再核实一下。”苏敏官拾起断笔,在信纸上轻轻点了几点,淡淡道,“兴瑞牌茶叶库存量有问题。兼并德丰行时应付我的佣金数额不对。还有这里、这里……前面几样可以是她记错,但她连自己的股份数额都算不准,我粗略加一下,至少一千两银子的误差。”

他越说越快,明明没喝酒,声音中却带着无端的亢奋。

刚才被突如其来的重拳砸懵了,差点没注意到这些!

“阿姐,”苏敏官快速说,“你回去告诉其他人,这信的前几张纸都是废话,不要信。铺子不要处理。找人脉。这是林姑娘的求救信。林姑娘求我们想办法救她。”

红姑睁大眼:“真的?你怎么……”

偌大一个铺子,鸡零狗碎千千万,几个经理还得拿纸笔慢慢算半天呢。这孩子不是博雅员工,却能扫一眼就脱口而出,简直算盘成精了!

苏敏官很诚恳地解释:“我跟她的对赌协议快到期了。我总得关注一下博雅的近况。”

红姑:“可是她到底惹上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苏敏官利落地回,“我只知道她落笔匆忙,写信时身边有人,那人不许她说心里话。”

他重新蘸墨,心无旁骛地将那验收表格填好,然后亲自送红姑出船坞。

“这里拜托诸位。”他大步往回走,“给我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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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敲着梆子,走近又走远。林玉婵靠着墙根,估算冯一侃行路的速度。

那日他离开时,林玉婵一时冲动,险些叫他回来,终究忍住,目送他消失在围墙豁口。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算不算对。为什么一定要跟苏敏官打那个哑谜,而不是直接跟他解释清楚。大概心底还是觉得这种歪门邪道太丢脸,希望他能自己悟到,自己做出选择,而不是一切依照她的要求。

如果他拒绝……那她也没什么可怨的。本来就是很过分的要求。

她还有别人可指望。

她想来想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冯一侃跑快一点,还是跑慢一点。

一只迷途的乌鸦在屋顶乱飞,吱嘎叫着穿过夜空。林玉婵爬回床上,强迫自己闭眼,迎接新一天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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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啦啦吹皱一片片白帆。在深秋的细雨中,天津港迎来一艘编外客轮靠岸。

风尘仆仆的船主利落补了税款,通过查验,稳步上岸。

在戏班子的嘈杂唱腔里,他匆匆穿过鱼龙混杂的码头,找到“八角茶馆”。里面照旧门可罗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伙计在看店。

“冯师傅啊。”小伙计愣愣地说,“有事出远门,现在不在。客官要喝茶,小的可以伺候。客官要找他,且少等几日。”

苏敏官一怔。

身边跟着的江高升试探着说了几句切口,小伙计一概不懂。

冯一侃孤身守天津,大概也觉得革命事业希望渺茫,就没打算再收下线。几个学徒伙计都是寻常素人,一点不知道自家师傅的秘密勾当。

洪春魁气愤地嘟囔:“北方佬都靠不住。”

江高升愣愣地问:“现在怎么办?咱们连林姑娘在哪儿都不知道。”

苏敏官一时也有点迷惑。冯一侃不是一直跟着林姑娘吗?她被人强抢强娶,不管前因后果为何,这人就算力有不逮,救不出,也不能直接跑路吧?

既然是远亲塑料兄弟情,苏敏官也不客气,取几个钱,把小伙计支走买东西。茶馆空下来,他把门一关,盯准几个可疑的抽屉柜子灶洞之类,伸手一摸,摸到个机关。再一拧,从缝隙中抽出几把锃亮的尖刀。

他用指尖慢慢捋着那锋利的刀刃。好久没用过刀了。

自从广州起义失败以来,他还是头一次生出如此不自信的预感。看不到前路,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也不知到底走到哪一步,会掉进那早已设好的深渊陷阱。

忽然又忆起当年在广东会堂时受训的日子。上任金兰鹤对他说:兵者不祥之器,然而该用还是得用。

一时间他热血翻涌,想重新扛枪造反,想杀进北京,把那灰蒙蒙的沙尘雾气劈出血,把那些欺负她的人一个个捅了。

“先借走。”他招呼几个老兄弟,冷静地说,“咱们上京探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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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你就让我亲一下嘛……那么小气,以前你没那么怕羞呀……”

宝良再次来探望到手的“未婚妻”,带一盒芝麻冬瓜糖,他自己吃得不亦乐乎。

林玉婵冷漠地说:“按祖宗规矩,定了亲的两口子婚前就不该见面。你阿玛研究那么多年理学,不会连这点都没教你吧?”

宝良一怔,苦恼地点头。

“今天回去怕是又要挨打了。”

说着,还有点自豪,觉得自己能冲破腐朽传统的阻碍,头破血流地追求爱情,跟林姑娘这种新派女子真是绝配。

他压根没觉得自己错。把姑娘害到这份上不是他本意,不能怨他,要怪就怪那个烂到根的朝廷风气;姑娘落难之后他积极营救,冒着家庭压力,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她争取了最舒适的生活,然后还以一个一品之家的旗人身份,给这个浮萍漂泊的姑娘送去终身寄托,让她有机会脱罪……

简直是大清第一厚道情种。虽然手段稚嫩了点,过程拖泥带水了点,但结局圆满就行了呀!

林玉婵嘴角扯扯,做出一个笑。

该敷衍还是要敷衍。起码宝良比较直肠子,她已经摸透了他的思维逻辑。比裕盛、比慈禧,都好对付得多。

就算真的迫不得已嫁给他,也可以挑个时机,演一出“亡夫诈尸”的戏,名正言顺地把这婚给离了。

她问:“你方才说,案情有变,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来审她的官差又换了一批人,重新从姓名籍贯开始问,还威逼利诱,暗示她承认不仅和文祥勾结,而且和恭亲王有瓜葛,是不是通过博雅公司,帮助某些京官往洋行里存银子。

林玉婵从这些语焉不详的指控里听出无数个坑,当即选择装傻闭嘴。受了无数辱骂的唾沫星子和几下威胁的拳头。

有人要把事闹大!

宝良听她这么一问,面露难色,警惕地看看周围,然后压下帽檐,悄声说:“恭亲王揽权纳贿,徇私骄盈,目无君上,我阿玛被几个翰林院的人说动,想试着通过这件案子,把那鬼子六给参倒……”

林玉婵觉得匪夷所思:“就凭一张伪造的洋行信?”

能把领班军机大臣、议政王、洋务派头头——恭亲王奕,给扳倒了?

宝良反问:“为何不行?”

她想起历史书上读过的材料。洋务派并非一帆风顺。因着触犯诸多满洲人利益,不少洋务派官员都始终被猜忌、被怨恨、乃至被弹劾陷害……

就说那个洋务代表恭亲王奕,一生也有几起几落,并非始终坐在那领头羊的位置上。

一封假信不足为道。但如果恰好赶上洋务派处于低谷的风口,一句说错的话,一桩行错的礼,都能成为开刀的借口。

宝良忽然离了座,扑通跪在她脚边,轻轻给了自己两巴掌。

“林姑娘,我该死!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已经去求了刑部的朋友,咱们尽快成婚,这样就可以把你接到我府里去住,只要偶尔应付传唤就行了。也许不能给你脱罪,但若真要判你,我可以运作,找个家生婢子代替,不是难事……”

林玉婵越听越烦躁,一时间好像有点灵魂出窍,飘在这小小牢院的上方,冷漠地看着宝良下跪的画面定格,看着他一张嘴开合,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仿佛一根细细的火线穿过她四肢百骸。她一瞬间又有暴力冲动。

忽然,几声竹板脆响,从胡同里飘进她耳中。

“大清江山一统,军乐民安太平。万国来朝纳进奉,出口成章合圣明……”

走街串巷的艺人晃着竹板,随口给自己做广告。

林玉婵听到那熟悉的腔调,沉下心,站起来,伸出手:“婚书还回来。”

宝良:“啊?”

“婚书换自由,咱们一开始不就是这么约定的吗?如今你无法履行承诺,抱歉,我不嫁了。”

宝良炸毛:“婚姻大事怎么是交易呢!况且林姑娘,你倒是给我想个更好的辙啊!你再呆在此处,说不定明天就有人来对你用刑了!”

林玉婵沉默片刻。

“下个月太后万寿。这时节,刑狱不祥吧?”

宝良赔笑:“是,是,你想得周到。”

他是小小的夸张了一下,没把她吓住。

“你要娶的是正房太太,不是八大胡同里随便赎出来的、当玩意儿的姑娘吧?”

“是是是!那当然,你怎么能跟那些个女子比呢?除了一个虚名儿我给不了,但我会用行动证明,只欢喜你一个,绝对不会变心……”

“那好。”林玉婵不动声色撩眼皮,“要结婚就得有个结婚的样。我广东人,讲风水。广州有个阴阳先生王老吉,我最信。你把他请来算吉日。我待在这儿,还能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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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良走后,天擦黑。院中的官媒人把其他女犯赶回屋,自己买回几斤牛心柿,坐在院子里,吸溜吸溜吃得香。林玉婵回到自己的单间房,靠墙根坐好。

片刻后,笃笃笃,有人敲墙。

林玉婵心跳骤然加速,脸贴墙小声喊:“冯师傅!你回来了!”

顿了顿,又迟疑,问:“见到敏官了?信都送到了?”

“博雅公司送到了。他们已知你困境,正在找人想办法。你那几个经理伙计虽不是道上人,但临危不乱,确是有勇有谋、忠心护主的好人。”

林玉婵忍不住笑,小声解释:“他们都有经验了。”

冯一侃接着说:“那个洋炮局总办的太太是您的朋友不是?这朋友交得真值,上来就问我要不要闯京劫狱。倒给我吓一跳……不过洋人那里就不太顺了。报馆不收中国人的投稿,连门都不让我进。我求爷爷告奶奶,把那信留门房,也不知会不会让人当垃圾扔了。总税务司的人也把我往外赶,你相识的那位洋官不在上海,他们说无能为力。”

林玉婵点点头。本来就是“饱和式救援”,不期望每条线都能接上。

“那,义兴……”

“嗐,”冯一侃忽然叹口气,“你家苏老弟太麻利,我到上海义兴的时候,他刚登船走……”

林玉婵心里不知是释然还是失望。写给苏敏官的那两个字,看来是被冯一侃直接送到了义兴,跟他擦身而过……

也好。免得他为难。

她说:“辛苦了。”

冯一侃:“……然后我搭船回天津,您猜怎么着?”

冯一侃在一周之内跑了半个中国,紧赶慢赶回到他的宝贝茶馆,气还没喘匀,正撞上苏敏官带了几个人,把茶馆里那点造反家当扫荡干净,一人身上两把刀!

“姐姐,我和你讲,你们两广的兄弟实在是太过分了。”冯一侃抱怨,“借东西就借东西,还留那么大一块银子!太瞧不起人了!”

林玉婵心揪紧,忙道:“他要干什么!”

“你放心,让我给死活劝下了。他广东佬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京里赛租界一样好混的么?他还是有案底儿的,还不是耗子舔猫鼻子——找死么!太后要做寿,各地贺礼要进京,四九城门都额外添了把守,进出人员都要有路引凭证才行。他啊,呵,进不去永定门就得让人拿住!”

林玉婵不安地抠墙皮。

“你做得对。千万别让他进京。”

“那当然不会。我好说歹说,把他留茶馆儿里了。好在我老冯早年也在京城卖过艺,有几个护军统领的熟人,能顺顺当当的往来。他要给你写信,我说不安全,你这里时刻有人搜查。我只能帮他给你带个话儿……”

林玉婵默默点头,竖着耳朵听。

“……他说,保命为上,其余一切虚头儿都不要紧。上海那边你不要担心。那个什么对赌协议,他给你个宽限。你就算年底回不去,他也不会收你的铺子。”

林玉婵小小“嗯”一声,眼眶又酸。

是他那熟悉的语气。轻松得招人恨,算计里藏着真。不细琢磨还真会觉得这人简直无情无义之典范。

“苏老弟还让我问你,”冯一侃说,“把这案子的过程、细节,事无巨细的告诉他。他会动用人脉想办法。”

林玉婵苦笑。北方基本上是洪门势力的真空。他那“走哪哪吃香”的两广舵主身份,在这里一文不值,能有什么人脉可用?

她还是细细对冯一侃说了:当时在场几个大臣的名字,伪造的信,慈禧那左右横跳的态度,连同今日从宝良口中得到的新进展,裕盛如何妄图利用她的案子做突破口,将整个洋务派大肆打击一番……挑要紧的,隔墙传出去。

夜色已浓,巡夜更夫提着灯笼走近。两人不约而同噤声。

刑部又在夜提人犯。变调的哀嚎声混在北风里,斜穿过狭窄的胡同,越来越清晰地刺到近前。

冯一侃慢慢起身,低声说:“我要走了。”

“好。你告诉敏官,我……”

林玉婵犹豫一刹那。时间太短,有太多话想说。

她最后简略地说:“让他注意安全,不要以身犯险。”

明知他谨小慎微,用不着自己嘱咐。但这确实是她涌上心头的第一个想法。就算他耳朵起茧她也得再重复一遍。

“还有,”她急切地补充,“我给他买了礼物,不过都被抄没了,眼下不知落在谁家里。你告诉他,那是一对儿……”

“谁?!”

巡夜的官差在三丈以外喊。

冯一侃学猫叫,拖泥带水地穿过落叶,连滚带爬翻出墙。巡夜的骂几声死耗子。

“……面人儿。那个法海捏得特别像你。”

林玉婵小声说完,抱着自己的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出神许久,直到更鼓再次响起,乌云遮住夜空中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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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天津码头完全没有白日的喧嚣。箱笼竹竿木板脚手架乱堆在地上,成片的船只栓在桩上,随浪漂浮,好像沉睡的士兵。

八角茶馆里掩着门窗,窗帘全放下,挡住里面细细的灯光。

苏敏官起身,朝冯一侃拱手:“多谢。没有要问的了。”

夜谈许久,连口水都忘记喝。他声音暗哑,双眼通红,忍不住伸手揉眼角。

冯一侃还礼,有点不好意思,笑道:“十几年没办过事儿了,这阵子来回跑,还得熬夜,还真有点吃不消。不瞒你说,我进出京太频繁,又都赶着关门时进出,城门口的护军佐领已经开始问了……”

苏敏官立刻道:“明白。大恩不言谢。您请便。”

小说里写的、还有说书人口中那个义气大过天的江湖早就死了。冯一侃为了生计所迫,跟两广分舵合作了一单,总算完成了他“南望王师又一年”的夙愿,算是了结了一个未竟的江湖梦。

太平天国都倒台了。满清巨人被当胸剖开一刀,拖着血肉肚肠,竟然也挺了过来,慢慢的愈合了。今后谁还敢“举大事”,谁能自诩第二个洪秀全?

徒费力气而已。

冯一侃扶着桌子站起身,慢慢走到茶馆门口,袖子里拿出把小刻刀,慢慢凿下那个灰土覆盖的双铜钱标志。

“八角茶馆”的破旗依旧迎风招摇。忽而乌云遮住残月,旗面黯然失色。

“日后小人就在北京便宜坊烤鸭店登台。得空儿您来捧场。”

苏敏官笑道:“一定。”

冯一侃走两步,忽然又停住,低声道:“能用的手段,能走的路,方才都想过了。咱们小老百姓,有时候还真得服这个‘命’。林姑娘嘱咐的言语,您别忘了。别辜负她一片苦心。”

苏敏官点点头,饮尽茶水,招呼同伴:“高升,春魁。咱们上船。”

没有月色的夜晚,实在黑得可怕。尤其是无灯的码头,水天一色的漆黑,地面仿佛消失了,化作深不可测的虚空,让人看不清眼前是路是水,不敢落脚前行。

苏敏官忽然想,她糊了那么多灯笼,应该有机会给自己的囚窗前,也挂一盏吧?

不然,这漫漫长夜也太难熬。

他想起三年前的小年夜。他孤身一人,一身的伤,湿淋淋地被人按进黄浦江,囚在一艘潮湿发臭的小船里,白天锁着脚踝把他当奴隶,偷他的力气,榨他的精神。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裸的压迫和被压迫。

那时他寻不到逃生的门路。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深夜里点上一支烟,插在船舱外,在浓黑裹挟的夜里劈开一点点亮,试图看清周围的魑魅魍魉。

直到,码头上细碎地传来小姑娘的脆声。

“敏官!好久不见!”……

那时她十五岁。裹在厚厚的棉服里,小得几乎看不见。不怀好意的恶汉押着她,她不安地拽着自己的裤腿。她的嘴唇被冻得发白,抿起笑容的时候嘴角发颤。

苏敏官忍不住想,倘若时间回溯,倘若他能提前跟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打声招呼,他会不会冷静地告诫她:胜算不大,你别莽撞?

……………………

如今,她长大了,一颗脑袋瓜愈发理智和清醒。一路的披荆斩棘的艰辛,给她身上包裹了厚厚的茧子,让她学会了遇事三思。

这一次,她理智地警告他,别冲动,别试图虎口拔牙,把自己和整个组织赔进去。

他同样理智地劝她莫要莽撞,不要为了争一口气,或者为了什么可笑的名节清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她看起来听进去了。

两个人都懂得计算风险和收益。

可是,小心着谨慎着,正如在空洞无边的黑夜里,谁也不敢迈开步子,也许就永远走不到一起。

总得有个人,飞蛾扑火、不计后果的拼一下。

苏敏官的步子越来越快,踏进那深不见底的黒,身后的同伴几乎追不上。

轮到他去送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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