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娘亲回到了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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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

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从外传来。

李秧身一直，讶然转向那边，下意识觉得自己是听错了,直到门口真的走进来一个人。

李秧喜出望外：“暮歌！”立即走了过去：“你回来了？你前都去哪儿了？”

暮歌皱眉看了看她高兴地像过年似的样子，不明白他回来了有什么值得她那么开心的。

想起几日前因为信了她的邪,和她一起打了个马球赛，就被主子调去干最苦最累的活,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冷道：“还能去哪儿,做任务。”

李秧对他的冷漠熟视无睹，笑眯眯道：“那，你是不是再也不走了？”

暮歌眉头更是紧紧一皱，迅速向左右注意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听见,才松一口气。

现在他总算明白世子爷为何针对他了，原来这家伙的真的对他太……

暮歌畏惧地又退一步，那奇怪的举止引得李秧终于发觉不对劲。

“干嘛那样看我？”李秧有些不爽。

暮歌自然不能告诉她，道：“没什么。”然后往屋里望了一圈,视线落在桌上的数只锦盒上：“那些盒子，可是送给伯母的？”

李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迟疑点头：“对,怎么了？”

只见暮歌走过去,将锦盒叠高端了出来：“世子让我送你回家。”

马车上,李秧还对现下情况回不了神,不敢相信世子居然派暮歌回来陪她回家。

“爷是什么时候吩咐你的？”李秧敞车厢门，问和车夫坐在外面车板上的暮歌。

“今天天不亮。”暮歌道：“爷说你可以多陪你娘亲两天。”

李秧眉头一扬，不能置信,努了努嘴想说话，他又道。

“爷这几天不回国子监。”

“发生什么事了吗？”李秧有些意外，上辈子世子可从来没有这般连续几天不在国子监。

暮歌为顿了顿，道：“不清楚了。”

李秧对他何其了解，听他声音就知，定是主子交代过不能泄露。

她不在意地撇撇嘴，不说她也知道和江柔珂有关。

世子不在更好，她可以找机会联系宋诗桀，运好还能找找父亲的下落。世子在的话她便什么也做不了，还得时时受他骚扰。

脑海不由想起昨晚，雾气弥漫的浴室里，从他身上一阵阵散发的迷人甜香，他深深探进她嘴里的舌头，以及两个人互相交织的呻.吟声。

坐在车板上的李秧缓缓夹紧双腿，虚虚睁的眼眸晃漾着不明水光。

她想的然没错，世子心里装满了邪思，而且，他和江柔珂应该有过亲密，不然，一个十六的少年怎么可能那么懂。

李秧家在城郊北地，路程并不远，他们的马车跑地并不慢，却不知为何走了很久仍未走到。

李秧不由疑惑，朝外凝神注意，发现他们走的是小乡道。

可去她家，并不需要走这么小的乡道。

难道走错路了？

李秧眉头紧皱，张嘴欲问暮歌，忽然，一道电光忽然闪过脑海，忽然冒出一个之前从未想到过的可能性。

她迅速再次撩窗往外观察，发觉这条路就是上辈子，宋诗桀找到母亲之后，带她前去见母亲的那条路。

可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还没发现母亲已经失踪，且还要半个月后，宋诗桀才带着她来这条路，去见不知为何会去到遥远小村庄里的母亲。

而现在，暮歌却已带着她走在了这条路上，带着她去见母亲。

李秧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蓦然又想起重生回来的第一天，托暮歌去看望母亲。明明她故意把地址报错，暮歌却能见到母亲。

时，她只当世子早就查过她家地址，并安排旁人妥善照料，原来真相是，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将母亲带到了别的地方。

上辈子，世子总是不让她回家，后面母亲失踪也没能帮她找到母亲。

她当世子是冷血，无能，没想到，全是他有意为之，故意不让她见母亲。

可为何现在又让她见了，甚至还准备陪着她一块见。

他这么做，究竟什么用意？

李秧一下子想到了父亲，会不会和父亲有关？

“暮歌，还没到吗？”李秧佯装懵懂：“这条路为何那么陌生，可是走错了路？”

暮歌动了动身，微微侧过脸来道：“怕你担心，本想到了再告诉你，你家前几日遭了贼，世子爷便是派我去捉拿贼人。昨日我捉到了，人已送了衙。”

“你娘亲没有受伤，但是受了惊吓，忘了一些事，世子爷把她安置在一位湖州人家中。”

李秧知道自己从小就是个非常娇的孩子，粘人，爱闹，受不得委屈，即便被爹爹和姑姑逼着学武，也依旧改不掉娇。

直到她发现娘亲是个有癔病的人，她才开始慢慢长大懂事。

爹爹说，娘亲脑子是小时候摔跤摔坏的，但并不严重，情况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一切正常，坏的时候，便会变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又娇又笨，需要人时时照顾。

李秧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有这样的病的时候，不到十岁。

她遇过娘亲哭得滚地，闹着要喂饭，或在半夜里被雷声吓哭，钻到李秧小小的胳膊里要抱抱的时候。

也不知为何，每当这种时候，小秧儿会很自然地把娘亲当做是她妹妹，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傻妹妹，需要她的爱护照顾。

爹爹在的时候，一切不用担心，爹爹不在的话，就由她和阿究姑姑照顾她。

可娘亲情况再坏也就是变成孩儿性，没有发生过精神错乱的时候。只有上辈子，宋诗桀带着她去接母亲的那次，算是娘亲情况最坏的一次。

时娘亲已谁都不认得了，不肯吃饭，瘦得只剩一张皮，躺在床上一直喃要去城墙上等耗子哥。

李秧上辈子在临死之时，最担心的便是她可怜的娘亲，她身边所有人都不在了，谁来照料她。

如今重生回来，不管是为了什么，就为了照料娘亲，她也绝对不能再死了。

李秧来到那个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小院子，跑向那座黑瓦土胚房，眼泪就已经忍不住要落下来。

“娘亲！”

李秧急急推门而入，急急冲到里侧的床榻上，伸手一摸，空的。

李秧诧然，上辈子娘亲明明就睡在这儿的。

这时，身后传来一把细柔带怯的声音。

“……你是谁？”

李秧迅速转身，感觉到对面站她再熟悉不过的女子，感觉到她的身体并没有变得皮包骨，还是丰.盈健康的，也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很好，没有变得痴傻游离。

李秧几乎是喜极而泣，跑过去将女子一把抱住：“娘亲！”抱住她那和自己几乎一样的身子，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暖香：“女儿好想你！”

然而女子却像吓般，后退闪避：“小，小姐姐，你是谁？你放手好吗……”见挣脱不了，竟可怜兮兮地开始啜泣：“你勒得我好疼……我真的不是你娘亲，我还没嫁人呢……”

李秧缓缓松开了手，笃定她就是她母亲童絮，也知道娘亲为何说好疼，她敏感的皮肤就是遗传自娘亲，而娘亲的皮肤比她还要敏感好多。

可她从来不会说不认识她。

李秧脸色发白，难道娘亲的癔症开始变坏了？

“你娘亲心智回到了十五岁。”门外传来暮歌的声音：“你和她说家乡话，把她当做小姑娘就没事了。”

李秧倒抽口气，顿时明白了上辈子，娘亲为何总喃要去城墙上等耗子哥。

娘亲回到了刚与爹爹相遇相爱的那年。

爹爹和她说过，认识娘亲的时候，他只是一名低贱的码头搬货郎，而娘亲才刚刚十五岁，是远近闻名的痴傻卖花孤女。

娘亲名字叫童絮，本是一名娇滴滴的小千金，作为富商的父母忽然双双身亡，家族里的人欺负童絮痴傻单纯，把她家的家产掠夺了大半，只给她留下少量家产和一名忠婢，就这样，一个千金小姐，沦落到要和婢女上街卖花养活自己。

而她和李遂的确相爱，且爱的火热。

可李遂认为自己配不上她，而且，时他已参了军，即将要离开湖州去战场。

战场刀光剑影，极可能有去无回。

李遂对童絮说，待他胜仗回来，若能在城墙上看到她的身影，他便立刻与她成亲。

这是那名忠婢教李遂的说辞，称只要这么说，从小恐高的小姐就会知难而退，然后很快忘了他。

然而，童絮却做到了。

过程是怎么过来的，李遂不知道，他三年后回来，高马上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城墙上的倩影，大风将她的裙摆吹得高高的，好似下一秒就要随风飘下城墙，而她身边早已没有了那名忠婢。

而此时的童絮，便是回到了李遂离开她之后。

李秧用湖州话和童絮套近乎，然很快就取得了她的信任，还愿意让李秧握着她的手，听她说她和她情郎耗子哥的故事。

“耗子哥说，我只要站在城墙等他，他便会回来娶我。”

说到这里，童絮发出一声清脆的甜笑，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窃喜：“他真是傻瓜，他以为就凭这样就能让我知难而退……”童絮羞羞地底下头，腮上慢慢布上了粉泽，水眸中在焕发琉璃碎光，声音蓦然变得很低很轻：“……我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再难我也不会怕……”

听到身旁的女子发出细微的抽泣声，童絮望过去，不由痴迷地看呆了：“小姐姐……你的眼睛和嘴巴真像耗子哥……嗯？你为何哭了？”

李秧用力抹去眼泪，对她展颜一笑：“都怪你和你情郎的故事太动人了，叫我羡慕极了。”

爹爹，您到底在哪，您知道娘亲有多牵挂您吗？她现在就是个堕入爱河的小姑娘，没有您，她活不下去。

“慕容——”厨房里，响起暮歌的呼唤：“吃饭了！”

李秧牵起娘亲的手：“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厨房里，暮歌正在给一名老妇人打下手。这名妇人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叫张婆婆，正是暮歌说的，世子找来照料娘亲的湖州人。

李秧留意到，他们三人之间似乎已经很熟悉，有说有笑，连娘亲和暮歌也不会陌生，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刚认识三五天。

大家坐下来，李秧发现饭桌上有一道炸糯米团，惊喜地像发现了什么宝贝，高兴地几乎跳起来。

“天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说着就戳起一块急吼吼吃起来，毫无形象地胡乱大嚼，直把整个小嘴巴糊地油滋滋的，一副无比幸福的样子，发出夸张的感叹：“太——好吃了！”

张婆婆乐呵呵笑道：“好吃吃多几块！”

暮歌忍不住发出嗤笑，不忍直视地撇开头：“小孩子似的。”

“何物那么好吃？”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李秧一听，顿时止了咀嚼的动作，下一瞬，门口就走进来一个散发着逼人场的男子，朝饭桌的他们走来。

李秧讶然一滞，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弘？又来给你娘亲送东西了？”张婆婆道。

一见桌上坐有客人，来人脚步一顿：“您有客？那我便不便打扰了。”

“都是自己人！”那位张婆婆喊住了他：“阿弘别走，你也没吃吧？快到这里坐下吃饭。你娘亲炸的团子，方才这位姑娘还说好吃呢。”

这时，李秧感觉到他扫到她背上的视线，并感觉到目光里带着一丝惊喜。

“这不是……慕容姑娘和暮歌侍卫吗？”来人低沉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成熟男子味道。

暮歌先行颔首致意：“辜公子。”

李秧也没必要假装，微微向后倾了倾身：“辜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李遂和童絮的故事吗，喜欢的话，我会考虑写番外~~我自己就很喜欢~~是一个会让你们尖叫叫好的故事！

下一章，李秧和辜弘有事发生……某人的好日子到头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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