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真人秀（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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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枯而千年不倒。

怪树林里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枯树，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苍凉又壮观。

林晓和舒杨坐在黄沙堆成的山坡上，俯视着这个奇特的森林，看着渐渐西去的太阳。他们身后，工作人员正忙着搭帐篷。

“其实这些枯树很有意思。”沉默了好一阵后，舒杨终于开了口：“你看那两棵。”他指着不远处，两个仿似手臂交缠，面对面相望的枯树说：“像不像一对恋人？”

“你可真有想象力。”林晓也情不自禁的看了过去，那两棵树枝干相交，的确像两臂交在一起。

舒杨握住林晓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他们面面相对着，舒杨说：“就是这个样子。”

不远处，楚骁矮下身子，林晓和舒杨的手交握着，两人之间的空隙是那对千年不倒的胡杨。

李尧蹲在楚骁身后，看着他刚刚拍好的那张照片，点了点头：“距离拿捏的真好。”

“李导。”楚骁回过头看着李尧，一点儿也不谦虚：“我是搞摄影的，距离拿捏不好，也太不专业了。”

“有道理。”李尧索性坐了下来：“听说你从不进给剧组拍剧照？”

楚骁微微一愣：“王导说的？”

“我也不是没有耳闻。”李尧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和这位kxb顶级摄影师合作一次：“为什么？”

楚骁笑了：“也没有为什么。其实比起拍人，我更喜欢拍景。当然各有各的好，个人偏好而已。”

“看出来了。”李尧低垂着眼睑：“如果我实地取景，你有没有兴趣？”

楚骁站了起来，背对着李尧说：“我觉得，剧组主要是为了拍好剧。至于宣传照，您实在没必要雇我这样的摄影师。”

这几乎已经算不上是个软钉子，李尧微微一笑，并不介意，她明白大凡有才的人心底里多少都藏着傲气，那是让人又爱又恨的。

林子里，林晓和舒杨两个追着太阳走上了最高的那个山坡。

林晓问舒杨：“你喜欢看落日么？”

“这梗真老。”舒杨忍不住吐槽：“我记得txb公司里的编剧最爱这个桥段，两个中年男女不是看朝阳，就是看夕阳。不过他们通常是在海边或者山上。”

林晓笑了：“其实这桥段也没什么不好的，你总不能安排两个中年人去坐过山车吧？看看海上的日出，就着海风喝一喝咖啡，不是挺温暖的。”

“原来你也喜欢这一套。”舒杨一边看落日，一边看林晓。

林晓走到舒杨背后，拉开他的背包拉链，拿出了她自己的私人水壶还有舒杨的杯子。

舒杨伸出舌尖舔了舔略显干涩的下嘴唇：“你该不会真的要老梗新演，喝咖啡吧？”

“不行么？”林晓将舒杨的杯子递了给他，右手晃了晃自己的水壶：“我用过的，你介不介意？”

“我要是说介意，我怕观众会不同意。”舒杨主动拿过林晓的水壶，拧开壶盖，将咖啡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却感叹着：“只可惜没有冰来镇一镇，差了那么点儿味道。”

“哥哥，在这种地方就不要那么讲究了好不好？”

舒杨喝了一口咖啡，一脸满足的样子：“等咱们回到银川，我请你喝冰镇红酒。”

“最好再点上一个牛腿，一个羊腿，各种特色菜都上一遍。”

“不怕胖么？”

“我回去再减啊。”林晓双手握着她的水壶，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山去，不禁感叹：“在这个地方过夜，没有了太阳，有多可怕。”

“这么多人在，你怕什么？”舒杨不以为意：“千年枯树而已，难不成里面还真能藏着魂？”

“也许树也是有灵魂的。”林晓的眉心轻轻皱着：“它们站在这里上千年了，人若是有轮回，也差不多经历了十多次轮回了。”

“你一定是古装剧看太多、拍太多，坐下毛病了。”舒杨摘下牛仔帽，躺在沙丘上，随后将牛仔帽放在心口：“如果人真的有轮回，就必定有忘川，喝过了忘川水，是不是轮回过又有什么意义。还不是哭着来到这人世，双手一撒离去。”

林晓听完他这句话，倒觉得有些诧异，对舒杨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能这么想。”

“这么想不对么？”舒杨的目光中透着洒脱：“轮回与否，你所知道的，就是你活着的这一生，是不是该活的快乐一些，尽兴一些？”

林晓想着他这句多少有些拗口的话，点了点头：“非要这么说的话，怎么活才算得上尽兴呢？”

“活成你内心深处的自己。比如我，演一演别人的一生，感受感受不同的生活。我不是和你说过，我还有一个导演梦。你呢？”

林晓想了想：“有一天我演够了，或者没有戏找我去演了，我准备游历天下。”

“就像现在这样？”

“当然不是。”林晓看着正在将五颜六色的彩灯挂在枯树上的工作人员们，笑着说：“也许那个时候我就只背上背包，带着我自己。”

“能不能也带上我？”舒杨又开始没皮没脸了：“到时候，我的积蓄全给你，我只负责拍照。”

林晓将手中水壶放在一旁，屈起双腿，双臂环抱着：“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我说不好。”

舒杨玩笑着：“有人给你钱还不好？还是你怕到时候我搞得自己倾家荡产，要你填补啊？”

“我真是怕呦！”林晓笑着看了舒杨一眼：“说真的，我觉得曾姐找我们两个‘中年偶像’出来拍综艺节目，是个失误。”

摄像机镜头前，王东愣了愣。

舒杨问道：“怎么这么说？”

“现在几乎是90后、00后的天下了，你觉得他们喜欢看两个中年人并肩坐在一起，看着夕阳西下的情景么？比起什么挑战来说，是不是太过平淡了。”

舒杨坐了起来，正正经经的摇了摇头：“你要相信，中年偶像有中年偶像忠实的观众群体。老戏码虽然平淡，可是它足够温暖啊。你信不信，如果你敢承诺，将来出去旅行的时候带着我，到那一天，一定有一群人在咱们两个的照片下面留言，刷一个‘活久见’。”

“怎么就活久见了！”林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夕阳西下，晚餐时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