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谁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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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到冰冷监狱建筑的尽头，方云修跟着苏臻进入房间，宁天一人留在屋外，背着手等他们出来，他抬头看天，神情莫测。

房间里四面水泥墙高筑，光线幽暗，忽然苏臻对着方云修单膝跪下。

方云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苏臻墨绿色的发丝随着他跪下的动作垂在耳畔，他神情虔诚地对方云修说：“神子，我找您很久。”

方云修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苏臻一手搭在胸口，一手低举在方云修跟前，对他说道：“我苏臻，以海神之名，奉你为主。”

方云修让他起来，把话说清楚。

苏臻向方云修娓娓道来：“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知道我的责任是在海底守护您直到您苏醒成年，如此相安无事过了百年，直到我经历一场恶战，陷入沉睡，等我醒来后就发现失去了您的踪迹，我上岸寻找，一找就是这么些年。”

“所以我究竟是什么品种？”

“品种？”苏臻被方云修的措辞给说愣住，“您怎么能说自己是什么品种呢？您是海魂兽，海神之子。”

海魂兽，海底神兽。

方云修没想到他这个身份是这样具有自我牺牲精神，他没看出来这个海魂兽除了有个半道上把它弄丢的厉害小弟，还有别的什么高级待遇可以享受，相对来说一个不慎它要付出的，可是它的灵魂。

海神之子，方云修的牙被酸倒了一片，是私生子吧，充话费送的吧！又弱又丑没人爱的小可怜，还有哪一位神子比他更苦逼？——“哦，系统小宝贝，我不是文盲，我知道耶稣谢谢。”方云修让已经学会抢答的系统赶紧闭嘴。

“宁天知道我的身份吗？”方云修问到重点。

苏臻顿了一下，答道：“恐怕是……知道。”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养我？”

苏臻答不出来，方云修也没有期待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他只能叮嘱，“您一定要警惕他，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一个人类。”

分别前，苏臻拿出一只纯白的贝壳递给方云修，方云修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几粒珍珠色泽的珠丸。

苏臻说道：“每日一粒，对您的身体会有极大帮助。”

虽然宁天给了方云修数不尽的能量晶核，但是那毕竟是人类吸收起来最高效的能量，对他来说就像是泥牛入海，作用微弱，苏臻拿出的药丸不同，那是对于海魂兽来说最好的补品。

苏臻最后还说了一句让方云修不理解的话，他说：“神子，您如果感到自己快要到了化形期，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带您回海里。”

“为什么？”

苏臻的表情尴尬，嚅嗫了半天似乎不知道怎么说。

方云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艳阳正烈，耀眼的白光刺入方云修的眼睛，宁天漆黑柔顺的发丝散在肩头，回头看他时眼中带着笑意。

“你出来了。”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宁天似乎像是知道苏臻对方云修说了什么一样，没有一丝的好奇。

宁天的声音太甜了，甜到方云修觉得自己的心中压着沉甸甸的石头，甜到喘不过气。

他依然像往常一样，钻进宁天的怀里，宁天把拢在怀里，警告地看了苏臻一眼，便带着方云修离开。

经过今天的事，方云修再也没有去过军校，也没有再见过除了宁天以外的人。

他每天都在家里，宁天带着他训练。

方云修一天天的变得越来越可爱，如果之前只是觉得他一小只萌萌的，那么现在再看，就是觉得，为什么有他这样这样漂亮的小兽。

都说美人都有一双清透的眼睛，这样灵动的双眼出现在海魂兽脸上也同样充满吸引力。

方云修没有向方云修提及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也没有提到任何一个字关于宁天是不是也想要得到他的灵魂的疑惑，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就如同平常一样，甚至比之前更亲密。

但是方云修心里清楚，这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了，不经意间竖起的隔阂让他有口难言。

宁天对他一如既往，甚至加倍宠爱。

方云修几乎怀疑，宁天原本就没有让他去军校训练的打算，他的目的，从最开始，就是然他在军校里遇见苏臻，他需要一个人来戳破他为海魂兽编制的美梦，这个人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苏臻莫属。

方云修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化形。

宁天现在越温柔，就代表着他越危险，宁天这样复杂的悲剧人物对于方云修这种戏痴来说充满了谜一样的吸引力，他每一次表现出的人的多样性，都让方云修想把他折叠打包带入下一个世界。

平静的日子总是走的飞快，宁天与方云修平淡的日子终于到了尽头。两人的相安无事一直持续到某一天，霍羽再次出现。

这天傍晚，云蒸霞蔚，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宁天早早处理完手上的事物，当方云修射出的水柱可以正中靶心模拟攻击目标应声倒地的时候，宁天满意地替他擦汗。

方云修窝在宁天怀里，宁天身上的味道令他莫名地感到熟悉，是一股熟悉的松木香，穿越了无数时光绕在他鼻尖。

忽然方云修惊讶地抬头看天，宁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傍晚的红霞消失殆尽，沉沉的积云就在眼前，在无声酝酿一场大雪。

宁天轻声说了一句：“下雪了，九幽喜欢雪天吗？”

“不喜欢。”方云修答。

“为什么不喜欢？”

“冷。”方云修似乎回忆起从前流浪的日子，天寒地冻食不果腹，他的爪子抓住宁天大氅厚厚的布料。

宁天似乎与他有着不一般的默契，不用他说，便把他裹在怀中，回到屋内，在卧室里不仅打开了温度调控系统，还替他多升了一个壁炉。

身子逐渐暖和起来的方云修趴在卧室的床位，火光映照他的脸上，红彤彤一片，尾巴无意识地扫动，他现在个头长大一些，原本的婴儿床已经不适合他，于是他的新居就变成了宁天的大床。

连管家都惊掉了下巴，城主什么时候容许过任何一种生物离他如此之近？

窗外乌云压境，寒风卷着大雪呼啸。

宁天斜躺在床上华丽的天鹅绒靠垫之上，一把捞过软绵绵的方云修搂在怀里，俩人谁都没有说话，方云修看窗外，宁天把玩方云修的尾巴。

方云修被他撩得起火，他压低声音，爪子抵在宁天的胸口，无力推拒，“主人……”

宁天的手握住他的尾巴如同握住他的命门，宽大的手掌圈住尾骨把玩，很快方云修就不满足于这样的摩擦，忍不住靠近宁天的胸膛寻求更多的抚慰，脑中一道白光闪过，他本能贴近带给他快乐的源泉。

方云修隐约见到脑海中多了一个人影，静静躺在躺在暗红色的礁石上，垂着眼帘，面容安静，任由海浪拍打，赤条条如同初生的婴儿。

这就是他自己。

这个念头模模糊糊的，这个人做着和他相似的动作，一头如雪的霜发被海水抚弄，和水中细小的漩涡不断交/缠，霜发青年如他一样乖顺。

咸涩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淹过他的口眼耳鼻，他拼命高仰着头想要越出水面呼吸，可是海水就像是被人操控，故意戏弄他一样，每每在他觉得窒息的前一秒让他有片刻的机会喘息。

他张口想要竭力呼喊，但是一张口，海水涌入口中，连吞几口咸涩的海水，胃里晃晃荡荡的也跟着海浪一起晃动，最后竟不知道是人在前后摆动，还是和海浪融为一体，在无边的大海里飘飘荡荡。哗哗水声冲击他的耳膜，海浪击打礁石，啪啪水声像是故意模拟某种声音，他要受不了了。

他要死了。

他看见宁天的脸，宁天温柔的怀抱如同轻柔的空气无孔不入包裹着他。

宁天的双眼直视他迷离的眼睛，他的样子都被宁天看到了，方云修想躲开，但是他的身体无法挪动，脑海的画面中宁天的手挑弄他圆润的耳垂，另外一只手想要找他身上消失的尾巴。

方云修此刻眼睛就是天上的一弯月亮，面容清冷，动作溢满春意荡漾。

“抱我。”

“求你。”

滚烫的泪珠滑落。

宁天伸出手拭去方云修眼角的液体，半空中一个巨大的虚影轻吻青年的眼角。

方云修失魂落魄地醒来，宁天嘴唇湿润的温度尚在眼角没有消散。

是梦吗？

为什么这么真实。

为什么，城里人这么会玩？！

方云修恍惚看着宁天，宁天竖起手指，手指上面是可疑的液体，宁天捏了一下他的脸，“啧，床单都弄脏了。”

方云修蹭的一下脸烧得通红，床上湿漉漉的，系统早就自动进入休眠状态。

系统：“今天天气真好啊，我什么都没看见。”

方云修：“就这么结束，不甘心。”

系统：“你还想怎样？”

方云修捶地，神情悲痛：“连小手都没摸到，刚上路就被扔在高速公路上抛锚，心有不甘。”

系统：“亲，吃素吧，养身。”

方云修：“养身就不用了，养肾可以。”

这时管家在门外敲门，“大人，霍少爷找您。”

“好，这就来。”宁天觉得海魂兽的反应好玩极了，盯着他看不停，直到小兽撅着屁/股把脸埋在枕头里不理他。

宁天起身离开，方云修一人在房中哀怨地看着宁天的背影，宁天，就是移动的中华肾宝。

忽然方云修感觉身体不太对，体内热浪汹涌，一波接着一波的热流涌遍全身，原本泡在温泉中的舒适感陡然变成滚烫的沸水，烧遍方云修全身，他身上温度越来越高，如果有人此时接触到他，肯定会发现他身上烫得吓人。

系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喊他：“快去找苏臻，你要化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