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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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水坡的尽头，便是驼铃山的山顶，军团主塔便镇立于此。

不同于五位团长的法师塔，这座主塔通体由钢铁筑成，一共只有九层，却高得异乎寻常，隐隐与北方的王城皇宫遥望比肩。

菲奥娜携风而至，轻飘飘落在第九层一个向外延伸的圆形露台上。

这时她已取下礼帽面纱，露出一头金灿灿的微卷长发，随风而动，衬得那张精致的脸庞愈发圣洁美丽。

“陛下。”

钢之领主奥古已经在露台上等候多时，菲奥娜一落地，他便躬身行了一礼。

菲奥娜像只风中的黑色精灵，快步迎了过来，轻轻扶起奥古，唤了一声：

“老师~”

“陛下，你怎么这幅打扮，我记得卡森的…日子还没到吧？”奥古引着菲奥娜走入塔中，看着她一身黑色丧服，不禁皱眉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他了，又恰好要送芙蕾雅去异兵营，权当是乔装打扮了。”菲奥娜神色一黯，伸手拨弄了一下长发，熟练地走到一只餐柜旁，自己倒了杯水。

“送公主去异兵营？这是为何？”奥古鹰眉微皱，在自己的书桌前落座。

菲奥娜抿了一口冰凉的清水，佯怒道：

“老师你也太小看人了吧，军方、学院和佣兵行会的赌约，这等大事，我能不知道吗？芙蕾雅今年虽然才十六岁，但是她进阶法士在即，应该能帮上忙的。”

“陛下费心了，这枚结晶对亚瑟意义非凡，他天赋特殊，修炼之路本就无从借鉴，我心里也是着急的。”

奥古放下刚刚端起的水杯，微微颔首：“其实我原本也无甚把握，这样一来就稳妥得多。只不过…”

菲奥娜端着水，自寻了一处舒适座位坐下：

“无须担心，我自有安排，芙蕾雅本来也吵了许多年了，她从小就崇拜卡森，还立志要当上异兵营营长，这次就成全她吧。”

“也好，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再晚一两日，说不定能碰上新来的师弟。”

“哼哼，还真让我碰上了，查尔斯-格里芬嘛，很有趣的年轻人。”菲奥娜陷在柔软的沙发之中，渐渐没了坐相，活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嗯，查尔斯资质特殊，际遇不凡，我没看错的话，将来成就当不逊于你二师兄。”奥古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沉吟道。

“不可能吧，奎里斯那种妖孽还要再来一个吗？”菲奥娜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脸严肃的奥古，“只是他起步会不会晚了点，奎里斯这年纪的时候都已经…”

“这就看他自己了…”奥古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即没好气地瞥了菲奥娜一眼：“好了，你该不会就专程来陪老头子聊天吧，说吧，是哪里又出事了？”

“不愧是老师，什么都瞒不了您…”

菲奥娜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前两天我接到了帝国第三防卫军的军情，南部防线又有法兽冲城，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四次了，虽然都是低等法兽种，但是损失还是很惨重。”

“嗯，亚瑟的五团就在那附近，我已经收到他赶去支援的报告，应该来得及。”

奥古起身从背后那个满是抽屉的大柜子里取出两封油纸信，走过来递给菲奥娜：

“劳伦前两个月已经去支援过一次了，他击退兽潮以后，也深入沦陷区调查了，暂时没有什么发现。”

“法比奥研制的鳞堡我正在内部试验，对抵御冲击很有效果，陛下不如考虑一下，优先在南部防线布置。”

菲奥娜接过文件草草看过，点点头，显然情况和她知道差不多：

“嗯，下个月军区筹算布防，兵力还需重新调整一下，佣兵行会这边，我会再和维奥拉会长谈谈。”

奥古一听到兵力的问题就来气，一对鹰眉皱得快飞走了：

“陛下，老头子再唠叨一句，皇家学院那边，像样的人才多往防区送点，贵族要看家护院多养点狗就行了，不然要城防军干什么用？”

菲奥娜闻言不由得面露难色：

“皇家学院势力驳杂，尤以三家侵蚀最深，我这次让埃利奥特从西南防线回来当院长，阻力非同小可，就看他能不能破局了。”

奥古一脸愠色，但却不得不承认女王这番运作已经是高明之举：“就怕他近墨者黑…算了，且看他怎么折腾。”

“老师您以前不也挺欣赏他的嘛，别生气了，结晶的事他也有难处…”

菲奥娜起身飘了过来，攀住奥古的肩膀，伸手给他顺了顺背脊。

“哼，他自己就是西南防线的主力，临走还不忘带走一个营长，我如何能不气？”奥古指着书桌上的地图怒道。

西部高地多是丘陵山峦，兽潮十多年来都是由西往东行进，所以帝国西线的压力一直都很大。

“福尔曼是自己请辞的，他在西线奋战多年，也该松松弦，休息一下。”菲奥娜如何不知其中厉害关系，但西南军区内部做出的决定，她没理由反对。

就在这时，菲奥娜突然感应到了什么，转头冲奥古笑了笑，盈盈飘向窗外：

“好啦~今天就到这吧，您的宝贝小徒弟来了，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劳伦的敲门声：

“报告军团长，三团劳伦-卡斯特罗求见！”

“进来。”奥古转身回到书桌旁，一招手，厅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查尔斯跟着劳伦走进厅中，他刚刚又感应到了菲奥娜的波动，不由得看向那扇窗帘浮动的大窗户。

这个小动作落在奥古的眼中，又一次引起了他的注意：“查尔斯，你来了。”

“老、老师好…”查尔斯赶紧上前见礼。

“嗯，劳伦你先回去，这次回来好好休整，下个月防线军力会有所调整，你要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奥古伸手示意查尔斯坐下，一边对劳伦交待道。

“是，军团长。”劳伦点头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躬身退下。

奥古将两纸军情仔细收回柜中，这才回头唤道：“查尔斯。”

“嗯，老师。”

“你这块结晶是怎么得到的，能和我说说吗。”奥古面色沉稳，喜怒难测，看得查尔斯不禁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道，去年我落水昏迷，醒来的时候，这颗结晶就长出来了。”

奥古闻言凝眉思索片刻，朝查尔斯招招手：“你过来。”

查尔斯老实地走上前去，让奥古仔细检查了一下脑后的结晶。

“嗯，没有缝合的痕迹，不是人为移植的…”

“人为移植？”查尔斯抖了一下，惊道。

奥古眼中闪过一抹厉芒，语气冰冷：“这世界上有一种技术，能把一颗结晶从天选者身上，摘下来转移到普通人身上。”

“还有这种事？！”查尔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种移植手术需要保证结晶活性，是无法从死人身上移植的，而活人…又有谁愿意让出自己的结晶呢！”

查尔斯恍然大悟：

难怪妈妈和海伦看到结晶的时候那副模样了，原来她们听说过这种事情吗…

“兽潮围城之前，就连王城都发生过结晶夺取的恶劣事件，像这种结晶猎人…”

奥古目光灼灼，吐字如刀：“你记住，见到一个，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