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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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韦斯特伯爵？”

“多里尔-韦斯特不是司法部的副部长吗？怎么…”

“别忘了，这个爵位转让手续可是军部和司法部联名下发的，司法部来人也在情理之中。”

……

下人的回答犹如一声惊雷，不仅震惊了斯特恩一家三口，更是镇住了在场所有的嘉宾。

多里尔-韦斯特是谁？

三等世袭伯爵，司法部的副部长，双环水系法士！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媲美白鹿伯爵的政坛明星，贵族典范，竟然是今晚授爵的主持人。

即使狂妄如斯特恩，也不敢抱此奢望。

艾尔玛高兴坏了，一脸兴奋地抓着斯特恩的胳膊：“太好了，太好了，韦斯特家的爵位就这一个，主持授爵的一定是多里尔大人没错了！”

皮尔逊松了一口气，拍拍斯特恩的肩膀：“没想到竟然这位大人，斯特恩，这就是机缘了，一定要好好把握。”

斯特恩也是神情激动，有这么一位贵人引路，自己的前途将一片光明：“父亲教诲得是，我这就出去迎接韦斯特大人！”

“一起去、一起去…”

皮尔逊一激动就要拉着儿子的手往外走，却不经意间望了一眼，远处的布莱特子爵，不由得松开了手：

“啊…不，你去接待就好，我和你母亲远远看着。”

斯特恩瞥了一眼远处的布莱特子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快步往前院去了。

看着斯特恩一家三口慌慌张张的样子，在座的嘉宾却没一个敢嘲笑他们。

本恩-布莱特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借以掩饰心中的惊讶：“三哥，好眼力啊。”

“咳咳，”

菲比特轻咳一声，掏出手绢抹了一把残留在短须上的酒渍。

“眼力是练出来的，多学多看，我不是说了吗，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说话间尽是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样，心里却是狂喜不已。

原以为只是一条可有可无的人脉，屈尊结交，也不过是为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打算。

没想到这个利贝西尔家的水竟然这么深。

长子一脉在白鹿伯爵那头深受器重，次子这边似乎又得韦斯特伯爵另眼相看。

不简单啊…

周遭的几个男爵也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连忙纷纷复合道：

“不愧是子爵大人，这份眼力实在是无人能及啊…”

“惭愧啊，可笑我刚刚还在犹豫，后悔受邀参加这次观礼呢。”

“咱们几个就算了，不过是以往生意上的旧相识，左右是推却不过，来锦上添花罢了，子爵大人这才是雪中送炭。”

“据说前些时候，韦斯特家的二公子比利，得了飞鱼侯爵的青眼，常常去飞鱼马场拜访呢！”

听到韦斯特家还有飞鱼侯爵这层关系，菲比特立刻就坐不住了。

和开国五大家族攀上关系，能有多大好处，布莱特家族再清楚不过了。

若非姐姐嫁进了天鹅豪门，当上了家主夫人，布莱特家族绝无今日的风光。

不行，我得去迎一迎这位副部长。

想到这里，菲比特站起身来，举杯道：“仪式还没开始，大家不妨走动走动，去迎一迎韦斯特大人如何？”

几个男爵都是人精，其实早就想去迎接韦斯特伯爵了，只是碍于颜面，没人敢丢下布莱特兄弟在这，自己先走。

此刻听菲比特这么一说，顿时如蒙大赦，欢喜附和道：“对对对，一起去、一起去…”

看到贵人们带头去了前院，其他嘉宾哪里还坐得住，三三两两拉起相熟的朋友，就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功夫，全场的嘉宾就都汇集到了前院，在凛凛秋风之中，与斯特恩一家，一同等待韦斯特副部长的到来。

“哒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典雅低调的马车行驶在夜色之中，车厢的前端挂着两盏防风油灯。

“来了，真的是韦斯特家！”

防风油灯用来照明虽然亮度有限，但至少“韦斯特”几个大字却是照得轻轻楚楚的。

马车悠悠停下，车夫勒紧了马，打开车门。

斯特恩赶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就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天知道他私下里练了多久。

“晚上好，尊敬的韦斯特大……人？”

可是问安的话一出口，他便愣住了，下来的竟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青年男子。

男子面色沉静，额头上长着一颗蓝色结晶，双目双眉都生得十分锐利，远远看去，宛若四把利刃点缀在挺拔的鼻梁上一般。

“修伊斯·韦斯特！？”

布莱特子爵眼尖，只远远一看就已经认出了青年男子的身份。

修伊斯是韦斯特副部长的侄儿，虽然没有爵位在身，但也是天赋卓绝的魔法学院上院的毕业生，目前在军法司任职。

斯特恩却不认得修伊斯，但光看年纪也知道这不是自己期待的韦斯特伯爵，于是下意识的往车厢里又探了一眼。

可车厢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其他人在。

修伊斯下车站定，一边扯了扯官服的衣摆，一边用锐利的眼眸审视了一遍斯特恩：

“你就是斯特恩吧，不用看了，你以为谁会来？”

斯特恩不甘心的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对方穿的是军部的官服，连忙行了个军礼，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位大人，我是斯特恩没错，请问您…”

“我是军法司的书记官，修伊斯·韦斯特。”

“韦斯特？”

斯特恩想起母亲刚刚提及，韦斯特家只有一个爵位传承，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了：“敢问大人的爵位是…”

“没有爵位。”修伊斯斩钉截铁地答道，原本就棱角扎人的眉目又添一抹寒光。

“什么？没有爵位？”众人哗然。

“荒唐，堂堂授爵仪式怎么能让一个没有爵位的书记官主持呢？”艾尔玛站得不远，见对方也不是贵族，立刻就提着裙子跳了出来。

“就是啊，就算只是承袭的三等男爵，也必须是贵族才有资格主持不是吗？”

“军部是不是派错了人了？”

“这是对贵族尊严的践踏，我一定要上函秉呈女王陛下…”

“军部欺人太甚，这是要造反了吗？”

……

人群中非议四起，群情愤愤，尤其是那几个二三等的男爵，更是犹如被踩了尾巴的豺狗一般，怒骂不止。

布莱特兄弟的脸色也是极不好看，没想到左等右等，竟等来一个这样尴尬的场面。

而修伊斯面对这声势汹涌的局面，却没有一丝退缩之意，因为军部是为了应付更糟糕的局面，才派他过来的。

“呵…”

修伊斯目无表情地看着脸色难看之极的斯特恩，和来势汹汹的几位男爵，不耐烦地抖了抖锐利的眉毛，对斯特恩道：“授爵的文书呢？”

斯特恩还没有从刚刚的落差之中回过神来。

明明军部有那么多爵位在身的将领，哪怕是一个三等男爵也好，为什么偏偏要派一个庶民过来？

无缘无故的，军部为什么要开这样的先例？

为什么是我？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只听他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韦斯特大人…军部真的、就只派了你来？”

“这么说，利贝西尔营长是对军部的决议有意见？”

修依斯眯着眼逼近一步，他是堂堂魔法学院上院的毕业生，在他心中，所谓的男爵，甚至不如上院的在校学生高贵。

“这、我…我没有…”

斯特恩毕竟是军人，质疑军部的罪名他可不愿承担。

“既然如此，那就请营长大人把授爵文书拿出来吧。”

见到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斯特恩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金边白底的绒布信封。

“斯特恩，你想清楚！”胖子男爵满面怒容地吼道。

从军部下发至今，这封授爵文书斯特恩一直精心封存随身携带，被胖子男爵这么一吼，斯特恩一时竟又有些迟疑。

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皮尔逊走了过来：

“斯特恩，你听我说，爵位要紧，这位法师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在军法司任职，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封爵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父亲这么说，斯特恩暗骂自己一声，果然是关心则乱。

眼前这位年轻官员，身着军装却没有战阵风霜之色，明显不是从前线提拔上来的，那么…很可能是在学院潜修多年的毕业生。

能从上院毕业，至少也是法士！

这么一想，斯特恩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韦斯特大人，是我失礼了，这是我的授爵文书，您请过目。”

“哼。”修伊斯哪里不知道这父子俩在想什么，不过他却懒得理他们，只是接过信封来拆开，取出文书，细细检查起来。

“韦斯特大人，文书是我亲自保管的，绝不会有错的。”斯特恩看着修伊斯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修伊斯没理会他，还是耐心地看完文件，这才点点头：“文件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文书您也看了，那就请大人移步后花园，主持授爵仪式吧。”皮尔逊点头哈腰地伸出手，做了个往里请的姿势。

“斯特恩，你糊涂啊…”

“皮尔逊，你自己窝囊，想让斯特恩跟着你一起窝囊吗？”

“斯特恩你这个软骨头，贵族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

男爵们还在一旁叫骂，显然不能接受斯特恩父子这样轻易背弃贵族的尊严。

就连一直不吭声的布莱特子爵，也摇摇头，示意弟弟本恩，准备离开这里，这种和整个贵族阶级对立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沾上。

斯特恩不屑地看了一眼叫嚣不止的男爵们，暗暗啐了一口：

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

我不在他封爵之前就顺着这层关系多亲近，难道要等他日后功成名就了，再去门前排队送礼问安吗？

想到这，斯特恩更是对身后的谩骂之声充耳不闻，和父亲一起弓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是啊，是啊，仪式都准备好了，就等大人您了。”

可就在这时，只见修伊斯将授爵文书折好，往怀里一塞，冷漠开口：

“谁说我要给你授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