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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八年(383),夏。

自年前昭告天下,意欲挥师北伐后,退守江左的晋国皇室严令备战,沿长江一线厉兵秣马,晋室天子司马曜放权,谢安总揽朝政,坐镇京师,发号施令。

当年五月,曾与谢家争权的桓温胞弟桓冲,时任荆州刺史,于上明领兵将十万,强攻襄阳,三日下城,随后遣桓石虔等人,奇袭蜀郡、涪城、武当等地,皆大捷而归,晋军士气高涨。(注)

至八月,大军开拔长安,苻坚御驾南征时,荆州各地晋军为患,未免中段兵线被截,秦将慕容垂带兵驰援襄阳,桓冲以退为进,还守上明,并下令几地晋将,依次撤回,不与其顽战,可进可退,意在牵制秦军。

前方探子传回,秦军先锋兵至豫州,号曰百万之众,苻坚更立马淝水之畔,自言可投鞭断流。相较之,北府兵陈于淝水南岸,不过区区十万尚有不足。

十月,晋国连失寿阳、郧城,苻坚遣降将朱序劝降,双方自此于淝水之畔对峙。桓冲自荆州问讯,灰心丧气,认为敌我兵力悬殊,江淮之地无天险可守,此战必败,但观之荆夔等地军民誓死奋战之心,咬牙派遣三千精锐,意欲拱卫京师,死守建康,必要时可护送王室撤离。

然而,令天下震惊的是,谢安于朝堂上从容挥袖,不纳援兵,只风轻云淡道:“前有项羽领兵巨鹿,破釜沉舟败王离四十万众,后有曹阿瞒官渡决袁绍,奇袭乌巢溃主力,更不必说赤壁火烧连环。以少胜多,以弱战强自古便有,我大晋上下一心,胜负尚未可知!”

“谁敢言败?谁敢言败!”

“谢太傅真是这么说的?”姬洛与师昂并立船头,谢玄日前遣刘牢之出战洛涧,他们正乘舟自长风,沿着淮水支流北上,去往八公山东麓的中军大营。

师昂抱臂在怀,望着与岸齐平的江水,道:“此次我自帝师阁捎去荆州和蜀地的消息,并未入建康,也是道听途说。桓温死后桓家势弱,谢家俨然已是当轴处中,没必要歪曲,纵使略有夸大,想来亦为鼓舞士气。”

姬洛颔首,又道:“苻坚列兵布阵寿阳,恐怕据此为守,不会令我军有机会强渡,只能寄希望于同梁成这一战,若大破洛涧,或可为战事撕开一道缺口。”

“是极,谢将军如今正于前线督战,你二人很快便可相见,”师昂如是道,稍稍为吃紧的战事松了口气,随即展颜,“半年前你放出的消息,可谓震动九州,即便你不来,我们亦会去寻你,所以这八风令究竟有何用途?”

说着,他伸手入怀,取出那枚清明风令托之于掌中。姬洛垂眸,抿唇未语,师昂目光紧追不放,殷切而灼灼:“虽说眼下尚未知输赢,但你我应当晓得,苻坚来势汹汹,自保已是勉力,更不必谈杀退秦军,姬洛,不,而今应该唤你楼主,生死攸关我只有一问,这八风令齐聚,真的可以救天下吗?”

“可,亦不可。”姬洛笑了笑,侧头瞧他,有些高深莫测。

师昂掂了掂手中的铁令,心中越发沉重,显然他并不如江湖中人那般追捧,并将希望全寄托于此,若这小小玩意儿便能守住山河锁钥,那又何须十万将士浴血奋战?派上些许高手,四处夺令便可。

显然,两国高官或多或少都不尽信,否则亦不会有今日之交战。但人一旦弱势,难免又会想另择他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姬洛解释道:“八风令确实乃传国九鼎所铸,其中亦有秘密,但秘密本身并不能动摇天下大势。凡所嬗变,皆在于人。”

“人?”

“对,天下人!”

木船排浪而行,姬洛拢了拢外袍,迎风而立,将往事娓娓道来——

“那是咸康四年(338),苻坚降生,家父于泗水得天授命,知天下离乱将起,更有霸主辈出,留有一书,而后却不知所踪。那时我不过幼龄,承袭楼主之位,以十年熔九鼎,铸造这所谓暗藏玄机的八风令。”

“八风令实际上是八柄钥匙,齐聚所得,乃是一副《苍梧图》。相传上古时期,轩辕皇帝曾得能者襄助,绘九州山川河海图貌,天下若起战事,此图乃排兵布阵之神助。”

师昂深以为然,世上多奇险,人力所不达,九州地貌如今尚难以全窥,纵使有前人所撰的《水经》,但来龙去脉,远远不够,而与山谷原漠相关的通志,更是寥寥无几。若真有如此详尽的堪舆图,即便兵少,也可借地势出奇制胜,确实乃不可多得的宝物。

但也如姬洛所言,光有图,还不足以抗衡百万雄师。

“所谓传令,意在于聚力?”师昂举一反三。

“不错,”姬洛颔首,续道,“衣冠南渡后,江南士气萎靡,又遭流人叛乱,一旦北方诸国联合一气,必然河山尽失,溃不成军。好在五胡内有不服,亦多有混战,勉强挣得喘息之机,但长此以往,并非良策。既为乱世,则生霸主,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力挽狂澜,一统北方,到那时江南则危矣。”

“我向天下檄文,召令使传令九州八荒,实际上是想联合武林志士,同护南朝。”

永和三年(347),九使以扬雄太玄九天为约,秘密携令自泗水出,八方八荒皆囊括其中,意在联络各门各宗。

中天令使风世昭持广莫风令,去往刀谷拜谒“风流刀主”宁不归,引以为盟,欲借锻刀术,充实军备。羡天令使相故衣则匹马南下,持凯风令联络天都教教主白姑,望其能扼制宁州势力,守住晋室的大后方。睟天令使修玉乘舟向东,去往“四府”之一的公输家,以融风令为聘,若有其相助,云梯、钩拒等工事城防器械不在话下。

沉天令使左飞春则提剑入蜀,带着凉风令去寻当时天师道的传人。巴蜀等地,教首极有号召之力,又因广为传道,民心所向,若能游说道士下山,联合并鼓舞百姓,将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而更天令使侯方蚩持不周风令出塞,去往沙州联合刘曜破洛阳后,流亡于此的当世大儒。至于减天令使曲言君乃只身入长安,去寻找当时把持“长安公府”的蔺光,意在密切监视西域动向,并扼守举国商脉。

而廓天令使钱百业则一路下赣州,去往临川晏府,试图借晏老爷子的威望,招揽豪杰。清明风令提前交付帝师阁阁主师瑕,至于成天令使燕素仪和从天令使姜玉立,则并未携令,后者还多担了一个督导并联络众人的责任。

若能聚起所有,在当时的环境下,或可保一方安宁,然而风雨已起,时局日新月异,除了师瑕手持那一块,八枚令信余七,竟无一送至本该托付的人手中。更没有想到的是,姜玉立会叛变,举刀向自己人,而风世昭与之一道,还错失一块于苻坚。

“你已尽之所能,那些人包括家父在内,都是远去庙堂,立身军政之外,普天下间举足轻重的人物,走到这一步,非是你一人疏漏,只是世事磋磨,才如这般多舛。”师昂好言宽慰,陈述却也乃事实。

兜兜转转,失于九使之手的八风令,阴差阳错又借姬洛之手找了回来,如今武林中各家争艳,除去当年所寻之人,能为此一战效力的,还大有人在。

姬洛叹息:“是,其实也不算坏,古道热血的儿郎代代辈出,或许冥冥之中留待如今,便是为了这命定的一战!”

两人畅谈,意气满怀,师昂盘膝坐下,解下背上的“漱玉鸣鸾”琴,枕于腿上,抚了一曲,姬洛击铗,随船的人都纷纷出舱,手扶船舷,应声而歌。决战在即,并没有人因此而堕了己方的志气,相反,所有人都对谢太傅和谢将军的统帅,有莫大的希冀。

一曲毕,师昂双手停于弦上:“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注)。”姬洛一手转剑,随之和道:“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注2)。”说完,他高呼一声:“船工,拿酒来!”

俄顷,有人往船头送来小桌和酒盏,又拎了几坛烈酒,师昂并非海量,便只去了其中的醪糟甜酒,小酌了两杯。

“那之后呢?你又去了何方,又为何会失忆?”师昂问道。

“皆因我的私心。”姬洛持杯,抿了一口酒,哭笑不得:“阿娘为我取名子忘,是望我能但行所愿,不必步她与父亲的后尘,一个困于西域,一个困于泗水,一辈子身不由己。我既已尽我所能,送走小九之后,便彻底封楼,为避世准备。”

“泗水楼中楼里先辈集数百年之力打造归藏馆,其中所藏之物,以‘颇丰’二字都难以概之,我需要足够的时间,将里面的东西秘密转运出去,纵使我欲卸下楼主之职,也不敢令宝物蒙尘,更不敢随意置弃,毁于战火。为躲避诸国密探追索,足有二十年之久,我才尽数装船出海,令亲信押往海外蓬莱。”

师昂正欲张口追问细节,却见姬洛眉梢一皱,似思及令人痛心之事,甚而不甚将酒水荡出,他不由得也神色肃穆起来,侧耳倾听。

姬洛紧握杯子,呼出一口冷气:“只剩一件,来不及送走。”

太和二年(367)年,大秦天王苻坚持将旗,集“勾陈六星将”之力,暗渡泗水,决意强攻楼中楼。风马默破解风世昭留下的《山川十卷》前五卷后,锁定汀洲的位置,却碍于雾阵,耽搁多日。

而这几日,恰好与姬洛送出最后一件至宝八象生死碑的日子相撞。

石碑本身只是一件上古遗物,以往存放于归藏馆中,只有酷爱金石的风世昭长年与其为伴,竭力研究,虽未破解上面的图纹之谜,却偶然发现方碑中空。风世昭离开泗水后,姬洛在尽量保留其原貌的情况下,改造为锁钥结构,并将《苍梧图》置于其中。

泗水生变后,姬洛恐会不慎落入敌手,干脆将石碑随陆沉机关一同沉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自己则依照原计划,离开此间,去过想过的生活。为了摆脱血脉沉重的背负,那时的他决意吞服尾生散假死,忘却前程往事,甚至欲以思无邪散去功力,从头开始做一个普通人,行遍九州大地,与世无争,而天下动乱,再与他无关。

也只有成为一个普通人,才能免去愧疚,卸下天下大任。

但谁也没有想到,姜玉立却在这个时候来了,前来救人。他闯入归藏馆最底层时,见到姬洛躺在归羽槎上,身侧的刻漏连着陆沉机关,时机一到,便会引发,而舟上的人怎么叫都叫不醒。

姜玉立以为他要与楼中楼共存亡,已起死志,欲趁陆沉与人同归于尽,于是咬牙,先一步把舟子推出,送姬洛离开,而后自己引开苻坚在水下埋伏的人,继而开启陆沉机关。泗水上声震如滚|雷,所有人都死了,没人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那时候我听到了姜叔说的话,但药力发作,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如一尾鱼,随波逐流。”姬洛眼波流转,像一泓清泉,微微荡漾,而后在师昂的注视下,他不由自主苦笑起来,只是稍稍忆及,那种无奈都已叫人心如刀割,“说到底是他救了我一命。”

师昂问:“怎么说?”

姬洛轻声解释:“自机关设立起,百年来从未有人推动,口口相传下难免失真,因而我其实错估了它的威力。归羽槎虽固,却也不是无坚不摧,若真由我来推动机关,只怕现在早已陷入漩涡,葬身鱼腹。”

师昂随之唏嘘:“有的事想起还不如忘却。不过,眼下听你这么一说,这姜玉立倒是好坏难辨,他以天下布局,搅出这许多事来,究竟意在何处?”

船上忽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又各自避开。姬洛连喝了两盏酒,呛入喉头,捂着心口连声咳嗽,师昂忽然意识到,他话未道尽,必然有所隐瞒,只是以姬洛的身份和立场,绝不该有异心,只能说令他守口如瓶的秘密,说出来不是石破天惊,便是教人左右为难。

“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亦无甚强求。”师昂微微一笑。

姬洛挑眉,反问:“是不是觉得失望,我并不伟大,甚至可能当不住你和谢将军给予厚望?”

师昂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师昂,”姬洛唤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定定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若你想知,我便说给你听,你跟我来。”说完,他先一步起身,往船舱去,舱门前回头一望,余光漫过浩浩汤汤的江水和夕阳,竟觉得有些悲怆。

师昂快步追上,一把按住他的手,忽觉得忐忑难安:“我希望这场大战,该活着的人都活着。”

“这些年什么没经历过?放心,我命硬,”姬洛轻轻拂开他的手,笑着说:“四劫坞那位赵大舵主有一句话说得好,求生不易,向死也难。”

师昂蹙眉,语气重了两分:“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姬洛缄口,半晌后转身,步入舱内,师昂随之入内,知兹事体大,先就近审视了一番,确认前后左右暂无闲杂人等后,这才将门合上。等他站定回身,就见姬洛站在榻前,宽衣解带。

“你作甚?”师昂嘴角抽搐,正待进一步喝问,便见他将垂落的青丝一拂,露出背上的“日月星”图纹。

“这是……”

但凡读过经史典籍的,十二章纹还能辨出,只是刺于背上,却还是头一回见,便是师昂自认博闻强识,也不解其中含义。

姬洛拉上衣服,一边束带,一边叹息:“看样子令尊该是只字未同你提过。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但凡宗门流派,多有迹可循,但泗水楼中楼为武林秘境,江湖上传闻神乎其神,却甚少有人能说清楚来龙去脉。”

“泗水楼中楼并不只是江湖门派,”姬洛顿了顿,转过身来,唇上无笑,眼中无波,下巴微昂,眼角似挑,整个人气质大变,仿佛天生贵胄,不可亵渎,“而我,还有另一个身份,关于我的血脉。师昂,我确实姓姬。”

注:史实皆参考《资治通鉴》和《晋书》

注2:引用自屈原《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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