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夜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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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因为这次修炼过于顺利,顺利到云篱可以分心开小差了,她也不会突然想到这个细节。

“玄貊在《妖魔录》之类的典籍里都被划分为‘魔兽类’，之前我们在元青城见到的溪云前辈,也给我讲过玄貊的由来。”云篱回忆道,“溪云前辈说，玄貊是妖魔混血的产物,诞生于上古,但上古时魔族的血脉非常强大，玄貊体内属于妖的部分,会在孕育时被吞噬,出生后的玄貊只保留妖的外在,本质……应该就是魔族。”

她托着下巴又想了想，自言自语起来：“可我又的确是从幼崽一点点长大的,而且啊,如果我不是篱落的转世，我的识海里又怎么会有象征诸天万界坐标的花海？为什么篱落给我的许愿瓶留言里会提到转世？为什么司时神、溪云前辈和将芜前辈都说我是篱落的转世？”

云篱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了,自顾自问到最后,她甚至想回去找玄览，问清楚篱落当年到底去世没有。

单冬凌始终在听她叨叨，见云篱陷入沉默，她忽问：“云篱可有听说过‘身外化身’？”

云篱回过神，摇头道：“听着有点耳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这是什么。”

“任何种族的修士，修炼到分神期时,便可凝出身外化身。”单冬凌解释道，“换句话说，凝出身外化身是突破分神期的标准。”

听完解释，云篱大概明白了。

“就是能塑造另一个自己的意思吧？”云篱问，“我想起来了，有身外化身的修士，是可以让身外化身变成任何形式的，比如让身外化身变成装饰品或者武器……”

她忽然顿住话，恍然大悟道：“所以说，我其实是篱落的身外化身，不是篱落本人？！”

“的确有这种可能。”单冬凌点头，“莫多想了，先修炼罢，明早去问玄览大人便是。”

有了这么刺激的发现，云篱哪里还静得下心修炼。她赶紧收功从魔气灵泉里出来，牵起单冬凌的手，“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玄览大人夜里不会睡觉的，我现在就去找她！”

单冬凌迟疑几秒，一句话也没再多说，跟着她迅速回村。

玄览住的屋子很好找，然而云篱师徒找到门口，却发现屋中空无一人，感应不到玄览的气息。

“这么晚了，玄览大人会去哪里？”云篱怔怔地看着紧闭的门窗，皱眉道，“玄览大人从不喜欢半夜出门。”

单冬凌心道寻常人也不会大半夜出门，顺手拉过云篱，朝将芜休息的屋子走去。

“明早再来寻她罢。”

云篱心里不放心，但她一时想不出要去哪里寻找玄览，只好先跟着单冬凌离开。

这个时辰本该是十分静谧的，然而师徒二人刚走到竹屋底下，只听一道压低的男声冷笑道：“将芜身上的杀气那么盛，天资又高，早该去战场，而不是留在村里。只会捉鱼猎兔子的魔族不配做魔族！”

又听一道女声啜泣道：“阿芜毕竟是我捡来的……哪怕是只狼崽子，这么多年下来也养出感情了……”

“啪”地响起一声脆响，女子随之发出一声闷哼。

“你无非是怕她死在妖族爪下。”男声依然不带感情，“你被妖族废了双腿，将芜可没有。听着，无论如何我都会求那位仙长带将芜出村，从此以后，将芜的生死听由天命。”

男声顿了顿，“那些大魔一定需要她，她也会成为强大的魔。以她的资质，留下来虚度时光才是毁了她！”

云篱和单冬凌藏身在竹屋的阴影之下，等这对男女说完话回到屋内，她们才走出来。

“看来将芜前辈是离开这座村之后才开始修炼的。”云篱道，“那个男人说得一点也不错，将芜前辈的天资的确很高，杀气的话……我现在感觉不出来，大概要将芜前辈发一次火，我才能体会一下。”

单冬凌微微点头，和云篱一起悄然上楼。

站在窗边，单冬凌正要推开窗，忽听屋内传出极其微弱的剑吟，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轻轻拍了拍云篱，传音道：“快变回幼崽。”

云篱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照做。

师徒二人刚变成幼崽，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穿好衣服的将芜走了出来，背着雪华剑。见黑白团子都乖乖蹲在门口，她怔了怔，绷紧的脸上漾开笑意。

“我正要去找你们。”将芜蹲下去，把两只幼崽先后捉入怀里，边往屋里走，边问，“你们是妖族么？我明明把门窗全关严实了，你们是怎么跑出去的？”

云篱记得这段时间妖魔族还是互相对立的，当即趴到单冬凌身上，朝将芜放出一丝魔气，奶凶奶凶地喵了一声，作势护住单冬凌。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魔兽。”将芜吹散魔气，揉了揉云篱的耳朵，“是你带小白狼跑出去闹的，对不对？别乱逛呀，万一让村里人知道我在养妖族，他们会骂芦娘的！哪怕你们是玄览仙长的灵宠，也不能乱跑知不知道？”

单冬凌和云篱对视一眼，嗷呜一声，蹭起将芜伸来的手，装出委屈的小眼神，一动不动地看她。

将芜忍不住笑起来，给她顺了顺毛，“不怪你，是黑团子坏。”说完轻轻拍了云篱一下，当作她们大半夜出逃的惩罚。

这回她没有把云篱师徒放回小窝，而是揣在怀里直接躺进被窝。

魔族的体温比其他两族偏高，现下天又热，云篱被捂得受不了，扭动身体想逃出去，却被将芜一把捞回来，低低地笑道：“真是个淘气的小坏蛋，这次不会再让你们逃走啦。”

云篱没办法，转头见单冬凌已经闭起眼睛，让水灵力附着在皮肤上降温，看样子是不打算离开被窝回草窝去，只能跟着照做。不过她是木灵根，单是转换灵力属性就要花费好久。

正当云篱开始运转内息，单冬凌便贴过来，张口吐出一团水灵力，使之悬浮在云篱身边，示意云篱可以用。

云篱刚把水灵力在身上铺好，忽听单冬凌传音道：“云篱若是睡不着，不如来我的识海里解乏。”

耳熟的话听得云篱浑身一颤，下意识想起小说里的单冬凌每次想和女主在识海里玩，都会用这种含蓄的语气进行邀请。

她当然是高兴地答应了，放出灵识，等着被单冬凌拉入识海。

如今的单冬凌已经不再是大魔剑意的容器了，她们不管做什么事，都无需顾忌。

云篱只觉灵识被轻轻一扯，待恢复意识，周围已是一张看不到边际的软榻，让她不由得想起某些玛丽苏小说里的环境描写。

单冬凌披着薄薄的一袭素色纱衣，很随意地坐在她身旁。见云篱抱起自己的狼尾巴，她垂眸凑近，捧住云篱的脸。

“你入为师的识海，只为了捋为师的尾巴？”

正在想玩法的云篱马上摇头，刚刚还轻揪尾巴毛的手，下一秒就移到了纱衣附近。

单冬凌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保持着捧脸的姿势亲了云篱一口，由着云篱对自己放肆的同时，毫不客气地占据了高地。

……

次日，暖橙色的晨光刚照进来，云篱还睡得迷糊，只觉身体慢慢离开热得离谱的被窝，没一会儿就躺进了一片柔软的冰凉里。

她在柔软里躺了不知道多久，感到湿乎乎的软物在身上滑来滑去，一睁眼就看到一只白狼幼崽正吐着舌头，嚼她的毛。

“师父您怎么又开始了……”云篱喃喃一声，一爪子把舐毛的单冬凌按在身边，“您还没玩够吗？”

“早上到了，云篱该醒了。”单冬凌说完，抖开她的爪子，跳出小窝，站在窗台上向外看。

只见玄览休息的竹屋门口已站了两名魔族，高瘦的魔族青年牵紧将芜的手，叩响房门。

云篱努力把自己弄清醒，爬到单冬凌身边，见状问道：“那个男人，是昨晚说要送将芜前辈出村的吗？”

“应该是了。”单冬凌道，目光依然停留在玄览住的竹屋上，“但玄览大人似乎并没有回来。”

云篱心里咯噔一下，瞌睡虫全跑光了。

“那我们……”

“现下我们的身份是幼崽，不能去找玄览大人。”单冬凌猜出她的心思，提醒道，“倘若玄览大人遭遇不测，我们也没有办法带小将芜离开。”

幼崽身份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对外界事物不闻不问不管，没有人会要求幼崽去做什么。

魔族青年带着将芜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等到玄览回来，只得放将芜先去干活。

将芜刚脱身，赶紧去灶房弄了粥和肉干，端到卧房，一边喝粥，一边把肉干撕碎，喂给两只幼崽。

“芦娘做的肉干可好吃了，多吃点长得快。”将芜自己也吃了一条肉干，看云篱吃得有些噎，忙把剩下半碗粥推过去，“慢慢吃，肯定是够吃的。”

给云篱师徒投喂时，将芜时不时往窗外望一眼。她坐的位置也离窗户很近，也许正是为了方便看外面的动静，才坐到了这个地方。

“荻大哥要我跟着玄览仙长离开这里，出去修炼，说实话，我不想走。”小小的女孩晃荡着双腿，一脸的不情愿，“芦娘的腿被妖族弄断了，我要是走了，谁照顾她呀……而且修炼之后就要去和妖族厮杀了，我不想杀妖族，大家都活得很不容易，不管是谁死了，认识他们的朋友和家人都会很难过。”

她望了望天穹，叹了口气，见两只幼崽都很认真地听着，又用小大人一样的语气道：“可我觉得荻大哥的话是对的，等我修炼了，就会变成强大的魔，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那时候，我让大家不要总是说芦娘的坏话，大家就会听我的，而不是笑我。”

云篱喵呜一声表示赞同，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扶瑶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那时扶瑶认真地道：“扶瑶强大，会筑起城池，庇护弱小的妖，杀想杀的人。”

轮到了将芜，却只是想通过变强来说服他人。

但就云篱在家乡所学的历史来看，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大魔将芜，在上古时期血屠过数百座城池，三族的修士皆对她又敬又恨，却又不得不臣服于她。

在这种强者为尊的时代，要想活成足以庇护一方的主宰者，怎能躲得过厮杀？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卷快完结了，会慢慢交代前文埋下的伏笔。

古代卷结束之后是纯糖的现代卷，这本不会另开现代篇，毕竟古今时代都写在一起了。以后这两只毛绒绒大概率会在《家喵》直播篇里客串。

涉及前尘的一些“真相”，以及扶瑶和齐袅的两年日常会放到番外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