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91节、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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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逊低头摸摸眉毛,“该怎么界定，‘蒋振霆的事’，这句话呢？如果你是指,我故意设计，将提前查明有古墓存在的地块儿,在竞拍中输给蒋振霆的话，那就是的。

但是，我要先说明一点,故意填埋古墓,隐瞒事实，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也就是说，蒋振霆被抓，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违法犯罪，破坏古墓在先。这一点，与我无关,还是因为他自己急功近利，不能承受任何一点挫折和失败导致的。

如果他安分守己,能够尽一个公民的责任,按照规定流程，正常提报停工,一边等待申城考古研究所的挖掘工作完成,一边向国家申请补偿款或者异地重建，就没有现在他被抓，蒋氏股票连续跌停的局面了……”

顾逊真是……听着他好像客观公正，实则隐含得意的语气，简衍都快吐了。简衍“哼”一声道：“你这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几十亿的项目工程，赔偿款才能有多少？只怕连银行利息都不够吧！”

“那是蒋振霆的问题。一个投资人，不能全盘把握自己的项目，当然活该赔钱。”

顾逊看着简衍道：“而且，我为什么要跟犯罪分子共情？”

简衍忍不住冷笑道：“你就是知道蒋振霆争强好胜，急功近利的性格，才利用这一点，先故意与他争夺地块儿跟生产线，彻底激怒他之后，又利用他不想再输给你，势在必得的心理，故意抬高地价，让他用极大的代价拍下这块地。在他最志得意满、得意洋洋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顾逊，你真卑鄙！”

“卑鄙，简衍，你说我卑鄙？！”

顾逊怒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说我顾逊，不择手段、六亲不认，只有你不可以！我承担这么大的风险，故意做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谁啊？！这次如果操作不慎，稍有失误，青浦这块地，就得落到我头上。这个价值五十亿的哑巴亏，就得由我来吃。

或者，如果之前不能顺利抢到崇明岛那块地，还得自己承担东南亚那根本不挣钱的生产线的巨大损失！简衍，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居然说我卑鄙！”

简衍气道：“顾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虽然季然和蒋振霆他们叫我很伤心，但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报复，要伤害他们。何况这里面，还有我的养父母。你明知道，现在两家这种关系，蒋振霆钱不够的话，会找我的养父母想办法，你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也往坑里跳，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呀？！”

“他们也不是无辜的。”

顾逊冷然道：“如果不是他们叫你伤心，你根本不可能出车祸。虽然你命大运气好，逃过一劫，可也吃了那么多的苦。

简衍，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一定要每晚抱着你睡？不是为了占你便宜，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好几次晚上被噩梦惊醒。我经常梦到，你出车祸死了，再也醒不过来，我没有去医院看你，你被野狗吃了，或者我没有发现那只猫是你，你跑丢了，被人带走了……简衍，每次我想起来就后怕！他们害我差点失去你，每个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

简衍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顾逊，我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强势，冷漠，霸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允许你介入我的世界，影响我的喜怒，甚至操控我的整个人生。但是，你要明白，这个权利是我给你的，这是我自己愿意的。而你没有权利，利用自己的能力与手段，去随意操控和影响别人的人生！你更没有权利，去肆意去伤害别人，尤其这些人，都是我所在意的！”

“所以呢？”

顾逊挑眉看着他道：“你现在是要跟我分手，还是为他们求情？”

“我劝你，你会听吗？”

简衍垂下头道：“如果我说，希望你现在收手，帮蒋振霆和我的养父母渡过难关。你愿意吗？”

“这不可能！”

顾逊漠然道：“我不会帮助任何一个，伤害过你的人。简衍，善良也应该是有界限的。这些人，每一个都曾经对不起你。你没必要帮他们，他们现在只是落难了，才来跟你说好话，只要一渡过难关，他们就会故态复萌，根本不会念你的好的！”

“我并没有想要他们对我怎样，我只是凭本心做事。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那我想，咱们之间，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简衍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顾逊一个箭步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道：“你干什么？这是我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简衍，我不允许你跟我分手！”

“第一，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分手只需要一个人决定，不需要两个人都同意。”

简衍定定的看着顾逊道：“第二，我现在并没有说，要跟你分手。顾先生，我只是想要重新认识一下你，重新思考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吗？”

顾逊甩开他的手道：“简衍，别忘了你跟我签了二十年长约！”

简衍低头一笑，“顾逊，我刚才说过了，操纵我人生的权利，是我给你的，我也可以随时选择收回。你是帮我开了新戏，而且的确这部电影，是圈中人都梦寐以求的资源。但是，对我来说，这部戏对我最大的意义在于，这是你帮我准备的，代表了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意。就像我住在你家里，不是因为没有地方住，而是想要厚着脸皮赖在你身边一样。

除此之外，你也知道，这不是我最喜欢的电影，我也不是一定要住在你家里。你可以随时换角，解约，封杀我，甚至现在就去法院里告我！”

顾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简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我们之间，为什么要闹到这个地步？！”

因为只有你才能给我致命一击。我把所有最美好的幻想，都投射在你身上，我爱那个举重若轻，可以叱咤风云的男人。然而，我却没料到，能让你始终站在最高处的手段，不是我所能接受的。

简衍轻叹一口气道：“顾逊，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又或者我们都没有错，只是不合适……”

“你胡说，我们才是最合适的人！”

顾逊不由自主的红了眼圈道：“你这么美好善良，我这么阴暗又龌龊，我们……我们就是绝配好吗？！”

“我没你想的这么好，你也没有，你说得这么不堪。”

简衍苦笑道：“只是，也许你应该找一个，可以跟你并肩而立的人。很抱歉，至少现在，我不是。”

简衍说着，转身出了书房的门。

顾逊看着简衍的背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简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支利箭一样射在他身上。以至于他遍体鳞伤，这一个瞬间，叫他连去追简衍的力量和用意都没有。简衍鄙夷不屑的眼神，就能叫他变得更加千疮百孔。顾逊反复的想，他做错了吗？他真的做错了吗？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简衍就要离开他？！

简衍回到自己的卧室，拎起自己刚才整理好的行李箱，下楼去了。

正在客厅里等着顾逊和简衍下来吃饭的周阿姨，看到简衍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一愣，“简衍啊，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我……”

简衍想了想道：“我的电影快开拍了，我要回去准备一下剧本。我先走了，周阿姨。天凉了，你的腿不好，不能受凉，记得多加点衣服。”

“啊？”

周阿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睁睁的看着简衍出了大门。她才好像如梦初醒一样，跑到三楼顾逊的房间，“先生，顾先生，简衍怎么走了？！”

“他走了？”

顾逊疲惫的捂住脸，“让他走！既然他想走，那就让他走！”

直到简衍走到大街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他都没想好，他到底要去哪里。

司机见他一直不开口，只好问道：“先生，咱们要去哪？”

简衍下意识的报了一个地址，才发觉他说的居然是季教授家的地址。嗯，也许是因为他连累了简家爸妈，现在根本不好意思再回去见他们了吧。

简衍忍不住给李书匀打了个电话，听着李书匀那边乱哄哄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就忍不住带着哭腔道：“妈……”

李书匀听到简衍的声音，就觉得不对，连忙道：“孩子你怎么了，你在哪儿？快回家来！我跟你爸爸还在外面，我马上就回去！”

从他刚才走出顾家开始，简衍就好像一直走在棉花上，走路都打飘。这一会儿，他捂着手里的手机，回想着母亲刚才关切的声音，才觉得心里有点踏实。

路边的法国梧桐树上大大的叶子，被秋风吹得呼啦啦的响，已经开始一片片的掉了。

简衍踩着满地的黄叶，回到了季教授家的老式宿舍楼。

李书匀听见门铃响，就急匆匆地跑出来开门。她见简衍拎着行李，不由问道：“你跟顾逊吵架了？！”

简衍一听，就忍不住扔下箱子，抱住母亲道：“妈！你那时候是不是因为我太傻了才不要我的？我就是个笨蛋，我根本不知道顾逊是什么样的人，就一厢情愿的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