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芸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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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央只擅长舞刀弄剑，并不擅长作诗。书是看过不少，作诗是着实难为她了。一说这夏字，脑子里除了绿油油的菜叶子就是青翠翠的荷叶。

抬眼瞧了旁人，连北蓉似都下笔如有神。这下还真是赶鸭子上架，丢人现眼。

硬着头皮写了四句，写完就将宣纸翻了个面拿镇纸压好。连秦晚想看北央也是不许。

“可有什么不给看的，是怕作的不好我笑话你吗？”

“嗯，作的不好，怕晚姐姐看了说我愚钝。”

北央一副低眉顺眼模样，眼睫闪动，看着教人心怪痒痒的。

秦晚没揪着诗词的事儿说什么，只探手摸了摸北央的眼睛，轻声道：“真好看啊...”

“姐姐别闹，扰了旁人便是罪过。”声音说的小，又轻轻将秦晚的手按下。北央身子往秦晚那边歪了歪，瞥了一眼秦晚写的，见其字迹清秀，写的东西却是狗屁不通。

这么一比，北央觉得自己写的好像也就没那么烂了。转头凑近秦晚耳语，“姐姐你写的和我还真像是一路师父教出来的。”说着抽出自己写的递给秦晚。

秦晚接过看了，没说什么，随意将纸张放到自己写的纸上，也凑近北央耳朵，“每年搞这劳什子诗会，我都是陪衬的。今年我都不想来，被五殿下硬撺掇着来，就因为他想见你，又喊不出你。”

见北央嗔怪的瞪了自己一眼，秦晚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手心，“不在这一处了，怪生烦的。我带你找个好地方看看风景。”

“这自然好。”

北蓉就坐在一旁，见北央和秦晚窃窃私语不知说什么。心里气北央不分场合，竟给她们丢面子，又嫉妒秦晚和她竟那般要好。抬手直接敲了敲桌子，“小妹你若是作好了，就安静些。别在一旁不安生。”

“哦？这般快就作好了？且让我看看。”刘心蕊手腕未停，笔触还在纸上游走。这会儿头未抬，先说了这话。

“我和北央都作完了，你们要看就请随意赏鉴。你们作你们的，我带北央去看看景致，可不敢在屋里头说话扰了你们。”秦晚说完也不管旁人是个什么反应，就拉着北央出了兰香阁。

其他人自然不会阻止。

北蓉取了北央写的，见其四行小字写着：芸薹叶绿绿，芸薹花黄黄。春过日渐暖，再待荷花塘。

“递来我瞧瞧。”北月看完笑出了声，“看来我家小妹以往待寺庙里头，是没少看了那油菜花。”

“大姐你还笑，她写的这什么东西啊，光会读了佛经有什么用。”

旁人见状也好奇，北央写的这首算不上诗的诗竟就这么传阅了起来。

待传到刘心蕊手中，她更是道：“果真是空有皮相。”

“各自擅长罢了。好比心蕊你是诗词一绝，孙漪姐姐是琴上一绝。秦晚虽这些不通，但画又是厉害。”

北月说话从来滴水不漏，护着自己妹妹也无可厚非。刘心蕊刺了两句没得到什么回应便又动笔。

只听北月声音不大不小又道了句：“也不知道秦晚是不是带着北央去找他哥哥了...”

北蓉问：“找秦晚哥哥干嘛？”

“你忘了上回五殿下和秦晚哥哥来看北央了？”北月眨了眨眼睛没再说什么。

北蓉想着也是，秦勉就在隔壁，秦晚拉着北央去找自己哥哥也正常。

只刘心蕊听了这话手腕顿了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北月。想其与自己甚少接触，自己也从来不向旁人说明心迹，那这话就是无心之语而不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刘心蕊虽跋扈，但却不是一个姑娘凭着美貌就能着了她的嫉妒的。她心属秦勉，一直未从秦勉处得过什么注视。

这北央一回来就闹出了这些，她未见其人，就先厌了三分。这会儿知道此女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心生不满嫉恨，更恨男子为何只看了女子外表。

北央和秦晚正登高望远，自然不觉兰香阁之内众人的所思所想所为。

白云悠悠，晴空万里，京城各处尽收眼底。想起师父曾和自己说，关外异族贫苦，多年对中原虎视眈眈。如此盛世景象，也难怪异族觊觎了。

“真美...”

“这算什么，北央你是没看过大漠...”

“晚姐姐竟去过大漠吗？”

说起这些，秦晚神色就带了骄傲，“以前爷爷还在世之时，曾带我和两个哥哥去大漠看过。诗词所言不假，真实所见，更胜诗词所言。我虽只幼年见过那么一回，但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大漠么...大漠...

“说到大漠，暗香阁里面就有一副大漠图。”秦晚笑容有些贼兮兮，“要不要我带你去暗香阁看看？”

暗香阁就是兰香阁旁的雅间儿，现在里头的应该就是一群公子一处。这怎的能去，北央连忙摇头拒绝，“不可，不可，出来有一会儿了，想必姐姐她们也该作好了，你我回去吧。”

“那你先回去，我还想待一会儿。”

北央点点头，没问什么。

沿着走廊台阶往回走，途经暗香阁，门正开着留了一处缝隙。她下意识的朝着缝隙看去，与顾炎四目相对。见其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看到自己眼神无波无澜，下一息不动声色的又转了视线。

许是错觉，北央竟认为顾炎不想多看了她，连一眼都是多余。笑自己想多，顾炎又没见过自己，怎会对自己有甚厌恶了。

暗香阁内，众人赏鉴完慕容琛带的百花齐放图，正说着其中精妙。

慕容连碰了碰走神的顾炎，“你这回不就是为了此图而来，为何看着还能走神。”

“哪里走神，不过看到一只猫儿路过。”

慕容琛被这话吸引，转头道：“当真？鸿宾楼这样的地方还能任由猫儿乱走？”

“猫儿自己跑进来乱跑，小二未曾注意也未可知。”慕容连又转身去看百花齐放图，沉于其中不舍挪眼。

此图一直被五哥母妃所藏，当初连父皇想借了去观赏也被拒。这回倒不知五哥用了什么法子借出了宫，惹的顾炎都自动找上门来。

“你们可看够了？那答应我的事儿可能应了？”慕容琛见众人光顾着看图言语，没人搭理他，直接将图收起来。

“五殿下这是作甚。”

“既拿出来了总要让人看个够才是。”

秦勉也没看够，开口道：“咱们是都忘了这图可不是白白给我们看的。五殿下你且说说，想让我们办什么？”

“过几日办个蹴鞠比赛，你们都得给我到，还得把家里头姐姐妹妹都喊出来看，长辈女眷都可一起。越热闹越好”

慕容连笑了，“五哥想选妃了？”

顾炎也笑，“怕就是为了给选好的姑娘看的。”

“这有何难，五殿下尽管放心，包在我和秦勉身上。”

秦勉闻言拿扇柄敲了敲周晋茂，“你要应承包在你身上就是，带上我算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你我臭味相投，你我妹妹也臭味投到一处去了。”

“谁说我臭！”秦晚刚好走到门口将这几句话听进了耳朵里，上前推开众人，瞪着周晋茂，“你和我哥是臭味相投，我和你妹妹是知音。别好赖词儿都说到我头上。”

言毕秦晚又盯着慕容琛，“五殿下当真要办蹴鞠比赛？既然要办何不办的大些，将那高俅队也请来不是更好？这都有两年没什么像样的蹴鞠赛事了。”

“你这丫头，没看到这一屋子都是男子，你就往里钻。”秦勉推了推秦晚就要将她推出去。

正好隔壁的丫鬟送来了兰香阁作好的诗词，秦晚就更不走了，挣脱自己哥哥掣肘，“我和你们一起看，我倒看看你们怎么选的，怎么年年都是刘心蕊拔得头筹。”

秦勉还待再把人推出去，慕容琛上前拍开了秦勉的胳膊，“你这个当哥哥在的怕什么。”

“就是就是，上回都一起玩投壶娘亲爹爹都没说什么，就你规矩多。”秦晚朝着秦勉吐了吐舌头，越过他跟着慕容琛去看诗。

中途不忘对着慕容琛小声耳语，“人我是给殿下你请来了，你答应给我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自然自然，那匹幼马我亲自相看过了，保你欢喜。明日便送到你府上。”

秦晚斜了慕容琛一眼，“那就谢五殿下了。”

两人站的位置离顾炎不远，耳语内容听了个差不离。

时辰刚过午时，酒菜陆续上了桌，秦晚不好继续待下去，便先回了兰香阁。

孙漪见着秦晚终于回来，开口道：“你可做什么去了，一桌子人就等了你一个才敢动筷。每每大家凑一块儿，就你到处乱跑总寻不到人。”

“可别说我了，还不是我哥他们。”

“你哥他们如何？”刘心蕊插话，“难不成是今年又嘲笑你是作诗倒数无人能及么。”

“你也别嘲笑我，我看今年你也未必拔得头筹。”秦晚不耐看了刘心蕊那么一副嘴脸，只道：“今年说不定会有蹴鞠赛事，高俅队可能也会被请来。”

蹴鞠北央听过，却没见过，什么是高俅更是不知。见其他人脸色均有些兴奋，她也有些好奇。

说起蹴鞠，秦晚就有些喋喋不休。

北央听下来，便也懂了，也就更想看看这蹴鞠赛事，是个如何热闹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