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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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星转个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承认。

“是啊，怎么了？”

初旭喉结滚动，润喉糖清凉了喉咙的火，他放在墙面上的脚踩地，没站直都高出她许多，微微的俯视她，凌厉的眉蹙起，“你不知道，我们这边晚上不能打电话的吗？”

裴星嘴动了动，没说话。

“你要打就算了。”初旭喉结滚动，舔唇，“还打扰到别的租客。”

初旭话还没说完，裴星嗤笑一声，反问：“你这里不是没租客吗？”

初旭嘴角一扯，不但不觉得丢人，还煞有其事的说：“我就是租客。”

裴星默默的翻个白眼。

说不过，她还躲不过吗？

她转身要走。

初旭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来。

裴星背后是关上的门，打不开，她只能背靠着门，抬眸望着他。

初旭靠近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的俯身，侧眸盯着她白皙的脖颈，眼神一暗，在她耳畔边嘶哑着嗓子说话，看上去像是热恋的情人在诉说甜言蜜语，实际上说出的话，却让人恨得牙痒痒。

他说：“你相不相信，你要是再大晚上的打电话给你男朋友。”男朋友这三个字他咬字很重，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我就打电话给你妈，告诉你你因为那个野男人，不想相亲，还躲在了我这里。”

他声音很暗哑，哑到什么程度呢？

是喜欢低音炮的女孩子的耳朵福利，也是在黑暗中那种猛兽出场时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她显然被他吓得不轻，征松片刻，黑黝黝的眼神望着他背后的那灰白色的墙。

过了许久，初旭喷洒在她脖颈处的呼吸，灼热的她回神。

裴星向来被初旭气的多，每次都是炸毛的状态。

现在也是。

回神后，她猛的推开了他，瞪大眼睛，“谁说我有男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初旭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些。

裴星没去多想，气势汹汹的说：“你要是敢打电话给我妈，你给我等着，我不扒了你的皮！”

初旭彻底的笑了。原本只是抿着唇，勾起唇角而已。

听见她这句话，他垂着眼眸望着她，笑的又是舔唇，喉结滚动好几次，最后甚至还扬起了嘴角，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裴星无声的骂他。

后者耸耸肩，一脸的“你随意骂我无所谓”。

见他如此，裴星打开门，气冲冲的抓起包往外走，初旭站在楼梯口，笑意不减，“去哪？”

裴星：“要你管！”

初旭垂眸无奈浅笑。

·

一楼。

陈孜拿着拖把一边拖地一边骂：“陈安，是不是你把我可乐洒到了地上？”

现在整个地板都是黏糊糊的。

陈安坐着摇椅木马，摇摇头，“不是我。”

陈孜嗤笑，“得了吧你，不是你不是我，难道还是初队不成？”

话毕，陈孜继续拖地。

初队这人虽然不爱说话，脾气似乎有那么那么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的坏，但是总体来说，人还是很好的。

具体好在哪里，陈孜笑笑，他娘的，他也不知道。

当初怎么就掉入了坑里，跟着他了呢？

估计就是那张初旭站在甲板船上，穿着白色的海.军服，军.装笔挺，眼眸坚毅的面对着大海敬礼的那张照片。

陈孜想到当时看见那张照片时，那时候的初旭眼里有着熠熠光辉，是一种就算到了无比黑暗的地方，他都能让原本没有希望的人，看见他就看见希望。

但是人啊，出了一次意外，轻则无碍，重则粉身碎骨。

而刚好，初旭就是那粉身碎骨的人。

有些伤口是不能碰的。

陈孜回神的时候看见一道人影迅速的从他眼前闪过，他眨了眨眼，转头看着陈安，问：“刚刚是谁？”

陈安喝着奶，“是仙女。”

哦，是裴星啊。

陈安从昨晚开始一直在他面前说裴星是仙女，小小年纪夸起人来倒是字都不带重复的。

陈孜笑，蹲在他身边，将他喝完的奶瓶拿在手里，说：“不许叫人家仙女，叫人家星星阿姨。”

陈安嘟着嘴：“哦。”

“对了干爹。”陈安似乎很激动，“昨晚上太晚了我有点困，现在我想起来了，星星阿姨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孜只当他说笑，没往心里去。

·

初旭双手插兜心情似乎很好，特意换了一身衣服。

纯黑t恤，工装裤，运动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20出头的少年，哪里知道人家早就经历过生死瞬间。

初旭看见陈孜拖地，哑着嗓子咳了咳，拆开了一颗润喉糖，“以后别乱说人家有男朋友，我刚问了她，她说没有。”

没有就没有，你嘴角上扬开心个什么劲？

陈孜拿着拖把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初旭：“她人呢？”

陈孜不指望了他回答了，初旭看着陈安。

陈安指了指门口，“刚刚看见星星阿姨走到外面去了。”

初旭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长腿一迈，走到一半的时候又折返，单手插兜，侧眸看着陈安借着午后懒洋洋的阳光，扬了扬下巴，样子有些嚣张不羁。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陈安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大干爹这么温柔。

恍惚之际，听见了一句低沉性感，又缱绻缠绵的话。

“别喊人星星阿姨，叫姐姐，她年轻着呢，和你年纪差不多。”

六岁的陈安懵了。

陈孜站在旁边，动了动干燥的唇，咽咽口水。

陈孜想，初旭铁定有点毛病。

·

裴星点了许多的菜，吃不完是一回事，摆着好看又是另一回事。

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见隔壁桌的两个人说话。

白色衣服的女人：“前几天表白了，给拒绝了。”

她的塑料姐妹花安慰她，“啊？”

为什么说塑料姐妹花呢？原因是裴星看了她一眼，那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人在听见白色衣服的话时偷笑了一下。

那种笑，让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她被人怂恿去和初旭告白，被初旭拒绝后，那人风凉的笑。

果然紫色衣服的女人一直问，白衣女人架不住，倾吐了心事。

“我前几天去找他告白，我还说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给我一个机会就好了。”

“啊？”塑料花假装替她失望，“那他怎么说的？”

服务员端着鸳鸯锅上来，放在了桌面上。

裴星听见那个女人说：“他说，他有喜欢的人，叫我不要打扰他的生活。”

裴星没再听了，男生拒绝女生的理由千千万，这一条永远都不变。

服务员推着车走到她桌子前把菜品放在桌面上。

这里比较热闹，时不时门口就会响起服务员尊敬的：“你好，欢迎光临，您几位？”

裴星吃的正开心，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用，我朋友在。”

她蹙眉。

还没来得及往前看，旁边一个人影闪过，伴随着淡淡的柠檬草香。

初旭长腿一迈，背靠在沙发上，刘海发梢微微垂落，落在了眉心，内双单薄，他坐姿有些随性慵懒，裴星咬着牙看着他，后者挑眉，脸上似乎在说“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火锅滚起来，里头的水溢出来了些，初旭比她反应快，长臂一伸，在她旁边的按键上按了几下“—”号。

火锅的汤汁顿时平稳了下来，白色的烟雾笼罩在他们周围。

夏天，尽管店内开的冷气很足，但是她却也还是涔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却不是因为火锅的烟，而是——

因为调火，他的手臂在她的胸前横着，她垂眸就可以看见他手臂的肌肉，紧致有力。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

她自我安慰出汗是因为火锅的烟，她对他早就没心思了。

裴星默不作声的看向了别处，刚好视线看到了隔壁的塑料姐妹花上。

那两个人似乎也紧紧的盯着他们。

裴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收回视线，“啧”了声，一鼓作气将初旭横放在她胸前的左手推开，“要吃就吃，离我远点。”

初旭抿唇，嘴角弧度微微上扬了下，收回了手，却没有吃。

裴星这才想起他喉咙不能吃这些，脑海里念头一闪，忽然想到了那次他吃棒棒糖看着她哭的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于是裴星将肥牛和鸭血全部下到辣的那个锅里，嘴角勾起。

她没记错的话，高中三年他们六个人出去吃火锅，初旭每次点的最多的就是肥牛和鸭血。

裴星开心的嘴角都忍不住的上扬。

初旭浅笑了两声，舔唇，“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啊？”

这句话一说出来，初旭后悔的咬舌头，裴星征松，扬起的嘴角顿时抿成直线，黑黝黝的眼神望着辣锅里，半晌：“你想多了，肥牛和鸭血，远星也喜欢吃。”

温远星。

他啊...

初旭不止一次梦见过他，他讨厌温远星，却也讨厌自己。

裴星默默的咀嚼着肥牛，温远星是他们几个人不能提的伤。

安静的气氛并没有延续下去，因为隔壁桌的两个女孩子走过来了，眼神含羞带怯的看着初旭。

裴星略微有些惊讶，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他的追求者一直以来都很多，高中那会，向他告白的人不在少数，情书更是每天都能收到好几封，其中一封也有她的...

他很抢手，她一直都知道。

裴星抽空抬眼看了她们，刚刚那个还在哭诉的女孩子此刻娇娇软软的，裴星余光看了眼初旭，后者微微的蹙眉，似乎很不耐，但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温柔雅痞的人，现在也只是脸上挂着敷衍的淡笑，没表现出来。

这细微的不耐，还是因为她高中三年来，没日没夜的缠着他，从而得出的结论。

这人平时好像很好说话，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脾气多差。

他不耐烦的时候，嘴角会紧紧的抿着，眉会微微蹙起，看不大出来。

初旭哑着嗓子问：“二位有事吗？”

那个白衣女人咬着嘴唇不敢说话，紫色的塑料姐妹花似乎想为她的小姐妹打抱不平，“初旭，你...你怎么...”

这要说不说，缠缠绵绵的样子，惹得周围几桌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的扫过来。

被人当猴子看的滋味不好受。初旭彻底的不耐烦了，蹙眉：“我怎么了？”

裴星挑眉，夹了一块肥牛，边吃边看戏。

紫色衣服的姑娘战斗力不是很高，裴星一眼看穿了，这人只不过是借着替好闺蜜打抱不平，实际上在初旭面前混个眼熟。

果然，紫色衣服的女孩子说：“你怎么能拒绝她？她这么喜欢你，为了你还哭了——”

“等等。”初旭一向很给女孩子面子，但是话说的这么过分就不行了，初旭打断了女孩的话，冷笑，“她喜欢我我就一定不能拒绝？”

这社会还有没有人性了。

喜欢你你就一定不能拒绝？

裴星都被辣椒呛到了。

紫色衣服的女人被那个刚刚哭诉的女孩子扯了扯衣袖，说：“不是说好不说我哭的那件事吗？”

紫色衣服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裴星，后者吃瓜被瞪，一脸懵逼。

初旭背靠着沙发，掀了掀单薄的眼，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伺机待发。

他盯着那个紫色衣服的女孩，灯光下，他脖子上的伤口更加明显。

恐怖，阴沉，灰暗。

都在他的眼里尽数显露出来。

紫衣被初旭那眼神吓得败下阵来。

白衣女子扯着紫色衣服的女人走，临走前还咬着唇，不甘心又小心翼翼的问：“初旭...她...她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