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秦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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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月看到北央穿了红色的半臂齐胸，露出来的锁骨精致，脖颈修长，肩膀圆润。衣裙颜色艳丽些，偏偏那脸上又未施脂粉，五官本就优秀，这般天然去雕饰更是出尘。

唇不用口脂也嫣红，头发乌黑，皮子白腻，颜色对比之下那张脸美的让北月心中发堵。她以往对自己姿色也是骄傲，这回突觉身上这宝蓝色的衣裙俗的没法儿入眼。

北月心思深，面上儿丝毫不显了，只亲热拉着北央，“以往只觉这红色艳俗，今日你穿了，才发现不是红色艳俗，是我们这些庸脂俗粉衬不上这颜色。”

“姐姐言过了，你若是庸脂俗粉，那天底下估计也没几个姑娘不是庸脂俗粉了。”好听的话说说折损不了什么，北央也乐得让北月心里舒服些，免得北月那份心思口上不说又从眼里跑出来。

从后门上了轿子，北月又拉了北央的手，柔声开口，“这么些年都没怎么见过生人，一会儿去了秦家心里可紧张？”

“是啊，有些怕，怕其他姑娘不喜欢我。”北央说着不动手色将手抽出来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又抬手抚了抚头发，“姐姐我发髻可没乱吧。”

“放心吧，整齐的很。今日是那秦晚的生辰，都是小辈儿在一处，没事儿昂，不过秦晚好热闹，她哥哥又多，估计会有外男也会来，你到时候注意着些就是了。”

如果不是了解北月为人，北央也差点儿被北月这幅好姐姐的模样骗了去。听不出什么不怀好意，只有浓浓的关心。北央笑，“我就跟在姐姐后头就是了。”

入了秦府，府内风格与安国公府大相径庭。石子路九曲十八弯，走了良久才来到一处竹林。

穿过竹林，有一处亭子被环绕其中，那亭子内，就坐着七八个姑娘正热闹说话。北央习惯性往高处看了看，发现不远高处还有个颇为宏伟的阁楼，提书望月楼。那望月楼的栏杆处，便能看到一群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中便能瞧见上回打马而过的顾炎，其他那些，北央便不认识了。下一息，刚好其中一位转头与北央四目相对，北央不动声色，又垂了眉眼，跟着北月入了亭子。

秦勉站在五皇子慕容琛旁边，见慕容琛盯着竹林女客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那一抹红。只可惜那一抹红的主人低了头，并看不清面容。

慕容琛的身子往前探了探，想再瞧瞧那着红衣的姑娘。可惜竹林树木高耸，将那亭子遮的绵密，什么也瞧不见了，开口道：“那着红衣的是哪家的姑娘？”

“我没看见呐。”秦勉也挪到慕容琛的位置望了望，“五殿下好眼力，这么远都能看见人家姑娘长什么模样。”

闻言慕容琛没好气的转头对着秦勉道：“我又不是千里眼，哪能就瞧清楚了。不过这美人就是美人，总是和旁人不同的。”

慕容连听了，打趣道：“五哥你说说看看，这美人如何与旁人不同了？”

“美人自带风骨，自带香气，让人过目难忘。夜里还当让人辗转难眠，午夜梦回之际，思绪徘徊也该是美人的倩影。”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发了笑，大部分都未到弱冠，虽家里也有通房丫头，但那通房丫头最多也就是占个中人之姿。家风严谨些的，别说通房丫头了，身边儿更是连个婢女也无。长辈生怕把家里的哥儿给教坏了。

慕容琛这话中让人生了旖旎之思，却不知该何等的美人才能让人如此了。

有了促狭的便提议道：“五殿下说竹林之中有美人，我们该去见识见识这让人辗转反侧的是个怎样的美人。”

“那怎么行！不可唐突佳人！”慕容琛说着还急了，身子直接挡在了楼梯处。

“若是悄悄欣赏一下佳人的风姿怎能说是唐突。”

“是啊。”

见众人附和，连六弟和三哥也都噙笑，慕容琛没直接回答，身子未动，只拦在楼梯处。扯了嘴角，“你们想看这美人也得有欣赏的眼睛才行。且说说，这京中的姑娘，哪个最美了？”

“我觉得自家妹子算的上。”秦勉刚想继续说，却被慕容连打断，“你这护你妹子倒是厉害，秦晚最多算的上娇俏可人。若说这京中美人，我看北家的姑娘是没人比的上的。”

“北家？你说他们家那俩黄毛丫头？也就那样儿吧，美是美了，也没说好看的让人晚上做梦呐。”慕容琛心直口快，又道：“若说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六弟生母韩贵妃才是算是头一份。不然怎么六弟长成这样了。”

“放肆，怎可议论父皇后宫。”慕容羲算是其中年纪最长的，又早早的被封了秦王。他这么一说话，众人倒没再调笑。

安静片刻，一向冷颜少语的顾炎冒出一句，“观星楼的花魁阿紫姑娘。”

这话一出，慕容羲转头看了顾炎一眼，眼神调侃之意十足。顾炎默默转了身子，望着远处继续看风景。

“其实，我说北家的姑娘，不是指的一直在京的那两位。而是说的当年被不忘神尼带回不忘庙清修的北家幺女。”慕容连说着上前推开慕容琛，“前几日听闻这北家幺女归家，五哥刚才见的大概就是这位。既想满足好奇之心，弟弟我就带路，省的你们这帮人没见识过只会嘴巴上空谈了。”

都是没到弱冠的年轻公子，便一群人跟在慕容连后头兴致勃勃的去了。慕容琛拦不住慕容连，一皱眉也下了楼，不过脚步加快赶到了头一个。总归不能让自己弟弟开路，丢人的很。

眨眼间，望月楼便只剩下三人。

慕容羲年长，不去凑这热闹。顾炎性子一向冷清，便也不去。秦勉却也是没去。

见秦王和顾炎盯着自己，秦勉咳嗽了声，颇有些不好意思，“我那小妹脾气坏，家里又宠她。我若是去了，扰她生辰小聚这罪名必然要落在我头上，晚些估计要被母亲说教。”

余下二人闻言只含笑。

竹林青叶沙沙作响，亭外一众丫头守着，嘉儿便守在偏角落一些，方便晚点儿好行事。见亭中安静了好半晌，嘉儿心里高兴，不自觉站的都比其他的丫头挺拔些。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微风而过，吹起几缕鬓发。端着茶杯饮茶的姿态恬静，不说话了，让旁人也不想说话只怕打扰了她。

秦晚小时候其实见过北央，这么多年未见自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原本就是趁着生辰满足一下好奇之心，眼下才觉得不是满足了自己的好奇之心，而是满足了自己的一双眼睛。

众人半晌不说话，弄的北央也有点不自在，不想太过出挑，只转头看了看北月。北月会意，开口朝着秦晚说了些喜庆话，又将自己准备的生辰礼递了过去，亭中才渐渐恢复了热闹。

北月送的是个簪子，秦晚妆奁里头的簪子都不知道多少了，客气说了感谢，便就盯着北央。秦晚是看不够美人，旁人只以为秦晚是盯着北央看她准备了什么。

只见北央从怀中取出一小巧锦盒递给秦晚，柔声道：“也不知姐姐喜欢些什么，便随意准备了，姐姐莫嫌弃了。”

“不嫌弃不嫌弃。”秦晚听这声听的有点脸红，打开看了见是一排琉璃做的狸奴。

颜色不同，动作不同，因着太小，看着极为可爱。秦晚拿出来放在手心，爱不释手似的，摸了好几遍才又放了回去。再抬头那眼神儿都不一样了。

北央来之前，心中虽无惧怕，但也无期待。眼下看这兵部尚书的女儿是这么个性子，笑了笑，有了些想与秦晚结识的想法。

都是十五六半大的姑娘，心思多些的，这会儿也松快了。一群姑娘笑笑谈谈，没多长时间就说到了该玩些什么喝些什么好来助兴。

慕容琛进了竹林的时候，那么多姑娘，偏偏眼里只看见亭中那一抹红。

再待下一瞬，那红的主人转头，四目相对，他只觉得心里头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脚步顿住，有些慌张，转头就想往回走。

脚步往右，慕容连挡着，脚步往左，慕容连还是挡着。若是平时慕容琛早就吼他了，这会儿只盯着慕容连轻声细语的，“我们还是快走吧，一林子的姑娘，成什么体统。”

“五哥什么时候这般迂腐了？我们本就是来给秦晚丫头祝贺生辰，跑什么。”

“那都是姑娘，怎么好意思。”

“有何不好意思。”

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周晋茂也笑着附和，“咱们大宁一向民风开放，这哪里算的上不成体统。而且五殿下之前带我们去花船喝酒的时候可没这样啊。”

“什么花船，我怎么不知道。”慕容琛否认的快，更是推搡众人赶快走。

亭中一众姑娘注意到竹林入口这处的动静，胆子大的探头出来瞧热闹，胆子小的只拿着帕子捂嘴笑。

秦晚和这些人还算相熟，她性子又豪迈，起身走到亭子石阶处大声道：“你们要进来就进来！一群大男人在那边偷偷摸摸嘀咕什么！丢不丢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