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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七离开会议室,脚步平缓地朝食堂走去。
他忽然有点后悔对所长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尽管那家伙答应了会保密,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信守承诺。
时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个老人身上似乎有一股奇异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放下防备,一不小心就会泄露内心的想法。
这是他的能力?似乎也不像……
时七微微摇头,他站到了食堂门前。食堂的大门往常都是不关的,这一次居然大门紧锁,看样子简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有古怪。
时七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抬脚轻轻把门往里面踢开。
门刚一动,门内忽然爆发出一身巨大的欢呼,江商第一个人来疯地举着飞散出彩条的礼花冲了出来,然后扑了个空。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门外退开了安全距离的时七,痛苦地捂住了心脏:“你退半步的动作那么伤人……”
夏骄阳就站在人群后端,笑弯了眼:“哎,我就跟你们说了他不会上当的,这小鬼可精着呢。”
时七越过人群走向夏骄阳,他们才这么一会儿没见,他却忽然觉得好像很久不见。
他目光紧紧盯着夏骄阳,站到了他眼前,松了口气般喊了一声:“夏先生。”
“哟,回来啦。”夏骄阳带着一贯的灿烂笑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手里的礼炮,“砰”地一声,彩带落下来,挂了时七一头。
“……”时七闭上了眼睛。
夏骄阳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摘挂在他睫毛上的彩带,得意洋洋地朝着其他人露出笑脸:“我说什么来着,要骗他,必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时七的睫毛抖了抖,他有些无奈地低垂着眼,乖乖让夏骄阳把他脑袋上的一头彩带摘下来。
他说:“不,要骗我,得是你。”
夏骄阳的动作顿了顿,他正有点僵硬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桃花源摇头晃脑地走到追影身后:“哎呀,欺负这种老实的小朋友没意思,只会让自己有心理负担,还是……欺负一下追影吧!”
她说着,对着追影的头顶拉响了礼炮。
追影气得跳脚,一边“呸呸”吐掉落进嘴里的彩带,一边黑着脸要去抓桃花源:“不要跑!吃我一炮!”
夏骄阳笑嘻嘻地把刚刚那个话题抛到脑后,伸手揽着时七说:“切,咱们不跟那群幼稚鬼一般介绍,来来来,肚子饿不饿?江商都快给你尝完了,还是我从这饿死鬼嘴里给你抢出来一点吃的呢!”
江商愤然抗议:“你不是也跟着尝了!说得好像你一点没吃一样!”
时七无奈地看着他们,被动被他们拉着在桌前坐下,然后夏骄阳给他在面前放了一个盆。
一个洗脸盆那么大的不锈钢盆。
时七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有些僵硬,他茫然地看着其他人拿着的“碗”,崔判官端着一个青花纹样的瓷碗,付平平拿着研究所标配的金属小碗,夏骄阳十分不拘小节地拿着锅盖,追影拆了一盒泡面端了盒……
他看了看自己眼前的不锈钢盆,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虽然就是大了一点。
他刚刚从地狱般的回忆里走出来,一下子就像被拉回了热闹的人间,端着盆还有点不知所措。
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问:“这个……咱们没有碗吗?”
现场有一瞬间的寂静。
付平平冷笑一声:“呵。”
夏骄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之前我们说大家都准备个节目,追影说给大家表演个顶碗。”
追影一看锅要到自己身上了,立刻反击:“我原本说拿不锈钢的碗!但夏骄阳非说拿那玩意又摔不坏,一点都不刺激!让我找食堂阿姨拿能打碎的!”
时七问:“然后?”
“然后就碎了。”夏骄阳老实交代,伸手指向追影,“他学艺不精,他打的!”
时七问:“那不是还有不锈钢的碗吗?”
“咳。”夏骄阳摸了摸鼻子,“食堂阿姨说我们本事大,让我们不要用碗了。”
“这个盆最大了,用的舒服,我给你抢的!”
短暂的无言之后,时七笑了起来:“你们……”
“瞧给孩子笑得!”江商还是头一次看见时七笑成这样,他忍不住新奇地多看了几眼,“我看食堂阿姨那个生气程度,明天估计也不会好,大家做好长期没碗吃饭的准备吧!”
夏骄阳抱住手里的锅盖:“那这玩意归我了!”
“行,你就乖乖把锅背好啊!”江商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夏骄阳眉毛一挑就要跟他打起来,桃花源用筷子敲着桌面:“饿死了饿死了,吃饭了啊!上菜!”
夏骄阳往她脑袋上敲了一记:“使唤谁呢,阿姨都气跑了,自己去后厨端,吃完一会儿一起洗碗啊!都不许跑!”
“我突然觉得吃完泡面也挺好的。”江商看了看追影手里的泡面碗。
追影如临大敌地把它护到了自己心口。
……
最终他们也没有洗碗,付平平在这里安装了洗碗机,顺便答应明天给食堂内送一批带保温功能的高档碗,这才哄得食堂阿姨高兴,大发慈悲说地也不用他们打扫了。
夏骄阳勾着时七回到了被监管区域,一脸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时七意味不明地别开了视线:“……我并不想和你成为家人。”
这会儿只有他们俩独处,夏骄阳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江商说的什么“穿不穿衣服”、“是不是人”的话题,老脸一红,然后清了清嗓子一脸正气地开口:“怎么不是家人呢,就是那种不是一个户口本,胜似一个户口本的家人!”
时七眨了眨眼:“一个户口本?”
夏骄阳这才忽然想起来,好像伴侣也是一个户口本来着。他刻意拍了拍时七的肩膀,自顾自开始找补:“对,一个户口本!我领养你,从此以后,七七,你就是我的好大儿!”
他说着,竖起一个大拇指。
时七:“……夏先生。”
“嗯?”夏骄阳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
时七盯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夏骄阳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时七的眼睛,有点想不通,怎么这小鬼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反而是他在这儿扭扭捏捏的呢?
夏骄阳挑了挑眉毛,绷住了脸上的表情,他十分正气地哼了一声:“嗯,你还当你那点小秘密能藏到什么时候呢?”
时七心想果然,今晚夏骄阳虽然笑着,但他总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且也不怎么直视他的眼睛。
提丰是他的父亲,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他作的恶,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提丰的帮凶。
时七不死心般追问了一句:“你……生气了吗?”
夏骄阳只觉得耳朵有点发烫,他都打算越过这个话题了,这小鬼怎么偏要不依不饶啊!
“咳。”他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含糊不清地开口:“就,有点儿吧。”
时七的心渐渐沉下去:“你应该不能接受吧,我骗了你那么多。”
夏骄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又学术一点:“咳,虽然可能看不太出来,但其实我是个比较……传统的人。”
那些不是人之类的花样,可能确实不太能接受。
时七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如果你想把我关回去,我会听你的。”
夏骄阳噎了一下,他摸了摸鼻子:“也没有那么夸张吧,你就自己好好反省也行。”
时七眨了眨眼,他抬起头:“夏先生……”
夏骄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咳,来来,我还给你买了个礼物,张大爷信佛的,我从他那里花了三包薯条买来的!”
“什么?”时七有点奇怪。
夏骄阳神神秘秘地从被子下面取出一本书,郑重交到他手里,时七一愣,看见了封面上金光灿灿的两个大字——《戒色》。
封皮上写着一行大字:“色相皆空妄,还是读书强。男儿志四方,何须金箍棒。”
时七:“……”
夏骄阳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你拿回去慢慢看吧,不用还了,我跟张大爷买断了!再说他都七十了,用不上这个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气血旺盛比较需要……”
“夏先生。”时七的脸色有点黑,“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嗯?”现在夏骄阳也察觉到有点不对了,他迟疑着问,“你问的又是什么?”
时七看着他说:“哭面人的首领,提丰是我的父亲。”
“啊?”夏骄阳一脸震惊。
看他这个反应,时七再次确信他们聊的根本不是一个话题。
时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举起手里《戒色》:“那你说的又是哪个话题。”
夏骄阳:“……也没什么。”
“嗯?”时七往前一步逼问。
夏骄阳心虚地把视线扭到一边,缓缓伸出手抱住自己的双臂,有些难以启齿地娇羞开口:“他们,也就是让我一个男孩子在外,注意安全,尤其是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
时七:“……”
作者有话要说: 《戒色》打油诗由押韵狂魔大文豪(?)兔英俊倾情创作,如有雷同,喊我去维权(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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