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一个小队伍开着一辆车过来，全部人都带着黑头套,只露着两眼,装扮得像独立军。

他们当中为首的那个人,手里的枪支还冒着烟，他走过来请展炎皓跟鬼手上车。

展炎皓索性摘了墨镜跟面罩，坦然露出脸，跟为首的男人对视。

男人笑：“我只是奉命行事。”

展炎皓说：“我也没必要留着，你现在要杀我，是最好的时机。”

那人说：“不由我，我说了不算。”

鬼手看着那人手里的枪，激光枪，但是激光粒子集中程度恐怕已经肉眼不可见了。

所以这是一种隐形武器，穿透人身体,也只会带出一粒血珠。

男人对鬼手说：“新研发出来的,刚好今天晚上试个手，名字还没取,听说鬼手先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贵主正等着您给起名字呢。”

鬼手的皮肤在月光下看来近乎透明,他勾起一个微笑,说：“好。”

他们上了车，被蒙上了黑头套，当然是不漏光的那种。

展炎皓跟鬼手进了一个半球体建筑才重见光明，此处甚大,展炎皓觉得几乎有十个鸟巢那么大。

到处闪烁着后现代高科技金属光，空旷得倍显寥落。

展炎皓跟鬼手被人带上三楼，他们看到中央悬浮着一个小小发光体，只有魔方那么大。

鬼手看着漂浮在中央的蓝光，皱眉：“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中枢控制？”

魔方的光像蛛网一样，放射状探进这建筑中的每一个房间。

“你们不认识它？”他们身后出现声音，一个男人从一扇门中走出来，就是那个金属音男人。

他日常也带着变声器，浑身皮衣手套，不露一寸皮肤在外。

展炎皓觉得这哥们这样子看起来，简直跟鬼侯一样，都是“装在套子里的人”的死忠粉。

贵主对展炎皓伸出手，说：“终于见面了。”

展炎皓掀开自己的兜帽，朝这位贵主看了眼，说：“好久不见。”

“你们见过？”鬼手问。

男人张开两臂，揽住鬼手跟展炎皓的肩膀，把他们身体一带，让他们看中间那个蓝色魔方。

他说：“我没想到你们竟然不认识它，它是这个世纪人族最伟大的发明，是我们在神族的种种压迫之下能做出的最尖端的科技造物了。”

***

等他们离开之后，夔宝才终于从飞行器地下爬出来，它悄悄跟上装着展炎皓的那辆车，吭哧吭哧搞追踪。

但是最后到了一座建筑前，夔宝进不去了。

这个建筑物像一半倒扣的蛋壳，严丝合缝的，夔宝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入口。

它只好去找龙沁白。

龙沁白虽然感应不到夔宝，可是夔宝天生就是为龙沁白而生的，它很快就感应到了龙沁白的位置，朝她飞过去。

朱雀鸟身上伤痕无数，各种各样的都有，龙沁白都不想去还原那个场景。

想来也知道，不芦草烟迷了星寇的人，但是迷不倒朱雀。

朱雀拦着那些傀儡人，不让他们下飞船。

傀儡人本来就跟木雀有仇，打杀不到木雀，打杀一下木雀的宠物也是一样的。

震怒扭曲了木雀的脸，现在她除了报仇什么都不想。

朱雀鸟是大火帝国的国鸟，跟夔宝一样，朱雀鸟会挑选自己的主人。

朱雀鸟只会认十二岁的女孩子为主人。

一旦被朱雀挑中，那这个女孩无论原本身份是贵是贱，是良民是贼寇，都会被带进大火的帝国宫城，成为整个大火的公主。

因为他们相信被朱雀鸟相中的女孩，必然能给整个帝国带来福佑。

很多人都期盼着朱雀挑选到自己的小孩，因一家人青云直上、光耀门楣的希望全都在朱雀鸟身上。

木雀的名字正是由此而来的，因为她的父母族人叫她“雀”，是因他们希望她是被青睐的那一个。

后来木雀真的被挑中了，但是她当日就失踪了，不见踪影。

木雀家族是一颗很小的矿业星球的领主，虽然严格来算，当时那颗星球的行政分野已经不属于大火了，而是大乾。

大火国君还是给了木雀家很大一笔钱。

这一笔钱木雀族人没有用来寻找木雀，而是把儿子蔚文送去了亢龙星。

木雀后来有过很多机会回家，但是她没有，她不愿回家，星寇就是她的家。

她一个人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心里总想，虽然一切都是蔚文的，可是朱雀是她的。

现在朱雀没有了。

是她的错，她不应该把朱雀放在这里的。

木雀潦草地抿了一把眼角，站起来，说：“去鬼侯城找月乌吧。”

龙沁白不知道怎么安慰木雀，节哀这种话份量太轻了。

她说：“说不准鬼手能救它……”

木雀说：“它已经没有呼吸跟心跳了，而且我们也找不到鬼手。”

木雀抱着朱雀鸟走出飞船船舱，龙沁白跟飞星两个小崽子跟出来，他们俩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木雀的伤心少一些。

半空响起一声哀鸣。

龙沁白抬头：“夔宝？”

夔宝找到了龙沁白，一头撞到她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月光好亮，亮得夔宝看见了一切。

龙沁白这才想明白，原来夔宝突然叛逆，是因为它喜欢上朱雀鸟了，在自己喜欢的神鸟面前，它也一样，不愿意自己出丑。

它也不愿意自己像个小崽子，不成熟、幼稚，配不上朱雀的神气。

龙沁白摸摸夔宝两只小角，这可好，现在他们得一气安慰一个伤心人、一只伤心龙。

这时夔宝飞起，落到朱雀身上。

夔宝身上出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脑袋上的两只角中好像包裹着极其剧烈的洪荒之力。

夔宝咿咿呀呀：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它飞身而起，一个倒栽葱，两角落在朱雀身上，龙沁白见状，赶快喊：“木雀撒手！”

木雀放开手，龙沁白拉着她后退一步。

朱雀鸟悬浮在半空，遍体流过线圈一样的电光。

“这什么啊？”飞星忍不住问。

“心脏起搏？”龙沁白也不知道啊。

线圈状的电流越来越密集，朱雀全身的细胞似乎都被激活了，它开始发出轻微颤动。

“咦？——呀！——”夔宝显然是费劲得很，还喊了几声号子给自己加油助威。

木雀捏紧拳头，心里帮夔宝喊加油。她看着朱雀想：要是能救得活朱雀鸟，我愿意用我最珍贵的东西来换。

龙沁白看到木雀眼眶之中满盈的泪，不自觉也想，夔宝加把油，争把气，幸福要靠你自己来争取！

朱雀鸟身上逐渐出现光晕，越来越亮，然后她黯然的羽毛重新燃起光泽，九条尾翼轻轻摇摆起来。

木雀眼中的泪落了下来。

一声清越的鸣叫，朱雀浴火重生。

朱雀飞身而起，在半空旋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夔宝“吧唧”摔到地上，小舌头歪出来，累得气都喘不匀，它是再不能了。

朱雀疾冲下来，落到夔宝跟前，埋头拱了拱它。

夔宝被朱雀的冠挠得浑身发痒，咯咯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缘分一道桥，连接你和我，朱雀要是不受伤，夔宝恐怕永远入不了它的眼。”飞星说。

龙沁白心中感动，她似乎隐约理解了什么，原来当你喜欢，你会勇敢，你会想要无所不能，只要可以守护自己喜欢的。

夔宝平时能躲懒就躲懒。

也因为喜欢，夔宝快长大了。

夔宝跟朱雀嬉闹了一会儿，龙沁白不得不打断他们的欢乐时光，走到夔宝跟前说：“展炎皓呢？”

夔宝这才想起正事来，展炎皓偷偷把它放出来，就是为了让它给龙沁白报信的呀！

夔宝赶快飞起，带着龙沁白的飞车，朝那个大圆球楼飞去。

此时月光已淡，晨光熹微，天空泛起了白。

龙沁白看到了一些上晨班的人，打着哈切，一边开车一边吃东西，睡眼惺忪地开始了他们的新一天，或许不过是跟从前的每一天没有什么区别的普通一天而已。

看着这些人，龙沁白心中很安静，她想，为了你们能一直这样生活，我会很勇敢。

到了。

夔宝伸出小爪子，指着他们面前的大楼。

“这不是‘全知’的服务器大楼吗？”飞星喊。

龙沁白心中沸腾，展炎皓跟鬼手被带到了全知大楼里，为什么？

是否跟她第一反应跳出来的直觉一样呢？

龙沁白皱起眉：“原来大申不是来盗取知识的，他们是来抢救知识的。”

***

大楼里面，男人对展炎皓跟鬼手说：“它是‘全知’。”

龙沁白的直觉没有错，傀儡人的中枢控制，就在全知的身体里面。

“它好对称，好美，你不应该用它来做这种事。”鬼手看着全知的身体，不敢想象竟然有人会用它来做出这种违反天道的事。

鬼手全副身心都沉浸在一种惋惜跟怜悯当中。

展炎皓却没有时间想这个，贵主，果然跟他想的是一个人。

否则什么人能把傀儡人的中枢管控，放进全知里头呢？

贵主看鬼手，说：“你觉得它应该做什么？”

鬼手说：“它应该承载一个文明最晶亮的智慧。”

“你说得每一个字都对，可你们是瞎了还是故意看不见，文明已经快没有了！近千年来，看似盛世繁荣，科技进步，实则文明倒退。就因为人族发展迅速，勤劳努力，就应该被全部种族联起手来制衡吗？就因为人族威胁到了神族的地位，就应该被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压制吗？”

贵主忽然激动，话语激昂，鬼手竟然一时无语，毕竟浮屠族上一个千年，帮助神族毁灭了地球，就已经是犯下难以改之的大错误了。

“盛世飘摇，苍龙七星宿，很快就要雨打风吹去了，”贵主说，“我应该怎么做？我应该看着它消亡吗？我应该接受‘为而不争，司杀者杀’这种狗屁废话吗？那我情愿自己成为司杀者，掌权者，我就是要争，一直到全星空无人无神无仙无浮屠可与我争锋！”【注】

展炎皓看着贵主，从来没想到过，此人竟然有如此的壮怀激烈。

他还以为这些星海沉浮的事，此人从不关心。

他还是看错人了，也是，如果真的从不关心，怎么到现在这个位置呢？

他说：“你先别激动，别急着给自己正名，我们从来没说你错啊。”

展炎皓早就发现这个贵主说话颠三倒四的，似乎是精神极度躁动，亢奋不已，他有理由怀疑，这位同志，他有注射致幻剂的习惯。

展炎皓试图让贵主情绪稳定一些。

贵主转头看展炎皓：“你在傀儡冢两年，跟鬼手所做的一切都在我眼皮子底下。血眼湖的那个傀儡冢我是故意毁掉的，因为差点暴露了中枢的位置。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逃开我的眼。鬼侯被你们害得断肢，需要去紫微垣疗伤，顺便搬救兵。神族马上就会带着四象图来了，我故意让他们来的。”

鬼手：“……”

弄了半天，大家都是棋子。

神族以为自己终于找到收拾大乾的理由了，谁料人家根本就专门等着他们来，早就恭候多时了。

贵主说：“我知道坏空可不是谁都会的操作。但是没有三清铃跟归一弦总归是不行的，所以我故意放跑了那只小龙，让它带沁白也过来了。”

……

展炎皓觉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此人毕生追求，恐怕是成为一个神算子吧。

外头龙沁白脑子里很快过了一遍所有可能进全知大楼的方法。

全知大楼，可想都知道多么固若金汤，她就算摆出公主的身份，也一定不能让她进。

现在毕竟是现代世界，虽然帝王之权依旧是最大的，但是也不像从前那样，王命等于天命了。

比方这个由议会跟三大贵族管理的全知大楼，她就怎么都不可能硬闯。

但是现在情况危急，她只能出下下策了。

她跟蔚文求助，让蔚文去找人通融。

理由是预备袭击“全知”、盗取关键知识的大申五人考察团，安排了新一轮袭击，已经到了全知大楼里。

一听要袭击“全知”，诸位大楼负责人开始甩锅大联欢，二话不说让蔚文带人进大楼。

蔚文带着一些大乾军，找到龙沁白，带着她一起进楼，说：“解释。”

龙沁白眼皮一翻，这真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她说：“简单点说，就是展炎皓跟鬼手被带到这里了，然后你先顺顺气。”

蔚文是连穿两个星空门过来的，气都还没喘匀。

龙沁白说：“能把他们两个带到这地方，不引起一点警戒，这事我做不到，你呢？”

蔚文摇头：“我本来就没什么实权啊。”

“所以啊，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而且半夜里他还派人去把傀儡人全都带走了，那是龙家的私人停机处，能做到这事的，恐怕也没几个。”

龙沁白说：“最后，能把傀儡人的中枢悄悄放在‘全知’当中这么些年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这人实在已经只可能是一个人了。”

蔚文：“你说什么？”

“傀儡人的中枢控制，在咱们大乾引以为傲的‘全知’系统当中。”

蔚文的脸好像刚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实在是无法做出任何合宜体面的表情了。

龙沁白说：“蔚文，你留在这，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要跟我上去，你就再也假装不了了，你自己选。”

蔚文迈步就走，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龙沁白跟在他身边走到三楼，一眼看见三个人站在一扇门前，看着中央的“全知”。

鬼手说：“你那种隐形武器，我觉得叫杀机吧，杀人于无形。”

贵主笑：“在你到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叫‘神隐’，好听么？”

鬼手：神该退隐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龙沁白走过来说：“哥，天钺哥，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为而不争，司杀者杀——《道德经》，老子。

引述仅代表龙天钺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

没猜到也没关系，阳光普照红包还是有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