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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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至此，猝不及防地完结了。

大结局就像龙卷风,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龙沁白心存疑惑,问展炎皓：“所以冥母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展炎皓说：“听一下故事,了解一下历史？”

他们确实快速而简略地了解了阎浮的过往，然而他们应该做些什么，他们还是浑无头绪。

就在此时，弦音颤巍巍地传了过来。

龙沁白说：“有人拨了归一弦救我们出去！肯定是姜梓。”

有了归一弦的引导，龙沁白跟展炎皓很快离开冥母的故事，回到了现实当中。

姜梓所看到的，就是盘坐在床上的龙沁白还有躺在床上的展炎皓同时睁开了眼。

他们像从一场大梦之中醒来，不知魏晋。

姜梓也不管他们大梦初醒，催他们快起，说：“你们终于醒了！快点跟我去考古洞！木雀跟萧浪打起来了。”

龙沁白收了三神器跟八卦镜抱起夔宝跳下床,转头问展炎皓怎么样。

展炎皓说没事,龙沁白问：“萧浪跟木雀怎么了？”

姜梓说：“木雀要开阎浮古城的门，萧浪不让,说那个门里有机关,会毁掉阎浮城的，但是木雀不听,她知道这里的事跟她有关,萧客死了，展炎皓又一直不醒，她有点发疯。”

“萧客死了？”展炎皓一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故事里？

姜梓说：“死了，被冥母吃了灵。”

展炎皓呆了一下,马上说：“萧客在阎浮古城里，还有救。”

龙沁白放出机械臂，提着刀，三人快马加鞭赶去考古洞。

龙沁白现在知道冥母的目的了，她要他们开城门，将活埋在山峦之中的亡灵们放出来。

她的故事其实就一个中心思想：还有许多亡灵困在古城之中。

展炎皓揣测萧客的灵多半也在，冥母知道为了救萧客，木雀是一定会想办法开城门的。

而木雀正是朱天，菩提就是地藏。

他们可能真的就是开门人。

再一次看到考古洞，感觉就跟从前大相径庭了，龙沁白说：“皓哥，我现在看这个洞，总觉得这个洞脑门上顶着一个字：冤。”

确实是冤，但是龙沁白心存疑虑，那些灵冥母一直没有吃。

怨灵被如此豢养，那还能是正常的灵吗？

进了洞她就听见萧浪正在据理力争，“就算找到萧客，他也已经不是他了！”

萧浪体面全无，他向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乱成了鸡窝，涨红了脸大吼大叫。

他坚决反对这种破坏性挖掘，里面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呢！

大家都在这里劝架，萧浪就算有一百条道理，也比不上木雀就四个字：我就要开。

何况木雀还能打得过萧浪，从萧浪脸上身上一道道被灼出来的印子可见，木雀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萧浪此时的状态简直堪称狗急跳墙，气急败坏。

他骂木雀猪油蒙了心，脑子进了水……

等到龙沁白跟展炎皓进来，萧浪跟见到救星一样，对龙沁白说：“赶快劝劝这妹子，谁说萧客的灵就在古城里头呢？”

龙沁白说：“应该就在里头。”

萧浪：“……”

他风度翩翩早没了，一甩衣袖，甩得尘土飞扬，——他被木雀摁地上好几回，满身是土。

他说：“你们要开城门，从我身上过。”

“不是！”龙沁白赶快提醒萧浪，“标准台词应该是从你尸体上过。”

萧浪怨念地看着龙沁白，想把龙沁白给看心软了。

龙沁白说：“好了，木雀姐你先等等，我们有重要线索汇报，说完大家一起决定。”

挖掘工作暂缓，被巫女喊来劝架的傀儡人们收了武器，木雀也变形回人，听他们说话。

龙沁白认为由展炎皓来复述比较合适，因为展炎皓不会像她那么发散，条理清晰，言简意赅，会比较快。

展炎皓跟他们讲了冥母的那个故事。

从冥母被当成一个能量转化器钉在星空，到一个外来物种在阎浮建立了城池，到阎浮城被神族强制毁灭。

包括朱天跟地藏之间的爱恨情仇。

最后他告诉木雀，木雀跟朱天一样，应该是朱天的转世。

地藏就是菩提。

蔚文轻轻叹了口气，怪不得呢，怪不得菩提告诉蔚文，木雀很多世都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

后来那些生生世世他们还发生过什么，就只有木雀的灵跟菩提的灵记得了。

红鸾已经听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她不喜欢悲剧故事，简直恨不得能替冥母把故事改上两笔，给木雀跟菩提一个好结局。

木雀听完之后，没什么感觉，她看菩提。

菩提竟然也变了神色，他似乎觉得自己愧对木雀，竟不敢抬头看一眼木雀。

木雀觉得挺好笑的，菩提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不敢看人的样子？

她说：“你们都别矫情，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就算朱天是我那又怎么样？跟我有关系么？”

菩提抬起头，木雀对他说：“说的就是你，少自作主张地矫情。我说之前你咋用那种眼神看我，你记起来了是不是？”

菩提说：“一部分，我好像给自己下了咒，不让我忘记。”

木雀想到什么，苦笑，“怪不得鬼手跟我说，我是他唯一的理由。你搞搞清楚啊小师父，你是个浮屠？怎么能动这种情？造孽啊。”

菩提平复了一下呼吸，平静地看着木雀，说：“你说得对。”

龙沁白偷偷凑到展炎皓耳边，压低了声音问：“木雀是真心的吗？”

展炎皓微微点了下头，木雀是真心的。

她对“游戏人间”的喜欢大过男女之爱的羁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天曾经那种毫无防护的付出，让她太疼了。

所以她必得无情。

木雀说：“行了，展炎皓也回来了，没什么事就研究开城门吧，我也不想管几万年前的亡灵，我就是要把萧客救活。”

木雀自己盯着壁画看了一天多，就是看不出个所以然，越看越烦。

就在她暴躁到顶点的时候，她听见萧客在跟她呼救。

呼救声来自那扇门。

她气愤之下要开门，这才跟萧浪打了起来。

流风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看着龙沁白他们，最后什么也没说。

木雀说：“墨漓来过，流风有办法联系她。她现在在攻天渊，就快了……然后她说飞星是一个牙神，她把飞星带走了。”

展炎皓说：“天渊跟青丘有两颗钉子，钉着冥母。”

龙沁白恍然：“果然哑洞就是牙洞，飞星原来是成牙神了。如果墨漓把这里的牙神带走，是不是代表其他二十七颗阎浮上面的牙神也已经被她带走了？她想干什么？”

“我觉得……”姜梓说，“其实我听到过他们的声音。”

姜梓能开天耳通，即便此处他们的各种脑电波都被屏蔽了，十分偶尔，她还是能听见一点来自另一维度的声音。

“什么声音？”龙沁白问。

姜梓说：“应该就是你们说的，被困在阎浮城里头的亡灵。”

“他们在说话？”

姜梓摇头，说：“不一定是说话，细碎细碎的，像哭。”

龙沁白觉得自己跟姜梓实在是患难与共，拥有这么敏锐的视觉和听觉，有时候真是恐怖。

姜梓说：“感觉他们想出来。”

龙沁白说：“好，那我们就想一想，他们要出来是要干吗？”

蔚文说：“报仇。”

龙沁白点头，说：“如果真的把他们放出来，他们第一时间是找神族报仇。这么长时间了，神族一定要为自己当年的孟浪付出代价。”

萧浪其实是想开古城的，只不过不想暴力破坏而已，他闻言说：“那你什么意思？不开城门了？”

龙沁白说：“都到现在了，还不明显么？墨漓要什么？要这帮怨灵！至于为什么她一定要我们来，不知道。但是可以这么假设，只有我们中的某些人能打开古城。城门一开，所有的亡灵就会成一只幽灵复仇者联盟队伍，有了这只队伍，那当然是所向披靡的。墨漓要的，就是这个力量。”

龙沁白表态：“不管是墨漓还是冥母，想尽办法，就是要我们开城门。我觉得不开。”

木雀说：“但是如果不开，我们就将一直被困在这里啊。何况萧客还在里头，而且我们得赶回去救天渊，那是星寇的大本营。”

龙沁白态度坚决，不开。

木雀找同盟，看展炎皓，说：“你说呢？”

展炎皓说：“开。当时城门是鬼手封上的，现在菩提应该能开。”

“不行，不能开！”龙沁白急了，“皓哥，我就说你太入戏了！”

展炎皓说：“不管我入戏还是不入戏，萧客在里面，我们就得开。”

龙沁白皱眉：“你不是这么意气用事的人啊！”

展炎皓说：“本来阎浮城就无辜，神族应该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怎么能只看得这么狭隘呢？道义上，他们的确应该报仇没错，可是这么多年发酵，亡灵早成怪物了，他们灭了神族之后呢？落墨漓手上，他们就是武器！而且是没有人可以阻挡的利刃，到时候生灵涂炭，星空何辜？”

展炎皓看龙沁白，握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看得深远，但是眼前都没有，哪里来的未来？”

龙沁白甩开展炎皓的手，吸口气说：“那大家一起决定吧。”

投票结果，不同意开城门的，就只有龙沁白跟流风两个人。

红鸾摇摆不定，最后看到龙沁白这边就只两个支持者，赶忙摇摆到了这一边。

所以勉强只有三个“不开”方。

加上喵呜一声安慰龙沁白的夔宝，三个半。

龙沁白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