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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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浮地下城墨漓的确已经来过多次，但是她一直没有找到那些亡灵,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进行天书上所说的“幽灵变”。

她想着木雀进来之后情况必然不同,因为木雀是亡灵们执念所在,她以来，亡灵们总要出来了吧。

果然刚才就已经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可是很快就又没有了。

展炎皓瞒下了萧浪刚才的变化，问子洛，说：“有没有发现可以让城重现的办法？”

子洛丹凤眼上挑，天生的狐媚相，他说：“没有啊哥哥，要是有，为什么我不早点行动？”

“刚才是你开了城门？还有我们那个考古洞的门，是你给掩起来的吗？”

“是啊,我就跟你们开开玩笑。”子洛吃吃地笑。

展炎皓立马知道,第一子洛已经发现了什么机关，第二城门必然不是子洛开的。

这人说话,反着听就对了。

但是他也没露声色,假装信了，他转身离开,去找萧浪。

这座主城修得四四方方,横平竖直，其规整程度跟古城西安差不过。

展炎皓跟战友去过一次西安，只记得羊肉泡馍，跟十分好找的路。

东南西北大道,绝少曲里拐弯的地方，感觉生存起来，对路痴十分友好。

阎浮古城就是这样，建筑物多是五六层高，似乎有过限高，从城门前广场的高塔看来，他们不是没有能力建高层，就是不比要，——毕竟地多。

他当时其实不太理解的，西安不就是个一马平川的城，为什么在历史上，会是那么多人心向往之，念兹在兹的长安？

现在突然有点理解了，长安不只是长安，长安是个符号，是许多人毕生所求的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

就好像阎浮的主城，以及主城里面的头人，是阎浮人的信仰所归处。

现在他们得分头去找萧客，展炎皓大概了解了城区的规划，在想怎么能瞒过墨漓，悄悄嘱咐他的人一件事。

傀儡人好办，只要告诉巫女，巫女用意念就能传达指令。

剩下的人，一个一个传话就行，就怕传得面目全非。

展炎皓先跟萧浪说：“你刚才看那些字了？认出来是什么了是吧？”

萧浪就要说，展炎皓嘘他，说：“低点声，先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字，你都不要再去找任何文字看了，看到就会放亡灵出来。”

“什么玩意儿？”萧浪这么见多识广，都不理解展炎皓在说什么。

展炎皓说：“刚才你去认那些字，因为认得不那么清，磕磕绊绊，所以只放出了一张嘴。你自己差点也被亡灵附身。别再看任何文字，更别试着去理解。”

“你的意思是……我靠啊，‘我思故我在’？！”

“不是，是你思，故亡灵在。”展炎皓笑了笑，萧浪这个总结归纳的能力还是很厉害的。

萧浪理解了，说：“世界的玄妙只在我们眼睛里，我们看不见的，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但是一旦我认识了，理解了，就开始存在了。这个城这么哲学的？”

展炎皓说：“不是说万物有灵吗？城也有灵，那些字，就是开启城的灵的方法。又或者是那些亡灵附着在那些字迹上，所以一有了光之后，那些尸骨化成的粉末立马就贴在字上了，这是为了保护亡灵不见光。”

“妈呀展青天啊，我觉得你这回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的，”萧浪说，“你们也别担心，因为除了我，没有别人拥有认字的文化。”

萧浪骄傲极了，展炎皓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事实，现在就萧浪一个文化人儿。

但是他不太放心，万一有人突然开个窍啥的呢？还是所有人都不去看这些字比较好。

他还是叫大家把他这话传了下去，墨漓跟子洛站在墙背后，似乎也不很在意他们这边在干什么。

木雀走回来坐到菩提跟前，跟菩提说了“幽灵变”的事。

她告诉菩提只要把她交给亡灵，就能成为幽灵之王，得到冥界的力量，她问菩提心动不心动，想不想要这力量。

菩提一脸茫然：“我为什么要这个力量？何况，为什么要把你交给别人？”

木雀说：“我就试一试，看你还是不是跟之前一样，没有心。”

菩提愧疚地说：“我不会的，你可以相信我。如果我要那么做，你就杀了我，我很好杀的。”

“确实，手无缚鸡之力，一杀就杀死了，但是我既然之前那么严重的状况都没有杀你，很难想象你还能做出什么更严重的闹心事。”

菩提也只想到一种情况，并且他亲情分享给了木雀他的想法，他说：“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你成了为祸人间的大妖魔，我可能会要伏魔，之前很多次都是这样的。”

“呸呸，童言无忌，我怎么会成什么大妖魔呢？你想多了，我天生光辉伟岸，没有反派命。”木雀说，她就算是星寇，那也不算大妖魔啊。

现在星际当中赫赫有名的大妖魔，那是龙沁白。

他俩正说着，红鸾悄悄拉着木雀，凑近她耳朵说：“展炎皓要我告诉你，咱们都不准看字，任何出现的字都不准看，要是认识那些字就完蛋了，会放出亡灵来的。”

木雀把话传给了菩提，心想真是好多此一举的一个安排，就跟谁能认识那些字似的。

展炎皓安排大家开始行动了。

展炎皓安排几个傀儡人站在所有的塔楼上面去，观测情况，一旦有问题，立刻通知其他人。

阎浮城长得方正，几乎每一个十字路交叉口都离着一个塔楼。

塔楼等高，基本都有十层楼高，四下道路尽收眼底，只要是在主路上，没有什么看不见的。

如果龙沁白在，她肯定能对这些塔楼作出风水上的分析。

展炎皓想到龙沁白，突然觉得很遥远，感觉她好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经历的一个梦，而梦，迟早是要醒的。

展炎皓赶快把自己这想法从脑中赶走，开始工作了。

根据战斗力分做八组，展炎皓带着长曦跟蔚文，姜梓跟明离一组，红鸾菩提跟着木雀，巫女被迫带着萧浪，剩下的傀儡人分了组，各自进入大街，去寻找萧客。

其实谁也不知道萧客到底在不在这，但是总得找上一圈，不然心不安。

木雀是很认真地相信萧客就在这里的，她得把这大哥救出去。

萧客成天一副游戏人间的阔少样子，实际上根本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有很长时间木雀简直是照着萧客的样子活下来的，萧客就是那种被生活蹂、躏千百遍，依旧保持着旺盛的“干他娘的”的生命力的人。

木雀觉得不把萧客找回来，她以后真的很难看到一个如萧客一般，什么时候都笑得出来的奇葩了。

木雀难得这么认真，她真是很少这么对待什么事。

连红鸾都不自觉严肃了，红鸾尽量机警，浑身肌肉紧绷，不放过每一寸角落。

但是红鸾憋了很多话想说，他们进进出出了好多楼，连半个人影鬼影都没看见，红鸾憋不住了，喊：“木雀姐，我问你啊，那个墨漓是不是对我皓哥有什么非分之想？”

木雀皱着眉，说：“不知道，没有吧，她这人就这样，希望获得所有人的青睐。她认为所有男人都应为她神魂颠倒。”

“那我皓哥，不喜欢她那样的吧？”

“哪有男人不喜欢小甜甜？墨漓那么甜嗖嗖的，我也喜欢。”

“不允许！”红鸾很愤怒，“她那都是装出来的。”

“你别在这里乱操不该你操的心，喜欢不喜欢的，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可是干干净净感情线，怎么能旁逸斜出，红杏出墙呢？”红鸾委屈死了，她磕的cp，怎么能如此轻易就be了呢？

木雀觉得红鸾真是个傻姑娘，正要说什么，忽然看见一条小巷子里，有一块石碑。

她莫名其妙被这石碑吸引，看起来像个墓碑，但是谁会在当街立碑呢？

她走过去一看，原来碑前是个小破庙，这庙宇大概是曾经阎浮人的信仰。

木雀走到碑前一看，悚然发现，她特么认识这些字！

木雀这才记起来，自己根本没机会看这些字，一直以为她不认得这些歪扭蝌蚪文。

她赶快移开眼，然而她实在是太过熟悉这种文字了，已经躲闪得很快了，但还是反应过来这些文字所代表的含义了。

她就扫了一眼，认出了两个字：“萧客。”

她心中一惊，那么这意思是，她要将萧客放出来了吗？

她心念一动，巷子里忽然聚集了大量的人，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都能看得出，是大乾跟大玄人。

木雀呆住了，大乾跟大玄，曾经有一次，联合围剿过星寇。

就是那一次围剿当中，星寇大受震荡

罗丽害了小马的父亲，也等于害得小马一生献祭给了复仇，就是在那一次围剿中。

但对于那次大变故木雀也只是有所耳闻，她只知道如果不是那一次联合围剿星寇损失惨重，她是不可能那么快被提拔到二当家的位置的。

木雀马上拔腿就追，追着这些人追一条死巷，这些人前呼后拥挤作一团。

红鸾气都喘不上来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这些是什么啊是亡灵吗？我们快通知皓哥啊！”

红鸾说着对着旁边的楼放了一枪，粒子束冲击入墙，发出巨响。

塔楼之上的傀儡人看到了，马上传递信息给展炎皓。

木雀看着那些蜂拥向前挤的人，心中不解，此时只恨自己不如龙沁白展炎皓这些人脑袋灵光。

这些都是负责围剿的大乾大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想来，只可能是萧客的记忆了。

但是这些人将巷子完全堵住，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早已变形，招呼在塔楼上的朱雀过来，她坐在朱雀身上飞起来。

高处下望，她终于看到了被密密麻麻人群围在中间的萧客。

原来这不是一个死胡同，只是因为萧客被左右夹击，才显得像死巷。

刚才有一条可以拐弯的小径，萧客没有拐，他一个人继续前奔，把自己置于这个位置了。

木雀听过这个故事，萧客带着十多个兄弟，遇到了埋伏，萧客叫所有的兄弟们从巷子拐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引着追兵，明知道会被夹击。

后来那些逃生的兄弟们，没有一个不对萧客肝脑涂地的。

这就是当时的场景，萧客把哥们推进岔路之后，被两队人挤在了中间。

眼看无路可走，萧客不做挣扎，他身穿机甲衣，竟然有栖霞衣，粒子束七七八八横飞，暂时没能伤到他。

他把肩膀上的枪放了下来，一把摘了头盔扔地上，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桀骜一笑，朝面前的追兵招了招手。

他说：“来吧，爷今天奉陪到底。”

这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活下来。

木雀冲了下去，不能让他再经历一遍了。

她就快靠近萧客的时候，听见萧客说：“知道诸位都对我恨之入骨，送我一枪子一粒子，解不了恨，咱们把武器掰了，上刀吧。”

萧客说着就把自己手中的粒子枪给徒手掰了，他说：“我空手，迎接你们，要复仇的都过来，一人一刀，给你们个痛快！”

他这么烂的一个缓兵之计，竟然奏效了。

没人觉得他还能跑出去，凌迟当然更好，这些追兵之中有不少人对萧客真的恨之入骨。

萧客说：“可以开始了。”

一场血肉横飞的鏖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死亡跟喊叫充斥，被踩到身下的尸体不计其数。

萧客一个人，杀了一百多个人。

浑身浴血，连眼珠子都成了血红色。

最后他站在尸体堆上，仰头看，他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不像人的闷喊从他腔子里一路划出来，带着血，回荡在四周。

就是那天之后，萧客变得柔软，娶了女人，生了女儿。

没有人相信，他活着回去了，他自此被星寇奉若神明。

木雀终于知道了，萧客这位子，不亏。

木雀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泪流满面了，萧客的灵，就是被困在了这样一个故事里，再也出不去。

一遍一遍被围堵，一遍一遍在修罗场中突围。

一遍一遍从死亡中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