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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洋车一前一后地行驶在黄昏的街道上。
章家大宅在镇子边上,离米店有些远,婉华到那儿时天空已有了淡淡的暮色。
门房在墙根下打着瞌睡,听到车轮声睁了睁眼。“二少奶奶回来啦!”
婉华笑着点了点头,领着人径自往里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似乎都被遣走了。
她才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正房那边传来章立珠的叫嚣声:“再叫人去米店,我看她倒是敢不回来!成天家地往娘家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章夫人怒喝道:“你闭嘴吧!嫌下人们没看够笑话?往后见了你二嫂也客气着些,她要是一气之下跟你二哥离了婚,咱家就完啦!”
“离婚?”章立珠冷笑道:“过门大半年了肚子还没动静,逼急了咱们放话出去说她根本生不了,没人敢要了看她还敢不敢离婚。”
“你有没有脑子?这样一闹咱章家还要不要脸了?”章夫人气得扶住了额头。
章立珠冷眼瞪着章夫人,满脸泪水地道:“要脸?大哥这事一出,咱家还有脸么?你最宝贝他,什么都由着他,要不是这事我还不知道爹给我留的嫁妆早填了家里的窟窿。”
屋里的争吵还在继续。
婉华平静地冲身后的二位屈了屈身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让您二位见笑了。”章立珠对她有多不满,她只要不是瞎子聋子傻子就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不想计较罢了。都说恶语伤人六月寒,那也得看恶语出自谁人之口,章立珠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压根儿伤不到她。
“需要我们回避吗?”其中一人问道。
“不用。”婉华笑着道:“您二位把枪别得显眼些就好了。”
铃丫打了盆水正要送进房里给大小姐章立珠洗脸,见婉华回来了,激动着高声道:“夫人!小姐!二少奶奶回来了。”
章夫人闻声赶忙迎了出来,正要上前拉婉华的手,又被她身后站着的两个持枪大汉吓得停下了脚步。“这二位是?”
“朋友怕路上不太平,特意让这二位送我回来的。”婉华答的温柔。
“你既然到家了,就叫芒子把二位送回去吧!”章夫人心里发着虚,假装不经意地看向二人腰间明晃晃挂着的枪。
“我娘家还有事,呆会儿还得回去。”婉华看了眼铃丫道:“铃丫也知道的,娘家来了客,要不是担心家里我也不会回来。”
章夫人感动地抹了抹眼角,抽噎着上前抱住婉华道:“好孩子好孩子。快进来说话!”
婉华进屋淡淡扫了章立珠一眼,关切地道:“立珠这是哭过了?”
“二嫂。”章立珠看着母亲章夫人的眼色,乖乖起身打了招呼。
婉华落了座,安静听章夫人抽噎着道明了事情原委。
事情挺简单的。前日章立炎在烟馆吃烟吃晕了头,与人赌了几把大的输狠了,昨儿个想去烟馆翻盘,人赢家要他先清帐,否则恕不奉陪。章立炎拿不出那么多钱,又不敢问家里要,就偷偷拿了田契去作押,找孙存义借的钱赌。
他本来想着田契这些东西章夫人不常用,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等翻了盘赎回来就是了。结果别说回本,连借来的钱也全输了。
“婉华啊!章家上下全指着地里的租子过活,田契是一定要赎回来的。可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妈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章夫人紧皱着眉头道。
婉华真心地劝了句:“要是不戒烟土不戒赌,大哥就是个无底洞,谁也救不了章家的。”
“他会改的!”章夫人唤来铃丫道:“快去大房叫立炎过来,让他当面跟婉华保证以后再也不碰那些东西了。”
“不用了。”婉华打开包拿出一叠绑得整整齐齐的现钞摆在桌上道:“家里有难处,我这个做儿媳的不能不帮。按说我嫁进章家就是章家的人了,没脸再问我爹要钱,可是为了妈,为了章家,我不得不厚着脸皮向家里开这个口。”
“诶诶。”章夫人低眉顺眼地听着。
婉华无奈地道:“妈你上次问我借立珠的嫁妆,这钱您是用来帮大哥赎田契还是给立珠做嫁妆都随您,我爹是做小本生意的,多的也实在拿不出了。”
“不够的我叫立丘想想办法,他找同学多少能借一点的。好孩子,你呆会儿回去代我谢谢亲家公。”章夫人伸手要去拿钱。
婉华按住钱温柔地提醒道:“妈。借条您还没写呢!”
“借条?”章夫人有些错愕。
章立珠也恶狠狠地瞪着婉华道:“云婉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婉华笑着道:“篓子是大哥捅出来的,虽说是一家人,总还分大房二房吧?您上次也同我说好了,这钱算是您问我爹借的。”
“你的钱不就是章家的钱!”章立珠上前来从婉华手里一把夺过钱,塞进章夫人怀里道:“妈,你是她婆婆,要她拿点钱出来怎么了?何必低声下气的!别说要她点钱,你就是拿家法教训她一顿也没人敢说什么!”
婉华嗓子痒似地咳了两声,守在门外的两个人心领神会地给枪上了膛。
章立珠看了眼门口,哆嗦着道:“怎么?你还敢让他们杀了我不成?”
婉华没有搭理章立珠,仍旧望着章夫人神色为难地道:“妈,我的嫁妆爹已经给过了,这些钱是爹给盛哥儿攒的老婆本……”
“好。钱就算我问亲家公借的!”章夫人倒是和和气气的,望着婉华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亲热慈爱,她吩咐铃丫拿来纸笔,写好借条画好押笑着递给婉华道:“立珠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亲家公愿意拿钱帮章家救急妈已经很感激了。”
婉华接过借条看了眼,又对章夫人道:“还有一件事。妈,您看能不能把二房那两个丫头的卖身契给我?我是真怕大哥日后再出去赌,输红了眼把我房里的丫头押给别人。”
“哼!这是要收利息么?”章立珠冷笑了一声。
“好。”章夫人干干脆脆地命铃丫取来了阿中和阿千的卖身契。
婉华把卖身契和借条都收进包里,笑着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章夫人没有起身相送。
章立珠愤愤不平地坐到章夫人身边道:“妈,你干嘛被她牵着鼻子走?”
章夫人用帕子擦着拇指上的红印,悠悠地道:“你啊!是没把你二嫂当章家人。她都嫁进咱家了,写个借条给两个丫环又有什么关系?这钱咱要是还不上,云家老爷子还能上门来讨不成?除非不想闺女在咱家过了。”她根本没打算还钱。
婉华去了阿千的房间,想看看丫头回来没有。
她想告诉阿千过两日就要带着她一起上北平了,要是愿意的话,还可以和她一起学习备考。丫头年纪小,现在上学也不晚,以后读完书是去做教书先生也好,或者去做打字员也好,反正不用再伺候人了。
敲了敲门,结果房里只有阿中。章夫人嫌章立炎的事丢人,叫下人们都回房了。
“正好有东西给你。”婉华从包里拿出卖身契递给阿中道:“立丘在北平念书,我过两日也会上北平,二房这边不需要人伺候了,你是要回家要嫁人或者继续留在章家都好。”
阿中刚洗了头,披着湿漉漉的发站在门口,不可思议地望着婉华。
“拿着吧!”婉华把手里旧黄色的纸页往前递了递。
“谢谢……”阿中接过卖身契有些激动地道:“谢谢二少奶奶。”她小几岁的时候就被父母卖进了章家,那会儿光绪帝都还在,她本来以为自己要一辈子留在章家的。
婉华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阿中忽然叫住了她。“二少奶奶!”
“嗯?”婉华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她。
阿中低下头哽咽着道:“阿千没了。”她和阿千同住一个屋,阿千又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丫头,要说没有半点姐妹情分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帮不了阿千什么,要是敢多嘴,下一个被罚的就是她。要不是二少奶奶还了她自由,阿千的事她只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婉华拎着包的手攥成了拳头,努力克制着震惊愤怒的情绪问道:“什么叫阿千没了?不是说回乡下探亲去了吗?”语气是冷冷的,可是泪水不由自主地往外淌个不停。
“您上次去北平以后,正赶上大少奶奶娘家老爷子过寿,夫人和大少爷大少奶奶都去了,府上只有大小姐一个主子。”阿中暗暗咬着牙道:“那日阿千戴了个新首饰被大小姐瞧见了,大小姐非说是阿千偷的您的,说您不在她就替您教训教训房里的奴才。阿千说是您送的,我也帮着证明了,可是大小姐不信,说哪有送奴才这样贵重的首饰的……”
婉华呆呆地听着,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住地往下落。“后来呢?章立珠把阿千怎么了?”首饰是她送的,是她家阿千十四岁的生辰礼。
“阿千被打得浑身是伤也不肯承认是偷的,大小姐就罚她跪在院子里反思悔过。那两日雪下得格外大……”阿中苦笑一声,而后平静地道:“夫人晚上从大少奶奶娘家回来的时候阿千已经快要不行了,便骂了大小姐一顿,又偷偷安排人将阿千送回了老家,骗您说阿千是回家探亲去了,想过些日子再说阿千因病死在了老家。反正她父母那样的人,给点钱什么谎也愿意撒。”
快要不行了?意思是那时如果请大夫,阿千是有可能救得回来的。
婉华抬手重重地抹掉眼泪道:“章家上下瞒我瞒得真是好。”她不怨阿中什么,都是和阿千一样的可怜的人,连生死都做不得自己的主。可是章家母女,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回米店之前,婉华先去了烟馆,添了两成利把田契先章家一步赎走了。
她神情冷得可怕,整个人带着股子绝然的气质。“孙叔,章家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田契还在你手里,不过不能用买的,只能用赌的。主动权在你手里,他们没得选,要么放弃祖产,要么跟你赌。”
孙存义玩着核桃饶有兴味地看着婉华道:“听二少奶奶这意思,还是想要房地契?”
“对。”婉华红着眼道。她不仅要毁了章立珠,更要让章家一无所有!
“那章大少要是赢了我呢?”孙存义笑着问道。
婉华平静地看着孙存义道:“自古以来,我就没听说过开赌坊赔了钱的。您敢做这门生意,自然有赚钱的本事,您既然有本事让章大连输两次,自然也有本事让他输第三次。”
孙存义哈哈笑着算是默认了婉华对于出千的猜测。“好,二少奶奶静候我的好消息吧!”这样空手套白狼的生意他乐得做,章家二房和大房争家产,从中得利的却是他。
到家时天都黑了,婉华穿过已经打烊的米店沉默着往房间走。
“婉华!”文心正陪云老爷子说着话,听到婉华回来的动静开心地跑了出来,她见婉华往房间走去,快跑几步跟上去甜甜地道:“快点换身衣裳过来吃饭了,盛哥哥可是做了你最爱吃的炒牛柳。”
“我不饿。”婉华冲文心无力地笑了笑,声音又低又哑。
文心以为婉华是路上吹了寒风冻坏了,跟进屋里担心地问道:“嗓子怎么哑了?是不是着凉了?”
婉华扔下包,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间压着嗓子痛哭起来。
她忍了太久太久,在章家时忍着,在烟馆时忍着,回了家怕爹爹伤心还得忍着。眼下只有她和文心的时候,她真的忍不住了。
“婉华~”文心彻底慌了。她眼中的婉华是那种温柔恬淡处事不惊的性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淡淡的,不会有太激烈的情绪。可是现在婉华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文心在婉华身边蹲下,轻轻抚摸着她起伏的脊背,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婉华抱成一团抽泣不止的模样真的让她心痛得不行,可是又无计可施。
婉华低埋着头,用撕心裂肺的声音沉沉地道:“阿千不在了。我家阿千不在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牢牢攥成了拳头,指甲深嵌进掌心的肉里也浑然不觉。
文心愣住了。她知道阿千,是章家伺候婉华的小姑娘,婉华在北平和她吃到什么玩到什么总会开心地道:下次也带阿千来试试。
可是好像没有下次了……
婉华抬起哭得狼狈不堪的脸,跌坐在地上喃喃地道:“阿千连张照片也没有留下来,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就走了……就好像……就好像这个世上从没有过她这个人似的。”
“不会的。有你记得她。”文心也难过地流下了眼泪,她轻轻搂住婉华道:“她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是病故还是意外……”
婉华啜泣着靠在文心怀里,没有回答。她不忍心告诉文心,阿千其实是被章家的人折磨死的!
文心也不忍心再问,只是抱着婉华,默默地陪她流着泪。
“地上凉,去床上躺着好不好?”文心怕婉华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久了不好,边替她擦着眼泪边轻声问道。
婉华木然地点了点头,可是要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腿已经麻了。
“我扶着你。”文心把婉华的胳膊扛在肩膀上,搀着她到床上躺下,又蹲下身子帮她把鞋子脱了,替她盖上被子道:“难过的时候不要憋着,蒙着被子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只是哭完以后日子还要照旧地过。”
婉华伸手替文心抹去脸上的泪水道:“自个儿都哭着还开解我呢!我没事的。”她不是没经历过至亲离世,生死之事是人就逃不掉,她也看得开。阿千的死如果真的是病故或者意外,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失控。她现在的情绪,愤怒要远远多过难过!
“嗯嗯。”文心坐到床边,拉着婉华沾满了泪水有些粘糊的手道:“我去打点水来你洗把脸早点睡吧!”
“不行。你是客人。”婉华蹲麻的腿已经缓过来了,挣扎着要下床。
文心温柔地按住她的肩膀,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我可不是客人,是你的文姐姐。”
文心打来水帮婉华擦了脸和手,她擦得很细致,擦完脸和手又换了张巾子要帮婉华擦脚。
“不用啦~”婉华害羞地把脚缩进被子里,伸手向文心要巾子:“我自己来就好了。我只是腿麻,又不是瘫痪,再说现在腿也不麻了。”
“我喜欢照顾你。”文心轻轻捉住腕华秀气白嫩的小脚丫,低着头痴痴地道。
“真的不用,我怕痒。”婉华哭笑不得地道。她想着文心是多想有个小妹妹,才会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照顾。
文心调皮地挠了挠婉华的小脚丫,坏笑着道:“真的吗?”
婉华尖叫着笑成了一团。
文心蹬掉鞋子爬上床,又故意去挠婉华的胳肢窝:“那别的地方也怕痒吗?”
婉华护得住胳肢窝护不住腰,护住了腰又护不住脖子,她大笑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向文心求饶:“文姐姐饶命。”
玩了没一会儿,婉华鬓也散了衣也开了,文心也累得瘫倒在床上。
文心偏头望着婉华绯红的还有浅浅泪痕的脸颊,忽然道:“婉华,文老师礼仪小课堂开课了。你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我冲你伸手了吗?”
婉华边整理衣裳边点了点头。
“这叫握手礼。”文心伸出右手握住婉华的右手道:“现在大家见面,多是用握手礼了。”
婉华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以后到北平上学,还会遇到许多洋人,比如说法国人,他们是行吻面礼的。”文心心虚着道。
“什么叫吻面礼?”婉华乖乖咬了饵。
文心凑上前在婉华脸蛋上轻轻啄了一口道:“这个就是吻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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