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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没上学的刘萤第三天终于出现了。

她一大早来了教室就对文心道：“文心,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我有点事想问你。”

“嗯嗯。”文心的心情还是不见好，低低地应了一声就跟着刘萤出去了。

今日是春光灿烂的好天气，阳光透过刚抽出新芽的梧桐树洒在二人身上。

刘萤犹豫了许久，望着树影中看不太分明表情的文心轻声道：“你和林曜师兄那么早就认识了,那你知不知道他有未婚妻的事啊？”她觉得以文心的性格为人必然是不知道的,否则不会瞒着她,可还是想问个清楚，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太重了。文心如果瞒了她，以后这个朋友可能做不下去了。

文心错愕地摇了摇头：“他有未婚妻了？你听谁说的？”她完全不知道，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相继去世以后，文林两家的来往就不那么密切了。

刘萤放心了。她不怕被林曜师兄拒绝，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哭一场心情就好了,可是她害怕失去文心这个朋友。“师兄自己说的。那日侦探社活动，我和我哥去得早,我跟林曜师兄表白以后他说的。还叫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刘萤忽然呆住了，回忆到这里她才想起答应过林曜要保密的事,赶忙拉住文心的小手央求道：“你别告诉别人,也别告诉林曜师兄是我说的啊！”

文心一脸震惊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林曜的未婚妻是谁,但肯定不是婉华，定了婚才叫未婚妻呢！在那日之前林曜只和婉华打过一次照面。那林曜是什么意思？明明有未婚妻了还撩拨她家婉华做什么？害得婉华动了心。婉华甚至连婚礼都惦记上了,要是知道林曜有未婚妻的消息得难过成什么样啊？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婉华早点知道早点死心总好过蒙在鼓里。

“萤萤,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就说我家有急事要马上回去。”文心嘱咐好刘萤就回教室拿上书包往楼下跑去，刚出教学楼上课铃就响了。

她等不及放学了。这个消息搅得她心神难安，便是留在学校也听不进去多少课。

***

婉华坐在病床前给老爷子喂清粥，笑盈盈地哄着道：“医生说不能吃辛辣的东西，您再忍忍，等好利索了想吃什么我天天给您做。也别总惦记着回家，医生说还要观察些日子，反正家里您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回家都能住的。”

“嗯嗯。”老爷子听了闺女的话，不再抱怨嘴里没味儿的事了。

盛哥儿坐在婉华面前笑着问道：“那我的屋子呢？收拾好没有？”

婉华本来想说也收拾好了。

老爷子接过话头道：“你回家去住！以后想我和你妹妹了，就过来吃顿饭，住还是要回家住，不然你母亲和你大哥会伤心的。”他也是不久前梁家太太来医院探望，才知道盛哥儿早就与家人联系上了，只不过为了照顾他和婉华故意瞒着。

“云叔这是要撵我了。”盛哥儿并不太难过。不在一起住，虽然不能常常见到婉华，但他和婉华的“兄妹情”也会随着距离的出现慢慢淡去的。

“不是撵你！是心疼你！”老爷子拉住盛哥儿的手道。

一家人说了会子话，老爷子有些头痛又睡过去了。婉华守在病床前，盛哥儿则端着早饭时用过的碗去了休息间。

文心是坐洋车来的医院，她背着书包站在病房门口，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了。

“雁雁？”婉华听到门口有细微的动静，扭头一看没想到是文心。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失忆了，难道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她疑惑地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是早上啊！“今天这么早就放学了吗？”婉华怕吵醒老爷子，到门口与文心说话。

文心摇了摇头道：“没有。有事点想和你说。”

“嗯嗯。你说。”婉华走出病房，温柔地将门拉上了。

文心不想在医院告诉婉华那个噩耗，这对婉华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心上人有未婚妻不说，还是个到外拈花惹草的渣滓。简直是双重打击！人原来真的是会变的，记得林曜以前没有这样坏的。

婉华肯定会想哭，自己刚经历过失恋的打击，很明白那种感受，真的是万念俱灰痛彻心扉。可婉华一定不愿意在云伯伯和盛哥哥面前流泪，再难受也会忍着，而强忍着难受是会发酵的。

“这里不太方便，咱们先回家好不好？”文心眼里满是心疼。她的婉华为什么那样命苦，遇到的章立丘和林曜都是人渣。

“好。我去拿包，顺便跟我哥说一声。”婉华很少见文心这样严肃，不禁有些担心是什么事。

***

回去的路上，文心紧紧牵着婉华的手，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时刻牵着婉华了。

婉华坐在洋车上低头看了眼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文心的手，心下一动，害羞地转开了视线。

进了院门，婉华低头看了眼地上。

“找什么呢？”文心有些不解。

婉华笑着道：“看下有没有筠达先生的回信。”

文心怔了怔，她最近只顾着伤心，倒是忘了去报社拿婉华的信了。不过拿了又如何呢？婉华应该又在信上诉说对林曜的思念了，她看了只会更加难过。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啊？”进了房间，婉华有些担心地问道。最近文心很不对劲，常常迎风流泪，待她也不如往日亲热了。她很怕文心不是思念故人，而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文心扶婉华在椅子上坐稳了才道：“你和林曜，最近走得很近吗？”

“啊？”婉华不太明白文心的意思。

“婉华，你喜欢林曜吗？”文心拉着婉华的手，鼻尖泛起一股酸意。

婉华茫然地摇了摇头道：“不喜欢啊！怎么忽然这么问？”

文心不确定婉华是真的不喜欢林曜，还是害羞不好意思承认，只是叹着气心疼地望着婉华道：“不喜欢就好。林曜已经有未婚妻了，他要是再招惹你你不要理他！”说完揪心地望着婉华，已经作好了哄人的准备。

“你叫我回家就是说这件事啊？”婉华轻松地笑着道：“雁雁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文心从婉华脸上看不出半分难过，不解地问道：“你真的不喜欢他吗？那你为什么偷偷摸摸地看他送的东西啊？还愿意收他的礼物？除了枪他还送过你别的什么吗？我帮你还回去，咱们不要他的东西。”婉华要是真心想要枪，她问二叔要就是了，婉华要多少有多少。

婉华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文心这是误会林师兄在背着未婚妻撩拨她了。“枪是我向林师兄买来的，他也再未送过我别的什么。至于我偷偷摸摸看的东西，和侦探社有关，我答应了他不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林师兄是很正直的人，并未做过半点对不起他未婚妻的事，至少在我这里没有。你不用担心我的~”

“你一点也不喜欢他吗？”文心心里又燃起了希望。那婉华信上所说的思念无比的人……难道真的是……她？

婉华认真地点了点头，感动地望着文心道：“你为了这事课也不上地赶回来，是担心我被骗么？”

“嗯嗯。不过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文心还在想婉华思念的人是谁，她想去报社拿信，也许信上会有更多的线索呢？她攸地站起身对婉华道：“我有课本忘在学校了，得再回去一趟。你还要去医院吗？”

“我先送你去学校吧！”蔡叔不在，婉华不放心文心一个人出门，她带着枪怎么都要好一点。

文心摇头道：“不用。我坐电车去不会有什么事的，拿了课本就回来。”说完拿起书包逃似地跑了，根本不等婉华反应过来。

“欸……”婉华追去门口时巷子里早已没了文心的身影。听文心说拿了课本还要回来，婉华便没有再去医院，而是准备生火做饭，等文心回来不必等就可以开饭了。文叔叔说得不错，文心最近胃口是有些差，早上只吃了一两口就不愿意再吃了，她得多做些文心爱吃的东西哄着文心吃。

***

正午时分，报社里正是清闲的时候。

“小妹妹又来啦~”张姐笑着拿来写了“筠达先生收”五个大字的油纸信封，递给文心道：“最近先生取信愈发及时了。”

文心笑着道了谢，刚出报社门就迫不急待地从几十封来信中挑出了婉华的那封，她认得婉华的字。

【若爱情果如您所描述的那样，那我必定是爱他的。遗憾的是，因为一些缘由，这份爱至死也不敢教他知晓。不过能与他那样一个鲜活美好的人相遇，已是我的幸事了……今夜恐怕亦会在对他的思念中度过，盯着腕上这只他所赠予的表，数着分秒，等着天亮，可惜明日注定等不到他……】

腕上的表……

婉华说过，林曜除了枪，再未给过她什么礼物。而她是送过婉华几只表的！

可惜明日注定等不到他……

落款处有时间，婉华写信那日刚好是她说要回家住的那日！

难道婉华的喜欢的人，真的是她么？

文心的胸口因激动剧烈起伏着。可是她并不敢完全确定！经历过上次失望的打击后，她谨慎了许多。

到了医院听盛哥儿说婉华没有再过来，文心就回了云家。大门一打开，炒菜的香味就远远地传了过来。

文心的心呯呯跳着，她不知道试探出来的答案是她想听到的，还是她怕听到的。婉华完全可能认识了别的什么人，那个人也刚好送过婉华表，那个人也刚好没有和婉华见面。

“洗手吃饭。”婉华见文心回来，笑着道：“你早上就没怎么吃，这又来来回回地跑，身体哪里吃得消？”

文心乖乖洗了手，帮着婉华端菜去饭厅。

坐下准备吃饭的时候，文心望了眼婉华的手腕道：“怎么总戴这一只？不是还有别的么，换着样式戴嘛~对了婉华，除了我还有谁送过你表吗？”她问完又觉得自己问得太蠢太直接，婉华没准会疑心的。

“就你送过啊~”婉华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太当回事，她看了眼手上的表道：“换来换去的麻烦，这只戴久了已经习惯了，不硌手。”

婉华话刚出口，文心的心就停止了跳动。婉华思念的人就是她！这次没有万一了。怎么办？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她简直想冲过去抱住婉华大声表白：“我也爱你！”简直想当场跪下来向婉华求婚，让婉华彻彻底底真真正正成为她的爱人。

但是她不能够！那样会吓坏婉华的。她清楚地记得婉华在信上说过“因为一些缘由，这份爱至死也不敢教他知晓”，她大概知道婉华的顾虑是什么。在打消婉华的顾虑之前，她表白也会被拒绝，哪怕婉华明明爱着她。

文心乐得直跺脚，都快憋坏了才勉强保持住平静的样子。哎呀呀！可是真的好开心啊，开心得想抱抱婉华亲亲婉华！

婉华正在吃饭，文心用手拿起一块排骨假装要啃，忽然猝不及防地吻住了婉华的唇角。

“雁雁……”婉华慌张地往后一缩，脸红得不成样子。“你干嘛啊？”上次文心不小心吻到她，她还只是害羞无措，这次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更多的却是心动。

“你嘴角沾了饭粒，我帮你拿掉。”文心干完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手拿过排骨，脏了嘛！”互有好感的两个人总要有一个先耍流氓的，婉华那么害羞，到死也不可能主动，只能她脸皮厚一点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啊！”婉华红着脸，有些气急地道：“雁雁，我觉得你是故意逗我的！”文心或许只是把这当成好姐妹间亲昵的玩笑，可是她会当真的，会以为文心也喜欢自己。她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放下对文心的感情，文心这种玩笑简直是火上浇油。

“生气了吗？”文心害怕了。

婉华摇了摇头道：“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哪怕你我都是女孩子，这样的玩笑也不太好。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嗯嗯。对不起。”文心小心翼翼地道着歉。

婉华见文心怯怯的样子，反倒内疚起来。不过是个小玩笑，是她太小提大做了。“傻雁雁，不用道歉的。快吃饭吧~”

“嗯嗯。”文心冲婉华灿然一笑，专心地啃起排骨来，后来又吃了许多菜和三碗米饭。

过去几日她过得如同行尸走肉，根本笑不出来，更咽不下去东西。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婉华爱的人是她啊啊啊啊啊！

文心坐在椅子上开心地晃荡着小脚，时不时偷看一眼婉华，而后低下头跟个傻子似的痴痴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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