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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约都不能称之为拥抱的接触没几秒就分开了。

一直到第二节课课上,贝梨一边儿听课写笔记,一边儿有点微微的恍惚。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受,肩膀上被倚靠的那一点,隔着衣服布料,很轻,简昔显然没有把自己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很克制,克制到她有一丝丝心疼。

她摸到简昔后背凸出的蝴蝶骨,清瘦又单薄。

在此之前,她跟其他玩的好的之间经常一顿乱抱乱打闹,从没有清晰地记下过那时的感受。

第二节课下课是大课间,要做广播体操的。

十月中下旬,远城的天气像是个小朋友在玩幼稚的捉迷藏,趁人不注意,突然就降了温吓你一跳。

操场上,贝梨打着哈欠慢吞吞集合,音乐放的太慢教学楼前还黑压压一片人影往这边跑,显然还得等一会。

风过,贝梨冷得打了个寒颤,随手就抓了个过路的女生抱住取暖,是她们7人组那一拨的,玩得很好,平时她们也经常这样。

简昔扫过去了没什么意味的一眼。

对视上一刹那,贝梨抱着人的胳膊突然本能就僵了下,很是莫名其妙。

她有些不自在,讪讪松手,心里又没底似的,脚底下不听使唤地就挪到了简昔跟前。

贝梨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怂,又故作无恙地兜来转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直到被简昔突然挡住。

“你干嘛?”小公主别的本事没有,装瞎充愣一流。

简昔跟她对视,操场上的风突然“呜呜”吹起,不远处的树木被撩起一层层波浪,“你冷?”

“啊。”贝梨咽口水,把胳膊抬起来给她看,虚张声势,“对啊,太冷了!都起鸡皮疙瘩了。”好像在解释刚刚她抱同学的行径是多么合理。

操场上的位置被填满了,广播音乐也要开始播放体操前奏。

贝梨转身前要走的前一秒,简昔突然“哗啦”一声拉下校服的拉链,把外套甩进了她的怀里,“赶紧归位。”

“......”

贝梨把外套罩在了身上,还挺暖和的,干燥柔软。

只是她有了外套,同桌就只剩了一件单衣。

教室为了通风是开着窗的,简昔一直没看她,手下哗哗地在写东西,像是很忙碌。

贝梨觉得她同桌有要感冒的症状,早上就已经状态很不好了还敢脱衣服,好几次她想开口说还给人家,但每次看见简昔侧颜眼睑的乌青,她又很奇异的没有开口。

上课的时候,贝梨隐隐从衣服上嗅到了清洗剂的味道,很干净的气息。

-

大约今天真是多事之秋,贝梨早上被自己同桌给吓到,下午就被罗可琪这个冤家给堵上门。

这家伙最近都很消停,是以贝梨看见罗可琪冲到她跟扒妹跟前的时候,都忘了下意识动作去挡在扒妹前头。

“对不起。”罗可琪低头,像是要做出一个鞠躬道歉的动作,但无奈腰板儿脖颈梗得太直,硬是没弯下去。

“怎么个意思?”贝梨问她。

罗可琪却并不看她,只是抬了下头,五官皱成了一团,仿佛极不甘心,又仿佛痛下决心。

贝梨瞧着,怎么感觉一副大彻大悟,这人是要飞升了的意思吗?

结果罗可琪沉默片刻,真说出像是醒悟的话来,“陈禾,我为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道歉,对不起。”

陈禾,这是扒妹的本名。

在场的贝梨跟扒妹都惊呆了,因为罗可琪道歉的声音跟表情似乎又硬又臭,但出奇地有种真诚。

只有简昔一个人没有吃惊,她只是淡淡地瞧着一切的行进。

她原本以为,那番谈话到底没有作用,罗可琪只是服从于老师的强势下,憋屈地避开她们,看来几天过去,那个女孩也想通了。

“扒妹能转换性格,换做是其他人呢?世界上有多少相似的学生处在沉寂在黑暗中,被像你们所说的所谓‘玩笑’边缘化,推到尽头。”

“心理防线哪有那么低?那不是出个门就能被伤心到死。”一开始,罗可琪还撑着反驳。

简昔冷笑了一声,“所以,长成这样磕碜样还出来交朋友,被讥讽不是很正常吗,玻璃心就不要念书来学校啊。单身女子夜晚路遇歹徒,谁让她不会保护自己的,要不然就别走夜路啊。”

“是这个逻辑吗?罗可琪同学。”简昔质问。

如果真是这样,人是不是不能有一点儿弱点,否则那就得缩在家里,躲躲藏藏没有资格跟其他人相处。

可是,谁天生的就没有一个弱点了?

罗可琪低头,咬住嘴唇说不出话。

很多时候,简昔奉行的是讲不通的就不必多费口舌。

既然罗可琪不能明白或者说是不想明白,简昔没有就这个问题多做纠缠,“她性格原本是内敛的,为了在这个世界——这个你们一直排挤她的世界待下去,生存下去,她已经转变了自己性格。”

简昔冷意涔涔,跟其他人看见的温和不同,贝梨所感觉到的这个人的“冷”是真实存在的。

“扭转一个人的本性,就如同撕裂一个人的灵魂一般。”

罗可琪后退了一大步,可她还有最后一个支撑她的理由,“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对待她。”

“是吗?”简昔逼过去,“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受害者有罪论也好。”简昔扫视了她一眼,看出罗可琪的摇摇欲坠和苦苦支撑,“至少她现在已经走出来了,其他同学都放过了她,即使你不能感同身受,却非要一遍遍提醒她,想要把她重新推回深渊吗?”

罗可琪的脸色霎时惨白。

简昔沉声,“最后,你对别人要求那么高,自己呢,有本事别一说到成绩,说到贝梨的全能,你就急到跳脚啊。”

她是希望能打开罗可琪的心门的。

不仅仅只是师长威压下的暂时屈服,她们都需要一个道歉。

扒妹能够跟过去彻底道别,罗可琪也不必浑浑噩噩直到成年天各一方才觉醒曾经年少时的混蛋作为,从此耿耿于怀。

只是,罗可琪道歉道得真诚,但只针对心里有愧的扒妹同学。

道完了歉,看见旁边的死对头贝梨,可就没什么好气了。

可不嘛,我们俩之间的恩怨,捅到老师那算什么有骨气的好少年!

但恰恰迫于老师的淫威,罗可琪同学一边儿憋屈内心鄙夷贝梨,一边儿又不得不低头不敢挑事。

最后,罗可琪对着贝梨翻了个白眼,走了。

其实她还想对简昔翻来着,只是前几天简昔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她们一中这么一个阳光普照的好校园,怎么会出现简昔这么可怕的学神?

于是单独被赠予一个白眼的贝梨小公主怒了。

不科学,既然罗可琪都能低头跟扒妹主动和解,她们的梁子可没扒妹那么大吧?

况且,凭什么啊,在场三个人,你白眼翻给我不给简昔这不是不一视同仁吗?

贝梨咬牙切齿了一会儿,突然想明白了。

是不是简昔这个家伙对她有意见,跟罗可琪鬼鬼祟祟谈话的时候,在她背后放冷箭使坏呢!

简昔正沉浸于功成身退的欣慰,转眼就看见她同桌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瞅着她,并且在她看过去那一刻迅速地扭过了头,好像不愿意看见她,“哼!”

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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