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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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的味道格外凉快清爽。

顾臻涯站在阳台上吹风，吹了好一会儿，看着路上的学生越来越少，倏地，远方飘起了一阵黑色的烟雾，绕着那缕黑烟，天空中亮起了示警的红色字迹。

楼下一阵喧哗引得屋内的人出来看。

“又有异变被消灭了，我们的城市执法队实在是太可靠了！”

“我的天啊，这次异变出现的位置离我们学园好近，下次不会出现在我们学园里吧……”

“你们有没有觉得异变出现的频率好像一直没有降下来，城市广播说的数量有限到底是怎么个有限法？”

一些交谈此起彼伏，但都在随后响起的城市广播的安抚下很快消失，显然这只是小小的一个插曲，大多数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刚才短暂聚起的热闹又散去，顾臻涯看了看天空中浮着的红色示警，才把落地窗拉开，等了一会儿后进到房间里。

蔺无涯已经换了身衣服，有些拘谨地把他削瘦的身躯窝在椅子上写检讨，天生高大的骨架认认真真蜷缩着看起来又有些乖巧。

——完全看不出来这家伙是会因为室友一句话而兴奋到失控的人。

有点……嗯，奇怪的人，为了避免麻烦，最好尽可能地保持距离。

顾臻涯这么想着，又多看了蔺无涯一眼，看着他红着耳根强装镇定地压下扭头的欲.望认认真真盯着桌上的检讨，写着字的手有些难以让人察觉到的颤抖，突然又觉得蔺无涯好像变态得有那么一点可爱……

啊，他刚刚是不是把变态这两个字点明了？

有些抱歉地扭开了头，顾臻涯坐在了书桌前，根据明天的课表又看了一遍书，虽然脑海中有记忆，但是再学习一遍，顾臻涯有种奇妙的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刚开始看还有点艰涩，后面越看越顺畅，好像被突然点通了七窍——

不过他之前的成绩优异，是怎么做到呢？原来他是那种靠死记硬背的人吗？倒也不是不可能，他的记性一向很好。

顾臻涯的注意力被书本的内容所吸引，没有太在意其他事情。

时间缓慢流转，随着一声细微的“啪”声响起，房间一下失去了所有灯光，变得很黑。

顾臻涯被打断了思路，身体戒备得紧绷了一瞬后就放松了一些，他想起来了，这是熄灯时间。

该休息了。

纵然没有什么睡意与倦意，顾臻涯还是躺上了床，对休息地点旁还有其他生物这一点感到些许不适，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在学园内与同学和谐相处后才慢慢闭上双眼，快速进入休眠。

蔺无涯躺在床上听着顾臻涯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又微弱，才睁开了眼，坐了起来，横过来靠着墙壁坐着，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双在黑暗里亮着微光的眼睛盯着顾臻涯看，场景堪称诡异。

夜晚对他的视力毫无阻碍，他专注地用眼神勾勒着顾臻涯沉睡时更似神祇的面孔，手指在床单上轻轻滑动，仿佛手下的是对方的肌肤。

他一边沉醉着，一边分心想着剧情。

他作为产生了自我意识的命运之子，更受命运的偏爱，完成世界剧情后，能为世界带来更多更强的力量与生机。他来到这个世界是在一年前，在他到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

他开始等待一个人的到来，一个被他绑住了红线的人——

命运之子要在故事一开始就出现，其他人却只会在他们的关键剧情点开始时才有出现的必要，因此玩家一般会在他们所要完成角色的第一个关键剧情点出现时降临。

时隔一年，他终于等到了。

而这一天，也会是顾臻涯所要完成角色的命运转折点。

蔺无涯十分有耐心地看着顾臻涯的睡颜看了很久，一直看到顾臻涯突然有了动作，他面上才出现了些许遗憾的表情，然后更紧迫地盯着顾臻涯突然抬起的手。

顾臻涯显然还在睡梦中，呼吸节奏没有一丝紊乱，一只手却抬在了半空中，伸出食指，开始在空气上涂涂画画起来，空气中有一种力量开始流转，黑色的物体随着他指尖的动作出现在了空中。

蔺无涯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意识到顾臻涯在觉醒这个世界的力量，命运的转折点大概在这里，只怕后面会出现什么变故。

空气中力量流转越来越快，蔺无涯并不意外顾臻涯万里挑一的天赋，而是十分好奇地看着顾臻涯画的东西，庞大的身躯上有两个大洞，沿着身躯一圈插满了极其不规则的弹簧、三角形、四边形。只是可惜一片漆黑，若是上了色，顾臻涯或许有望成为抽象派的画家，现在只能成为儿童涂鸦派的了。

变故在顾臻涯即将正式完成画作时出现了。

力量飞速流转的时候，蔺无涯发现一些杂质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汇聚了过来，附着在顾臻涯的画作上，产生了污染，并且这种污染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开始扩散。

蔺无涯眉间一凛。

这些杂质是其他人觉醒失败、被用普通手段抹杀后产生的，对正在觉醒的人危害很大。

蔺无涯动了动，悄无声息地在床上爬行，三两下跨过了他与顾臻涯的床之间的栏杆，来到顾臻涯的床上，伸出不知道何时出现了黑色利爪的手往前一抓，将被污染散发着不详与攻击欲的画作牢牢抓在了手心里。

他张开了嘴，满口尖利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一口咬了下去，一直在挣扎的画作就被他咬掉了大半，直接吞了下去，继续咬第二口。

画作的尾端像是拉丝糖般还停留在顾臻涯的指尖上，蔺无涯顺着被污染的线将头一点一点靠近了顾臻涯的手，心中好像纠结了一下是否有必要这么做，实际上动作毫不犹豫地在顾臻涯的指尖上一咬将被污染的力量彻底吞入腹中，然后习惯性地舔了一下咬痕。

顾臻涯瞬间睁开眼，一只手已经同时伸了出去握住了对方的脖颈，很快想到这是在普通又和平的学园里不宜见血，于是反手按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控制住对方让对方不能动弹。

然后他才慢慢清醒过来，和蔺无涯对视着沉默了好一会儿，问：“冒昧地问一下，你刚才在干什么？蔺无涯同学。”

蔺无涯还被顾臻涯按着，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我说我梦游了，你会信吗？”

“我不会无缘无故怀疑同学的。”顾臻涯微笑，手还是没放开，“明天我就给你批一套防梦游防设备，我会监督你每天睡觉前用上的。”

蔺无涯瞬间变了脸，红了眼眶，露出了隐忍的表情，“对不起，会长，我只是之前没遇到过对我这么好的人，一想到今天的事情就觉得很感动，睡不着，想要看着你，结果突然看到你手上好像有奇怪的东西，就咬了一口。”

这套说辞比梦游还要站不住脚一点，但反而出乎意料的有说服力，说出来顾臻涯居然毫不奇怪对方会这么做。

而且他在休眠中确实有种手上制作出什么东西的感觉……有一种玄妙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流转，从他指尖流淌而出，有一种随心所欲的畅快，只是后来慢慢有一种失控难安的感觉。

“下次不要这样了——最起码不要咬了。”顾臻涯松了手，算是暂且信了，但是对蔺无涯的性格确实是更加肯定了一点。

蔺无涯正舒了一口气，就听见寝室的门开了，他跟随着顾臻涯的视线扭过头去，看到了门口的另外两位室友正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关蔡：“卧槽，会长你唔唔唔……”

谭谆：“对不起会长打扰你们了！”他捂住关蔡的嘴往后退，像来时悄悄地开门一般，悄悄地带上了门。

房间内又归于寂静。

蔺无涯努力做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转回头去，就看到顾臻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带着璀璨的色彩，让他一下子心跳得飞快。

虽然知道顾臻涯露出这个表情，自己一定会出事，但是……

蔺无涯努力想要克制住生理反应，以免顾臻涯对他的误会更深，但在顾臻涯一动不动的注视下，还是紧绷着身体动了动喉结。

顾臻涯很想直接动手把蔺无涯拎回他自己的床上，但是他十分理智的意识到现在最好不要碰这个小变态，“还不回去吗？”

蔺无涯含泪点头，“这就回，这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