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悉数前世今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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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吧。”花漓漾想了想,如果是让她现在装作不喜欢储瑾瑜，只和她做朋友的话，她好像也做不到。

以前花漓漾不懂,但现在她有些懂了。

“瑾瑜猜猜我是什么醒来的。”花漓漾又问。

“是那日在水云寺吗？”储瑾瑜不假思索地道。

其实也不是没想,只是之前想了无数次,以至于现在可以脱口而出。

那是这一世她与花漓漾的第一次碰面,即便是迎面走过,她也忍住了没有向她移去一丝目光,可余光中却满是她的身影。

被花漓漾抓住手的那一刻,心跳像是骤停了一般,松开后便狂跳不止,那是她这么多年的第一次心乱，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有了之后无数的第一次。

“对！”花漓漾有些惊喜，没想到储瑾瑜猜得竟然这么准。

其实只要稍微想一想，便不那么难。

之前花漓漾与储瑾瑜从未有过交集，自从水云寺回来之后,花漓漾便日日去储府，甚至知道她换名之前的名字，一个她的父母都快忘记的名字。

“那日我去山上祈福，路上睡了一觉，再醒来就记得上一世的事了,身体竟然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只是觉得有些困。然后还有些不真实,身体不再是轻飘飘的感觉......”花漓漾一脸兴奋地向储瑾瑜描述那日的感受。

以前她都无人可说,现在可以肆意地向储瑾瑜倾吐，这种感觉真爽。

去水云寺祈福这件事其实花漓漾之前对储瑾瑜说过，她对她说,那是她们见的第一面，她去水云寺是为求姻缘，求她们二人的姻缘。

她说她最后求得的结果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花漓漾解释说那是佛祖让她珍惜眼前人，她会情不自禁地去牵她的手，是姑婆神暗中为她们牵了红线。

可后来她却无意中得知，她的签文明明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但储瑾瑜却愿意相信花漓漾对她说的。

“后来我天天去府里找你，你为什么要避着不见我？我知道你肯定就在院子里。”话夹子一旦打开，花漓漾开始一件件悉数之前让她郁闷的事。

“嗯...我...我看到你了，后来碰巧遇到玥儿下学，我便带着她回去了...”储瑾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时她不想见花漓漾，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以在院中随意逛逛的理由想去看一看花漓漾，她也确实看到了，就只看到了她隐约的背影。

“玥儿？储瑾玥？那个姐控？”听储瑾瑜这么亲密地喊储瑾玥，花漓漾瘪了瘪嘴。

虽然储瑾瑜一直这么喊储瑾玥，如今应该称呼为储殊玥了，但那时她不喜欢储瑾瑜，对储瑾瑜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尤其上一世储瑾瑜死后，储瑾玥一副要把她千刀万剐的模样，凶神恶煞地指责她，并为储瑾瑜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而感到不值。

她也是从储瑾玥的口中得知即便储瑾瑜死了，她也提前为她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她这么多年的谋划也都是为了她。

上一世花漓漾很少关注储瑾玥，对她唯一深刻的印象便是在储瑾瑜的丧事一月后她来找她的时候。

一身素色丧服，头上只用了一根白色发带束着，面无粉黛，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眼中却布满了红色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很消瘦也很憔悴。

那时她已是一国公主，却毫无公主的形象，站在她的面前有些歇斯底里地指责她，浑身充满了绝望的气息。说完了之后，她又变得很沉静，一脸死灰地坐在她的对面，一动不动，直到最后她离开了，她还单单地坐在那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后来她听说她一直呆到了夜里，直到昏了过去，被宫人抬了回去。

那里是储瑾瑜生前最常去的地方，后来便成了储瑾玥的私人领域，任何人也不能踏足，就连她也不行。

不过她也不在乎，因为没过多久，她也死了。

花漓漾抬手摸了摸脸，望着指尖的透明液体有些微怔，她是哭了吗？

她哭什么啊，那个霸道又无理的储瑾玥现在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奶娃娃，她再也不会抢她的地盘了。

“怎么了？”储瑾瑜神色有些慌乱地帮花漓漾擦眼泪，她是又想起了什么了吗？

“是不是玥儿欺负你了？”储瑾瑜道。

刚刚花漓漾说到储瑾玥的时候，情绪就有些不太对，原本还笑嘻嘻的，她还未问为何她要称呼玥儿姐控，她突然就落了泪。不是眼泪在眼中打转了许久慢慢地落下，而是忽然便流下了两行泪，顺着两颊滑落汇到下颚，未落下一滴。

花漓漾的眼睛平日里看起来便是晶亮亮的，清澈水润，像是一汪泉眼般，笑时仿佛能看到眼波微漾，储瑾瑜很喜欢。

可她却从未想过，也未见过，这一双如水凝眸，一旦落泪会让她如此揪心。

“没有。”花漓漾摇了摇头，望着储瑾瑜眨了眨眼，琥珀色的浅眸中又慢慢漾起了笑意，比往日更加的湿润，长睫上也带着微微的湿意，“瑾瑜都只叫我漓漾，却叫她玥儿，为了她也不去见我了...”

花漓漾刚刚只是有些吃味而已，但不知为何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上一世的画面，那时觉得没什么，现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却觉得莫名的心酸，储瑾玥应该很喜欢储瑾瑜吧，上一世她没怎么关注储瑾玥的时候，总能听到宫里的人谈论储瑾玥。

她时时跟在储瑾瑜的身边帮她，明明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还未成年，却成熟老道得像是个长者，是储瑾瑜身边不可替代的得力助手，更是跟着她四处南征北战。

即便那时储瑾瑜匆匆从百濮国赶回，身边也只带了储瑾玥一人。

花漓漾觉得储瑾瑜像是储瑾玥的全部，储瑾瑜的死对她的打击应该很大吧，平日那么骄傲耀眼的一个人，短短几日便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只待在储瑾瑜生前最常去的几个地方，一呆就是一天。

“玥儿...我一直这么唤她。”储瑾瑜一直这么唤储瑾玥，已经唤了三世了，她之前从未觉得这么叫她有什么问题，花漓漾以前也未说什么，现在却介意？

储瑾瑜有些不太明白，但看着花漓漾的表情，像是有一点点明白了：“漓漾这是吃醋了？”

她也太可爱了吧，妹妹的醋也吃？而且只是一个称呼。

储瑾瑜唇角不自禁地上扬，心里也涌起淡淡的喜意，刚刚的揪心难过也瞬间烟消云散了，随着花漓漾脸上的笑慢慢地放晴。

“才没有！”花漓漾噘了噘嘴，虽然好像是有一点，但是她怎么可能承认呢！

“那我以后换一个称呼，叫她殊玥？或者三妹？”储瑾瑜轻轻地笑着，认真地问着花漓漾的意见。

“不要，玥儿挺好听的，不用换。”花漓漾摇了摇头，她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介意，但她也不是那么霸道的人。

她现在还没正式见过储殊玥，不知道她现在和上一世有多大的区别，但想来一定还是个姐控无疑了。

“那...我唤你漓儿？或是漾儿？”储瑾瑜有些不太习惯地道。

“算了算了，漓漾挺好听的。”花漓漾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似的，立刻否定道：“漓儿像是吃的一样，不好听。我的父母兄长才唤我漾儿，你要也这么唤我，像是...像是我的长辈一样。不改不改，还像之前一样。”

储瑾瑜笑了笑，点了点头。

“小殊玥是不是特别喜欢你，特别粘你？我觉得如果她不是你的亲妹妹，我的地位都有些不保。”花漓漾半开着玩笑道。

她上一世便觉得储瑾玥对储瑾瑜有些太好了，不像是正常的姐妹的好，恨不得黏在她的身上。

“想什么呢！她是我的亲妹妹，而且即便不是，她比我小了十几岁，也不可能。”储瑾瑜从来没想过花漓漾对储瑾玥会有这种想法。

“她喜欢我不是正常的吗？我这么优秀，又是她的亲姐姐。”储瑾瑜扬了扬眉，话中透着些小骄傲，而且她知道储瑾玥对她的喜欢也只是姐妹间的喜欢以及崇拜而已

花漓漾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储瑾瑜这样的人应该没人会不喜欢吧，只有她上一世瞎了眼般看不到她的好。

“后来其实我回去找你了，但是你不在。”储瑾瑜不知道花漓漾在想什么，但既然她问了，她便全说了。

后来她去了清音山庄只呆了几日便忍不住偷偷地回去了，只是刚巧那一日花漓漾没去储府，或许那便是天意，这也让她撑着在清音山庄待到了终黎王封后大典开始才回去。

“什么时候？怎么可能，我那时可是日日去你的清溪苑的，怎么没看到你？”一听储瑾瑜曾经回去过，花漓漾立刻激动地道，“不会吧...这么巧。”

花漓漾想起来了，她好像只有一天没去储府，那天她起晚了，加上前一日逛街有些累，便没去储府，本想去君府瞧一瞧，让人去打探之后，又知道君倾墨也还没回来，她便在府中陪花母了。

她也太会挑日子了吧。

储瑾瑜笑着点了点头，好在她们只错过了那一次。

两人后来又聊了许久，直到花漓漾饿了，才想起来她们不仅早膳没吃，用午膳的时间点也快过了，今日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她们竟然花了大半的时间在床上聊天，好在今日也没什么计划。

一切说开了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亲近了，花漓漾对储瑾瑜也更加依赖了，少了小心翼翼，比以前更喜欢对她撒娇打闹了，储瑾瑜也乐得如此。

她向来都很喜欢宠着花漓漾，也喜欢看到花漓漾孩子般的那面，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花漓漾永远也不要长大，但历经一世，又经历了生死，也回不到以前的纯真的，她如今只想守护住花漓漾现有纯粹，希望她永远干净。

今日虽是除夕，但并未下雪，园中更是绿意盎然，花团锦簇，一片春意，两人牵着手沿着小道慢慢地往前踱步，花漓漾偶尔想起前世的一些小事便会问储瑾瑜，储瑾瑜也一一回应着。

两人这一世原本相处的时间比较短，但是加上上一世，却像有了半辈子一样，有许多值得回忆的事。

如今再听储瑾瑜说一遍之后，花漓漾也注意到了她曾经忽略的很多细节，心里除了感动便是心疼。

储瑾瑜爱她爱得好辛苦，好在现在她觉悟了，也感受到了，也可以回应了。

“我们第一世是什么样的？”花漓漾有些好奇地问。

储瑾瑜说这是她们的第三世，但她也只有上一世的记忆。第一世她又是如何辜负储瑾瑜的？

“第一世...第一世是我的错，是我亲手把你弄丢了。”储瑾瑜不太愿意对花漓漾说起她们的第一世。

第一世的她太过骄傲，又太过霸道，喜欢花漓漾就一定要得到她，把她的一切喜欢强加在花漓漾的身上，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娶回府，即便她知道花漓漾喜欢君倾墨，即便她知道花漓漾会因此而讨厌她，她也完全不顾，只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亲手毁了花漓漾眼里的光，脸上的笑，最后也让她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每每回忆起花漓漾脸色苍白如纸般安静地躺在床上的模样，储瑾瑜的心便像在滴血一般。

她从未想过她最后会把花漓漾逼死，那个曾经灿若娇花的人，在她的身边一点失去了颜色，失去了气息。

最后她永远地失去了花漓漾，也没有完成她的帝业，便在悲痛悔恨中消沉而亡，也算是自食其果。

后来不知为何她再睁开眼之后，回到了她和花漓漾的大婚之前，那时她和花漓漾的关系已经渐行渐远。

她以为这是她的机会，她一改上一世的脾气，不再逼迫花漓漾，事事顺着她，为她考虑，她以为花漓漾会喜欢上她，只是最后的结果和上一世一样。

还是有些差别的，至少她们相处的时间变多了，花漓漾没有上一世那么憔悴，她还是会笑，眼里还是有光，只是不是对着她而已。

让她最欣慰的可能是她死在了花漓漾的前面吧，她得知自己中毒无解之后，便为花漓漾安排好了一切，可保她一生无忧，只是最后没想到花漓漾......

储瑾瑜慢慢地从回忆中抽出神思，又道：“漓漾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前世终究是过去的事，我们只要过好我们的现在就好了。”

“那好吧。”花漓漾刚刚一直望着储瑾瑜，储瑾瑜出神时神色痛苦又带着悔恨，她便不打算再问了。

她只知道现在储瑾瑜对她很好很好就够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其实她也不是一无所知，在秘境里，她看到过些画面。

“小姐，表小姐，门口有人送了一封信来。”白蔹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信，上前递给储殊词。

储殊词接过信，信封面上写着‘褚喻寻亲启’几个字，笔锋遒劲又不失飘逸，只一眼储殊词便猜到了这是谁送来的。

“会不会是那个孤竹书洛的信？”花漓漾猜测道。

“嗯。”储瑾瑜点了点头，拆开了信封。

储瑾瑜将信拿低了些，和花漓漾一起将信看完了，这算是孤竹书洛的邀请函，邀请她和花漓漾初二去她的府中一聚。

当初她因着还恩答应下的同游，这次几日的时间，便变成了直接去她的家？

公主府？

最后落款处是书洛亲笔，并未加上她的姓氏，所以这算是她间接得对她们坦白了？

而且时间是初二，不知她是无心还是有意，初二这个时间很特殊，一般年后初二是拜访亲朋好友的日子，她知道她们是外地人，邀她们初二去她的府中一聚，是有意想和她们拉近关系，想要发展成为朋友的意思，这是她们之前答应的，她们也不会拒绝。

“我们去吗？”花漓漾没有储瑾瑜考虑的那么多，去或是不去，她觉得都无所谓。

“去。”储瑾瑜道。

前几日储瑾瑜让人查了查孤竹书洛，背景太过干净，孤竹国的七公主，是唯一一个刚一出生便得了封号封地的公主，自小便深得孤竹王的宠爱，上面的六个王兄更是一个比一个宠她，虽生在王家，从小生活的环境却很单纯，也未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这个成长经历和花漓漾很像，只是她在及笄之后突然选择拜师上山，研习佛法，这一走便是五年，今年突然下山回来，巧的是她刚一回来便遇上了自己。

不管是巧合还是别人的有意安排，正巧她此时闲着无事，便亲自去探一探。

储瑾瑜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孤竹书洛不仅自小的经历和花漓漾相像，心思更是和花漓漾一样的纯粹，尤其修了五年的佛法之后，内心更加纯净，她对她也是很单纯的喜欢，想与她见面也只是单纯地想与喜欢的人靠近。

当初她见储瑾瑜和花漓漾关系比较亲近，也是在得知了她们是兄妹的关系后，才会没有控制住对储瑾瑜的心动，想要靠近些。

若是当初储瑾瑜说花漓漾是她的未婚妻，孤竹书洛大概也不会对储瑾瑜起什么心思了吧，即便她再是喜欢，也不会。

“漓漾晚膳还想吃什么？”储瑾瑜收起信，没有再多看，继续与花漓漾聊着之前未聊完的话。

“饺子！”花漓漾之前说了很多吃食，最后才想起来最重要的，除夕怎么能少的了饺子。

“这是自然。”储瑾瑜一愣，又笑了笑道，就像米饭是每日午膳必备的主食，饺子也是每夜除夕不用明说便会有的，“还有呢？”

花漓漾又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了。”

“瑾瑜会包饺子吗？”花漓漾心里突然起了包饺子的念头，她与储瑾瑜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房间是她们亲自布置的，晚上吃的饺子也要是她们亲自包的，再一起守夜跨年，只是想想，花漓漾便觉得很是兴奋。

“会。”储瑾瑜回道。

上一世她为了花漓漾亲自学过，她尝试过各种能让花漓漾喜欢上她的方法，听说得到一个人的心前提就要抓住一个人的胃，花漓漾那么喜欢吃的，她特意学过一段时间。虽然比不了御厨的手艺，但味道也不错。

那时她看到花漓漾吃下她做的菜，开心了好一阵，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花漓漾再也不吃了。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花漓漾知道了她吃的菜都是她做她，便再也不吃了，后来她便再也没做过。

“对哦，我想起来了，瑾瑜不仅会做菜，而且做得特别好吃。”花漓漾猛然想起来她曾经吃过一段时间储瑾瑜做的菜，虽然卖相不像宫中御厨做的精致，但是味道却是宫里御厨做不出来的，很合她的胃口，那段时间她的饭量比以往都多了很多。

储瑾瑜笑了笑，可惜她平日里的时间太少，学的时间也不久，只得其味，未学其形。

“后来，漓漾为何不吃了？”储瑾瑜本不想问，可看花漓漾的样子不像是讨厌，反而很喜欢，便大着胆子问了她隔了一世未敢问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