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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脑洞萌得七荤八素、抓心挠肝,忍不住先写为快!让这篇小甜饼插个队叭!
民国架空文,物价不飞涨,思想挺开放。冲动型发文,不定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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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重重(民国)》
预收:《民国娱乐圈边缘手札》收藏一下好么~!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古宜秦从戏台右侧的包厢望外看,却全然不注意戏台子上穿金戴银的花旦,而是把水亮的眸子往左瞥,悄悄探看戏台左侧的那一间包厢。那包厢里坐着位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子,穿一身气派挺括的西服。他正专注地直视着戏台,恰好将线条分明的侧脸展露出来。
古宜秦瞧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是利落的唇线,快要看得痴了。见他眼睫一动,像是要往自己这边看来似的,他心里一跳,下意识就要躲避。
恰是这时候,也不知那花旦唱到哪一句,台下爆出雷鸣似的鼓掌声。古宜秦便借着这一阵掌声,也将自己的双手伸到脸前使劲地拍着,好将自己的脸挡上一挡,一面退到了包厢靠里的位置。
台上又接着唱道,“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
古宜秦只听得一阵咿咿呀呀,那声音拖得又细又长,半句也听不懂。又听台下一阵阵的叫好,更不知道好在何处。一旦左侧的包厢看不见了,他便觉得无趣得很,拿了桌上一块晶莹剔透的山楂糕慢慢地啃。
要说起来,这也不能够怪他。他的外祖母是位英国美人,虽自己与子女都与中国男子结了婚,但到底留下四分之一洋人的血统。他在六七岁初到首都之前,都是在英国生活,英文讲得极好。但这也有一点不好,那便是从小没有熏陶的环境,国文很是相形见绌。
小学、中学学堂里那些诗词古文,真是要人命!直到考上了首都大学的金融系,才总算是吁一口气哩!他压根儿是不爱此道,那么听不懂戏剧,也就不足为奇了。
要说听戏,他们家的头号戏迷该属他大嫂,杨夏文。一周若不能听上一会戏,她是要觉得不爽利的,是以但凡到了周六,仙音园右侧的包厢,都是由她包下。
要包下一间包厢,都是按年付钱,照道理说,既然已经包下来,那包厢就是人家的东西,即使人不来空关着,也不能随便再售给别个。可这世上但凡为了弄到点银钱,谁不想方设法钻空子呢?戏园子里的听差管事深谙此道,一旦得到了确切消息,哪间包厢的主顾今天不来,便临时地偷偷租给别人,得点现银。由此,但凡包下包间的客人,或多或少,总要被占掉一点便宜。
可杨夏文不。她每周必到,场场不落,简直是颗没有缝的蛋!仙音园里登得上台面的听差们个个都知道她,从没在她手里捡到过便宜。她自己对此也颇为自得。
可惜万事都没有绝对,就在上个月,她因为反胃叫来了家庭医生,才知道自己怀孕了!这当然是个大好消息,全家人欢天喜地地庆贺,还不忘叮嘱她:戏园子这样人多又嘈杂的地方,实在是不适宜再去了。
为了肚子里这个小宝贝,自己那点戏瘾,当然可以极力地收一收。可杨夏文想到今年还没过一半,余下这大半年的空包厢,也不知道要便宜谁了,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她左思右想,招来了二弟,指派他去给自己守一守场子。
古宜秦对听戏无感,只是嫂嫂新怀了宝宝,当然要尽力地叫她高兴才好。心气儿顺了,对孕妇和宝宝,都是大有好处的。
头两回,他就跟点卯似的,在包厢里头混上三四个钟头,便回家来吃饭。去过几回之后,发现仙音园的点心很不坏,桂花糕软糯适口,有很清淡的花香气;山楂糕放在冰上镇一镇,冰凉酸甜,正适合食欲不佳的盛夏时节;更有一次,听差端上了冰镇的糖水杏子,也不知用了哪家的秘方,古宜秦一连吃下三小碗。
他正是苦夏,对仙音园的态度肉眼可见地积极起来,顺便将周六的晚饭也解决了。
又过一月,他捏着糕点,看热闹似的随意往包厢外一瞧,瞧见另一侧的包厢里,正坐着一位老朋友。
算不算得上是老朋友不好说,却是自己的心上人哩。古宜秦舌尖酸酸涩涩地念叨着,嘴里的糕饼都忘了要咽下去。
这可真是缘分天定!他怀着一点期望,下一个礼拜六仍然准时就位,往那间包厢看,人果然就在那里坐着!心里小鹿似的啵啵跳动着,一面觉得,想不到梁学长这样爱听戏,每周都到,我们在这一样兴趣上,可不大相投呢。一面又觉得,管他相不相投,我有这样好的机会,每周都能见着他,还不好么?
古宜秦想通了,慢悠悠地吃完了手上的山楂糕,又走到包厢最前头望外看,左侧包厢里黑洞洞的一片,人已然是走了。他看了眼手表,正是傍晚六点钟,确实是应当回家的时间,便拉响了包厢里的铜铃。
不一会儿,一个听差走进来,恭恭敬敬等他的吩咐。
说是听差,实则已是仙音园领班级别的人物,非包厢的传唤不应哩。这一间包厢的客人,从上月起便由原本的古少奶奶变成了古二少爷,是那位阔太太的小叔。头一回见时,那真可说是惊为天人,即便到今天已看过好多回了,还是忍不住要把自己一双眼睛,定到人家的俊脸上去。
据说这古少爷家里,有一点洋人的血统,若是放在从前,还能叫人稀奇一把。可如今首都城里的洋人愈发多起来,去百货店里逛上一圈,总能碰见一两个。看他们的样貌,个个顶着高得离谱的鼻梁,深陷的眼窝里,一对或蓝或绿的眼珠阴沉沉地转着,人也生得格外高壮,怪物也似。
哪里像这位小少爷,整张面孔柔和得很,皮肤牛乳似的雪雪白,衬得浅粉色的嘴唇都是很鲜亮的。那眼睛也不是怪异的颜色,而是转着透亮的浅褐色,像是浸在水里的莹润润的琥珀玉。也不知是不是烫了头,头发丝在发尾处弯起来,更显出柔软精致的俏模样来。
真是,没一处生得不符合东方人的审美哩。
古宜秦见听差来了,便指了桌上一碟只吃剩下一块的山楂糕,道:“替我装一盒这个,我要带走。”
听差的应了声好,刚要转身去办,却听身后的古少爷又道:“等一等。”
古宜秦把人叫住了,自己倒显出一点窘迫的样子来,也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块钱的钞票,给那听差递了过去。
听差见到那张五块钱的钞票,眼睛都亮了,见这少爷支支吾吾的,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突然给这么多赏钱。可是钞票都伸到眼前了,哪儿有不接的道理?便讪笑着收到衣袋里,万分殷切地问道:“古少爷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
古宜秦头一回办这样的事,实在有几分别扭,拿手指虚指了指左侧那间包厢,道:“你替我去打听打听。那一间包厢,礼拜六是什么人包下的?”
这么一点事,就能白拿五块钱,那听差简直是喜出望外,脸上也笑得见牙不见眼,道:“您真是太客气。那一间包厢,它就不必打听,整一年都被华定银行的少东家包下了呢。且是前不久刚刚包下的,真阔,园里的听差们都知道。”
古宜秦心想,我没有看错,果然是他。他心里高兴,自然也就流露到脸上来,笑吟吟地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听差欢喜不迭,拿了赏钱退下,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又殷勤地送来了打包好的山楂糕。直将古宜秦送到仙音园的门口,才算完事。
古宜秦提着山楂糕,叫了辆黄包车回家去。一进家门,还没有走到客厅呢,便有一个小人炮仗似的直冲过来,将他的小腿一把抱住,张口就道:“小哥哥回来了!”
古宜秦把那小孩从自己小腿上拆下来,佯装生气地道:“什么小哥哥,你得叫我小叔叔!”
那小孩不服气似的,嬉皮笑脸道:“怎么不是小哥哥?每回我们出去顽,见到的人都说我们是兄弟呢!”
古宜秦不跟他扯皮,哼了一声,道:“你就这么混叫吧。被你爸爸听见,他就要教训你了。”一面说,一面牵了他的小手往客厅里走。
小侄子嘻嘻一笑,小滑头似的道:“爸爸不在我才叫的。他和妈妈出门散步去了。”
古宜秦问道:“哦,爸爸带妈妈出门散步去了,你怎么不跟着一道去?”
还不等小侄子说话,旁边已有一道声音,笑着代为回答了:“是我不准他去。这个皮猴子,下午在外面疯玩了半天,回来那身衣服哟,脏得看不出颜色,也不知道去哪个泥地里打了个滚。再让他出去一次,回来又是好一顿收拾,还是省省吧。”
原来他二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了客厅,古太太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一本杂志。
古宜秦正有话想问妈妈,便要将小侄子皓皓打发走。后者偏偏不挪动,晶亮的眼睛盯着他手上的点心袋子打转。没有法子,只好将点心交给家里的佣人吴妈,怕糕点积食,叮嘱她只能给皓皓吃一块,剩下的拿冰镇起来,明天早上再吃,才把这个小东西哄走。
小侄子走开了,古宜秦便挨到古太太身边去,用洋文喊了一声“妈咪”,以表示很亲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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