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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顾不上手上的茶,连忙放下,去接碟子里的樱桃。就像在那场被吵醒的梦里,并不宽敞的房间,递到眼前的水果盘,他拿了最上面一颗红樱桃,捏在手里,好像指甲轻轻一抠,果皮就会破开,沁出汁水来。
古宜秦又是惊奇,好似那场梦,真有什么预知的暗示似的。又是羞涩,耳朵不由得烧热起来,出于手足无措的掩饰,连忙往嘴里送了一颗,又抓了两颗在手里,对梁晋腼腆地笑道:“梁学长,你也吃。”
好在包厢里是热热闹闹的气氛,对于他二人没有喝茶,反倒吃起水果来这件事,并没有人注意。玉吟春虽觉得自己在这二位那里,受到些怠慢,可被捧的人,到底不敢在捧人的面前呛声,照旧摆着笑脸作陪。
又聊了一阵,玉吟春推说姆妈在家里等着,她回去得晚一点,都要来电话催的,便告辞了。她一走,吴鹏举把手一拍,问道:“好了。如今人已经见过了,捧角的第一步,我们就算是达成了。大家以为如何呢?”
富安庆眼光发直,只管赞叹道:“很好!很好!像她这样风流的人物不红,还有谁能红?!我今天感触良多,回去就写一篇赞美文,送到报社去发表!”
梁晋并不说话,他在回想古宜秦刚才吃水果的样子,雪白的脸颊微微地鼓起一块,咀嚼时像是小动物似的,可人爱得很。于是,脸上便露出很温和的神态,这在别人看来,就是对玉吟春很赞同满意的表示了。
倒是黄小奚思索一阵,提议道:“玉吟春的人,很不坏。只是你们注意到没有,她身上的衣裳,不过六成新,式样也是几年前流行的旧货了。我以为她是个初出茅庐的新角儿,没有多余的钱花在平日穿的衣服上,不如我们买一点衣料,让她自己按喜好置办几身新衣裳,如何?”
富安庆一拍桌子,喜道:“啊呀!还是黄老弟仔细,我、我光顾着看她了,连她穿什么衣裳,都没留意哩!”
吴鹏举点了点头,表示可行,随即很苦恼地道:“买衣料子,那不成问题。只是挑选上很有讲究,谁去呢?惭愧的很,我的审美不佳,恐怕是要办砸锅的。”
他见富黄二人,顷刻之间都沉默着不说话了,就知道他二人也不善此道。视线一转,看见满身文静坐在角落里的古宜秦,笑道:“我知道谁最适合了。宜秦,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呢?”
古宜秦正在发呆,满脑子都是梁晋给他递水果的画面,问他吃不吃,又问他甜不甜,他像是被泡到了糖水里,哪里会不甜呢!想到入神处,忍不住将扇柄抵到嘴唇上,自顾自地绽放出微笑。被吴鹏举点到名字的时候,浑然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议题。
一抬头,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像是等着他做决定似的。吴鹏举也望着他笑道:“你想玉吟春,都想呆了吗?好了,你给一句话吧,到底答不答应呢?”
答应什么?他们讨论的话题,无非是如何捧角儿罢了,自己这个不懂行的,随波逐流就行。满口答应道:“好啊,听便你们安排吧。”
此话一出,在座三人都露出愉快的笑容,只有梁晋一个,微微锁起了眉头,好像不大乐意似的。
古宜秦心生狐疑,恰好黄小奚向他一拱手,道:“那就全权委托密斯脱古啦。”他才意识到不大对劲,追着问:“且慢,且慢。我不过一个顺带的,委托我什么呢?”
吴鹏举惊讶道:“你没有听到吗?是委托你周末上百货公司,为玉吟春选几身合适的衣料哩。不过你刚才已经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又补充道,“你放心,费用都由社里包办,只是劳动你跑一趟罢了。”
古宜秦瞪大了眼睛,惊道:“我是个不大逛百货的人,怎么托我办这件事?!”
吴鹏举很神秘地一笑,道:“因为你家里,正是开百货公司的呀。你这个星月百货的小少爷,往自家百货公司里一走,各个店家,都争着给你最低的折扣,我说的对不对?”
古宜秦再要说话,吴鹏举伸出一只手制止,接着道,“再有一点,挑选衣料这件事,非要求一点美学不可。看你今天的打扮,实在深谙审美之道啦,可见我们之中,就属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古宜秦心里不大愿意,瘪着嘴向梁晋投去求救的目光,指望他能替自己说句话。可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冷着脸将视线转开,端起杯子默默地饮茶——竟是将他的目光,给避过了!
古宜秦满心委屈,没有法子,只得将这件差事,答应下来。
到了第二日,古宜秦赖在家里不动,私心里想派一个听差,上百货公司随意挑几件衣料交差。但随即想到,富安庆或黄小奚,对玉吟春都是很痴迷的,会不会有意在百货公司等着我,专看我有没有履行承诺呢?
一时倒纠结起来。
他在弹簧床上滚了半圈,又滚回去,将床头柜子上的小月份牌抓到手里随意地翻着,忽而想起来,下一个月初正是妈妈的生日。给妈妈买礼物,总是要上百货公司的,那不若顺带跑一趟衣料店,也不怕他们找我的茬,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便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换了衣裳出门去了。
另一边,梁晋坐在梁公馆的沙发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的扶手,望着时钟出神。
他心想,古宜秦是很懒洋洋的,平时不爱出门,若是寻常的委托,一定是托佣人跑腿买完算数,可是他是玉吟春的戏迷,就目前看来,对于玉吟春,似乎也表示出了一点上心,他会如何呢?
他一想到自己很心爱的人,为了别个女人发呆出神,抵着扇子露出醉心的微笑,便觉得烦躁。那微笑越是动人,心里郁结的火苗便窜得越高。
最后甚至说服自己道:不如我就去百货公司等着他,若是他没去,至少说明,他也并没有将玉吟春看得那样郑重其事,该躲的懒还是要躲。若是他去了......若是他去了,至少可以借此机会碰一次面,那也不算坏事了。
这样委曲求全的念头,实在是今生今世头一回咀嚼。梁晋含着一点苦笑,慢慢地站起身来,吩咐司机去备车。
给自己妈妈挑选礼物,那当然要格外用心。古宜秦一进星月百货的大门,便直奔珠宝行,对着玻璃柜台里琳琅满目的首饰,仔细查看起来。诚如吴鹏举所言,因星月百货是古家的产业,那珠宝行的经理一见他来,又听说是要给古太太过寿,当下将最新的几样货品都拿出来,并允诺折扣。
在那几件新货里,倒真给他看中一件珍珠项链,颗颗圆润的白珠子盘在深蓝色的绒面盒子里,说不出的大方典雅。经理对着他比了一个“六”,道:“给您这个价,怎么样?已经不赚您什么钱啦!”
这一挂项链卖六百块钱,并不算贵,古宜秦爽快会账,心满意足地站在柜台边上,等着店员做一个礼盒的包装。
待他高兴地接过礼袋时,边上却传来一道冷得刺骨的声音,道:“怎么?买衣料不够,还要送她珠宝吗?你在兴头上,未免将她捧得太过了。”
古宜秦回头一看,正是面色不善的梁晋。他诧异地往后退一步,按捺着跳个不停的心灵,忙不迭解释道:“没有没有!是买给妈妈的生日贺礼,我、我不会在认识不久的人身上乱花钱的!”恨不得指天画地,叫他相信自己绝不是纨绔子弟。
梁晋听罢,脸色肉眼可见地和缓下来,难得一见地露出一丝窘迫,苦笑道:“那么,我是说错话了,望你原谅。”
既然都遇上了,那就是缘分天定!古宜秦哪里会放他走,先发制人地捉了梁晋的衣袖,笑道:“说到衣料,给玉吟春的衣料,我也确实没有买。梁学长有没有空呢?不如我们一道逛一逛,在审美上,也算是双重的保险了。”
可在心里,又不能不生出一点委屈,对自己唾弃道:你居然要拿玉吟春做借口,骗梁晋来陪你逛百货,古宜秦啊古宜秦,你真是把脸面和底线,全都给抛开了!
梁晋见他虽开口邀请自己,怎么神态之中,总有些低落,倒不大明白。但是陪他逛街,自己求之不得,当然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他也在暗暗窥看着古宜秦的神色,听见自己说好,他依旧是笑模样,可眼里的情绪却极为复杂,好像一下欢喜,又一下丧气。他是多敏锐厉害的人物,这一点端倪,已经足够引起他的重视。
一旦在心里存疑,头脑也就跟着清明起来,即便面对随时可以搅动自己心湖的心上人,也能冷静地观察分析。
两人在百货店里信步闲逛。古宜秦故意往衣料店相反的方向走,想绕一个大圈子,和梁晋多相处一会儿,故而走得很慢,还不时的东张西望。这一张望,恰好望见某家店面的玻璃柜里,陈列着一排领带,其中一条深色印暗纹的领带,让他看一眼,就走不动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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