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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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默手里捧着一本地图,却半天没有翻动,有些呆愣的望着虚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子衿走近帐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少主又走神的画面。
直到属下走至跟前,他才忽然晃过神:“什么事?”
“王爷让您过去他那边一趟。”子衿看他脸色有些发白:“少主要不要喝点红枣银耳汤暖暖身子?”
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听到银耳汤的名字,忽然又想吃些甜的,便点了点头。
子衿忙跑出去,过了一小会便端来一盅甜汤放在他面前,热腾腾的冒烟。
他拿了小勺子一点一点斯文的吃起来,甜汤入喉,有些舒服的长叹一口气:“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子衿立刻将龙傲君在船上一番话原封不动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说了出了。
“少主,您看她那意思,到底如何?”说罢眼睛望向他们少主,只是眼下少主正在一口一口喝汤,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嘴角几不可见的挑了挑,喝完甜汤后的脸上血色也多了一些,脸色一下好多了。
他吃完甜汤,放下小勺站起身:“走,去父王大帐。”
过的一会儿,两人来到大帐,子衿正要同他一路进去,龙默却将手一拦:“你在外面等。”言罢一挑帘子,进了营帐。
大帐之中光线昏沉,唐王爷竟然没有点灯,他坐在桌后的身影愈发显得阴沉孤寂。
“默儿,你来了。”唐王爷这才亲自吹了吹火折子,点燃桌上烛台。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不辨喜怒。
龙默走上前:“父王。”
“坐!”唐王爷好似很疲惫,先闭了闭眼,眉心皱出一个川字,半晌没有再说话。
龙默也不急,只静静坐在他的对面。自他八岁回归唐王府后,记忆中父子俩很少能有这样心平气和坐在一处的机会,他知道今日父亲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决定要做,却只想此刻安宁的时间再久一点。
他的父亲唐青书,虽然已过天命之年,却因为保养得宜,眼角不过多增两条皱纹,比普通男人更显年轻。那绮绮子刚来彭阳之时,因父王带了帽子遮住白发,还误将他们认成兄弟,当时便在帐中无礼大喊:“唐王爷呢,他自己怎么不来,竟派你们两个小子来见我?”
想到这里,龙默不禁心下好笑,嘴角也勾了勾。
“默儿。”唐王爷终于开口:“有件事情,如今你应该知道了。”
来了,终于到了正题。
他看向父亲。
唐王爷眉头微蹙,忽然拄着拐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床榻边,从枕头下的暗格里翻出一个很旧的小木盒。
重新走回桌边,将木盒往龙默跟前一推:“小郎,这个还给你。”
他十分不解的看向他,又看了一眼盒子:“这里面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
他摸上木盒,不知今次父王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抑或在故弄玄虚?
铜扣弹开,木盖翻开,里面躺着一个干瘪的,发黄的,已经缩成很小一团的箬草编的小鸭子,小鸭子失了水分,像一个小小的遗骸,只头顶上那个圆圆的红色点墨,因是朱砂点的,尚未失去颜色。
他心中剧震,手都开始发抖。
“父王,您这是何意。”
“默儿,爹对不起你。”唐王爷忽然悲情起来,眼圈猛的一红,又立刻用袖子拭去眼泪:“小时候,父王对你太严厉。有件事情,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你。有个决定,你自己来做。”
他看向唐青书,不做声。
“其实,你是我亲生的儿子。”
他奇怪的看向父王,不明白他话中深意。
“我......”唐青书说这话时有些艰难:“亲自生的。”
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豁然站起:“父王,你说什么?我是你.......?”
唐青书点点头,面露难堪之色:“当年我是被你母亲骗了,那时我在渝州.......”二十年多前,渝州起义,各路胤朝遗老齐聚渝州城,唐青书作为领头的,带着自己的五个刚刚弱冠的儿子冲在最前于城扛起反叛大旗。可这次起义很快失败,他们人少,经验不足,其中还有几个遗老的势力反悔,临阵退缩,最后几乎是被朝廷一网打尽。
那时唐青书才三十多岁,被朝廷围剿时一帮手下在前面抵死,让他侥幸逃了出来,逃亡途中路过一个破庙。
他又饥又渴,浑身是伤,晕在了庙中。
“我醒来时,就遇到了你的母亲,她救了我,还给我饭吃,给我包扎伤口,那时她,很温柔。”唐青书说到此处神情更加苦涩:“她说她是附近的山民,我信以为真,因为她确实很善于伪装,虽然容貌娟秀美丽,却把自己脸涂的蜡黄,又穿着粗布麻衣,我就上了当,因为后有追兵,若直接逃回关外,必然会与朝廷的部队碰上,因此我随她走,留在了她住的那个隐蔽村子......”
说到此处,唐王爷脸色有些羞赧,又有些恼怒:“她是个炎族女子。”这句话顿时让龙默明白了,胤族男人对上炎族女子,通常怀孕的都是胤男,只有胤男与胤女成亲,大部分才是胤女生子,当然,这事情也不是绝对。胤女之中,也有很多不能生的,而胤男之中,也有能令炎女怀孕之人。
大家没怀孩子之前,都只是依循经验判断罢了。
“所以后来你们在山村里成亲了?”龙默追问。
唐青书摇摇头:“说什么成亲不成亲,那时我自身难保,不过因为无处可去,她对我又好,这才与她......有了你。”
话到此处,唐王爷忽然面露愤怒紫色,砰!一拳砸向桌面:“可她真实身份却是朝廷的鹰犬!从始至终,她都在骗我!”
龙默眉目一凛。
“她是如今朝廷四大家族之一,雪家的人。她追踪我至破庙,见我晕倒,便假意相救来接近我,之后还想跟着我远赴漠北,将我所有根基全部摧毁。幸而......后来我发现她破绽”唐王爷说到此处闭上眼睛,一颗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手里的拐杖敲了敲自己那条钢筋的假小腿,发出硿硿的声音。
“我这条腿,就是得知她真实身份后逃跑时,被她手下人用毒箭伤了,回漠北之后只能截断,否则性命不保。”唐王爷声音里都透出恨意:“小郎,你要记得,他们炎族女子根本没有真心,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尤其是朝廷中人,早就被权利和欲望腐蚀透了,哪里还有真正的情谊给你?那炎国女帝如今不过是爱你容色,对你起了占有之欲,但你终须记得,炎女就是炎女,她们之中条件好的私下娶几个男人都不足为奇,骨子里就没有从一而终的天性。你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了,你父王我就是前车之鉴。”
龙默的目光闪了闪,下意识抚上左胳膊,大臂之上有条疤,虽已然痊愈,却是几个月前被她亲手所射。
“我知道。”他声音平静:“请父王放心。”
“当初我逃走时,实在没办法带上你,后来回关外修养数年,终于才找到机会回了皇都,想办法接回了你。”
龙默握着盒子的手心一紧。
唐王爷又道:“不要以为你母亲真的疼你,你是我生的,并非炎女所生,所谓先天不足,其实都是她在骗你,她一开始就因为恨我,没想过让你好好过活。”
什么?
他再次震惊的看向父亲。
“小时候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吗?”
他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记得都不是太清楚了。”
唐王爷知道儿子在说谎,他从小聪慧过目不忘的本事,都是继承自他,只是他假装相信他。之后近乎讨好似得播撒父爱,将手掌放在龙默的顶心,动情的抚了抚他的头发:“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是我从你母亲手里抢走了你,其实不是,那个时候我找到你,看到你在雪府过的还不错,本想远远看你几眼就这么算了。我身负复国大业,入关一次都很困难,若贸然掳了雪府的人被朝廷缀上,可能都无法活着回去。可是你知道我后来在府中看到什么?”
龙默胸膛起伏剧烈起来,声音微颤:“您看到了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八岁那年,你在那府中忽然晕倒?”
他犹豫了下,点点头,那次他病的着实厉害,很多大夫都说救不活,后来不知怎么又好了。
“那不是病,是蛊毒,是你母亲身边的人做的,雪家人别看平日不声不响,其实野心在四大家族之中最大。他们一直想要一个傀儡,一个可以控制未来储君的傀儡。尤其是当你那个弟弟出生之后,你的母亲便被那些人说动了心。”唐王爷声音尖利起来:“因为你是叛党的孩子,所以她一直不敢给你正式的身份,就是怕炎帝追究牵扯出与我那段故事,被炎帝所疑。你现在该知道,为什么你出自雪府,她却不敢让你姓雪,平日也只让几个老嬷嬷带你在废园居住了吧?那是因为她根本,根本就不想认你这个儿子!她觉得与我那段经历,对于她而言十分不光彩,没有抓到叛党不说,最后还弄出个儿子,她生怕为朝廷所忌,这才一直隐瞒,直到你五岁后,那雪灵尨出生,她们雪家有了自己的小少爷,你就算身上流着她的血,她也为了自己能在朝中更进一步,想要利用你这个累赘,这才满世界寻找秘方,三年后给你中了蛊种。”
“不,不会的,阿娘绝不会这样做。”龙默忽然怒了,豁然起身握紧拳头:“父亲,你在骗我,你也想骗我!”
“你八岁时,你们府中那年是不是来了一个西域的喇嘛?”唐青书见儿子情绪激动,继续添油加柴:“全府的人都唤他柴先生,可他并不是真的喇嘛,你仔细回忆下,他当年什么形容。”
父亲的话让他记忆一下回到八岁那年。
确如他所言,府中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人身上一件很破旧的百布衣,上上下下都是口袋,而且浑身破破烂烂,脸被纠成一团一团油布一样的头发遮住,总看不清眼睛。
当时龙默很怕在府中撞见那柴先生,因为他那外形看起来真的脏兮兮像几年没洗过澡,而且身上总有股挥之不去的难闻气味,他记得曾经还有一次不小心正好在花园撞见柴先生,不得已给他打了个招呼,正想快点离开,却被那柴先生叫住,问他想不想跟他一起玩些东西。
随后,他就看到十几只蝎子从那人袖子里爬出来,一直爬到他掌中,那柴先生幕布一样长发后一双眼睛正幽幽的发光,竟问他:“有趣吗?”
他当时就刚吓得倒抽一口凉气,那柴先生竟还没完,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条青色小蛇,小蛇有两颗宝石般的红眼睛,猩红的舌尖一吐一吐,像是剧毒之物:“这个送给小少爷好不好,你喜欢吗?”
他那时后退两步,白着脸扭头就跑了。
这样一回忆,那柴先生极有可能就是父王口中的蛊师:“是他?”
“对,那人正是西域的蛊师。你母亲重金招他进府,就是为了炼制一个蛊人出来。”
在唐青书的讲述中,他终于知道。
原来西域有样名为“情种”之秘蛊,种于男人身,吸宿主精血养大,长大后的那男子身上能散发异香,不但妖冶异常,且能迷惑女人心:“但凡与之交接之女子,数月后便身心受控,一切只能听从男人命令......”这蛊据说当年是一位远赴西域的胤族蛊师发明,他爱自己的妻子爱到癫狂,可他美貌的妻子却趁他参军之际离家几年之间有了别的男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胤族男子幼年时曾随家人到过苗疆,结识过一位异人师傅,从那师傅手里传承了一本神秘的《蛊毒要秘》。
据说那方子便是从那书中提取,他又自己增减配方研究出来。为了让妻子回心转意,他一咬牙给自己种下“情种”,之后他回到家中,与妻子欢好数月,果然妻子脑子变得浑浑噩噩,眼中只剩下他一个,只喜欢他一个,只追着他一个,他说什么都如同圣旨一样。
甚至他有时想起妻子与别的男人欢好过,生气下让她去吃屎,她也会毫不犹豫冲进茅房,拼命去茅厕中抠屎往嘴里填。
他终于全方位得回了他的妻子。
龙默听父王讲到此处已然呆住:“这样得回来的妻子,又有什么意思?”
“你觉得没有意义,可那蛊师却十分满足,之后他为了怕邻居们发现妻子的异常,便带着妻子远赴西域,这秘方几经转折才落到那柴先生手中。后来你的母亲不知通过谁的口知道了这件事情,便想到四大家族日后必然有男孩需要入宫承宠。她不愿幼子受种蛊之害,便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她想利用你来当那个蛊人,长大后进宫控制储君思想,这样朝中便是雪家独大。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八岁那年柴先生进府之后,你会大病一场,差点儿没了小命吧?那就是他们在给你种蛊呀!”
唐王爷眼中含恨:“我实在想不到她竟会那般歹毒,那“情种”可是十分厉害的蛊,稍有差池便会害了你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理由呀,他还记得小时候,娘亲温婉的声音,他在她的怀里被搂着睡觉,虽然见面极少,但每一次,他都很快乐。
他喜欢娘亲哼着歌哄他睡觉,他喜欢娘亲给他讲的睡前典故,还喜欢娘亲在他生病的时候,亲自给他喂饭。
娘亲一直对他很好,很好的。
父王一定是在骗他。
他又想骗他!
只是......他忽然想起炎国皇宫之中那个便宜弟弟,雪灵尨。
他那时潜伏于宫中,透过揭开的瓦片见过他一眼,只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那雪公子。
只因他们确实相像。
而确实也是五岁之后,母亲来废园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每个月只有一两次机会可以见到她,他那时虽然年纪小,却心思敏感,能感觉到母亲有时对自己的敷衍。
她不再唱歌哄他睡觉,看他的目光也日渐闪躲:“默儿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你早晚有一天是要独立的。”
可府中那个弟弟不一样,他从陪侍的嬷嬷嘴里,日日能听到他有多么受宠,今日谁谁谁送了小公子洗尘礼,那礼物堆起来有一个房间多,明日又是陛下赏赐了长达九尺高的红珊瑚与玉佩,给小公子庆贺寿辰。
可同样都是母亲的孩子,他却只能呆在废园之中,偶尔调皮翻上墙,才能一观节日时府中热闹。
有一次他实在没忍住,听老嬷嬷说府中请了来自伶人园最好的一个戏班子,演关君打仗的折子戏最为精彩。他好奇的不得了,为了看那场大戏他悄悄潜进戏台前的供桌底下,之后便看到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被众星拱月围在人堆之中摇摇摆摆走上水榭台,那小人儿笑的那样没心没肺,一笑起来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想起那些过往,心底原本坚持的一些东西开始动摇。
作者有话要说: max:说个冷笑话来调节下本章气氛。
老干妈老干妈,听说鹅被您白嫖了一千万广告费,从充钱鹅变成了傻白甜鹅?
老干妈:其实是这么回事,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小企业鹅将我拦在家门口,随后对我掏出了三个公章:“给钱。”
那时候本干妈就是三脸懵逼,大家都知道,本干妈国民品牌,生平只靠口碑从不为广告费多掏一分钱,怎么小企鹅就不信本干妈一直以来贯彻的原则呢?
max:然后呢?
老干妈:然后?本干妈意识到小企鹅被仙人跳了,当然是帮小企鹅报警了,还能怎么办?
max:那,再然后呢?
老干妈:小企鹅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哭了,哭的可伤心了,还找我买了一千瓶限量版的老干妈,拿钱砸我呢!
max:哇,小企鹅好大方呀!他们可是借此机会在热搜上挂了两天,委屈撒娇打滚卖萌花了一千万庆祝七一建军节呢。
老干妈:嗯,它终于找到讨人欢心的正确方式了。
ps:今天被编编戳了说我文章的立意不可以,只好改了。又因为参加了科技兴国活动必须把理由挂在文案上,所以我就挂了,当时写完理由还挺得意,再看有点点沙雕的感觉,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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