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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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飞奔,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那个女人。
“小郎,别跑了,你慢点。”她追在身后,一声一声:“快下雨了,你小心脚下。”
她话音刚落,果然头顶上轰隆隆的雷声响起,电闪雷鸣间,暴雨倾盆而至
冷雨模糊了视线,湿透了衣衫,却阻挡不了他飞奔的脚步。
行至玉华门,正好是宫中御马房,有一侧小门可以出宫,他从围墙上往下一跳,立刻惊动御马房守门人:“刺客,刺客在这里!”
他想也不想,一记手刀砍晕那人,又抢了马厩里一匹千里驹飞身而上,直冲宫禁。
这处侧宫门的侍卫一共十二人,眼见一匹黑马冲来,立刻将长戟冲向他严阵以待,千里马瞬间来到诸人眼前,最近的一名侍卫忽然与马背上的龙默对上眼神,但见他原本琉璃色的眼珠上笼罩着一层黑雾,掩住生气,浓眉深锁,神色充满暴戾,面色又极其苍白,极其诡异。
电光火石间小侍卫一下认出皇夫,立刻又大喊:“放下兵器,放下,是皇夫!”
小侍卫的话让其余人顿了一顿,便是这迟疑片刻,龙默便从宫门飞驰而去。
侍卫们被弄得满头雾水,紧接着又看到女帝陛下出现在这宫中侧门,同样抢了一匹马,趁着雨夜追出了宫。
过了一会儿,这边的闹声终于引来刚才在宫中追查“刺客”的一行护卫,雪灵尨带着侍卫们无头苍蝇一样在宫中捉那“莫须有”的刺客转了小半夜,又逢大雨,一听说冲出去的是龙默和女帝,他立刻想明白这其中前因后果,不但今晚与女帝的好事被龙默搅了,还因他的原因,做了大半夜的傻子。
雪灵尨心中恼怒至极,冷怼那第一个看到龙默的侍卫:“什么龙皇夫,龙皇夫眼下还在泰坤宫禁足,那分明就是假扮皇夫的刺客,你们就让陛下一个人追出去,陛下万一有事,你们谁能承担。”
随即雪灵尨立刻点了一队人,同样骑马追出宫。
......
【小殿下,快让你男人停下,不能再往前去。】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一闪一闪,max:【北郊泥石流警告,泥石流警告】
前方龙默的千里马一路狂飙,冲碎夜色,竟是直奔北郊乱葬岗。
他随手扯的马便是马厩中最好一匹千里马,而她坐下这骑却是百里驹,刚开始还可以追着他的马尾巴,这雨势越来越盛时,百里驹的速度便放慢下来,不多时就落后他几十米远。
这男人,这样狂颠可见是气急了,竟不顾身体。她心中亦是焦急万分,说不出的懊悔,只恨自己今晚为何要借酒消愁:“小郎,孤求求你,停下来好不好。”她扯着嗓子大喊,可是风一吹,雨又急,这话不仅传不进他的耳朵,她还在张嘴时吃了满口的两旁大树上被雨水带落的沙。
两匹马一前一后,不知奔了多久,一时来到北郊某个山头,他终于掣马停下,遥望左边山下,一圈一圈全是密密麻麻的坟茔,而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
龙默翻身下马,肚子里因这番折腾已很难受,脸上却淡淡的,一拍那千里马的屁股:“去吧。”
马儿比人敏感,感受到大地从内部发出轰隆隆的颤鸣,伸嘴来牵他的衣角,他立刻伸手拔下身侧一块树皮,朝那千里马身上狠狠一扔:“快滚!”
千里马悲鸣一声转身往山坡下跑,恰逢龙傲君此刻也到了,立刻跳下马来,想要冲向他。
刚往前走了两步,看到男人疾步后退的动作,她又立刻停下脚步:“小郎,你要气,要发火,都冲孤来,孤就站在这里,你,你过来。”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来!”他的眼中不知是雨还是泪,脚跟已经站在峭壁之巅,忽然又弯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呛到了雨水,一下又咳起来。
“小郎,你别这样,很危险,孤害怕,你站过来点好不好。”她慢慢向他走近,准备趁其不备将他拖过来,但她的意图很明显,他一下察觉,立刻又往后退了小半步:“别过来。”
“好,孤不过去,你过来,好不好?”她放柔声音,大雨打在脸上生生的疼,她却感觉到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烟,是急的,是恐的,是忧的,甚至是恼怒的。
朝他缓缓张开双臂:“过来,来孤这里,我们回家。”
“回家?”他脸上似哭似笑:“哪里有家,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家。”小时候在雪府,有娘亲,以为那是家,他当时不明白为何只有三岁的弟弟可以承欢母亲膝下,在雪府的大院子里享尽簇拥,他却只能缩在别院,偶尔爬墙出来看看想念的母亲。长大后才明白,作为胤人和炎人的混血,在父母眼里,他都是个累赘,好在这个累赘还可以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八岁时被下蛊,之后被带到漠北,进入杀手组织,每天在高强的训练中学习杀人技巧,逐渐成长为一个反叛朝廷的首领。
属于母亲的儿时记忆是模糊,只记得她长得很好看,他被带离雪府的那天,还收到过母亲送的一只箬草编的小鸭子当做生日礼物。
而父亲留给他年少的记忆只有严厉,难得有温情之时,他唯一的小鸭子,也在一次未完成的杀人训练中,被狠狠的夺走。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血有毒,因为有毒,所以要泡难闻又让人痛苦的药澡来抑制,那时他不知道这就是蛊。
带血的手被服侍的两个丫头碰了,她们嘴里沾了血后就翻滚着发疯,之后逃到屋外,被匆匆赶来的父王杀死,严令封锁消息。可他身上有毒这消息还是在胤人之中暗暗疯传,他知道下人都怕他,也不再亲近任何人,哪怕从小一起长大的子衿和子佩,面对他们时,他心里多少还是孤独的,他觉得自己不配有朋友。
直到少年时遇到“阿君”后,他有了第一个不知自己底细,不怕他,会劝他少喝点,并且还会把他的烧刀子偷换成桃花酿,却让人甘之如饴的朋友。
那时,他有快乐过,心动过,害羞过,甜蜜过。
可是......
在他趴在她的凤鸾宫殿顶,小心翼翼解开第一片琉璃瓦,嘴角含笑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时候。
在他看到她紧紧从后搂住雪灵尨之时。
他的眼膜迅速充血,忽然之间,有什么似曾相识的记忆咔嚓一下,如镜子碎裂,仿佛重现。
花景逸死前曾问他:那夜,你做了什么,看到什么,又让我帮你什么?
那瞬间,所有丢失的记忆如抽丝般一缕缕回来,冲击他的精神。
......
凤安六年元月十五日,那一夜的月亮特别圆,正适合有情人幽会
而他,想念阿君的紧,聪颖如他隐隐猜到了阿君的身份,却仍想再多看她一眼。
几乎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潜伏,同样的黑衣。
他掀开了脚底下同样方位的琉璃瓦,看到了同样的两个人。
女帝和雪灵尨
女人搂着雪灵尨给他讲了一个狐狸与兔子的故事。
趴在殿顶的他目眦欲裂,之前所有关于她的美好记忆都被颠覆。
虽然她的面目变了,声音变了,可那个故事,他永远都不会忘,因为她在漠北时,给他也讲过。
当时她说的是:狐狸想要和兔子成为永远的家人,狐狸为了兔子开始学着吃素,还主动保护兔子一家不受其他掠食者的伤害,让它们成为草原上最幸福的兔子。
他当时还笑:可狐狸和兔子不是一个物种呀,怎么做家人。
她那时暧昧的说:做那样的家人,可以让兔子生小狐狸的家人。只要兔子成了狐狸的人,兔子就永远可以在森林里横着走,有句话叫兔假狐威,你没听过吗?
那时他隐隐听懂了,脸红透,却也没有再反驳。
原来,所谓第一个不知自己底细的“朋友”,根本反抗不了宿命,他们天生就是敌人。
那些在漠北的甜蜜,隐隐彼此都未曾说破的年少心事,都被她算计,利用。
他终于明白为何关内几个重要据点会那么快就被朝廷破获,所有新招募的暗线全被一网打尽。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内部出了叛徒,却没想到整个漠北,最大的叛徒竟然是自己。
是他在喝酒时不经意的炫耀和醉话出卖了同伴,让她得以顺藤摸瓜,一举覆灭胤人多年苦心经营。
原来,他看低她的狠心,她看他那炽热的眼神也分明都不是爱,他只是她鼓掌之间的兔子,而她是玩弄兔子的狐狸。
狐狸藏得再好,也终有露出尾巴和獠牙的那天。
谁让它和兔子,天生就是捕食者与猎物的关系?
那时他太愤怒,太生气,被背叛的愤怒烧毁了所有理智......
他对她下了毒!
而今日,同样的地点,他再次看到了相同的一幕,可心中的压抑悲伤却远远大过愤怒,再次被背叛,他的刀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却根本下不了手。
她说把心给了他,其实他才是那个逐渐忘掉放不下的执念,把心给出去的人呀!
......
“阿君,和你在一起后,我本以为,我有一个家了。”一个小世界只有彼此,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家。
那一个“阿君”死了,他也成了仅凭执念活着的行尸,却因为回忆太痛苦而选择让花景逸替他使用佛陀杀,忘掉这段过往,想要重新开始,一心只想完成自己身为胤人少主的使命。
可是,兜兜转转,又遇上“她”。
掉下凡尘的是什么,是行尸抛下的复辟执念,拥有执念,他还可以高高在上,做没有心却执着的孤鬼,可是丢掉了执念,他连行尸都不如,竟用一颗石头心的身体,替她怀了孩子。果然,越是聪明的人,越是“贪”。
他得了她人,她的爱,又想要成为她眼中和心里的唯一。
“我错了,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完全拥有过你。”他的贪心,让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再去抱别人。
嘴巴里说着最喜欢他,可身体却能来者不拒。
她是帝王,只要她想,后宫之中可以拥有无数宠爱的男人,并且不会有任何人指责她,只会催促她尽快为皇家开枝散叶。
只有他,是矫情的那个,是独自生闷气的那个,是不识大体的那个。
“不,小郎,你拥有孤,孤整个人都是你的,到底要孤怎么证明才行,孤都解释了那么多,孤今晚只是喝多了一些酒,孤向你赔罪,以后再也不会了。”女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几乎是用吼得:“你要是心里还生气,回去后你想怎样都可以,现在孤命令你,过来!”
“阿君,你知不知道,我杀过你一次。”他站在雨里,摇摇欲坠,有些神经质的笑了一下,一双眼睛里雾蒙蒙的充盈着黑雾:“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已经不是人了,我是个和花景逸,蝶夫人,一样的怪物。”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之前隐隐的猜测,最坏的预感被他亲口说出来。
“小郎,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杀过孤哪里只一次,可孤每一次不都好好活下来了?”
他摇摇头:“那一个阿君已经死了,喜欢她的龙小郎也变成了怪物。然而眼下这个阿君和小郎一样,都不知前尘过往,只是前尘总要清算,我欠你一条命,我现在还,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又说:“你喜欢别人也没关系,阿君,我已经对你下不了手,你可以去喜欢任何人,任何人,包括雪灵尨,我成全你。”
他往后再退一步,已经站到了悬崖边。
她噗通一下跪在他面前,急的话都要说不出来,最后憋出一句:“龙默,你若敢跳,你就是全天下最混蛋的混蛋!”
“可是,我刚刚想起来,我是怪物呀!”他叹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面,这颗心已经被虫子占据了,如果你挖出来我的心脏就会发现,它和花景逸,蝶夫人的一样,都已经石化,并且,我早该死了。阿君不是说过吗,所有的罪孽都该被清算,无论什么时候,这也是你让我参加大理寺审案的原因。那如今,我的罪孽,便由我自己来清算吧。”
说完这话,他忽然出手,闪电般掰下身侧大树的一根枝桠,又解开衣扣,露出白皙胸膛:“我挖出来给你瞧瞧,你就信了。”自从想起自己也是个行尸后,他的心也就灰了一半,这样的身体,怀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孩子还是怪物都说不准。
“你,你在说什么疯话,小郎,你再这样发疯,我真的要生气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她只觉浑身发冷,所有的血一下往脑袋上冲,从没有哪刻觉得自己这般软弱无力,跪着往前行了两步:“快放下,求求你。”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模糊了视线:“雨好大,我冷,小郎,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我以后真的再也不喝酒了。”
他望着她悲泣的神色,皱眉,又似不解:“阿君,你在哭吗?”
她点点头。
“我这是第一次看到你哭。”
“是,因为我太害怕了,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她慢慢从地上站起身,身上泥呀水呀的往下垮,又朝他伸出手:“不管你是什么,怪物,还是人,今生今世,我要定你。”
“真的吗?”他偏了偏脑袋,微微动容,眼中的黑雾散去了一些,露出一点琥珀色的光泽:“我是怪物,你也要?”
她猛的点头,点一下眼泪飞出一颗:“我要,我要定了!孤从不骗人,你知道的。”
“你哪里有从不骗人,你刚刚还在......”他想起之前天上那道雷:“老天爷都劈了你。”一下眼睛里的黑雾又腾起来,遮住了原本的底色,妖异至极:“我不信。我回去了,阿君又见一个喜欢一个,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控制不住,杀了阿君的。不如眼下”他握着树枝的手狠狠往脖子里一戳,前方尖锐的枝桠顿时刺了一小段进去,一缕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到胸膛,他的衣襟已经完全敞开了,大大的肚子在纤细的身体上更显突兀。
他的血像是最烈的药,刺入她目中,让她呼吸都开始带着火辣的沸意,可她仍旧压抑着自己此刻快要气疯掉的情绪:“小郎,你就半点不顾孩子了吗?”
他听到这话微微一怔,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凸起的肚子:“阿君,你拔刀,先把孩子拿出来吧。”
“你说什么?”她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夜幕。
这声近乎尖叫的反问让他身子微微一抖:“阿君,你在吼我吗?”
“我,我没有。”
他点点头,另一只空着的手反手为刀,在肚子上做了个剖开的动作:“你动作快一点,只要一刀就好了,我听说小孩若是早产,都是七活八不活,如今正好七个多月,你就给它一条生路吧。”
“小郎,你说这话,是想要气死孤是吗?”她现在因为肾上腺素的飙升心跳已近每秒三百迈,是人类承受的极限:“那是我的孩子,我下不了手,不如你自己来?”
“那......也行”他点点头,毫无异议,很认真的说:“你把刀递给我。”
疯了,真的是要疯了,他快要把她给逼疯了!
龙傲君忍着快要咬碎的牙根,慢慢抽出腰间软刀,掉了个面,捏着刀背,将刀柄递过去,他一手拿树枝依旧戳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抬起,过来接。
她紧紧盯着他的手,只等他一把拿上刀柄,便将人迅速往回拉。
这一刻,时间好像被无限放大
.......
昏沉的黑夜中,地龙发出震颤,原本矗立在山下的一排排墓碑开始抖动不休
山崖两侧开始滚落石头与枯木,混着雨水噼里啪啦如同打雷,忽然一颗大树轰隆一声横倒,正砸在雪灵尨的马前,他的马儿一声嘶鸣人立而起,前路被堵。
“公子,不能再过去,太危险!”北郊山脚,欲起码上山的雪灵尨被手下们拦住,周遭情况太凶险,暴雨中到处都是泥沙飞石。
可是雪灵尨已经看见山巅的黑影,那身形绝对是龙默:“刺客就在上面。”他咬着牙:“拿弓来给我。”
山下百骑军士,同时停驻,举弓,准备,瞄准。
雪灵尨盯着那个黑影,目中透出愤恨神色:“放箭!”
.......
就在他的手抓上刀柄的那刻,龙傲君正待用力回抽,忽然空气一阵波动,咻咻声响,电光火石间,她看到无数的飞箭直袭小郎背部:“小心!”她大喊一声,几乎是本能的用尽全力将他往怀里一拉,随即抱住,一转身。
噗噗噗噗——
剧痛袭来
十几只飞箭一下钉入她的后背,有几只甚至从她前胸穿出,刺入他的胸膛。
缓缓抬起头,男人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眼中的黑雾一点点消散,露出清澈的眼眸,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一下回抱,接住她扑倒的身体:“阿君,你,你......”
轰隆,山石震动,他们所站的山头终于塌陷,猝不及防下,他们一同坠落。
他紧紧抱着她,两具人类的肉身在大山的崩塌时如此渺小又微不足道,他们像是两颗紧紧缠在一起的小石头,顺着山崖,砰,砰,砰,和泥沙,和巨石,和山体,一起滚落,崩塌。
轰隆,轰隆,轰隆
不知滚了多久,他也不知头和身体撞了多少下,终于周遭的声音全部安静下来。
他们被埋在一块漆黑的小小空间,几块石碑在滚落山崖的时候正好形成了一个空腔,留了不足半米的高空,而他们被深深埋在滑落的山体之中,不知有多深,一丝光都没有。
阿君,阿君......
他的手已经断了,搂不住怀里的人,想要去摸她的手,却半点也抬不起来,想要喊她的名字,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但他知道,她眼下就在他怀里,他们一起从山头掉下来,被埋葬,她如果不来救他,也许就不会被他连累。
他想还了那个“阿君”一条命,眼下又欠了这个“阿君”一条命。
算来算去,他终究还是欠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传来嘤咛一声,女人慢慢睁开眼睛,撑起身体:“小郎,小郎。”
她一张嘴就呕出一口血,全滴在他脸上,却来不及似的摸他,确认他同她在一路:“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这句话是安慰自己,怎么可能没事,从那么高的山上滚落下来,她纵然钢筋铁骨,也已然没了半条命:“你回答我一声,你应一声。”她轻轻拍着他的脸。
他感觉到脸上她拍打的力量,也慢慢睁开眼睛,四周都是泥土,几乎是被活活埋藏了,但是和她在一起的话,这样一起死去,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
他看不到她,却动了动手指,勾住她的小指。
【小殿下,快让他帮你取下戒指。】max的声音急急在她脑中响起。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何这般弱,不应该的,这么点天灾和山洪,就把她冲的七晕八素,十来只箭虽然都插在背上,好在没有一个戳入重要器官,她的身体还能撑住,只要把精神力还给她,他们就能逃出生天。
颤颤巍巍抓住他的手:“小郎,你听我说,把我的戒指摘下来,快点。”她将手指送到他手心:“快呀,我能想办法带你出去,我们一起平安回去。”
他的手指摸住她的戒指,耳边听到她的声音,原来她还能有办法出去,对,她是来自星星的人,这个戒指摘下来,她也可以回到自己的星星上去了。
只是......
又剩他一个人在这坟墓里,他鼓足全身力气,嘶哑着挤出破碎的喉音:“阿君,我......我快死了。”
“不,不,你不会死,有孤在,绝不会让你死。”
“我真的......快死了。”他抓住她的手,一点点艰难挪到胸口,她一下摸到一块凸出的东西,那是一截大树根的木枝,从他胸口戳出来,将他牢牢钉在泥土里,上面还能摸到滑腻的碎肉,而此时,他整个人就躺在那节树根之上。
她终于闻到比自己身上更浓烈的血腥味。
“阿君,你......”他想说,我这次放过你了,你回去你的星星吧,以后也不用再想起我,可是如果不被想起,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了她,他终究还是一个不太大方的人,就算死,也要在她心里多少占据一个位置。
所以话到嘴边,断断续续又变成了:“阿君......把戒指送给......我......做陪葬,我.......却没有信物......跟你交换。”他颤抖着手,一点点拔下她的红宝石戒指紧紧握在手心:“喜欢我,你真的......亏了,以后记得要聪明些.......”
男人静静凝视着上方,虽然漆黑一片,眼底却映出她的脸,嘴角轻轻勾了勾:“我.......爱你!”
如释负重,他头一歪,闭上了眼睛,任她如何拍打,嘶吼,呼喊,再没有半点回音。
“不!不!不!”她的手指在他逐渐冰冷的脸上抖索着,他的体温随着生命一起流逝。很快,手下那具原本饱满的尸体迅速干瘪,就像之前死掉的蝶夫人和花景逸一样,被抽干了所有所的血肉,再无一丝生气。
啊————
她张着嘴,仰头一声狂啸,如同失了另一半的凤凰,最后一声不甘又汹涌的嘶鸣
无数的白光从她身上轰然炸开,整座山头再次轰隆一声巨响
一颗血泪自她眼眶落下
.......
当夜,所有的皇都民众都看到北郊一道巨光自土堆内升起,仿佛极浓的暗夜之中,升起了一轮炽目的太阳。
她的身上从内燃起精神火焰,烧穿每一条毛孔,融化每一粒细胞,冲天而起
从山脚侍卫的角度,只看到那一团火焰中,仿佛有个人型,似妖似幻,无数的火焰似飞散的羽翼,从她身后一点点舒展开,她双臂一抖,那些火焰便在天空张成一副巨大的,铺天盖地的网。
紧接着,又两道光柱自她眼睛里咻然射出,如同探照灯一样,那个女人在天空来来回回的飞,低头四下寻找,略显凄厉的声音响彻天空:“小郎,小郎。”
侍卫们和雪灵尨都看傻了
一人问:“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雪灵尨仰着头,望着天上那个熟悉的,却执着在寻找哥哥的女人,两行眼泪慢慢滑落。
龙小郎,终究还是你,旗胜一筹。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一路陪伴我,订阅我,给我留评,灌溉的所有亲亲们,谢谢大家,是你们的鼓励和支持才有这篇文的顺利完结。
历时三个月,终于又结局了一本,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当然本文会有甜甜的番外,番外绝对甜甜甜甜甜。在这里两个人没死没死没死没死没死,番外里会写他们的后续哈。
还要送上一个迟来的祝福,祝大家七夕快乐~!
《要命小病娇》这个书名我还是起的很满意,很切题,这两个人就是爱的要死要活的嘤嘤嘤。如果大家喜欢这本书,请动动小手,在本文标完结后打个五星评分,非常感谢亲亲们~!当然,要等番外全部写完才能标完结,番外会写多少我也不确定,但肯定会有番外,请大家放心,番外绝对甜甜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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