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温柔白菜（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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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让我消失。”

峯岸渚目光灼灼盯着面前的柴崎,下了结论。到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却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是一片没有任何波澜的宁静。

柴崎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我不是之前就说了吗？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也没打算破坏你和太宰治的关系。我只是想让你暂时地,消失一段时间而已。”

“只要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之后自然就没有其他的事了。”

峯岸渚抿了抿嘴唇：“你为什么要这么坚持拿到那样东西？”

“其实也不是需要隐瞒的东西,告诉你也没关系。”柴崎撑着下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我和脑子里的东西达成了一个协议，我答应帮他从太宰治的身上夺取气运,而他会帮我——”

“复仇。”

复仇？

峯岸渚一愣,身为主角的柴崎优真哪里有什么仇恨的，除了有一个一直对他不怀好意的后母以及……从来都是偏心的父亲。

——最终柴崎的后母自食其果,柴崎本人没有出事，她的亲生儿子却真的出了意外,在银行遭遇了抢劫犯，被歹徒一枪爆头。

——下面进行特别报道,我市某著名建材集团的董事长于今日凌晨突发心脏病,现已送入医院急救。

——那个帅哥家里也是横滨本市有名的建筑商，结果这一个月里家里人接连出事，父亲生重病,弟弟又在银行里遭遇了那种事……

“所以那些事情果然都是你做的？”峯岸渚的眼神有些奇特，“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弟弟,不是因为意外……”

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不是意外，之前他从系统那里听到的有关柴崎弟弟的剧情也并非是事故，一切都是人为的。

“咦？你连这个也知道啊？”柴崎有些惊讶，却并没有否认渚的话，“你说的没错，全部都是我做的。”

“那个女人想要我死，特地买凶来杀我，但是她大概没想到我因此因祸得福，不仅没有死成，脑子里还多了一个能帮助我的小东西。”

柴崎现在一闭眼都还记得自己当时濒临死亡的那种绝望感，他直接被人丢进贫民窟里的垃圾堆，身边是好几只对着他的身体止不住流口水的野狗野猫。

如果他那天晚上真的就那么死去了的话，他怕是连留一个全尸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他没死。

他又从那个垃圾堆里爬出来了。

“她既然没有一击就让我下地狱，那我就只好以牙还牙，报复回去了。”说到自己曾经做出的杰作，柴崎的表情逐渐变得兴奋起来了，“先是让我们家那个心偏到看不见的老头子进医院，引起公司的动荡。”

“之后我再一点点地进驻公司里，让她以为我要和她儿子争夺家产，让她逐渐变得焦躁。最后找个机会把她儿子引诱出来，以相同的方法杀了她儿子，伪造成事故的样子。”

“哈！你是没有看到那天她儿子出事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表情有多有趣！”

“她一定是猜到背后我的手笔了，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估计现在只能每天在自己房间里偷偷诅咒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柴崎突然放肆地大笑了起来，捂着肚子停不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终于笑够了，抹了抹眼角流出来的眼泪，表情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不过没关系，我就算死后真的被诅咒下地狱了。能成功恶心到那个女人，还让她真的痛苦了，也就值得了。”

柴崎平静地看向他：“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是真心把她当做母亲看待的。”

“我真心尊敬她，也把她生的那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为了不让这个家以后因为家产的事情分崩离析，我特地远离了家里的一切事物，只当了个挂名的闲职经理。”

“可是她呢？她又怎么对我的呢？”

柴崎突然扯出了一个笑容，难看的很，“她想杀了我。”

“对，她想杀了我。”

他喃喃自语道。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成了柴崎一个人的独台秀。

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的声音。

他一会儿又是笑，一会儿又是哭，最后连话也说得颠三倒四了，然而峯岸渚却从头到尾都听清楚了他说的每一个字，明白了他表达出来的每一个意思。

“你现在很高兴吗？”他突然开口说话，音量不大，但却让对面已经快处在癫狂状态的柴崎优真，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

“我当然高兴了，我怎么会不高兴。只要能让那个女人不高兴了，我就高兴了。”

“是吗？那挺好的，你自己高兴了就好了。”

柴崎转头，看到了峯岸渚脸上难以形容的表情，似乎是带着悲悯，“你那是什么表情？”

他冷下脸来：“你是在可怜我吗？还是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

峯岸渚没有说话，只是很平静地摇了摇头。然而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动作，却是彻底激怒了柴崎。

他猛地起身从地上做了起来，领着峯岸渚的脖领子就是往前一拽，“少在那里做个好人了！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怎么可能懂得我的痛苦？！”

他的双眼充血，颈部的青筋根根暴起，怒气已经占据了他脑海的全部。

“我知道，我懂。”

峯岸渚敛下双目，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皮底下打上了一道暗色的阴影，“我有一个父亲，有一个亲生的母亲，有一个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后母，还有一个跟我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妹妹。”

“我的亲生母亲已经过世很多年了，因为我的父亲和那个当时还不是我后母的女人。”

柴崎原本狠狠揪着他衣领的那只手，蓦地松开了。

“本来我是没有资格对你进行说教的，毕竟你的事情就只是你自己的事情而已。不过你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很快乐，所以我还是多说几句好了。”

“说什么？”柴崎神色怪异地看着他，“劝我做个圣父，原谅那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吗？”

峯岸渚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我都说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虽然你做的这些事情，在我的价值观念里都是不对的，但我确实不能对你多置喙什么。”

“你有句话说的还是挺对的。没有经历过和你一样的事情的人，说什么也不可能体会到和你一样的痛苦。”

柴崎眯了眯眼睛：“那你想说什么？你啰哩巴嗦说了这么一大堆，我根本就——”

“做点让你真正感到开心的事情吧。”峯岸渚笑了一下，“既然复仇没法让你快乐的话，不如就此放弃，重新换一个新的目标好了。”

柴崎一怔，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在一片黑暗之中，峯岸渚的眼睛竟然亮得出奇。

他情不自禁地往前凑了凑，两只手随意地撑在了椅子两边的把手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出奇，两双同样是黑色的眼眸，在这个时候都互相看到了对方。

“你……”柴崎盯着峯岸渚看了很久，像是忘记了说话。良久，才又听到他张口说道，“我后悔了。”

“我现在有点想拆散你和太宰治了。”

“？”峯岸渚的头上缓缓地冒出了一个问号。

“峯岸君，不对，渚君。你不如别和太宰治在一起了吧，和我怎么样？”

“？？？”峯岸渚的脑袋顶上被问号给包围了。

“你……刚刚说什么？”

他被柴崎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搞得有点懵，眨巴了两下眼睛，断定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于是又问了一遍。

结果对面的柴崎丝毫不领情，扯着笑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我说我现在觉得你还挺好的，你干脆直接踹了太宰治吧。”

“我们两个连经历都这么像，最适合在一起了不是吗？”

峯岸渚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被吓出来了，他两眼震惊地看着柴崎，就差把“你是不是有毛病”的这句问号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等了半天发现他始终都只有这一个表情的柴崎，终于无趣地撇了撇嘴，往后退了一点自己的身体，“算了，不玩了。你就暂时待在这里一段时间吧，这间房间就是你这段时间里的住所和全部的活动范围。”

“等会儿我会派人过来把房间打扫一下，绳子到时候我也让他们给你解开。我知道你体术不错，但最好也不要想着逃跑，我雇佣了不少人看守在外面。他们都是欧洲退役的雇佣兵，即使是你再厉害，想在丝毫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跑了应该也是很难的吧。”

“每天的三餐准时准点都会有人给你送过来，其他的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直接叫外面的人要。不过这里离市区偏远了一些，可能等你要的东西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柴崎站起身来，不知道去哪里摸索了一下，然后只听到“啪嗒”一声，整个房间突然就亮了起来。

峯岸渚这才知道房间里原来是有灯的。

他又打量了几眼整个房间的布局，和他之前在黑暗里看到的差不多，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仅有的一扇窗户还提前被人给钉得死死地。

峯岸渚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短时间内自己应该是跑不出去了，于是抬头问道，“那我现在可以提我的第一个要求吗？”

柴崎挑眉，示意他可以直接说出口。

“能给我来张床吗？”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我觉得我睡觉一直睡在椅子上的话，可能会憋屈死。”

＊

“……”

柴崎好像是被峯岸渚给噎到了，停顿了好久才像是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好，我等会儿就安排人给你送进来。”

“那就来一张柔软的大床吧。啊，不过这个门这么小，一张床好像也运不进来，不如送那种可拼接的吧！这样可以先送进来，然后再把床给拼上！”峯岸渚得寸进尺地说道。

“……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柴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无力。

似乎是怕峯岸渚会再语出惊人，提出什么完全不像是被绑架的人会提出的要求，柴崎在答应了会尽快把床送过来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房间里。

峯岸渚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待客老板一样，冲着柴崎的背影笑容满面，就差说出一句“客人下次再来玩”的话了。

门再次被合上。

室内的灯光通明，渚看着不远处那扇窗户，笑容一丝一缕地收敛了起来。

好了，这下他连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都要分不出来了。

【嘀——】

【系统病毒清理完毕，正在重新启动，请稍候。】

【启动中……三……二……一……尊敬的宿主，系统编号001为您服务。】

冰冷的机械声一闪而过，峯岸渚的眼神微动，系统已经清醒了？

他刚想要开口问的时候，就听到一道熟悉的欢快声线，径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宿主——那个坏主角没对你做什么事吧！”

“我没事。”峯岸渚的眼柔和了一瞬，“你才是，之前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你被病毒攻击了，现在怎么样？已经没有问题了吗？”

“病毒都清除好了，我没事啦！我现在可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了，有了很多的新功能的！”系统拍了拍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的小身板，有些骄傲地说道，“说起来，这还是要多亏了宿主你之前让我去调查了目标的事情呢！”

“嗯？”峯岸渚有些没明白，“这和你去调查还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啦！之前因为查出来了目标人物体内还残存着病毒的能量，主系统发现我们这里遇到的病毒，可能要比其他系统那里遇到都要难缠一些，所以特地给我升级了一下，加载了好多新的模块呢！”

“现在我也可以保护宿主惹！”系统小光球一样的身体，欢快地转了个圈，“你等一下宿主，我现在就去找可以我们从这里逃出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