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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子!闭嘴!”峯岸宏树再次严厉出口。
大概是很少见到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这样严肃对待自己的一面,峯岸百合子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嘟嘟囔囔地冲着男人喊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当初本来就是他自己要走的,你凭什么凶我啊!”
小姑娘越想越觉得委屈,扭过头来狠狠瞪了峯岸渚一眼,紧接着转身就跑走了。
“诶,百合子!”峯岸宏树的妻子焦急地看着女儿跑远,本想要追出去的,但又想起来了今天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去追她吧。”峯岸宏树揉了揉额角,“别让她跑远了,万一再出了事就不好了。”
妻子如愿地追了过去。
吵吵闹闹的环境中一下子就少了两个人,峯岸宏树再次转身,强撑着笑脸和峯岸渚说道,“小渚,现在也没有别人打扰了,你看……”
“你不追上去吗?”峯岸渚真情实感地问了一句。
“啊?什么?”
“我说,你不去追峯岸百合子吗?她不是你最喜欢的女儿了吗?”
“爸、爸爸当然担心你妹妹,不过你不是也在这里呢吗?”峯岸宏树的笑脸僵硬又难看,“我很久没有见到你了,难道想和自己的孩子聊聊天都不行了吗?”
峯岸渚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直到把峯岸宏树浑身都发毛了,他才又扯了扯嘴角,看起来极为敷衍,“只是聊天?”
“那当然了,爸爸很久没有见你了嘛!”
“只是聊天的话就算了,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峯岸渚兴致缺缺地耸了耸肩,他这一来一回地给了这个男人多少次机会了,结果到最后还是喜欢装出这么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来。
看着都令人作呕。
“太宰。”峯岸渚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了恋人的身边,“今天就这样吧,反正接下来也没有心情逛家具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好啊。”太宰不露痕迹地扫了峯岸宏树一眼,随后当着中年男人的眼前,宠溺又温柔地撩拨了一下渚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那就回去吧,等会儿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峯岸渚一开始还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腻乎到了,后才反应过来他的目的。于是他冲着太宰笑了起来,“前几天的那家墨西哥餐厅怎么样?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xx街的那家?好,我让人去预订位置。”
xx街?!
峯岸宏树的瞳孔微缩,在xx街的墨西哥餐厅只有一家,他记得那家可不是一般人想吃顿饭,就能进去的。全餐厅实行预约制,甚至有资格去预约的客人,都不可能会是像他这样自营着小门小户的普通人。
果然他那个在医院里工作的老同学没说错,他这个儿子是真的发达了。
峯岸宏树的眼珠转了转,想到自己那家经营愈发不善的小公司,心里的那个主意更加稳定了下来。
他今天一定得把他这个儿子哄回家里不成。
“去什么餐厅啊?”他又扬起了谄媚的笑容,嘴角的皱纹都跟着掀了起来,“吃饭还是吃家里的好,小渚你就不如带上你的……这位朋友,跟我一块儿回去吧。我让你妈妈做点你们年轻人喜欢的。”
“她不是我妈妈。”峯岸渚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怎么?你的记忆力现在已经消退到这个地步了吗?我的母亲已经过世了,是被你们害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庭广众之下被峯岸渚毫不留情地提起了当年的事情,峯岸宏树只感觉周边看热闹的人全都把视线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脸顿时臊得慌,“我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又降低,“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妈妈了?”
“哦,你没有。”峯岸渚冷笑着,“那是鬼在六年前那个女人上门气我母亲的时候,不仅不闻不问,反而火上浇油的吗?”
峯岸宏树看了看四周,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短了,从峯岸百合子大吵大闹那会儿开始,就已经不断地有人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的,现在更是有人明目张胆地议论了起来。
他脸一黑,一直努力让自己对峯岸渚和颜悦色的心里建设没绷住。他顿时又变成了那个,对孩子趾高气扬、指手画脚的父亲,“有什么事回家说!在这里吵像什么样子!”
“你口口声声念叨着你妈妈,你妈妈以前可从来不会在公众场合闹成这个样子!”
“她就是对你太好了,所以才让你这种人得寸进尺。”峯岸渚从头至尾都是一副冷到极致的表情,除了刚刚峯岸宏树第一次提到“妈妈”的时候,他才有过短暂性的激动。
“我和她不一样,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峯岸宏树。”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这个虚伪的男人,“你今天出现是抱着什么目的,我一早就知道了。你也没有必要再想尽各种办法来讨好我,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我的回答。”
——“我不可能再和你,还有你们家的另外两位女士,有任何的瓜葛。”
他这话几乎已经断绝了峯岸宏树所有的想法。中年男人乍一听到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直到看着峯岸渚要走了,他才恍然回过神来,一袭怒火顿时涌上心头。
他咬咬牙,直接追了上去。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要摆脱他?不可能!别忘了他可是他父亲,峯岸渚的这条命都是他这个父亲给——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峯岸宏树错愕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几个黑衣人,每一个都长得比他高比他壮,直愣愣地堵在他的跟前,看着就已经够唬人的了。
“你们挡着我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们雇主的亲生父亲,你们这样得罪我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挡在峯岸宏树的黑衣人们没有任何回应,依旧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只有在峯岸宏树试图绕过他们的时候,才会有人动动地方,再次挡在峯岸宏树的面前。
*
峯岸渚一直拉着太宰走出去了好远,才感觉心里的愤懑平息下来了不少。急匆匆的步伐逐渐变得缓慢了一些,他闷闷地开口和太宰说道,“……谢谢。”
“果然被你猜到了啊。”太宰毫不意外恋人的聪敏,更何况这事他本来也没有太过遮掩,“你一直都因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我想让你能够更开心点。”
太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在别人听来可能是一头雾水的,但峯岸渚却是神奇地听懂了。
——你一直因为过去母亲过世的事情,没有办法走出去,所以我就带你来走出去。
消息是太宰治故意透露出去的。
人也是太宰治故意引过来的。
所有的目的都是想峯岸渚,能够在今天一直新藏在心里的心结打开。
其实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那可是他的母亲,小时候会给他读故事书,教他弹钢琴,在他难过的时候会温柔地把他抱进怀里,高兴的时候也会跟着他一起开怀大笑,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母亲被那样的一家人伤到,气到一病不起,峯岸渚又怎么可能不会怨恨呢?
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好像这样也就真的能表现出不在意来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却还能有一个人,知道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支持他,支撑他,让他把心里最想说出的话全部一口吐出来。
“好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们接下来就去吃大餐吧!”
“大餐?”太宰面露疑惑,“什么大餐?今天不是说回去吃的吗?你说要做蟹肉煲给我的。”
“?”
“你刚刚不是说订了餐厅吗?”
“我没——我订了。”
“我们现在就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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