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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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静一口气跑出了老远，等到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时，已经没力气指责教育孟惜朝了。

双手扶腰缓了会儿，宇文静一咬牙，决定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孟惜朝也不问她去哪里，不慌不忙的跟在她身后，犹似闲庭信步。

宇文静再度来到派出所时，老板一家果然在里面，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老板儿子的咆哮声，而老板夫妇则是默不作声。

宇文静深吸一口气，领着罪魁祸首孟惜朝进了派出所。

一见到她二人，老板儿子立刻扑了上来，目眦欲裂道：“就是她们！你们居然敢回来！”

旁边的民警一把拉住他，教育说：“有话好好说，别整天就知道打架。”

老板儿子气得脸色铁青，“是她们先动手的！骂人还掀桌子，简直无法无天！你们刚才不是很威风吗？跑啊！咋不跑了！”

“住嘴！”这人实在太聒噪，孟惜朝恨不得立刻命人缝上他的嘴。

“王队，你看，这里是警察局，她都这么嚣张！要是在外头，岂不是无法无天了！”老板儿子转头就向方才的便衣警察告状。

王队扬手制止了他，“你先少说两句吧。”

老板儿子悻悻地住了嘴。

王队看向宇文静和孟惜朝，问：“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转头就跟人起了冲突。”

宇文静不辩解，主动认错说：“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不对，我愿意向老板道歉，并赔偿一切损失。”

王队点头说：“认错态度还算端正。”

闻言，老板儿子顿时就急了，“不行，不能这么轻易饶过她们！”

王队睨他一眼，反问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关起来，判上三五年？”

“王队，你误会了，小伟他不是那个意思。”老板赶忙解释说：“我们一家都是本分的老实人，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小伟他就是为我抱不平，你别怪他。”

这家早点摊离派出所很近，所里很多同事经常在那儿吃早点，包括王队。王队对这一家人还算了解，老板夫妇勤勤恳恳，老实本分，但他这个小儿子早早就辍了学，一直游手好闲，到处瞎混。

王队说：“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小伟呢，有孝心，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最近这天气吧，忽然就热了起来，大家难免心浮气躁，她们能主动来投案自首，也算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样，我派人对她们进行批评教育，让她们各写一份检讨书，向你道歉，再把损失都给你赔了，你看怎么样？”

老板自然没什么意见，“都听王队的。”

王队看向老板儿子问：“你呢？”

老板儿子不服气的瘪着嘴，看向孟惜朝说：“只要她亲口道歉，我就认可你的调解。”

搞定了受害人，王队看向宇文静和孟惜朝，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听到了没有？道歉加赔偿能做到吗？”

她是没问题，但要是想要孟惜朝道歉，怕是比杀了她还难。宇文静犹犹豫豫的转头看向孟惜朝，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

孟惜朝一摆手，将衣袖抽了回来，丝毫不为所动。

宇文静十分尴尬，讨价还价说：“我来替她道歉不行吗？”

王队看出她二人没谈拢，说：“这样，你们先把身份证出示一下。”

“身、身份证啊。”宇文静连说话都结巴了。她之前是想通过警察局确认孟惜朝的身份来着，只可惜一没理由，二有顾虑，害得她一直被恶魔反派欺压，现在还得帮着收拾烂摊子。

王队不愧是从警多年，经验老道，警觉道：“怎么？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宇文静一边从包包里掏身份证，一边用眼神示意孟惜朝，心想：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若真是骗子，也该露馅了。

谁知，孟惜朝一脸平静，只是冷眼旁观，就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宇文静将身份证交给了王队，王队转手递给旁边的民警，示意他去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她的呢？”王队问。

宇文静是真的服了，这人也太能沉得住气了。尬笑两声后，迫不得已替她解释说：“警察叔叔，是这样的，她今年才17岁，还未成年，没办身份证。”

听到17岁的字眼时，原本沉默不语的孟惜朝眸底忽地闪过一道暗芒，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了宇文静。

宇文静忙着应付王队，没注意到孟惜朝细微的神情变化。而这变化看在其他人眼里，只当是孟惜朝不高兴宇文静向警察提起她的事，没人再多想。

王队抬眸看了眼孟惜朝，追问说：“没办身份证，身份证号记得吗？再不济户口本总有吧。”

宇文静含糊其辞道：“户口本有是有，但不在她身边。”

王队：“这还不简单，谁拿着她的户口本，你叫谁拍张照片发过来。”

宇文静面露难色，凑近王队，压低声音解释说：“警察叔叔，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这表妹现在正处在叛逆期，这次来找我，就是跟她父母吵了一架，跑出来的。刚才的事情，起因不过是我教育了她几句，她气不过，就......警察叔叔，她还没成年，明年还要参加高考，这件事能不能别让她父母知道啊。”

王队目光深沉的看着宇文静，宇文静紧张的掌心都出汗了，硬着头皮，迎上王队的目光，接受他的检视。

王队虽不像孟惜朝这么恐怖，但到底是办案多年的老警察，眼神很有威慑力。就在宇文静快要顶不住压力时，方才拿着宇文静身份证的民警去而复返，“头儿，没什么问题。”

王队收回视线，将宇文静的身份证还给了她，说：“她年纪小，你不想让她留案底，我能理解，但检查身份证是例行公事。这样，你让她去做个人脸识别，我们简单排查一下，若是没什么问题，可以不惊动她父母。”

见状，老板儿子当即嚷嚷道：“连身份证都不敢拿出来，她指不定是个什么逃犯。”

王队瞥他一眼，沉声说：“管好你自己，警察办案，你别插嘴。”

宇文静倒是没想到现在警察局已经先进到可以用人脸识别技术辨认罪犯了，通过这样的方式，验证孟惜朝的身份，她自然十分乐意。只是......

宇文静摸不清孟惜朝的心思，倾身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讨好说：“拜托，配合一下下，好吗？很快的，就一下下。”

这会儿工夫，孟惜朝大概搞清楚了，这里应该是衙门，而他们现在想要做的是想验明她的身份。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孟惜朝每多待一分钟，心中的疑惑便越重。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而她在这里又是什么样的一个身份。对于这一点，孟惜朝本人也很好奇。

思忖片刻后，孟惜朝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下来。

宇文静松了一口气，“警察叔叔，可以了。”

王队冲民警扬了扬眉，吩咐说：“小杨，先带她去做人脸识别。”

宇文静不放心，跟着一起进了里面的房间。

她们走后，王队向老板解释说：“这小姑娘和父母闹了矛盾，情绪不稳定。要她亲口道歉，恐怕有些困难。”

老板说：“没关系，我自己也有儿子，我能理解。那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独自带表妹也不容易。而且刚才她也向我道过歉了。”

闻言，老板儿子还想再说什么，被王队瞪了回去，“你长这么大，可没少让你父母操心，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你这是对我的歧视。”老板儿子丢下这么一句，气呼呼的跑了。

另一头，小房间里，摆着几张办公桌，桌上杂七杂八的堆满了东西，显得十分拥挤。小杨将她们带到自己的工位前，让孟惜朝在旁边坐了下来。

小杨调好摄像头，电脑快速扫描了孟惜朝的面部信息，与库里的信息进行对比。

系统是最新升级的，全国第一家，就连摄像头也是刚换的高清版，不仅可以在全国范围内与犯罪分子的信息作比较，还联网了户籍库，他需要验证宇文静方才所说的没办身份证是不是真话。

系统运行很快，大约两分钟就出了结果。结果显示：未匹配到犯罪分子信息，未匹配到户籍信息。

宇文静侧着身子偷偷瞄了电脑屏幕，待看到屏幕上的提示时，宇文静彻底死心了。

“好了，你们跟我出来吧。”小杨关闭系统，起身道。

出来后，小杨向王队汇报说：“库里没有她的面部信息，她应该还没办理过身份证。”

王队点点头，对宇文静说：“还是尽早带她去办身份证吧，现在不管做什么都要实名制。”

宇文静乖巧点头，而孟惜朝看起来有些走神，像是陷入了沉思。

王队岂会不知叛逆少年有多难管教，便没再苛责孟惜朝，只道：“小杨，你等下带她们俩去小会议室，让她们一人手写一份检讨书，再给人老板赔三百块钱，这事就算了了。”

宇文静感激道：“谢谢警察叔叔。”

“你们跟我来吧。”小杨带她们进了会议室，顺手开了空调，“这是纸和笔，你们就坐这儿写吧，我先去忙了。”

目送警察离开，宇文静提笔开始写检讨，这对她一个常年跟文字打交道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而一旁的孟惜朝先是垂眸看了眼面前的纸和笔，又偏头盯着宇文静提笔的姿势看了会儿。片刻工夫，宇文静就写了三四行，孟惜朝瞧着她的字迹，怔怔出神。

虽然孟惜朝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宇文静却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孤独。现代社会和她笔下的那个架空世界，从衣食到住行，几乎毫无相似之处，不管孟惜朝在那个世界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这里，她就像是一个被折断翅膀的雄鹰，失去了所有骄傲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