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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萧老太太怎么也没有想到,游湖回来,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本想找萧霜再细细问问中间的缘由,可萧霜从进屋开始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萧老太太问了几句也问出个所以然,便也一并让她回去了。

后来又悄悄的让人去叫了萧霜跟前的侍女,她想知道霜儿这番魂不守舍的模样,到底是为何。

听了侍女支支吾吾说了半天,萧老太太总算是听明白了,可明白了之后,更是气的胸口一阵起伏,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韩家公子?那个商户?!”萧老太太气疯了,她这辈子最不看好的就是商户,她白婉儿就是个商户,每每一想起白婉儿的那些做派,她心肝子都是疼的。

要让她的霜儿在折进一个商户手里,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你们说,我,我怎么就让她们跟着去游湖了呢?这没有一桩好事,尽是些糟心事!”萧老太太悔的肠子都青了。

萧老太太悔了一夜,到了早上起来,便又将矛盾指向了白婉儿,若不是她在那里逗猫惹臊的,霜儿和雪颖也不会跟着去。

白婉儿就像是知道萧老太太在想什么似的,一大早就差人送了一碗甜汤过去,说天气热,给老夫人解解暑,萧老太太拿起了那碗,气的直接摔在了地上,碎裂的碗渣子恰好溅到了才进门的萧靖琛脚边。

萧靖琛上朝之前,每日都过来请一次安,萧老太太气的糊涂了,一时哪里还记得这事,发现萧靖琛站在屋前时已经晚了,开口欲招呼一声,却见萧靖琛一语不发直接掉头走了。

连一声娘都没唤,之后萧靖琛的举动更是让萧老太太伤心,请安连屋都没进来过,只是站在门口弯了个腰便径直走了。

几日后,玲珑给白婉儿说起这事的时候,白婉儿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细水长流,诛人的最高境界便是诛心,对方在乎什么,照着那路子毁了就是。

“近几日多去关心一下表姑娘,再怎么说她也是客人,咱们得尽地主之谊,不得怠慢了。”白婉儿嘱咐了一声玲珑,眼里的神色淡然,如今周雪颖什么都没有了,光脚不怕穿鞋的,生事是难免的。

与其漫长不知期的等她使手段出来,倒不如自己先给她订个日子,引她上门。

“她怎的,还想赖着不走?”玲珑惊讶了,哪有人这般厚颜。

“老夫人还爱着她呢,她走什么?”白婉儿唇角上扬,瞧了一眼玲珑,眼里一抹狡黠的光闪过,看的玲珑一愣。

若是不爱了呢?

“奴婢听夫人的。”玲珑心下了然,这段日子跟着白婉儿,算是看出来了,她们这位夫人,不是个认栽的人,有这样一位懂得保护自个儿的主子,也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福分,省的她们干着急再绞尽脑汁的出力,夫人说啥,她们做啥就好,准是吃不了亏。

“去院子里选几枝好的牡丹来,挑那最艳最美的送一支给表姑娘,花儿开一场能给表姑娘摘一朵赏了,也不枉费仆人们精心栽培了一场。”

白婉儿慢悠悠地说着,玲珑听的仔细。

“就说,表姑娘上回没看成荷花,如今府上的牡丹开的好,做嫂子的直接摘一枝送到她屋里去,逗逗她开心。”

玲珑得了白婉儿的令,当日就去挑了牡丹,当真是最艳最美的一枝。

到了周雪颖屋前,玲珑突的闻见冰蝉说了一声卫浅,正待仔细往下听去,屋里的冰蝉就发现了她,眼里颇有些意外。

这还是玲珑头一回上她们院子里来。

“姐姐何事?”冰蝉瞧了一眼自家小姐,见她脸色不好,这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玲珑看。

“夫人念及表姑娘,说府上的牡丹花开的正好,让奴婢特意给表姑娘送一枝过来。”玲珑说完,便走到了屋前,将手里的匣子放在了周雪颖身旁的桌上。

周雪颖嘴角抽了抽,双手不自觉的紧捏。

“夫人说上回游湖时,表姑娘没有见到荷花,夫人怕表姑娘遗憾,便送牡丹给表姑娘,还说那荷花也是远瞧着好看,实则走近了还不如这牡丹赖看。”

玲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院子,刚出院子没几步,就闻得身后一声响,却是周雪颖当场连匣子带花一并摔在了地上。

玲珑笑了笑,脚步没再停留。

“她白婉儿真不是个东西,她这是来专程臊我的啊,她是不是见我没死,不甘心,非得要弄死我了?”周雪颖气的手都在抖。

这几日她好不容易让自己不再想起那日受的屈辱,可白婉儿上门直接又提醒了她,她忘记了不是事,旁人都还记得呢。

“你适才说表哥身上有一枚与卫浅腰间一摸一样的铜钱?”周雪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那双眼睛红的可怕。

“奴婢亲眼看到的,那日卫大人拒给小姐看病,愤愤离开之时,我见着了她腰间挂着的那枚铜钱跟着甩了一下,奴婢当时就觉得甚是眼熟,也是今日才想起来,那铜钱将军身上不也是经常挂着么?”

“将军府是何等的威望,又岂会在乎拿一枚铜钱作装饰,更何况那打成的结都是一模一样的,奴婢想着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

冰蝉说完,周雪颖突然就笑了出来,笑到最后连跟前的冰蝉都有些毛骨悚然。

“走吧,去看看老夫人。”周雪颖说完自个儿先走在了前面。

这段日子周雪颖去夫人的院子,去的比以往更勤,由老夫人护着她,谁还能将她怎么着,去的时候,萧老太太正在伤神,说萧靖琛不孝,耳根子软,尽听了白婉儿的谗言,让他与自己有了生分。

“大姨,表哥与嫂子恩爱不是好事吗?京城里多少像您这个岁数的老夫人,哪个不是儿孙满堂,坐享天伦之乐,大姨应该高兴才对,恩爱了好,过不了多久便能抱上孙子了。”

萧老太太听完,愣了愣,回头一见周雪颖的脸色,似乎是已经释然了一般,顿时有些心酸内疚,还有些难受,“我就琛哥儿这么一根独苗,她白婉儿一个都未出,谈何而来的儿孙满堂,”

早年要是多生几个儿子,也不至于如今日这么孤寂,唯一的一个儿子出息是有出息了,可却一心向着儿媳妇,哪里还是个当儿子的样?

“嫂子怕是不久后也会有了,大姨不着急。”周雪颖及其善解人意的说道,“再说了,以表哥的出息,大姨今后还愁没有孙子抱吗?白家白老爷只是个商户,先后就已经纳了三房妾侍,一个比一个年轻,嫂子是从白家嫁出来的,自然也懂这些规矩,雪颖这辈子虽没有这个福气,可表哥以后总得再纳妾,大姨你就等着享福便好。”

周雪颖一语似乎点醒了梦中人,萧老太太一时才反应了过来,之前一直想方设法的要萧靖琛纳了雪颖,结果没成的了,她也就忘了这事,如今被雪颖一提,才想起来,就算是萧靖琛不愿意纳雪颖,可妾侍总归得有。

“你是个好姑娘,知道替我萧家着想,可惜琛哥儿眼睛瞎了,硬是瞧不见你的好。”萧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感激的说道。

“雪颖有大姨喜欢就够了,表哥瞧不上我,那也是缘分没到。”周雪颖豁达的说了一句,看不出半点伤心,似是一夜之间就想不明了,彻底放下了一般。

萧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背,叹了一口气,“我怕就怕咱们琛哥儿一心就喜欢那么个女人,一辈子都不纳妾。”

“大姨放心,表哥没瞧上我,是心头没有我,只要是表哥喜欢的人,大姨替他做了主,他哪有不愿意的?”

“他除了白婉儿,还能喜欢谁?”萧老太太诧异的问了一句,倒是觉得稀罕了。

“大姨是表哥的母亲,知子莫过于母,大姨以后好好留意一下就好。”周雪颖轻轻替老夫人揉着肩膀,眼里闪过那张无情的脸。

白婉儿固然可恨,可另一个人也同样可恨。

玲珑回去之后,将周雪颖的反应说给了白婉儿听,也顺便提了一句,说自己听到冰蝉叫了卫浅的名字。

“浅浅?”白婉儿有些意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卫浅上次是得罪过周雪颖,病入膏肓卫浅却直接走人,没给医治不说,还说了那番话臊了她。

以周雪颖的性子定会记在心上。

白婉儿闭着眼睛摇了好一会儿,突然就停住了,猛的一下站起身来,吓的跟前的玲珑抖了一下。

“去,再给老夫人端一碗甜汤。”

玲珑:“……”上回那碗甜汤惹的老夫人发了好大一通火,到现在还没有消呢,怎的还送?

玲珑虽不明白,但也没问白婉儿原因,立马去厨房备了一碗甜汤又送去了老夫人屋里。

果然,如玲珑所料,就像周雪颖砸花一样,老夫人当场将一碗甜汤又给砸了,气的身子都在颤抖,“她,她白婉儿是想气死我吗?这是来向我示威的?”

“我,我萧家怎就娶了这么一位丧尽良心的东西!我非就不让她如愿了,琛哥儿,琛哥儿必须给我纳妾,我就不信,天底下就只剩下她白婉儿这么一个女人了。”

玲珑一走,萧老太太狠狠的喘了一口气才缓过来,缓过来便着急的问身后的周雪颖,“你刚才说谁?琛哥儿喜欢谁?”

“大姨,您借故说身子不适,您让表哥带着卫大人过来给您瞧一次,您就什么都知道了。”周雪颖低头笑了一下,萧老太太却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卫浅?!”萧老太太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这卫浅跟那白婉儿都是一路货色,她可不稀罕。

“大姨,卫大人如今在将军府上,是洒脱了些,可要是成了表哥的妾室,那不就得什么都听大姨的了?别说让她给您瞧病了,就是您让她给您端茶倒水那也是应该的,如此一来,嫂子那边也就清闲不少,将军与卫大人是在军营认识的,感情定是深厚,等事情过了明面,卫大人也会念及您的情分,与您走的近,嫂子看到了,还不得依样学样,争着伺候您?”

周雪颖说完,萧老太太表情就有了犹豫。

可到底最后还是听了周雪颖的怂恿,招来了萧靖琛与卫浅给她瞧病,这一番观察,心思就明了了,以前倒是没有发现,如今再一看萧靖琛和卫浅,总觉得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就像是他俩身上所系的那枚铜钱一般,实在让人联想翩翩。

过了两日,事情便爆发了。

白婉儿收到消息时,萧靖琛和卫浅已经被萧老太太早一步叫到了院子里,什么都安排好了,萧老太太才让人请来了白婉儿。

白婉儿一进去,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萧靖琛坐在正位,旁边的位置空出来留给了白婉儿,萧老太太则是靠着卫浅坐下,时不时的去瞅着卫浅看两眼。

雪颖说的对,两个清高的人搁在一起,才能剥了她们的傲骨,老老实实的做回俗人。

白婉儿款款的走来,先是走到萧来太太跟前,礼数做尽,声音清甜的叫了一声,“娘。”视线从卫浅脸上经过,还冲着她笑了笑。

“夫君。”白婉儿脸色明媚,到了萧靖琛跟前,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依旧是往日的光彩,乖巧地坐到了萧靖身旁,刚坐下时,神色还有几分忐忑。

萧靖琛眼眸波动,他知道她怕娘,今日这番被娘叫过来,定是不安的,萧靖琛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白婉儿受宠若惊的侧目,一脸的羞涩与感激。

这番举动,刺的萧老太太眼睛生痛,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也得让那贱蹄子难受一回。

萧老太太也不再卖关子了,“今儿个我就做回主吧,当娘的总得为自己的儿子想想,我萧家自来人丁单薄,就出了琛哥儿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又成了大将军,放眼望去,哪个大官贵族不是人丁兴旺,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就咱们府上太过清净了。”

萧老太太说完,萧靖琛手底下的那只手,微微的颤了颤,萧靖琛捏的更是紧了一些。

“平日里我一双眼睛也在看着,既然你们都容不得周家姑娘,那我也就依了琛哥儿的心,今日就将话过到明面上来,卫大人是个好姑娘,又懂的替人看病,正好同琛哥儿也是互通情意,找个最近的好日子,将卫大人纳进房里,也算了了这两厢牵挂。”

萧老太太的话语出惊人,话毕,萧靖琛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卫浅也是眉头紧皱,紧咬着牙。

感觉到底下那只手软绵绵的捏住了他的指头,萧靖琛侧目就见白婉儿眼里清澈如水,嘴角依旧是那抹微笑,对他轻轻地晃了晃脑袋。

她相信他。

萧老太太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一直在萧靖琛和白婉儿身上打转,她没想到白婉儿竟然这番明目张胆的对琛哥儿吹风,顿时恼怒的拍了一下椅子,“白婉儿这回你也应该懂事,男人自来有三妻四妾,你占了一个妻室正位,就该知足了,可别以为男人就该得为你一个人转,你白家一个商户,都能纳三房妾室,我琛哥儿是大将军,你难道还想独自一人霸占着?今日卫浅的这杯茶,你不喝也得喝,从此以后,卫浅就是琛哥儿的妾室,是你白婉儿的妹妹。”

萧老太太说完,周围安静的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卫浅脸色煞白,而萧靖琛则是闭上了眼睛,忍住了心头快要炸裂的怒火。

白婉儿被萧老太太一声呵斥,慌忙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萧靖琛。

“你白婉儿同意不同意,倒是说个话啊?”萧老太太瞧见她这幅样子就生气,怎的了,还当真不愿意纳妾了?她萧家这辈子就只能有她白婉儿这么一个儿媳妇?

“娘,您误会了……”白婉儿突然起身跪了下来,眼睛急盼的瞧了瞧萧靖琛,又瞧了一眼卫浅,她替他们着急。

“我误会什么了?卫浅与琛哥儿之间,我还瞧不出来?做起事情来默契十足,连那腰间挂着的铜钱坠子都是一样的,怎就说误会了呢?这府上要什么没有,偏生就他俩稀罕那破铜钱子.......”

萧老太太话落,卫浅一向无情无欲的脸上突然流出了泪水,脸上的表情哀莫大于心死,惨白到没有一点血色。

“够了!”萧靖琛跟前的茶杯突然飞起砸在了地上。

萧老太太吓的一抖,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萧靖琛眼角居然也湿了一片,“明日一早,娘回扬州吧,我会找人重新将萧家院子修好,给你配上仆人,从此以后,不必再来将军府。”

萧靖琛的话犹如惊雷,劈的萧老太太呆愣愣的站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儿子刚才说了什么?

就因为给他纳妾了?让她白婉儿伤心了?他被这个女人蛊惑成了什么样?!要送她回扬州萧家老院?

“我是你娘!你是我儿子,她白婉儿算得了什么?能让你宁愿不要娘,也要护着她吗?”萧老太太气的身子直打颤,她怎么就有这么个儿子。

“你儿子,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如今站在你跟前的这个人,是旁人用命换回来的,换来了你如今的衣食无忧,你却还不满足。”萧靖琛的眼圈血红,紧紧地盯着萧老太太,脸上的漠然让萧老太太突然一阵恐慌,神色呆楞愣的看着萧靖琛,完全懵了。

“你儿子没有刀枪不入的本事,你儿子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痛,也会死。”萧靖琛冷硬的脸悲痛的盯着萧老太太,眼里的水汽沾湿了睫毛,这是萧老太太头一回见她儿子流泪。

萧老太太生生的后退了两步,适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敛尽,看着跟前她儿子的悲痛欲绝,萧老太太心底猛的一阵泛酸,眼皮子眨了眨,莫名的开始心虚。

“你是我娘,我怨不得你,我只能孝敬你,你从未问过孩儿一句,你疼不疼,你苦不苦,你不但没问,你还在孩儿的心窝子上一刀一刀的狠狠的戳!”

“你口中所说的破铜钱,那是孩儿拼尽性命,用了兄弟的两条命而换来的第一笔赏钱,娘当然看不起,如今你穿的是绸缎,吃的是燕窝,你怎的还看的起?”

“孩儿错了,孩儿不该去接娘,或许娘就该呆在萧家老院子里,那才是最合适你的地方。”萧靖琛声音哽塞沙哑,身子摇摇晃晃地朝着萧老太太走去,心里最软的地方被自己的娘撕成了血淋淋一片。

他的兄弟用性命替他换来的东西,如今却被自己的娘拿来侮辱,是他错了,给了娘好日子过,才让她有了资本瞧不起一枚铜钱。

萧老太太脸色煞白一片,萧靖琛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她心上狠刮一刀。

她没想到琛哥儿吃了这么多苦,她以为,她以为琛哥儿有一身的好本事,他吃不了亏,是以,她从没有问过,他有没有受过伤,他没有疼过。

萧老太太一点一点的开始去回忆,竟是回忆不起自己对萧靖琛的半点关心与心疼,这些年来,她只顾着细数自己的苦楚,可她竟是半点都没有念过她儿子,琛哥儿说的对,她就是认为她儿子是刀枪不入的啊。

可人哪里又能刀枪不入。

萧老太太紧紧捂住胸口,看着萧靖琛一步一步的走进,心口越发慌乱,在琛哥儿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失责。

“琛哥儿,我……”萧老太太想开口解释,想说她根本就不知道那铜钱对于他来说能有那么重要。

萧老太太还未说完,萧靖琛已经跪在了她的跟前,猛的褪去了上衣,赤,裸的上身暴露在萧老太太的眼前,一眼瞧去没有一处是好的,全是横七竖八的伤痕。

萧老太太眼前一黑,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才缓过神。

“娘,孩儿身上的每一个伤痕都流过血,都痛过,但孩儿还活着,而我的两个兄弟为了五枚铜钱,为了能让我们得到五枚铜钱的赏钱,为了让我们吃了半月雪水的肚子能喝进一口粥,他们用命换来的,可娘,却瞧不起了!”

萧靖琛说到突然一声吼了出来,萧靖琛太太随着那一声吼,顿时嚎啕大哭,捂住疼麻了的心口,哭的半天都踹不过来气。

老天爷啊,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夫君。”白婉儿从地上爬起去,一张脸早已经梨花带雨,到了萧靖琛跟前,双手颤抖地将他的衣裳重新拉了起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脸蛋贴在萧靖琛的背上,讨好的说道,“夫君,娘是不知情,娘心里有你的,有你的。”

萧靖琛没有动,死死的盯着萧老太太,脸上依旧一片漠然。

“夫君,我们回去,婉儿带你回去好不好?”白婉儿绕到了萧靖琛的前面,挡在了他与萧老太太之间,瞧着萧靖琛一双血红的眼睛,白婉儿心疼的一悸,一下抱着了萧靖琛的头,呜咽的说道,“婉儿知道夫君痛,可婉儿也痛啊。”

白婉儿说完,就被萧靖琛整个抱起搂在了怀里,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萧老太太看着萧靖琛消失的地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哭,由起初的嚎啕大哭到后来的抽泣,再到最后的面无表情默默流泪,她将琛哥儿的这一生,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重新开始慢慢地回忆了一番。

越是回忆的多,心口越是撕裂的痛。

她怎么就忘了,他也曾对自己撒过娇,说过他害怕。

可她却以为他是个铁人,是个不会流泪,不会伤心,天生拥有神力的神仙?

她怎就这般糊涂,那是她的儿子啊,她从未关心过他半句,好像这一辈子,她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问过他,疼不疼?

萧老太太当日就病了,这回是真病,发了高烧,到了夜里才缓缓地恢复了意识。

一醒来,双眼一团死灰,萧霜守在她床前,将后来的事情告诉了她,说那铜钱不只是萧靖琛,卫浅有,府上的卫温也有,都是一模一样,萧靖琛所说的那五个人中,活着的就是他,卫浅,卫温,是以,卫浅根本就不是将军府的大夫,而是萧靖琛出生入死的兄弟,可娘却听了表姐的,竟然拿一个妾室去羞辱她。

萧老太太听完,口里的苦涩让她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

“娘,哥哥是真的伤心了。”萧霜今日也在场,心里的煎熬不比萧老太太少,那是他的亲哥哥,看他那样,她不可能没感觉,娘病了之后,哥哥也没再来看她。

大抵就是心死了吧。

萧霜难受但更害怕,倘若真要娘回了扬州萧家的老院子,自己该怎么办,她不想回去,韩家公子就在京城,她回去了,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可能。

“周雪颖呢?”萧老太太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睛突然睁开,面无表情的问向萧霜。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删除了6000多字,重新写的,嘤嘤嘤~头秃,么么小可爱!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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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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