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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一到了操练场,便见中间的那一块尘土飞杨,白婉儿站在长廊上看了一会儿,就没见白御海直起腰,硬是被卫浅逼的在地下打滚。

“没出息。”白婉儿摇着折扇,看着白御海被杀的节节败退,多少还是心疼护短。

嬷嬷也是揪着心,生怕卫浅手里的那杆子抢,不长眼睛,“白大公子怎就与卫大人杠上了,明知道卫大人是去过战场的,哪能比?夫人还是好生劝劝白公子,眼下马上就要秋闱,可不能出了差子。”

“谁能劝得了?虐身不虐心,他爽着呢。”白婉儿说完,漫不经心的坐在凉亭里,准备观战,白家一屋子净是些花架子鼓,这般磨练一番也好,将来也不至于是手拎不起寸铁的文弱书生。

白婉儿往凉亭里的长椅上一坐,操练场上的卫浅却是突然扔了手里的抢,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走来。

白婉儿愣了一瞬,反应极快,“瞧我这脑子,忘了时辰,将军怕是该回来了。”说完白婉儿脚底生风,匆匆地顺着长廊,往院子里赶。

哥哥都惹不起的人,她也惹不起,硬的不行软的她卫浅又不吃,就只能逃,要自己将哥哥撵出将军府,这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有个让他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人,既能在自己身边陪着,又能让他沾染一些大将军府上的阳刚之气,怎能轻易地将他赶出去。

卫浅瞧见了仓皇而逃的白婉儿,冷脸站在操练场上也不再追,还未等身后白御海靠近,回头便丢了一句,“若再跟着,保证让你上不了考场。”

白御海满脖子的沙土,全身都是湿答答的汗水,就如白婉儿所说,虐身不虐心,他爽着,虽然他对卫浅喜欢胡搅蛮缠,但眼力劲很强,知道什么时候该缠,什么时候不该缠,眼下这种情况,他就不会再往上凑。

从操练场回来,顺才见白御海一身的狼狈,赶紧张罗了沐浴,待他收拾妥当了才告知,说韩文郎约他出去喝酒。

来到京城之后,白御海算起来也就只见了韩文郎一次,整日在将军府上忙绿,倒是忘记了要去找他聚聚。

“他人在哪里?”正好他也有事要问韩文郎,上次林姨娘的事,他想问清楚。

“说是在醉花楼等公子爷。”

“去与夫人说一声,我出去一趟,晚些回来。”白御海对院子里的侍女说完,便跟着顺才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正好遇上了回府的萧靖琛,二人打过了招呼,白御海也不好说去见谁,就随口说了一句,会一个朋友,晚些再回来。

萧靖琛走到半路上才回头对卫温说道,“去跟着他,宫里的人盯的紧,不能出事。”

“是。”卫温说完,紧跟着白御海的马车而去。

萧靖琛踏进院子里时,过来传信的侍女还在与白婉儿禀报。

“嬷嬷去找几个院子里的小厮跟着,夜里出去得小心谨慎些才是。”白婉儿听了侍女说完,没有多问一句,立马让嬷嬷去准备。

哥哥来京城整日待在将军府,能有什么朋友,除了韩文郎还能有谁,白韩两家的生意还在,来往也挺正常。

白婉儿交待好了,才上前去招呼萧靖琛,挽着萧靖琛的胳膊进屋之后,白婉儿又亲自去沏了一壶新茶,萧靖琛回头朝外看了一眼,面色平平,坐在榻上安静地等着白婉儿。

茶杯里刚刚沏好的热茶,一层薄雾升起,模糊了他的脸,直到白婉儿忙完了,坐在了他的身旁,才似乎关心的问了一声,“白公子可有说出去为何事?”

萧靖琛很少过问白御海的事情,这还是头一回主动问起。

白婉儿眼眸闪了一瞬,笑脸瞧着萧靖琛,倒也没有隐瞒,“说是出去陪个朋友喝酒。”

萧靖琛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双手握拳放于腿上,过了一会儿才侧目盯着白婉儿,眼里没带什么情绪,问的很平淡,“韩公子?”

白婉儿刚刚端起来的茶杯,微微地晃荡了一下,叮当几声脆响,抬眼时眸子里却是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出异常,“倒没说,应该是。”

脸色与话语一般,风轻云淡,没有任何波动。

过了几息,萧靖琛才从白婉儿脸上收回目光,从榻上下来,却是站在了她跟前,黑眸依旧深沉但还是能看出里面宠溺的柔光,“放心吧,我让卫温跟着了。”

白婉儿愕然愣住,心头几番翻滚,双眼却只能感激的看着他,“多谢夫君。”

以卫温的功夫,就算是躲在了哥哥与韩文郎身后,二人也不会有任何察觉,哥哥是不会有事,但是自己恐怕会出事。

白婉儿躺在萧靖琛的怀里,对着站在屋前的玲珑使了一个眼色,抬头看着萧靖琛时,依旧是面含春风,看不出半点着急。

**

醉花楼就是文人墨客饮酒作诗的地方,也有姑娘奏乐,但气氛一派文雅,不比青楼里的那番燥动。

白御海一到醉花楼,对门口小二说了韩文郎的名字,便被小二一路客气的领到了二楼雅间,到了雅间,韩文郎已经坐在那里饮了好几杯酒。

“白兄。”韩文郎瞧见白御海进来,高兴地起身迎接。

“韩公子。”比起韩文郎地热情,白御海要内敛很多,早年他与韩文郎一样,也是无所顾忌放开心怀的畅言,可自从白婉儿的那件事情之后,白御海对韩文郎的称呼便由‘韩兄’变成了‘韩公子’。

韩文郎这些年虽然也习惯了,但近段日子对白婉儿升起来的那些情愫,又让他心里觉得遗憾难受,若是当年他能娶了白婉儿,如今他与白御海之间就是真正的兄弟。

“将军府如何?住的可还习惯?”韩文郎替白御海倒了一杯酒,客套的关心了一句。

“还好。”白御海谢了韩文郎,简单地与他寒暄了一阵,话语中俩人最初都是避开了白婉儿。

二人又聊了一些秋闱的事情,均有些微醺,韩文郎眼圈带着酒后的红晕,才开口先提起了旧事,“白兄打算怎么处置林姨娘?”韩文郎拿着酒杯,侧目看着白御海。

“韩公子都替她做了选择,又何必来问我。”白御海瞥了他一眼,既然他开口这么问了,就说明林姨娘的事情确实是他韩家动的手,婉儿并没有参与。

林姨娘如何,不是他想怎么处置,而是如今已经成了定局,不过就是多活一日少活一日的差别,萧靖琛,还有宫里的那位,谁又会放过她?

“这事怪我!”韩文郎突然埋头,自责的说道。

白御海知道他说的意思。

“过去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白御海心头要说对韩文郎没有意见,那是假的,当年既然他没有那心思,就不应该再与婉儿有牵连,更不该在成亲前一日,去找她。

就因为那些牵牵扯扯,才让婉儿妹妹在萧老太太和萧姑娘身上吃了不少苦头,但就算是怨,也知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也清楚当时妹妹对韩文郎确实是放不下,纠缠过他,才会给人落了把柄,要说错,两者都有错。

白御海忍了忍,才说道,“如今她过的很好,韩公子不要再去招惹她就行。”

白御海说完,本以为韩文郎会立马给一个爽快的回应,却没有听到他出声,回头便瞧见韩文郎醉红的脸上带着悔恨。

白御海正欲出声,就听韩文郎说道,“白兄,我后悔了!”

韩文郎说完竟扯住了白御海的袖口,眼里生了雾气,“我后悔当初怎么就不坚持,我该娶了她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白御海酒醒了一大半,冷冷地一声呵斥,不敢置信的看着韩文郎,他以为婉儿与韩文郎的事情早就结束在了两年之前,如今被萧老太太牵出来的不过只是他们的过去,是萧霜在故意栽赃婉儿。

可如今听到韩文郎说出了这番话,惊的脸色都变了。

“白兄,我忘不了婉儿......”韩文郎死死地拽住白御海,被白御海甩开了袖口,又去扯上了白御海的衣摆,明显是喝醉了。

“你给我闭嘴!你想如何?当真要害的她万劫不复?当初放弃的人是你,你有何颜面说这话,你就是个混账东西。”白御海猛地一把将韩文郎推开,满脸怒气。

“我不会害她!我怎会害她,你瞧瞧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嫁进了将军府,可有一日过的开心?萧老太太对她是什么样的你瞧不见?还有她的小姑子,个个都想害她,你知不知道,那日在竹林,她对着我哭过,她无助没有人能帮她。”

“你知不知道,来京城之前,回你们白家的那一次,林姨娘原本就想害了她的,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恐怕她连将军府都进不了,便会被萧家一封休书甩给她!”

“这一次要不是她找上了我娘,林姨娘怎么可能翻供?她会被萧靖琛扔出将军府,会被世人唾弃,会被萧老太太羞辱而死。”

“将军府又如何,那不是她想要的日子!”韩文郎一个趔趄摔在了桌边,撑着桌边,缓缓地爬起来,刚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又被白御海提着衣襟,愤怒的盯着他,“她想要的日子你就能给的起吗?”

“今日你说的这些话,不仅不会帮助到她,还会害死她,你确定你还要继续说下去?”白御海咬着牙,盯着韩文郎的眼睛通红,他没有去怀疑韩文郎所说的话,从上次他得知了林姨娘翻供的事情之后,就知道,婉儿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太多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他韩文郎都没有资格说。

韩文郎目光瞬间涣散,两行清泪流出,这辈子就算是他将肠子悔青了,也再也挽回不了,之前他懦弱,如今他无能为力,尽管心境不一样,可结局是一样的,他帮不了她。

韩文郎被白御海推搡在椅子上,沮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待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之后,韩文郎便是一张脸埋在掌心里无声都痛哭了起来,“那你说我该如何?该怎么办?”

“她虽活的累,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差,放过她吧,就当放过你自己,萧将军待她很好。”白御海的气息平静了一些,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当初没想明白的事,就算现在想明白了,终究是回不去的。

“如何待她好?萧靖琛根本就不了解她,他的正义道然,只会让婉儿将自己藏的更深,谁又能保证,岁月的沉淀之后,他还能容得下她。”韩文郎从指缝中露出了自己通红的脸,从她对自己哭,对她算计自己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她生了心思,可他一点都恨不起来,越是知道她的手段,越是心痛。

她本该无忧无虑,是自己,是萧靖琛将她逼到这个地步的。

“当初,你放弃的时候,可有想过,容不下她的就是你韩家?你知道她心里有你,你硬生生地将她推给别人,许了那样一个荒谬的未来,你待她好?”白御海一声冷笑。

“是我不好,我知道,如今我悔。”韩文郎醉的有些厉害,眼珠子透了血红。

“悔又如何?她如今的夫君是萧靖琛,不是你韩文郎,你也别再妄想着去履行,当初那个本就荒唐至极的承诺。”白御海袖子一甩,摔门而出。

“她不喜欢他!”韩文郎坚持的说完,追着白御海的身影,紧跟而上。

楼下唱小曲儿的声音渐渐高昂,醉花楼人气达到了夜晚的顶峰,白御海一路愤然地穿过人群,身后韩文郎紧紧地跟着他,欲开口再继续适才的话题,但到底是没有醉到糊涂的不分场合的地步。

韩文郎跌跌撞撞的追了一段,便被涌上来的人群挡了脚步,待他重新站稳再去寻,已经看不到白御海的人影。

白御海到了外面,阁楼几处虽也挂了灯笼,但还是视线有限,闹市夜里的这个时辰,人比白日还多,人群来往,白御海一心还在回想韩文郎说的那些混账话,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情况。

直到人群开始嘈杂,伴了几声惊呼,白御海才抬起头瞧向前方,也就是他抬头的瞬间,来人手里的刀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白御海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直接被背后的人推开,刀剑相向的声音,瞬间乱成了一团,白御海几个趔趄,差点被推倒在地上。

“走。”还未等白御海站稳,卫温便护在他身前,周围的杀气袭来,黑漆漆的身影已将二人团团围住。

白御海这才看清楚情况,根本不知道卫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几日跟着卫浅在操练场上也不是白练,瞬间提高了警惕,背部紧贴着卫温,额头上生了一层薄汗,酒劲儿彻底的醒了,“他们是谁?”

“要你命的人。”卫温见惯了这些肮脏手段,但也没想到今晚回来这么多人。

将军府上,到了半夜,灯火依旧通明。

听到嬷嬷匆匆进来说白御海遭了人行刺,白婉儿翻身爬起,披了一件单衣就跟着萧靖琛一同去了白御海的院子。

一路上白婉儿的心都是砰砰直跳,尽管双手被萧靖琛握在掌心,依旧是一片冰凉。

白婉儿到了院子卫浅卫温都在,白御海坐在榻上,手臂上缠了绷带,伤的是左手。

白婉儿冷着脸,突然上前就扯着白御海起身,上下查看了一遍,也没出声问他,只是双眼染了红,还是自己太心软了,白婉儿咬牙,眼里的冷光闪过,泪水才开始往下掉。

“妹妹不用担心,就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白御海就是怕她这幅模样,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懊悔自己独自出去的事,当时他是顾及韩文郎与婉儿妹妹的关系,才不好多说,本以为就是几柱香的时间,自己就能平安归来,谁知道竟然遇上了刺客。

白御海愧疚地说道,“是我太不小心了,不过幸好有卫大人。”

白御海侧目看向卫温,视线相碰,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只有彼此才明白的东西,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不知道谁救了谁,确切的来说,卫温是救了白御海的命,但白御海胳膊上的那一刀就替卫温挡下的。

俩人杀出重围之后,回来的路上没走多远,白御海心里还在庆幸卫温出现的及时,突然脸色一阵惨白,这才反应了过来,紧紧地盯着卫温,一双眸子沉的可怕,“卫大人是何时跟着我的?”

卫温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白御海,脸上的表情很淡,回答的也很平淡,“一直都在。”

白御海嘴角抽动,背心蒙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脸上的表情更难看,“醉花楼你也在?”

“从白公子走出将军府,白公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卫温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没有半点隐藏。

很明了,白御海不想让他听到的事情,他都听到了。

白御海瞬间犹如追进冰窖,全身都是凉的,瞳孔里透着惶恐,但双手却捏的紧紧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夜色渐深,只能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良久,白御海才开口,“你打算如何?”

“你想我如何。”卫温没有回答他的话,扯下了自己的一片衣襟,将白御海那只流血的胳膊紧紧地捆上,平静的让白御海更加的心慌。

白御海将自己的胳膊一抬,哑然失笑,“虽说这对你有点困难,但我还是想请你忘了今夜的事,想必卫大人也不想看到将军府就此不得安宁,夫人她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我以为你是个心底明了之人,你平时追着卫浅的那股自信满满的劲头呢?”卫温盯着白御海,沉默了很久才转过了头,“在你心里,就从未去信过萧将军,你如此,夫人亦如此。”

白御海一时被卫温噎住,前半句听懂了,后半句没听懂,卫温也没有再多说一句,直到现在,白御海还是不知道,卫温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他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会护着婉儿,倘若萧靖琛容不下她,他便会带她离开这里。

卫温先撤回了视线,目光看着了屋外的夜空,从始至终他只衷心于一人,他无法向白御海保证任何事,但他却能保证,夫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再过几日就到秋闱,好生休养。”萧靖琛立在白婉儿身后,单手握住了她肩头披着的外衣,声音醇厚的对白御海说道。

“多谢将军。”白御海目光终于从卫温脸上收回,一时想起了卫温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卫温会说婉儿没将萧靖琛当作家人?他是看出来了什么?

“人呢?”萧靖琛回头黑眸冷冷地睨着卫温。

“死了,都是死士。”卫温脸色愧疚,来人一半被他砍死了,要死不活的另一半服毒自尽而亡。

萧靖琛没再问,一路脸色阴沉的牵着白婉儿的手回到了屋里。

“是我太大意了。”萧靖琛手指捏着她的掌心,慢慢地磨蹭,眼底冷如寒冰般精芒,动作却很轻。

白婉儿的掌心依旧带着冰凉,适才她看到了白御海的目光,她了解白御海,那双眼睛单纯的从来藏不住事。

定是落了把柄在卫温的手里……

“不怪夫君,是婉儿连累了夫君,如今又连累了哥哥,哥哥一直待在将军府从未出去过,哪里又能得罪到人,若不是婉儿惹了事出来,便不会遭人记恨,前些日子在朝堂上夫君定是因为婉儿承受了不少压力,如今哥哥又因我遭人暗手,婉儿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婉儿怕,可婉儿又舍不得夫君,婉儿做不到将夫君拱手让人。”白婉儿抬头,突然就哭了起来,哭的很是委屈,眼圈瞬间成了桃红,透亮的珠子可怜的看着萧靖琛,在他的注视之下,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今夜突袭哥哥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若是白御海的私仇,最多不过几个小混混,可来人却是死士,谁那么大的仇怨,非得置哥哥于死地?除了安王府的那位还能有谁,自己能想得到,萧靖琛也能想得到,只是比起这个,如今更让她害怕的是,今夜哥哥到底和韩文郎说了什么…….

但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就算韩文郎说了什么,卫温听了什么,她也不能虚,一旦心虚,便是满盘皆输。

她必须得坦荡,况且,萧靖琛从来都不是傻子,自己能撒娇拴住他的心,那也是因为在每一件事情之中,她都占了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小可爱小天使们,今天重新写了,(ps,婉儿该何时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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