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当我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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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哪去了？”

“刚才明明看到他往这边拐来着？”

“*的！这小兔崽子跑的到快！”

“陈哥，还追么？”

“追个屁！”人都找不到了，往哪追。

陈哥摘下帽子，扇着风，手一摆，“回了。”

这三个人走后，一墙之隔，杨籇扒着墙，耳朵贴在墙上，屏住呼吸，等脚步声说话声远去，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他靠在墙上，从包里掏出毛巾，擦擦额头脖子上的汗。

刚才这三人忒猛了，追了他得七八分钟，差点没把他累死。

此时，杨籇十分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每天坚持锻炼身体，要不然就凭原来的那具身体，跑没四十米，就被人家像抓小鸡崽子一样，给逮住。

呼吸和缓一点，杨籇抬眼四望，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跳到别人家里了。

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没多想，看到这墙的高度他能翻，就翻进来了。

也不知道这家有没有人，可不管有没有人，杨籇也不能留在这里。

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他得赶紧走。

杨籇从地上拍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他后退两步，搓搓手掌，一个箭步……

“诶，兄弟，别……走……”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杨籇一跳，手一松，一不小心掉了下来。

“哎呦……”杨籇扶着腰，呲牙咧嘴地站起来。

“对不起啊，兄弟。”一人一路小跑，跑到杨籇跟前，伸手去扶他。

杨籇扭扭胯骨，觉得除了疼没啥事，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抬头看向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挠挠头，讪笑道：“小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你要走，着急叫住你。吓到你可不是我的本意。”

杨籇是有气，可只要想到是自己，在人家不知道的情况下，私自跳到人家院子里。一时间觉得生气都有点理不直气不壮。

杨籇叹了口气道：“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跑你院子里来。”

见杨籇没生气，这人高兴起来，“嘿嘿，没事没事，我一眼就能看出你不是小偷。来来来，咱们上屋去聊聊。”

这人伸手去拉杨籇，被杨籇后退躲过。

杨籇笑道：“今天天气挺好的，咱们在院子里坐一会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这人从开始就表现的很友善，可对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院子里的这么友善，本身就很诡异。

这人看出杨籇的戒备，愣了一下，一拍脑袋，“哎呀，忘了自我介绍了。你等会啊。”

他从旁边的厨房搬出两个凳子，“坐坐坐。”

杨籇看他这架势，应该是没有恶意，所以坐下来，听听他想说啥。

“兄弟我叫牛予，你叫我大牛就行。”牛予坐下后，抓着凳子往前蹭了蹭，显摆道：“从你刚进来，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往我家跑的，肯定是被市政管理大队的人追的走投无路了，这才无奈之下往我家跳的。”

“你怎么知道是市政管理大队追的我？”杨籇不等牛予开口，恍然道：“你在百货大楼门口见过我卖电子表。”

牛予笑着点点头，起身给杨籇倒了一杯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行踪告诉市政管理的那些人。不过你跑的也太偏了，一般在这百货大楼附近的小贩被追都往东北跑，那边小胡同跟迷宫似的，转俩弯就能将人给甩了。”

东北角么？杨籇认真记下。不过他也不会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会儿离开这里后他就回去看看，踩踩点。

牛予问道：“难道你出来的时候，你老板没跟你说这些？”

杨籇：老板自己都不知道。

牛予似乎误会了什么，皱眉道：“你们老板可真不负责任，你这要是被抓住，东西全都被没收不说，至少也得在拘留所圈十天半个月的。”

“不会吧，这么长时间？”杨籇惊了现在都八十年代中期了，惩处这么严格么？

牛予道：“现在正在严打，抓一个从重处理一个。问一句，你跟你们老板应该没啥亲戚关系吧？”

嗯？杨籇脑筋飞速转开，但他继续按兵不动。

杨籇道：“有，我爷爷跟他爷爷是一个老太爷。”

“……”牛予哭笑不得道：“行吧，也算个亲戚。但你这亲戚已经太远了，照样坑你。”

杨籇皱眉道：“你胡说，我们老板要是坑我的话，能一次性给我这么多电子表让我拿出去卖？他就不怕我跑了？就不怕我被抓，东西都给没收了？”

牛予噗嗤一声笑了，伸出两根手指头，“咱们来说第一点，咱俩才待这么一会儿，我就看出你是个忠厚老实的真汉子，不会干出卷款携物逃跑这样的缺德事。其二，小兄弟啊，没听说这句话么？富贵险中求。只要能赚钱冒点风险怎么了？而且就算被抓住，人家最多也就损失一点钱财，可你失去的人生自由啊。”

他想了想道：“不不不，说不定人家已经回本了。你不信？不信我给你算算，你昨天卖了多少手表？”

杨籇道：“80个。”

牛予眼角抽了抽，在杨籇看到的地方深吸两口气，转过来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进价么？”

杨籇道：“他说十块钱。”

牛予斩钉截铁道：“肯定不到十块。”

杨籇震惊的瞪大眼睛，“你说我挎包里电子表，进价还不到十块？可老板亲口跟我说的是十块啊。”

牛予噗嗤一声乐了，“你竟然相信你老板的鬼话。我跟你说，我对市场很了解，但进货的地方不同，进价也不尽相同。对了，你知道你们老板是去哪进货么？如果你告诉我你们老板是从哪里进的，我就能知道具体的进货价格。得出的数字也更准确。”

呵呵！杨籇心中呵呵两声，怪不得一边贬低“老板”，挑起他对“老板”的愤恨，一边又这么热心，又是指点逃跑路线，又是帮忙测算老板能赚多少钱。

搞了半天，这小子就是想知道自己进货的地点啊。

杨籇摊开手，“可老板没说过啊。”

牛予：“……”

牛予勉强扯出个笑容，催促道：“你再想想，再想想，说不定你们老板说过，但你不注意。你就不好奇，你老板一天，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么？”

杨籇摇摇头，道：“我不好奇。我只拿我该拿的，老板赚多少跟我没关系。”

“可你不觉得老板赚那么多钱啥事没有，你拿那么点钱却要承受这么严重的后果，这很不公平么？你就没有一点怨言？”牛予急的直跺脚。

这死小子怎么这么认死理呢！真是要急死他了。

杨籇不想跟牛予浪费时间了，站起身，不等牛予反应过来，长腿一迈，两步来到墙边。

牛予也跟着站起来，一脸怒其不争表情，“你现在就走？我跟你说的那些都白说了？”

杨籇三两下上了墙头，转头，为难道：“我真不知道我老板去哪进的货。我们老板都是自己去进货。你要是不信，我发誓给你看。”

杨籇举起手，发誓道：“我发誓每次都是老板一个人去进货，如果我撒谎，天打雷劈！”

牛予没想到天打雷劈都出来了，不过也因此确定，杨籇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老板是去哪里进的货。

看来得从长计议了。

杨籇出了牛予的院墙，又偷偷溜了回去。

等他到百货大楼的时候，那几个邻居早就开张了，就差他一个人。

几位邻居一脸诧异。他们可是看到了，足足有三个人去追这小子，其中就有市政大队里跑得最快的那两位。他们原以为这小子刚出摊第二天就劫难逃，正幸灾乐祸，人就来了。

杨籇没空搭理这些邻居，这回他机灵了，一边卖电子表，一边注意有无市政管理大队出没，随时做好撒腿就跑的准备。他连牌子都没敢带。

直到买完最后一个，杨籇松了口气。

杨籇没在这里都停留，快步去牛予告诉他的地方踩点。去之前，杨籇还将信将疑，怕牛予是随口胡说的，等到了地方，才知道有多夸张。房屋胡乱搭建，道路七扭八差。

不仅能将别人甩开，还能将自己给转没了。

这根本就是个超大型迷宫。住在这里的人绝对各个都是走迷宫的好手。

杨籇自认为方向感不弱，没敢深入，还差一点走不出来。

回县城后，杨籇先将钱全部存起来，手写的存单放兜里后，踏实了。

以后不管卖多卖少，就全都是赚得了。

哈哈！

一个人，风一样冲进宿舍。

“队长，你现在就走？不是说还可以待一段时间呢么？是不是有人轰你走！我去找他！”

“云翔！别冲动！”吴楷一把抓住他，沉默片刻后，笑道：“你误会了，我已经好几年都没回过家了，很想念家人，想早一点回去跟他们团聚。”

云翔哪能看不出队长笑容背后的苦涩，一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他就恨不得给自己几拳。

云翔呜咽道：“队长，你都是为了我……呜呜……”

“都多大的人了？”吴楷揉揉云翔的脑袋，“怎么还这么爱哭。行了，难道我出去了，你就不认我这个队长，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云翔一边用衣袖擦脸，一边用力的摇头，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小花脸，认真的道：“队长，不，大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大哥，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出去后可别不认我！”

吴楷无奈摇头笑道：“哪里有强制认大哥的。”

他经不住云翔磨，只好开口答应。

云翔这才兴奋起来，往外表跑，“我要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等云翔走远后，吴楷笑容瞬间消失，整个人冷冰冰毫无温度可言。

整理好后，他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的张开手掌，对准太阳，五指依次合拢。

一切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