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上安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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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清晨，伊莱因布兰琪医生送的苹果腐坏了心情不佳，捧着烂苹果仰望天空黯然神伤，在庭院的苹果树下坐成了一尊雕像。

小小的背影，大大的忧伤。

维尔利几次路过浇水，看到伊莱那副样子实在是受不了，便让他回房间去哭，伊莱反抓住维尔利的衣角，指着身畔的树干问：“为什么这颗苹果树不结果呢？”

“布兰琪医生的那颗苹果是外面运来的，属于魔法培育出的品种，我这棵是纯天然的果树，大概在五月份开花，八月至九月成熟。你想吃的话，得等到秋季了。”维尔利解释道。

“我不要别的苹果，我就想要这一颗。”

伊莱这么说着，却痴痴地盯着维尔利的苹果树，好似在期盼它立即开花，结出沉甸甸红彤彤的果实。

维尔利算算日子，他得去阁楼打卡了，伊莱这么着迷苹果，不如在回来的时候买一袋给他，省得这家伙伤春悲秋不做作业。

拿好主意，维尔利给伊莱留了午饭，换上出行的服装前往阁楼。

新手村的阁楼有着与众不同的建筑风格，周遭张开着一个中级结界，除了阁楼的主人，也即村长老尼克外，只有被赋予了工作代号的引导村民们可以入内。

阁楼中存放着对世界来说极为重要的资料和档案，引导村民们在这里分工整理各种各样的数据，梳理精神网络中紊乱的信息流。

忙碌之余，他们还要和其他三个新手村进行数据互通，分享彼此的用户库和工作日志。

这项工作需要极度的耐心，进入阁楼后引导村民们将被禁止登录村网账户，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趁机水群玩游戏，期间众人通常都是一言不发地做自己的那份活儿。

一个上午过去，七位村民终于喘了口气，转移到一层的饭厅。

说是饭厅，其实也就是个简陋的用餐处，连生活烧饭的料理台都没有，更没有佐料和食材。

七人在饭厅领取了今日的餐点，围着桌子坐在一起开始用餐。

希娅揭开盖子，看到里面失去水分的生菜和干巴巴的面条，顿时失去食欲，决定找点话题滋润下乏味的用餐时间。

“现在攻略进度最快的队伍是西大陆的小队呢。”她开启了话题。

“队长是狂战的那支吗？”朵尼雅问。

“嗯。”希娅点头。

“狂战？”科林来了兴趣，举着刀叉摆了个造型，比划着问，“雅雅，你看我这样像吗？”

朵尼雅宠溺地拍手：“很像呢，像极了！”

诺顿扑哧一笑：“别抬举他了，明明就像只猴子。”

“哼。”受到诺顿的嘲讽，科林失去兴致，坐回到椅子上。

希娅不甘冷场，又转向维尔利：“维尔利，你家的勇者b还好吗？”

维尔利专心吸面条。

“我家的艾琳说是搜不到他的账号，现在都没能把他加进新生群呢。”希娅用叉子在面条里搅来搅去。

“唔。”维尔利抬起头来。

他都快把精神网络的事儿忘了。

亏得伊莱心心念念还在他耳边念念叨叨了一整天。

随口和希娅寒暄几句应付过去，维尔利再次给索尔兹发去了一条消息。

[村民a]维尔利：请问勇者b不能连接精神网络的问题有头绪了吗？

维尔利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如果人家很忙或是不想搭理他，那大可把他放置在那儿不管，除了伊莱本人，不能上网对其他人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没想到的是，这回索尔兹居然秒回了。

【协调者】索尔兹：已解决。

维尔利：！

他唏哩呼噜吃完面条，提前和其余引导村民说要先行一步，然后匆匆离开食堂，找了个僻静角落回复消息。

[村民a]维尔利：辛苦各位了。

【协调者】索尔兹：我们研制出了一种安全栓，可以有效抑制因情绪波动而产生的爆炸，让其只会在危及性命的时机释放能量，不会影响日常生活。同时该安全栓修复了联网和好感度等功能，使他能和其他勇者一样，不再异于常人。

维尔利来回看了几遍索尔兹发过来的一长段话，心中颇惊。

难道这些协调者从他上报问题开始就在连夜研制那个叫安全栓的补丁吗？

协调者们果然很重视伊莱，这样的重视程度绝不仅是针对一名疑似传送错世界的对象，上面那些人无疑对伊莱有所偏爱。

【协调者】索尔兹：接下来我将向你发送安全栓，注意查收，保证精神网络畅通无阻。

【协调者】索尔兹：[附件]

索尔兹发送的附件体积非常大，传输了快二十分钟，也不晓得里头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协调者】索尔兹：请将该安全栓装载到他的身上，方法和读取数据时一样，通过手心接触额头的方式传送至他的体内，安全栓一旦落到正确的“土壤”上会自行扎根，后续安装无需你费心。

说完这番话，索尔兹的名字灰暗了下去。

安全栓在精神空间里的表现形式是一块雾蒙蒙的云团，没有重量，也不占任何空间。

维尔利试着戳了戳，没什么反应，也不像能打开的样子。

这个东西真的能阻碍爆炸，并修复其余通讯功能吗？

维尔利有点怀疑。

不过索尔兹都那样说了，一定也有着十足的把握。

协调者那群人别的特性没有，谨慎程度是世界中一等一的，否则也做不了这活儿。

阁楼的工作于下午四点准时结束，维尔利第一个离开现场，在沿途果摊买了苹果，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家。

他是在书房里找到伊莱的，伊莱正坐在床上看小说，夕阳余晖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边。

维尔利瞄了眼标题——《当屠龙者捡到龙蛋》。

这不是他前天在看的小说吗？

维尔利把买来的一袋苹果放到书桌上，找出最红最艳丽的那一颗，走过去在伊莱眼下晃了晃。

伊莱一把抓住苹果，顺着维尔利的手移动目光，和维尔利视线相接。

维尔利松了手，坐到床边：“精神网络的事情解决了。”

伊莱当即丢开书和苹果凑过来：“真的？”

维尔利瞄了眼凄惨滚到被褥凹陷处的苹果，为其默哀。

“我应该怎么做？”伊莱问道。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感受精神网络的魅力了。

“头伸过来。”维尔利勾勾手指。

伊莱：？

这听上去跟要爆他头似的。

“你干嘛？”伊莱反倒往后退了退。

维尔利感觉自己有那么几天没看到伊莱这副被害妄想的警觉样儿了，甚至有点新鲜。

头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头。

维尔利手一伸勾住了伊莱的脖子，随后往自己这边一带，同时另一只手贴上了伊莱的额头。

闭上眼睛，找出安全栓，向着伊莱传递。

“亲爱的引导者先生，您将要连接的是[勇者b]的精神领域。

您的职位是：[村民a]

您的id是：维尔利·康纳德

确认后继续...”

[网络连接中，请稍等片刻...]

“是否要将[安全栓]传送至[勇者b]的精神领域？

确认后继续...”

[文件传输中，请稍等片刻...]

从索尔兹处接受安全栓花了二十分钟，传输给伊莱却只用了寥寥数秒。

当“安全栓已成功装载”的提示出现，维尔利眼前弹出了新的信息。

“亲爱的引导者先生，您的勇者伊莱·洛瓦伦斯已与你建立起好感度系统。”

所谓的好感度系统，便是先前维尔利给伊莱提到过的那样，可互动功能型村民和勇者能建立起好感，进而发展出更亲密的朋友或是恋人关系。

具体的好感度数值是不可见的，仅勇者方可以收到好感度增减的提示。

两人能够建立起好感度系统，即说明伊莱的精神网络已能正常使用。

精神网络正常了，那是不是可以检测属性面板了呢？

维尔利正想继续操作，就被弹了一脸的“您所查看的属性面板涉及世界机密，您的权限不够”。

维尔利无奈睁开眼，断开和伊莱的连接，功成身退。

推了推还在发呆的伊莱，维尔利道：“你可以加那个什么新生群了。”

伊莱久久没能回过神来，短短的几秒内他接收到了庞大的信息量，那股冲击让他想到出生时从世界树处获得知识的感觉。

从那几秒钟得到的信息量中，伊莱知晓了比艾琳所言更加详尽的精神网络的概念以及上网的具体方法。

维尔利又推了推伊莱，后者的荡漾脸丝毫未改。

这人没救了。

他的任务业已完成，没必要再留在这里，所以维尔利起身离开了。

几小时后，维尔利领悟到了什么叫做网瘾少年。

如果是正常勇者，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并不会换了个世界就对换皮的网络世界稀奇无比。

而伊莱……一旦体会到上网冲浪的快乐，伊莱便冲得乐不思蜀。

晚饭时维尔利在门外连喊了五十声伊莱的名字，里面的人前几回还哼哼几声，后面就俨然死猪不怕开水烫，一个眼神都不给了。

维尔利那种单身老父亲的悲戚感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要是维尔利可以拔网线，他早就拔了。

但是很遗憾，自从网络绑定了精神，这线也就在宿主的精神领域上生了根，无从拔起。

维尔利愤怒地冲进门，愤怒地揪起在床上一边打滚一边网上冲浪的伊莱，愤怒地给伊莱填鸭式塞吃的，最后愤怒地带着空盘子下楼。

在厨房里洗盘子的时候，维尔利突然想起伊莱的作业还没做完。

维尔利的怒火死灰复燃。

不行，不能让这小子堕落下去。

他维尔利带出的勇者没有废柴。

维尔利从一堆联系人里找出学院校长西里尔的名字。

[村民a]维尔利：西里尔校长，今年新生群的群号给我一下。

[校长]西里尔：嗯？

[村民a]维尔利：监督勇者b。

[校长]西里尔：哦哦，请自由地……

西里尔校长不疑有他，把群号告诉了维尔利。

维尔利查找群号，发现群主是[勇者g]山德鲁，也就是应届班的班长。

他当即给山德鲁发送了入群申请，入群理由写的微服私访。

在宿舍里刷题的山德鲁：……这理由真够清奇的。

维尔利老师真是不按牌理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