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家长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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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第一天,勇者学院进行了随堂测验。

昨天开始伊莱就被维尔利强迫着复习了三月所有的课程，然而那种临时抱佛脚的填鸭式死记硬背全然没有凑效，这会儿坐在课桌前面对着干干净净的一张卷子，伊莱贫瘠的大脑空空如也。

今天是《今天也不想毁灭世界》第8册发售的日子,凯特琳娜的书店顺应潮流进了新货，还特意在村网上通知了伊莱这个好消息。

伊莱选择向凯特琳娜网购,后者发了一排[谢谢老板.jpg]的表情包,说是中午就给他送来。

受此影响，伊莱前半场考试一直心不在焉,满心满脑都是对小说后续情节走向的猜测。

而且严格算来，这本第8册将是他人生中拥有的第一本独属于自己的小说。

伊莱期待着这本小说,就像初为人父的少年期待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到了下半场,时间所剩无几,伊莱看着周围奋笔疾书的同学,心中火急火燎，可当他提起笔想答题的时候，竟然一道都做不出来。

那些题认识他,奈何他不认识那些题。

伊莱试图集中精神,脑海里却悠悠回响起马戏团演出时的音乐,还是单曲循环洗脑模式。

越想要忘记，音乐的旋律就越发清晰,最后更演变为嚣张的360度环绕立体音。

再去看试卷，连本来记住了的单词都看不懂了，更别说理解题面的含义。

伊莱·洛瓦伦斯,卒，享年十九。

大约卒了一节课的时间，伊莱又复活了，因为凯特琳娜把小说送来了。

“常来惠顾，多买几本我给你打八折哦。”

凯特琳娜握紧伊莱的手，镜片反射出充满商人气息的精光。

伊莱也不知自己回了些什么，反正几乎是飘着回到教室的。

坐到位子上，抚摸着刚印好还泛着油墨香的新书，伊莱热泪盈眶，来回摩挲封面的标题。

——多么好看的字体，多么完美的配色，多么天才的设计！

他指尖颤抖，迫不及待地要翻开书页，当看到内页的一角时又硬生生变缓了速度，如同在为尊贵的神明褪下羽衣，虔诚，且崇敬。

雪白纸张上的黑色铅字映入眼帘，伊莱的心跳扑通扑通，一颗心简直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要是他能飞，他恐怕已经直冲云霄。

深吸一口气，伊莱激动地读了下去。

作者的水准一如既往，文风轻松诙谐，剧情环环相扣，一旦看了第一页就难以再移开双目，不知不觉便被文中的发展勾走了心神。

整一个午间，伊莱徜徉在《今天也不想毁灭世界》的海洋。

一个班的勇者人数少，波尔特下午就把卷子批好了，吩咐班长山德鲁将卷子分发给勇者们。

本来因为收到小说而傻乐的伊莱径直从云端落回现实，快乐如砂砾从指间溜走。

从山德鲁那儿接过自己的卷子后，伊莱怎么都鼓不起勇气看分数，只能去拜托艾琳帮忙。

艾琳对伊莱的请求很是奇怪，凑过头看了一眼。

她先是懵逼，再是震撼，进而迷惑，头上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随即她醍醐灌顶，一脸同情地把分数告知了伊莱。

伊莱当即有股悬梁自尽的冲动。

“不，这不是真的……”

他不相信地捞过试卷找到打分的地方自行确认。

红艳艳的数字刺痛了他的双眸。

遮住，再挪开手。

红艳艳的数字继续刺痛他的双眸。

伊莱不想再看第三眼了，像要藏起来一样把试卷一折再折，折成齐整的小小方块，再将其混入背包里的草稿纸中，堆叠成一个方正的59.

勇者的虚拟背包只有本人可见，里面没有体积的概念，不同种类的物品码放在不同方格，同种物品的数量最多能叠加到99个。

试卷是纸做的，因此能和草稿纸算作同一种类。

——只要他动作够快，分数就逃不出来。

“那个……”艾琳戳戳伊莱的胳膊，“维尔利老师发怒的话，你可以来勇者宿舍暂住，山德鲁搬去教堂了，山姆现在是一个人住一间。”

伊莱无精打采：“如果危及了生命……我会的。”

考砸了的伊莱在维尔利跟前犹如老鼠见了猫，大气都不敢喘，晚餐时甚至乖乖吃完了面包和苦瓜，喝了一大罐牛奶。

如此一反常态，维尔利自然注意到了伊莱的异样。

今天考了随堂测，波尔特要求家长……哦不是，要求引导者签字，维尔利也是知道的。

摸摸下巴，维尔利决定密切关注。

伊莱的言行作息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吃完晚饭就溜进书房关上了门。

维尔利进入新生群潜伏十分钟，没见伊莱发过言。

他又点开论坛，浏览最新的帖子，没见伊莱冒泡。

维尔利一挑眉毛。

难道伊莱转了性，破天荒地认真改错题了？

转念一想，不对，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维尔利大摇大摆地推开书房的门，把伊莱目瞪口呆的表情尽收眼底。

伊莱趴在床上，床头摆着一本书，书页正好翻到有插图的那一页，伊莱白嫩嫩的手指就搭在那一页的页脚，显然没干正事。

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伊莱的头皮都炸起来了。

维尔利张张口，伊莱抢先出声打断：“我作业做完了！”

维尔利：？

“那我给你检查检查。”维尔利从善如流。

伊莱警觉地看着维尔利从门口走到书桌那儿坐下，惊恐地看见对方从一堆本子里精准抽出他的习题册，然后不解地看着维尔利丢下习题册，转而扒拉出几张草稿纸，在上面刷刷写着什么。

伊莱探头探脑，想要看清维尔利在干什么，一边又担心维尔利是来就考试的事兴师问罪的，不禁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维尔利能感到伊莱时有时无的目光，就像是灌木丛后畏畏缩缩打量天敌的怂兔子，明明没胆儿跳出去又忍不住一再张望。

维尔利稍一顿笔，作势回头，便见伊莱嗖的垂下脑袋埋头苦读，似要把小说书面盯出个洞来。

无奈那微红的耳根残忍地出卖了他。

维尔利练完一张草稿纸，自觉可以入目了，于是故技重施地顿住笔，装作要回头的样子。

但这次他没有真的回头，而是等了片刻才转过头去，如他所料的那般和伊莱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伊莱被抓了个正着，惊慌失措地用书挡住自己的脸。

维尔利一看书本封面，呵，是《今天也不想毁灭世界》的第8册，手脚真快。

“我在练签名。”维尔利主动交代。

伊莱往下拖动书本，露出两只隐含戒备的眼睛：“陷阱？”

维尔利曲着指节敲敲桌面：“骗你做什么，你自己来看。”

伊莱放下书爬过来，往桌上看去，草稿纸上整齐地写着一排排维尔利的名字。

和教案上的笔迹稍有差异，这些签名带了几分设计感，字体更加华丽。

伊莱紧张地问道：“你练这个干嘛？”

维尔利反问：“我想我的字还算过得去，你需要我的签名吗？”

床上的小勇者扭扭捏捏了一会儿，似是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这才从虚拟背包里取出折成一个豆腐块儿的试卷，一点点摊开。

饶是维尔利做足心理准备，在看到那一小块折纸逐渐展开成皱皱巴巴的试卷后，眼皮也跳了几跳。

伊莱勉强弄平整试卷，两手遮住打了分数的地方，用下巴比了比一旁的空白区域：“就、就在这里签名吧。”

瞧着伊莱欲盖弥彰的模样，维尔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嗤笑，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签完好好欣赏了一下，笔画流畅，造型华美，满意。

伊莱目的得逞，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收回卷子，只留给维尔利一个残阳如血的残影。

但维尔利是谁，维尔利是双眼5.4的村民，在他做勇者的时候最高曾达到过5.5，比队里猎人的视力还好。

双目如炬的维尔利从残影中看出了伊莱真正的得分。

之后便缄默不语。

他昨天讲的那些东西，这小子可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伊莱真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维尔利阴森森地看向捧起了小说的伊莱，后者打了个寒战。

考得这么差还想看小说？

维尔利气不打一处来，越生气反而笑得越和善。

他一字一顿，声线低沉，像是午夜情感节目的男主播，在伊莱耳畔说出恶魔的低语：“古堡迷案的凶手，是伊莎贝尔女伯爵。”

伊莱愣愣地呆坐着，手上刚翻开小说的一页。

他费了很大劲儿才明白维尔利在说什么。

他以为暴露了卷面，自己将得到的是竹笋炒肉丝的下场，谁知维尔利没有责怪他，也没有打骂他。

但是维尔利他……

剧·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伊莱土拨鼠尖叫。

“你怎么可以说出犯人的名字啊啊啊啊啊啊——”

伊莱悲痛欲绝。

“我恨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伊莱哭着把维尔利赶出了书房。

……

当晚，伊莱第三次离家出走。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行为伴随着巨大风险，请勿随便模仿，否则你可能会和他一样↓

剧透有风险，闭嘴才保命！南极科学家因为被剧透杀人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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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还嚷嚷热呢今天就冷到了，裹紧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