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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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利和伊莱牵过很多次手。

从他们初相识起,到两人成为朋友，而后又至“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再到现今确认关系,这期间,牵手对他们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

站在维尔利的角度,主动牵起伊莱的手,是因为他是年长者,而当初的伊莱又如孩童一般懵懂,不紧紧牵住他的手就可能因没有常识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站在伊莱的角度,主动牵维尔利的手是因为他依赖喜欢着维尔利,全身心地相信着维尔利,被牵着手会有安全感,是故他也从没排斥过这种亲密的举动。

但是，如今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了。

牵手这样的行为，在一对恋人之间是有着特殊意义的。

乃至于牵手的方式,也和朋友啊亲子啊那样心无杂念关系的全然不同。

伊莱勾着维尔利的手指,一点点往上移动到维尔利的手心。

「最像是恋人的牵手方式,应该是十指相扣吧。」

维尔利看到伊莱的心声气泡这样说道。

维尔利便转动手腕,寻找到伊莱的指缝,把自己的手指插了进去。

插.进去再收合紧握，与之紧密交缠,一口气完成了从“朋友”到“恋人”的身份转变。

然后两个人的身体就僵住了。

「好、好不自在。」

伊莱羞涩地想道。

「是有点。」

维尔利附和回应。

手指与手指相帖着,却好像比肌肤相贴还要极具羞耻感。

十指的骨节摩擦着，掌心的纹路重叠着，无论哪一项都暧昧极了。

“那要换回原来的牵法吗？”维尔利摸着鼻子问。

伊莱忙道：“不，不用！”末了又补充一句,“我就喜欢这样。”

说完两人继续僵持。

尴尬的气氛在周遭空间中一点一滴流淌。

“……走几步吗？”

维尔利打破沉寂。

“嗯，试试吧。”

伊莱的脸烧得发疼。

只不过是牵手而已，怎么会比接吻还要更加害臊啊。

维尔利腹诽着，与伊莱维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往前走去。

不知是心不在焉的缘故，还是没有做好准备，伊莱被维尔利拉得一个踉跄，差一点扑在维尔利肩侧。

维尔利扶稳了伊莱，两人大眼瞪小眼，尴尬感再次升腾。

维尔利闭了闭眼，清了下嗓，咕哝道：“就算成为情侣，牵手也没什么不同……还是不牵了。”

他说着就要甩开手，却被伊莱重新握紧。

“不行，没有不同也要牵着，这是那个，那个……”伊莱“那个”了半天，忽的醍醐灌顶，“是重要的形式！”

他又把这个词组重复强调了一次，将维尔利松开的手指一根根掰了回去。

“好了。”伊莱握着甩了甩，“这次我会小心看路，不会摔倒的，我们走走看？”

伊莱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维尔利也不好再拒绝，只得按伊莱说的做。

两人半机械地迈动步子，几步后，复又停下来。

“好像有点习惯了。”维尔利感慨。

确实没有太大不同，除了这种牵法比较黏黏糊糊外。

“维尔利的手心出汗了呢。”伊莱道。

维尔利无奈道：“这也没办法吧，这样的握法很容易出汗。”

他们是哪里来的扭扭捏捏的年轻笨蛋情侣吗？

八百年前的学院小说都不会这样写了。

“不牵了吧？”维尔利又一次说。

“不要。”伊莱意志坚定。

“那换只手？”维尔利道。

这只手不是已经汗湿了吗？

“唔，这个可以。”伊莱勉强同意。

两人分开手，嗖的一下交换了身位。

用另一只手与对方牵上，伊莱道：“就这样去会馆吗？”

“牵着去吗？”维尔利讶异。

伊莱：“维尔利不想么？”

维尔利想了想，他们确认关系后总有要公开的一天，提前排练一会儿，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也不错。

第一次如一对正式的情侣那样共同行走，双方的心跳都很快，走出一段距离后，伊莱猝然开口：“其实，创世勇者大人们告诉我以后可以去更靠近世界中心的场所工作。”

维尔利的脚步一滞。

“说明书里写的？”

这是要伊莱离开新手村的意思吗？

“对。”伊莱点头，“那里更适合处理意识海的信息，能避免很多无用情报的干扰。他们说要是我有意向，随时可以呼唤他们，只要我产生呼唤他们的念头，他们就会回复我。”

维尔利恢复步伐：“你是怎么想的呢？”

伊莱道：“我不想去，我要陪在你身边。”

维尔利嘴角含笑：“那若是我跟你一起，你还去吗？”

伊莱：“咦？”

维尔利问：“具体是什么时候去？”

“也许要等明年。”伊莱道，“说不定还需要通过考核仪式呢。”

“是吗？”维尔利沉吟。

也许他可以暂辞引导村民的工作，随同伊莱离开新手村。

以前一直没能下定决心的事，到今日确认关系后，突然很干脆地找到了答案。

聊着天说着话的时候还好，用其他事转移注意力，也就不会再顾虑着牵在一起的双手，但等真的走到外面，最先后悔的反而是伊莱这个提议牵手的人。

纵是路上已几乎没有前往会馆的客人，在感受到旅馆工作人员的目光时，伊莱还是不自主往维尔利身后躲去。

看出伊莱的局促，维尔利哭笑不得，没想到走出来后倒是他表现得比较自然。

维尔利把伊莱从自己背后拽出来，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工作人员们不会在意的。”

伊莱这才慢腾腾地从维尔利身后挪到前面。

“我只是……条件反射。”伊莱为自己辩解。

可以的话他当然想向全世界炫耀他和维尔利成为恋人的事，可是害羞的毛病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啊。

“那你就想象自己是牵着普瑞尔在散步？”

维尔利突发奇想。

伊莱：？

伊莱仰头望着维尔利的头顶：“长大后的普瑞尔？”

维尔利：……

事实上比起工作人员们的目光，那些溢散出的心声才更令两人困扰，若是不能自行控制，定然极为影响日常生活，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还不能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维尔利想象着等会儿到了初赛现场，岂不是眼花缭乱，到处飘荡着人们的“声音”，文字与画面齐飞。

不过冲击强烈也有冲击强烈的好处吧，更能锻炼两人的能力控制。

维尔利这样想着，主动屏蔽了对他人心声的感应，沿途人们身周围绕的气泡瞬间消失无踪。

无论如何，虽然波折不断，两人最终还是顺利来到了举办比赛的会馆，就是时间晚了点，比赛早已开始一段时间。

维尔利牵着伊莱向着购票上的位置走去，如果说方才只是被工作人员们行注目礼，伊莱还尚能忍受，这下子骤然进入了成千上万观众的视野范围下，伊莱就愈加害羞了。

有贼心没贼胆，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维尔利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伊莱的虎口，引得伊莱看向自己。

随后维尔利着意漏出了一个想法气泡：

「只看着我不去看其他人，会不会好一点？」

——心声对话真是好技能，比通过精神网络方便多了。

伊莱左右瞥了瞥，摇了摇头。

「那样太醒目了。」

像是在招摇过市秀恩爱似的。

维尔利觉得醒目的不是他们牵着的手，也不是他俩的外形，只是他们出现的时机特殊罢了。

因为来迟了，其余观众都已就位，他们俩只能大摇大摆地走在众人面前，不引人注目才怪了呢。

不过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很多时候其实只是错觉而已。

「不想被看着的话，就走快点吧。」

维尔利传递完这个心声气泡，便拉扯着伊莱快步向前，很快两人就接近了订好的座位，山德鲁等人的身影在人头攒动的观众后若隐若现。

看清同伴们的那一刻，不论先前两人做好了如何的心理准备，此时俱都无比默契地分开了双手，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迎着同伴们的视线坐好。

山德鲁等人见到伊莱，自是询问了一番之前发生什么事了，伊莱以与维尔利走散为理由胡乱混了过去，维尔利便也顺着伊莱的话补足了bug，好歹是圆了过来。

解释完早上的风波，因为被发现脸上的伤疤消失，维尔利又不得不解释了试药的前因后果——当然，是略去了不可描述事件的版本。

山姆在维尔利身侧转来转去，连连惊叹不已：“维尔利老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多方打量的视线下，维尔利感到左手被人碰了一下，他略一垂首，是坐在他身边的伊莱，在不容易被人察觉的扶手下，伊莱的手悄悄移向他，随即表露出了想要再次牵在一起的意图。

也就是想当众“偷情”吗？维尔利想。

看穿了伊莱的小心思，维尔利便也给予了回应。

山姆和山德鲁还在与他们说着话，左一言右一语地给后来的维伊两人说着选手的淘汰和晋级名单，又说到了留级会的选手们是多么的所向披靡。

然而维尔利和伊莱根本没有听进去半个字，他们在其他人的视角盲点里互相牵着手，十指相缠，沉溺于大庭广众之下偷摸传情的隐秘快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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