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红发女郎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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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叶莲娜·茱蒂丝如一尾吐着蛇信的红蛇从情人的房间里宛转游出。
她身穿一身性感的低胸睡裙,丝滑的布料柔顺贴服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勾勒出令所有异形血脉贲张的曲线,而那鲜妍的发丝蓬松如一团燃烧的云,为这个夜点燃了炽烈火热的激情。
出门后,她眼波流转,轻巧地旋了个身,黑纱裙尾带风,所过之处泛起迷蒙的幽香。
这是她的第七个猎物。
叶莲娜被吻得有些褪色的红唇上扬起一个夺人心魄的弧度。
她边快乐地摇摆着身体,轻盈地走在午夜旅馆静谧无人的走廊上,一边掰着自己涂成鲜红色泽的长指甲在心中一个个细数着。
从她在海选赛上一鸣惊人夺得魁首后,其第一名的宝座就未曾让位给任何人,一夜过后,那些疯狂爱恋着她的男人便似狂蜂浪蝶蜂拥而至。
叶莲娜是开放的,在她一生不愿再想起的意外发生前,在她的一张脸还未因“天使之吻”变得更精致前,她就已是在无数男人间周旋的火红玫瑰,可以被任何她看上的人沾手,却也绝不会停留在任何人的身边。
而这一次,由于选美比赛的效应,也由于她更为绝丽的姿容,迷恋上她的人显然成几何倍增长,这使得叶莲娜可以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坐在她那由信徒们勤恳建造而起的王座上精心地挑选符合她审美的一夜情对象。
她的垂怜是施恩,她的钦点是恩赐,她只需端坐于王位精心打理着自己的容貌和身材,静候男人们使劲浑身解数的追求。
第一位,是声称给她拉了许多许多票的忠实粉丝,叶莲娜听到其自报家门并反复强调的“忠诚”二字,心中微微不以为然,待欢好过后,再听到对方许下的那些海誓山盟,叶莲娜更是嗤之以鼻。不过是惊鸿一瞥,比流水落花还要短暂的露水姻缘,也好提什么天长地久。
甩掉第一位,叶莲娜寻了第二位,这是一名笑起来很青涩的少年,有种清爽如嫩芽青草的气质,看上去还是新手村的见习勇者,少年小心翼翼把她捧在心上,虔诚得像个膜拜神祗的殉教者,心甘情愿将自己献给了心仪的女神。
那是一场令叶莲娜十分满意的情.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年太过纯情稚嫩,毫无技巧可言,全凭她的引导,又实在是爱她敬她,期间犹如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不敢有一丝丝粗暴僭越,新鲜有余,回味不足。
叶莲娜没有留恋,迅速找了后面的第三位、第四位……及至今日,她的入幕之宾已有硕果累累的七名。
下一个该选谁呢?
叶莲娜鲜红的指甲轻轻按在鲜红的嘴唇上,恍然一瞥,仿佛那两处融为了一体,难以区分彼此。
叶莲娜不禁想起了前几日去见第五位圣职者情人时不小心撞见的那名高个男人。
体型伟岸,肩宽腿长,眉毛粗浓而凌厉,鼻梁英挺而笔直,面部线条是野性刚硬的,如凶猛的豺狼虎豹蓄势待发,一双眼却深邃内敛,有一股与外貌相反的温和气质,尽管她只来得及匆匆瞥过一眼,但直至今日也难以忘却那人的风姿。
这种男人品尝起来会是何种滋味呢?既然对方住在这间旅馆里,想来极可能是因选美大赛慕名而来,不知道那名男人是什么身份呢?又是否曾为她投过票呢?她要如何才能再见那男人一面呢?
叶莲娜微阖双眸,沉醉于自己的幻想中,她牵着裙摆踩着舞步,似徜徉在城堡里的舞厅,唇边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啪嗒。
她听见有什么东西坠于地面的声音。
叶莲娜不以为意,继续旋转着向自己的房间移动。
夜深人静之时,黑沉的夜,暖甜的梦,是最适合她编织幻想的温床,她不希望这美好的一切被任何毫无风情的外界因素打扰。
不管是昆虫的鸣叫,还是……
又一声啪嗒。
这一次,依稀从她的额头上流下了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她完美的脸部弧线蜿蜒而下,带来仿若情人手掌一般的痒意。
但叶莲娜,突如其来地从梦中清醒过来。
她狐疑地用手背抹了下刚从颊边流至唇边的东西,凑至眼前查看。
殷红的,黏腻的浓稠液体,混着点不知何物的块状物。
叶莲娜皱起眉。
这可会让她想起不太美妙的东西啊。
是从天花板掉下来的吗?
她感到脊背骤然滚过一阵绵密的阴寒,浸凉如冬日尘封古井下的井水,糅杂着某些不可见人的,森然刺骨的意象。
幻想中的舞会的奏乐停歇了,她落回现实,旅馆清冷的走廊落针可闻。
叶莲娜战战兢兢地仰起头。
天花板上镂刻着古朴华美的花纹,与树上旅店的风格相得益彰,除此之外并无可疑之物。
叶莲娜又回过头去,望着自己走过的路。
地板上一滴,一滴,又一滴,是色调开始氧化变暗的血。
是……她身上流下的血?
叶莲娜定睛一看,那血中还混了些毛发。
叶莲娜有了个极为糟糕的猜想,她不由惊恐地摸向自己的头顶。
一蓬柔软的发就这样随着她的动作粘缠在她指间,被她带下,凑于眼前。
血与发,还有皮肉的组织,赤.裸又鲜明地呈在纤长柔美的手心。
“呜……啊……”
那一刻,叶莲娜感觉自己像是从女王的宝座上骨碌碌滚下,滚过鲜花掌声,滚过信徒们张开的双臂,滚过了她本可以艳丽多端的人生,滚入了无边的地狱,冰冷的焰火。
是错觉,是错觉,是错觉。
叶莲娜强迫自己镇定。
可她很快又听到了一声啪嗒。
这次,她感到的痒意是从脸上而起。
那痒意很快进化为刺痛,烧灼的刺痛。
“啊、啊啊……啊……”
她终于还是想起来那一场毁掉她人生的大火,那深缠她多年,令她日夜仓皇地躲躲藏藏,不得安寝的噩梦。
——她的脸,她的脸!
叶莲娜想要尖叫,可是发不出声音。
她的脸皮翻滚着,血水涌流着,如有厉鬼幽魂化作金黄的火舌在舔舐她的伤口。
她似一尊精美绝伦的蜡像,又似被绑在刑架上声讨的魔女,因疼痛而升起的幻觉中,铺天盖地的火扑面而来,她开始融化,从发丝,到脸蛋,到衣裙,她在融化着,身影在火与烟雾后朦胧脆弱地摇晃。
叶莲娜跪伏下来,蜷缩在地,如若一只羽翼残破的凤尾蝶,仅有微弱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
她的整张脸还有头顶都有皮肤和毛发在往下掉落,血污与少女的泪水混合,在她身下形成了一汪血红的湖泊。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仙女的魔法失去了效用,辛德瑞拉再也做不了王子的公主。
……
同一时刻,留级同盟会的会长特里·班正沉浸于三名美女的温柔乡中。
他两手各拥着一个,另一名在他背后给他捏肩捶背。
这才是穿越者该过的的日子啊。
特里·班舒服地眯着眼喟叹着。
纵然他明白,这里的每一名勇者理论上来说都是穿越者。
生前,他并不是自愿选择来这个世界的,只是因为听了太多好评,加上有人告诉他这个世界与其他世界都不相同,这个世界是“真切活着的”,他才会临时改变了文书上的“理想归所”。
这世界确实与他听闻过的别的世界都不一样,这里重生的亡者,会真正拥有自己的意识人格。
那真是太有趣了,不是么?
现在的他,并不只是冰冷的ai数据,他的行为模式并不是出于设定好的代码,而是他自己的意识。
那他当然要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才不枉这一遭“穿越”啊。
这世界的神——特里·班并不把创世勇者们当神,他的认知里,让这个世界变成“活物”的那个不知名的力量才应该是神——还是眷顾他的,瞧,那个贝拉的事故,不就是虚惊一场吗?
初赛第二日,特里·班特意抽空去看了贝拉的情况,并亲眼见到了与上次所见时别无二致的贝拉·路易莎,因此他迅速地放下了心。
他并不是很喜欢深色皮肤的女人,不过贝拉经过药水改造后的相貌确实出类拔萃,所以他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对美人他都很温和。
于是他温和地挂上了招牌性的面具笑容,用他自以为很有魅力的低沉又干哑的嗓音提醒道:“呵呵,这种伎俩用一次也就够了,别再用第二次,多了就不新鲜了。”
贝拉没有说什么,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但还是应下了他的话,只在特里·班想要离开时,贝拉才表示自己不需要再用“天使之吻”改进和稳固容貌。
“我想我这个样子就已经足够了。”
贝拉眨动着她白莹莹的眸子。
只要别再给他惹出些有的没的……
特里·班这样想着,笑眯眯地对贝拉说:“随你吧。”
他身边甜心宝贝儿多得是呢,还都是他喜好的雪白皮肤,随时能找人把高位的贝拉顶替下来。
是故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回忆完毕,特里·班捏了捏左方妙龄少女的藕臂。
“给我喂个葡萄。”他说。
少女娇笑了一下,拈着一颗剥好的晶莹剔透的葡萄要喂给他。
特里·班张开嘴,正欲吃下,在扫了一眼少女的脸后,他忽然愣在当场。
那一瞬,他看见了前后两世加起来都未曾见过的梦魇。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要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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