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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学每月月底放两天假,因着正月下旬才开始上课,所以当月月底学里就没放假,仍旧正常上课。
不过,当众学子亲耳听到夫子宣布这个“好消息”,当场倒了一大片人。
时迁的同窗们学生个个哭丧着脸,为他们逝去的假期哀悼,那叫一个伤心悲怆!
就是时迁自己,也隐约有些失望。
倒是夫子们见他们一个个这模样,心下好笑,面上却紧绷着,严肃而又威仪地训斥自己的学生们没出息,又罚他们抄写《劝学》三百遍!
众学子:“……”这心也太狠了!
私下吐槽归吐槽,却没人敢有疑问,老老实实地认罚,晚上点了蜡烛加班加点地赶作业!
包括时迁在内。
从来都是好学生、备受夫子喜欢的时迁生难得挨了次罚,点着蜡烛跟同窗共苦一回,莫名觉得这经历还怪特别的。
时迁觉得这日子,嗯,也挺有滋有味儿的!
更搞笑的是,没两日,许运因为抄书时困倦打了瞌睡,头一低还把头发给烧着了几绺!
看了一回笑话,晚上再抄书时候就不敢不小心了。
大家有谁抄的累了困了,就在心里默默吐槽夫子几句,然后就又精神起来。
而被学生们“挂念在心”的夫子们,也没学生们想得那么不近人情。
几个夫子回去后便聚到了一起,也说起学生们,哪怕上课打瞌睡了,谁因为不能放假意见最大啦……
全都在小本本上记着呢!
每年都来这么一回,夫子们大概已经习惯了,刚开学这个月,多数人心思还沉浸在年前吃喝玩乐当中,没收回来,状态不好,犯困走神都是常有。
所以,几个夫子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正月不放假,连着下月一块儿,到了二月底给学生多放一天,这才哄得学生们又高兴起来!
***
假期在学生们抓心挠肝的期盼中如约而至。
时迁这会儿已经进了家门,有一个半月没见,他又成了爹娘心中的宝,好一阵稀罕。
做爹娘的挨个问他,在学堂适应地可还行?先生待他好不好?跟同窗相处如何?
时迁坐在条凳上,手捧着亲娘给端的热茶,耐心回答,眼神却不住地往媳妇身上飞!
咋感觉这回回来媳妇这么冷淡呢?
连妹妹都知道偶尔插句话关心他一句,就自家媳妇干巴巴地坐着,不吱声。
委屈,难受!
锦欢却叫时迁盯得一阵脸热,稍稍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时迁仿佛故意似的,眼神仍旧热切跟着,看不着脸他眼神就往下走。
这一看,他瞧出不对:他媳妇的纤纤细腰呢?
那“盈盈一握若无骨”的小细腰哪去了?
见时迁把眼神把她肚腹那块儿,锦欢紧张起来。
时母察觉儿子在走神,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伸手一拍大腿:
“哎呦,瞧我这脑袋糊涂的,忘了跟你说了,媳妇她怀上了!”
“得有三个多月了!”
“噗嗤”
忽听亲娘说他媳妇怀上孩子且有三月了,时迁一下喷了茶。
少见的失态!
坐他对面的亲娘叫他喷了一脸,好悬忍住了没骂人。
这要换了其他人而不是疼在心上且好久没回来的时迁,保准躲不了一顿揍。
但现在时母对这亲儿子也稀罕不起来了,又想着这种为人父母的喜事,小夫妻俩该有亲密话要聊,撵时迁跟锦欢两人回自个屋了。
时迁晕晕乎乎回屋,手上还不忘伸手扶着媳妇。
锦欢:“……”
她那是听大夫把脉时候反应也是一样,不过,这会儿见着时迁这傻乎乎的模样,还是不厚道地嘲笑他,问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着冷静呢?
“泰山面前不改色”这个话还是曾经时迁读书时候跟锦欢说过的,那回锦欢觉得奇怪,还追问他:
“泰山要崩塌了怎么可能不变脸色呢?不害怕吗?不慌张吗?不担心家人吗?”
分明很不合理嘛!
一系列的追问好悬没把时迁逼疯,时迁只得给媳妇解释,说就是个比喻。
锦欢才算罢休,心里还是觉得这比喻有问题,不符合人性常理。
就这么着她记下了这句话,这会儿还用来打趣时迁。
他伸手想摸摸锦欢肚子,手抬一半又缩了回来,在嘴边呵了口气,这才重新摸了上去。
肉肉的,软软的!
时迁嘴角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一把将锦欢抱在怀里,双手从背后揽着她,激动不已:“我当爹了,真好!我当爹了,真好……”
“是是是,你当爹了。”
“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我还当娘了呢!”
门口正要掀了帘子问问儿子想吃啥的时母:“……两个傻子!”
转身出门买鱼去了!
***
锦欢可不知道婆婆不小心听了两人傻话,她这会儿还处在一种新奇中,她还从没见过时迁这样说话打颤的模样,问他“当爹就这么高兴?”
“嗯!我早盼着这日。”
“那前头我一直没怀,你心里是不是就一直不高兴?心里有怨言?”
时迁差点儿顺口就要“嗯”出来,关键时候他发觉问题不对,改了,说不是,他盼着孩子也是爱屋及乌想要一个跟媳妇两人共同孕育的骨血,延续他们的生命。
说要是没她,他也不会这么期盼孩子。
重点还是媳妇,因为他喜欢她,所以这才这么期盼新生命的到来。
得说时迁会哄,刚才那问题答不好那准得上演灾难现场,尤其锦欢现在怀了身子,有恃无恐,哪怕她无理取闹,时母时母也只会帮儿媳妇教训儿子。
现在成功化解不说,还哄得锦欢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
两人温情脉脉地抱了一会,直等锦欢感觉时间久了身子发酸时迁才松开。
松开手后,锦欢问他:“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跟娘都以为你正月底会回来一趟,去村口等了好些回。”
时迁就解释了一下,讲了学生因此被罚,还有许运打瞌睡烤了头发之事。
听说这回可以在家待三天,锦欢高兴起来,又听时迁说了同窗们被罚的趣事,逗得她越发欣喜。
在锦欢眼里,只当这些读书人在学堂都是端端正正、严肃正经的样子,听时迁形容,她改了看法,觉得他们跟普通人也没多少不同。
一样能皮,爱闹,有血有肉。
尤其是许运因着打瞌睡烧了头发,时迁描述得太形象,锦欢仿佛亲眼看着他困倦地眼皮子撑不开,头一点一点的,一个猛磕,头倒桌子上去,脑袋前面几撮离蜡烛最近的头发就倒了大霉……
见媳妇“呵呵呵呵”地笑,时迁跟着也笑,只是心里不免遗憾,只能在家待个三天,不能一直守着媳妇亲眼见证孩子的成长!
锦欢心里也不舍,但是她想得开:“那相公你明年加油使劲儿考,要能考中咱们往后就不用总分开了!”
时迁:“……”压力山大。
再说这是考试时候使劲儿就成的嘛?又不是生孩子。
***
时迁回来第二天就跑了岳家一趟,通知好消息去了。
因着前头时迁没回来,总不好当爹的还不知道,就往外传,便商量好了等时迁回来之后再说,刚好满三个月胎坐稳了,往外说更保险。
时迁提了十几个鸡蛋过去,招了岳父一顿教训,说闺女怀孕了作甚还把鸡蛋拎家里来?
拎来拎去好玩啊?
时迁摸了摸鼻子,由着女儿奴的岳父训斥,这回被岳父训他心里还挺美,只因锦欢怀孕后他当父亲的代入感更强了。
他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岳父的角色,想着要是他遇到这场景,他反应会如何?
这么一想他都难受,好好的闺女就成了人家的人,他觉得对娶了自家闺女的男人怎么吹毛求疵地刁难都不为过!!!
推己及人,他对岳父特别体谅起来,隐隐还有种同时天涯老父亲太难的心心相惜。
见岳父数落他累了,还亲手给倒了杯茶水,叫他润润嘴歇歇再说……
魏三:“……”不是乐傻了吧!
***
米氏刚在收拾东西,不过一会儿没看着,翁婿两个又拌起嘴来,她也是服了。
吩咐
原本,米氏是想立马就跟女婿去时家看闺女的,不过,她想到女婿难得回来一趟,亲家该想着一家子清清静静地待上几日。
若是自己过去了,他家还得抽功夫像样招待自己,未免不美,就决定等过两日女婿走了再去。
这会儿,便只收拾了东西叫时迁带回去。
果然就像魏三说的那样,来时他拎的鸡蛋又叫他拎了回去,米氏又去逮了两只肥硕的母鸡叫时迁一道拎回去了。
时迁倒是推辞,可惜,他一拒绝,岳父就炸毛,凶巴巴的说他:
“又不是给你吃的,这是给我闺女吃的,你拒绝个啥?”
“我知道,只是——”
“只是啥啊只是?你自己不舍得,还不兴我们做爹娘的舍得?”
听了岳父这话,时迁沉默半晌,在想咋地突然之间自己就成了抠门不舍得给媳妇吃喝的人了呢?
“我没有,我是想着爹娘也不容易,拿这么多我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你就对我闺女更好些,努力往上考,叫她过好日子。”
“这些我知道,但是东西实在是——”
时迁再推,魏三采取“不听不听我不听”策略,反诘问女婿:
“你是不是故意不想叫我闺女吃的好?”
时迁:“……”咱能别无理取闹嘛?
得,女儿奴惹不起惹不起,我还是闭嘴吧!
***
锦欢在门口晒着太阳,眼见相公回来,两只手一边拎了一只鸡,背上还背了个篓子,一脸无奈。
锦欢噗嗤一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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