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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并不是第一次什么都瞧不见被人抬在轿里。
银钩赌坊的事他依然记忆犹新。
但这次不同。
那次他被冷若霜蒙了眼睛,走过一段不长不短的路。那个时候,他曾经由衷的佩服花满楼,因为他只被蒙住了一会儿,便觉得无法忍耐。
他不能想象,日日夜夜,年年月月的与黑暗为伴。
他尤其做不到。
但事实上,有些事一旦发生,让他接受起来,却也并不是那么难。
就像现在,他终于要日夜与黑暗为伴。
他的反应却没有那么激烈,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自己竟会是这样的平静。
他靠近黑暗之时,曾觉得黑暗本身便有一种吞噬人的力量。
但当他真正的直面黑暗之时,他忽然发现,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未知与期盼。
对所有事物的未知,以及想要光的期盼。
但他并不孤独,他不仅与黑暗为伴,他与花满楼亦为伴。
他们似乎共同站在一个起点,而黑暗,却将他们的距离拉近,让他了解他,让他真正的触摸他的心。
陆小凤坐在轿上,他的心情很平淡。
他开始明白,花满楼的平淡究竟源于何处。
轿子落下。
有人将他迎向正厅。
正厅端坐的正是安南王朱瑞。
当年平南王世子谋反一事备受牵连,平南王皆被帝削灭流放,平南王封地被帝收回,后豫北王广郡一役有功,帝将此地封与朱瑞,改赐封名安南王。
安南王朱瑞端坐在椅上,但精神看起来并不好,他眯着眼睛,似乎正在浅寐。
陆小凤与朱广昭进来之后,朱广昭道:“爹,人我已经请来了。”
朱瑞点点头,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他懒散道:“上座。”
几个仆人将一方极精巧的椅子轻轻一拉,朱广昭请陆小凤坐。
陆小凤并没有任何不舒适,他很随意的坐了下来。
朱瑞道:“昭儿,下去吧。”
朱广昭便言辞而去。
陆小凤道:“安南王精神不佳,看来近日必是劳累。”
从没有人见朱瑞的第一面就这样说。
但以前没有人并不代表往后也没有人。
陆小凤就是这样一个人。
朱瑞道:“秋风起了,季节变换,本王总有些乏。”
他不过四十年岁,说起话来却像一个八十的老人一样懒散无力。
陆小凤道:“秋风虽然起了,但秋天还没有来。”
朱瑞笑道:“秋风已经起来,秋天总会来。”
陆小凤道:“来了又怎样,秋过之后就是寒冬。”
朱瑞懒洋洋道:“秋天,硕果累累的时节。”
陆小凤自己端起一杯茶,道:“收获的并不一定是果实,说不定只是落叶。”
朱瑞睁开眼。
他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是个瞎子。
现在的他同花满楼一样,都是一个瞎子。
瞎子是不会看见一个人盯着自己看的。
但陆小凤与花满楼并不是瞎子。
他们的心,比眼睛更亮,更透彻。
朱瑞道:“落叶归根。”
陆小凤点点头,道:“落叶归根。”
他们都知道,他们说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思。
却用了一模一样的词。
陆小凤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朱瑞与他只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朱瑞慢慢的站起来,他的脸上长了络腮的胡须。
像他这样的王爷是不会留这样的学究胡须的,他不过才四十几岁,而且战功累累,不该留着这样考究细腻的胡须。
但他喜欢这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听说皇侄曾经见过陆小凤,还曾答应过陆小凤一个要求。”
陆小凤笑了。
他道:“我也曾听人这样说过。”
朱瑞道:“的确是个不同凡响的人。”
陆小凤道:“别人夸赞我的时候,我都认定他们说的一定是真话。”
朱瑞道:“像我这样的王爷,从来不会奉承一个草包。也很少去夸赞一个瞎子。”
陆小凤道:“做瞎子很不易的。”
朱瑞笑道:“但看起来你并不是很难过。”
陆小凤问道:“为什么我要难过?”
朱瑞道:“因为你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陆小凤道:“除非到我死的那天,我才可以肯定我的眼睛真的再也没有看见过。”
他的四条眉毛一动。
他的脸色并不是肃穆,他甚至开玩笑道:“要是哪天它忽然看见了,我岂不是白难过了。”
朱瑞说:“你险些要白难过。”
陆小凤听他此言话有锋机,笑道:“还好总有人不愿让我难过。”
他对着朱瑞说道:“比如王爷。”
朱瑞笑了。
朱瑞喜欢一点就通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陆小凤。
陆小凤是个极难对付的人,若他再有七窍玲珑的心思,那么谁能对付的了他?
陆小凤的心思是不是七窍玲珑的心思?
他并非没有。
他不愿太累。
人如果想的太多,就一定会累。
像他这样怕麻烦的人,最怕的并不是麻烦,而是麻烦让他很累。
很累,就不快活。
而他活的很快活,而且他有很多朋友。
潇洒自由痛快而诚挚的人,注定拥有很多朋友。
但朱瑞绝不是陆小凤的朋友。
朱瑞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天香玉寇?”
*
叶孤城的手里没有剑。
他站在皇帝面前。
皇帝已经不再是小皇帝。
他已经足够威严。
他竟应允了叶孤城。
叶孤城走入皇宫。
这是第二次。
他们再次面对面。
皇帝依旧是那个皇帝,但他的眼神里却是帝王天下,威严肃杀而庄重。
这是天子之气。
皇帝道:“白云城主,别来无恙。”
叶孤城道:“安好。”
皇帝道:“朕以为有的人死了,但他却活着。”
叶孤城道:“活着的人并不一定活着。”
皇帝道:“但死了的人就一定要死。”
他的目光锐利。
竟多有些剑的锋锐。
叶孤城道:“人总会死。”
皇帝冷冷道:“但朕可以决定一个人什么时候该死,什么时候该活。”
叶孤城站在他身前。
皇帝久居朝堂,要看出一个人的变化并不难,他已经感觉到了叶孤城的不同。
他已经不再是叶孤城。
他已经不再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他只是叶孤城。
一个不是叶孤城的叶孤城。
叶孤城道:“我只会死在剑下。”
皇帝道:“西门吹雪终究没有杀了你。”
叶孤城道:“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他也只会死在剑下。
叶孤城这一生,只会死在剑下。
皇帝当然明白。
叶孤城却忽然说了一句话。
一句他完全不明白的话。
叶孤城道:“我来取天香玉寇。”
天香玉寇!
皇帝大惊。
继而冷笑道:“即便你取了天香玉寇,你也走不出皇宫。”
叶孤城却道:“生与死于我,早已没有差别。”
皇帝道:“你现在已经杀不了我。”
叶孤城道:“我从不会杀一个人杀两次。”
皇帝道:“但我会。”
叶孤城道:“那又如何?”
皇帝笑道:“天下再不会有叶孤城。”
叶孤城道:“司空摘星被你关在皇宫。”
皇帝一惊,他想不到叶孤城会这样说。
一个皇宫居然能困住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为什么又在皇宫?
叶孤城又是怎么知道的?
皇帝并没有多想,因为他知道一件事,知道越多的人便一定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皇帝道:“没错。司空摘星的确在皇宫。”
叶孤城道:“除了司空摘星,没有人能偷走天香玉寇。”
皇帝道:“但司空摘星也并没有偷走天香玉寇。”
叶孤城道:“司空摘星不会失手。”
皇帝道:“任何人心里有了负担,就一定不会那么从容。”
叶孤城道:“司空摘星不仅有了负担,而且他已经受了伤。”
皇帝道:“受了伤还要来偷,除了捉住他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
叶孤城道:“天下只有一颗天香玉寇。”
皇帝道:“所以朕绝不会让任何人拿走他。”
叶孤城道:“为什么司空摘星要偷天香玉寇?”
皇帝道:“他一定不是为了钱。”
叶孤城道:“也不是为了天香玉寇的珍贵。”
皇帝低下头,他淡笑一声,道:“江湖中的人,似乎可以为了义气而死。”
叶孤城道:“也会为了权势而死。”
皇帝道:“我杀了你,你是否也算是为了权势而死?”
叶孤城抬起眼,他静默了片刻,终于说道:“是又如何。”
他傲视一切。
他骨子里终究还是那个叶孤城。
他的傲气不参杂任何一样其他的东西,只有傲气。
皇帝道:“即便你不在乎生死,也无法选择生或死。就像你手里有没有剑,也无法选择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叶孤城道:“我并不为死而来。”
他只要天香玉寇。
皇帝道:“你又为什么要天香玉寇?”
叶孤城道:“江湖与朝廷,江湖人分不清,皇帝又是否分得清?”
皇帝道:“总归都是朕的。”
天下皆是王土。
皇帝道:“朕不会杀西门吹雪。”
叶孤城道:“你不配杀他。”
很少有人会这样激怒皇帝。
但皇帝已经不是当初的皇帝。
生杀天下,他已经皆在掌中。
他不惧怕叶孤城,就像叶孤城此刻也不顾及他。
因为叶孤城一定会死在他手上,而不是死在剑下。
而他曾被叶孤城指剑相向,那也只是过去。
叶孤城不会再杀一次皇上。
皇上也不会再一次放过对他指剑而向的人。
皇帝笑道:“你也不配得到天香玉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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