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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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老子受够了

“你说什么？”楚江开瞬间冷下了脸。

付悦根本没想到楚默会在这时候说这件事，拦都没拦住，再看丈夫的表情，紧张地心脏狂跳，赶紧拉住楚默的手，呵斥道：“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警告完儿子又去安抚丈夫：“江开，你别听着孩子乱说，她开玩笑的。”

一直没说过话的楚汐突然开口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付阿姨，妹妹这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啊。”

“没有的事。”付悦笑容越发勉强。

偏偏楚默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说清楚，根本没看到付悦的良苦用心。他看着楚江开的眼睛，很认真得说：“没错，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不喜欢沈慕沅，也不想嫁给他。”

“啪！”楚默刚说完，楚江开用尽全力的一巴掌便落了下来，左脸上立即出现了五道清晰的指印。

楚默头被打得歪向了一边，却没喊一句疼，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用舌头抵着还在发麻发痛的左脸，眼神依旧坚定。

“你马上给我收回这句话！”楚江开忍着气怒喝道。

付悦也心疼得抱住楚默，红着眼睛催促：“小默，快跟爸爸道歉。”

“我又没错，道什么歉！”楚默也有些怒了，他今天是招谁惹谁了，一个两个都让他道歉。他看着很好欺负是不是？

“你还敢顶嘴？！”楚江开更加震怒，扬手就要再挥巴掌，却被付悦死死拦住。

“江开江开，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还说什么！你这好女儿眼里都没我这个老子了，现在都有胆子跟我说不想结婚。”楚江开不仅没有消气，反倒连带着付悦一起骂了。

付悦大半辈子都依附在楚江开身上，对他来说，楚江开是第一，孩子才是第二，所以听丈夫连带着她一起责怪，再不敢插嘴。

“我告诉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沈慕沅这个婚都得结，没有你拒绝的权利！”

“凭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有权决定另一半！”楚默咬牙质问。

“就凭你是我楚江开的女儿！”楚江开提高声音，“你这条命是我给的，你的一切都我说了算！沈慕沅你非嫁不可！就算是死也要给我死在沈家！”

面对如此独断□□的楚江开，楚默突然没了争辩的力气，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悲凉，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

摊上这样的父亲早死也是一种解脱吧。

楚江开见楚默不再说话，脸色缓和了下来，对付悦说：“订婚日期已经定了，这段时间给我看紧她，不准她离开家门半步。”

付悦赶紧点头。

“我说了我不会嫁给沈慕沅！你非要让我嫁不就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吗？这个家也不是只有我一个能嫁人的，我不想嫁，有人挤破头都想嫁进去。”

楚汐心脏一紧：“楚默，你胡说什么！”楚默不想嫁确实是合了她的意，但是在楚江开面前她不敢表现出一点窃喜，因为在她第一次为了这件事闹的时候楚江开就警告过，让她不能添乱。如今沈家父母只认定了楚默，其他人根本看不上眼，楚默这时候把箭头转向自己，分明就是在害她。

“这事没得商量！”楚江开根本不听。

楚默怒视着楚江开，楚江开也眉头紧皱看着他，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楚江开的一通电话拯救了这个紧张的氛围。

“什么事？”楚江开怒冲冲接了电话。

一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对楚汐说：“公司出了点事，跟我去一趟。”

楚汐赶紧上楼换衣服。

楚江开也穿上了西装，离开前，再一次警告楚默：“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这段时间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楚汐正好下楼，听到这句话冷冷一笑，经过楚默身边时，凑在耳边低声说：“我不用你假好心，我自己的东西我会自己抢回来，轮不到你来施舍。”

“操！”大门打开又关上，楚默突然狠狠一踢面前的单人沙发，暴怒大吼。

付悦吓了一跳，走过去安慰：“小默你没事吧？你先坐一下，我去拿医药箱给你处理一下脸。”

付悦小跑进书房，楚默又踢了几脚，可越想越气，把楚江开的话抛到了脑后沉着脸往门外走。

“二小姐，你要去哪儿？先生说了这段时间你不能出门。”拦住路的是位微胖的中年妇女。

她是楚汐妈妈家带过来专门照顾楚汐妈妈的，楚汐妈妈死后就留在家里照顾楚家兄妹俩了，对于破坏自家小姐家庭的付悦和楚默一向没什么好态度。目睹了楚默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她一脸的幸宅乐祸，说话的语气更加不屑。

“滚开！”楚默冷冷看了胖女人一眼，那凶狠的样子让胖女人后背一凉，总觉得自己若是再说一句，那垂在身边的拳头就会招呼自己身上，于是怂哒哒让开了。

楚默车子也没开直接走出了家门。

漫无目的地不知走了多久，等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天色暗下来了，路上也没什么行人，有些荒凉。

凉风吹过，楚默搓搓手臂环顾四周。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就是不想回那个憋屈到死的家，于是继续往前走，可刚走了一步，左脚传来一阵刺痛。

“嘶，”楚默抬起脚看，就见后脚跟已经磨出血了，高跟鞋上也染上了血迹。他看见高跟鞋又是一顿火，脱下鞋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妈的，老子受够了！老子是男的！男的！”

楚默对着一边的梧桐树一阵拳打脚踢，发泄了一通心情才好了一些，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直接光脚走。

路过一家烟草店，他进去买了一包烟，付钱的时候才发现他出来的急，钱包手机都没带，搜了遍全身也没发现一个硬币。店家有些不耐烦了，楚默想想直接把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摘下来，往桌上一放。

“这个够买你几百包了。”说完直接拿着烟和火机走人。

收钱的是个来帮父母看店的女大学生，作为奢侈品深度中毒者，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真的，于是对于楚默以物抵钱的做法也没什么不满，反倒暗喜意外得了件宝贝。

脚上有伤，楚默也不想再走了，从烟草店出来后就直接往街边一坐，也不管自己还穿着女式长裙，双脚一跨，大喇喇坐着，完全的男士坐姿。幸好裙子够长，所以没走光，而且街上也没什么行人，楚默更加肆无忌惮。

坐在地上一根一根抽着烟，楚默满腹忧愁，开始思考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已经跟楚江开撕破脸，他也就不用再扮演乖乖女了，但也意味着婚事这件事的结局也没有什么选择了，不是他赢就是他被楚江开推进沈家。所以从现在起他要好好思考该在不暴露自己性别的前提下怎么让这个婚事作废。

只要婚事一作废他立马跟楚家断绝关系，自己在这个世界干出一番大事。至于自爆什么的他从没想过，上一世他就英年早逝了，活了小半辈子每天都累成条狗，根本就没享过福，这次他说什么也要长命百岁。

沈慕沅从公司出来，自己开车回家。自从接管了公司之后，他就自己在市中心买了套房，一个人住。

半路上，好友蔺思远打来了电话。

沈慕沅带着蓝牙耳机，眼睛注视着路况，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好友可有可无的废话。路过一处红灯，他停下车，电话那头的好友还在滔滔不绝，他却渐渐失了耐心，无聊得看向窗外，视线却猛然顿住。

楚默掐灭烟屁股，把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又从烟盒中拿出一根，往手心一倒却发现只剩下最后一根了，再一看铺满一层烟头的垃圾桶，泄愤似的按下打火机，狠狠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

烟雾朦胧，楚默右手夹着烟侧头看着不远处的红绿灯发呆，根本没发现对面车子里的人一直在观察他。

红色的火星忽明忽暗，楚默仰头吐出一个烟圈，沈慕沅皱起了眉。

她竟然还会抽烟？

在定下婚约之前，他对于楚家这个二小姐了解不深，一来他从十岁起就生活在国外，大学毕业才回国接管家业，对于江城富人圈的事没什么了解；二来楚默的身份特殊，江城上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楚家二小姐是在外面养到十五岁才被带回楚家的私生女，虽然这件事在这个圈子见怪不怪，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楚江开从不带她出席宴会，所以大家对楚家二小姐都不怎么了解。

一直到父母通知说已经为他定下了未婚妻，沈慕沅才第一次知道楚默，之后因为对这婚事从一开始就是各种的抵触，因此即便还没见面他已经各种不待见这个楚家二小姐。后来他又派秘书去打听楚默，听说这个楚家二小姐娇蛮任性，心机深沉就更加没好感了。所以就算是见识过楚默惊艳的长相，他也生不起一丝好感。

之后又见过楚默几面，可每次在他面前，这个二小姐都是一副恬静乖巧的模样，面对他也坦然大方，眼神不像其他女人一样炽热疯狂。渐渐地，他也有些搞不清楚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曾在心里怀疑过，这一切是楚默演出来的，还是外人对于她的评价有误。

可就在他刚刚对楚默生出一点点好感的时候，一件事又击碎了他的所有好感，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厌恶。

可是偏偏楚默就在这时候出事了，醒来后性格大变。以前的楚默对他的态度虽然看似温和，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拘谨与害怕，可失忆后的楚默非但不怕他，更是直白得把厌恶写在了脸上。一时让沈慕沅根本摸不清这是什么情况，一开始也猜测过这是她为了引起自己注意的把戏，可是后来他越来越发现，这不是演出来的，楚默是真的厌恶自己。

沈慕沅骄傲自负了二十五年，第一次在楚默身上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想得太入神，他都没注意到红灯已经变成绿灯了，直到后面的车鸣笛才收回视线。

楚默听到喇叭声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车子，结果只看到一个车屁股。

抽完最后一根烟，楚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盘腿坐在地上，并不准备起来。

沈慕沅最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个白色身影，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楚默那个坐姿太像男生了，即便是留着长发，穿着长裙，可那行为举止都透露着一股阳刚之气，而且那夹香烟的姿势分明也是男性的习惯。

蓦地，他想起了楚默醒来后对自己说过的话。

“沈先生，我是男的，我真是男的！”

眉头皱得更深了，可没想出任何头绪，索性甩甩脑袋，不再去想。

经过一座桥时，他远远看到一群流里流气的青年勾肩搭背朝他来时的方向走去，他淡淡扫了一眼没有多想，提高车速驶过桥。

可是就在他下了桥准备驶入支路时，脑海里蹦过一条又一条的社会新闻标题。

【花季少女夜跑遇害，嫌疑人系60岁流浪老汉】

【女子深夜下班回家，路上遭遇社会青年绑架，惨死在地下室】

【女大学生深夜搭乘网约车，惨遭司机先奸后杀】

每一条都触目惊心，他莫名想到了坐在街边的楚默。没有片刻犹豫，他一转方向盘，掉头往回走。

沈慕沅赶回烟草店的时候，社会青年已经走到路口了，距离楚默只有十几米，已经有人发现了楚默，吹着口哨朝人快步走去。

沈慕沅把车子稳稳停在了楚默面前。

楚默又去买了包烟，正在吞云吐雾，一辆车突然停在了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吓得一个烟圈生生堵在了喉间。

楚默歪头看着车子，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沈慕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

“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