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拯救侯府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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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彦的事情,陆志本想去找陆远铭说情。
在陆志看来,他和陆彦毕竟是陆远铭的亲叔叔,这陆远铭将陆彦禁足,简直是不敬长辈!
况且要管理侯府这上上下下多少的差事,陆彦这么多年也出了不少力,这虽有罪过,但难道就没有功劳吗?
而贪污之事,更是难免......
就拿这国家来说,旧朝昏君治国无方,只图享乐,到后面竟有卖官卖爵之事,苛□□败,民不聊生,因此天下纷纷起义。
可新朝建立之后,依旧免不了这一遭。
这原因很简单,对于陆志来说,他的体会更深。
他以前就是一个穷秀才,也曾有过青云之志,想着若是能当上一官半职,定当要这天下海清河晏。
但真等他戴上这乌纱帽的时候,陆志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天真!
这官场之上,要顾忌的地方太多了,人情世故,立场站队,都是需要考虑的大事,这来来往往哪个不需要打点东西?光靠一点薪水怎么可能够,贪污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当一个清官太难了。
而陆志心知肚明的是,自己根本不是靠能力得到的官职,靠的是自己那个军功赫赫的弟弟,因此他比常人更害怕自己会失去一切。
在想通这些的事情,就注定陆志不可能再有曾经的志向,他只能随波逐流。
陆志想到这里,更是打定主意,要和陆远铭好好说道说道,但在这时一个下人前来禀告,陆志从他口中听到一个消息后,心头顿时大乱。
原来陆远铭知道了药膳的事情,正在让人调查。
其实这件事,陆彦曾经和陆志商议过一次,陆志当时也同意了。
当然陆志想的比陆彦更多。
如今朝中隐隐分为两派,一派是以首相萧安为首,他们本是旧朝世家,当年扶持司马潜出了不少力,自然希望司马潜能够有所回报,重用公卿子弟。
而另一派是以副相张合为首,他们曾是白衣,实打实地靠着卖命的功劳走到如今的地步,反对像前朝一样,觉得应该重新建立录取人才的新制度。
皇帝的弟弟裕王司马曲则被萧安拉拢,至于后者,平南侯陆通和张合曾经有过一些交情,于是传言平南侯更支持后者。
陆志曾经也旁敲侧击过陆通,但陆通却什么都没说。
陆志心头不免有些不满,在他看来,明显支持萧安更为稳妥。
萧安乃当朝首相,又是国丈,这两重身份足以让他屹立不倒。
况且司马潜如今已有四十,子嗣不多,皇后萧薇不是司马潜的发妻,但已经为他生下了嫡次子司马原,现在十三岁,被立为太子,虽然能力平庸,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至于司马潜的其他几个儿子,长子司马承十六岁,母亲正是司马潜第一个妻子楼明玉。楼氏曾是豪门大户,不过比起萧家这样的士族还是差了一大截。
而楼明玉也不得司马潜的喜爱,从司马潜为了获取萧家的支持,娶了萧薇可见一斑。
新朝建立后,司马潜封萧薇为皇后,司马原为太子,楼明玉退居第二,只是贵妃。
至于老三司马徽十岁,母亲薄氏,倒是颇为受宠,家族却无权无势,更不可能威胁到太子之位,其他的子嗣年纪更小,竞争力也几乎为零。
而如今陆通已死,陆志在朝中也过得不如意,他急需一个通往首相萧安所在派系的敲门砖。
这也是陆志同意陆彦计划的其中一个原因。
可是现在倒好,这件事被陆远铭知道了!
陆志慌乱之后,又镇定下来。
先不说这件事他只是知晓,并没有亲自动手,陆远铭再怎么查,也没有证据。
再说了,陆志清楚二弟陆彦的性格,他知道此事的利害关系,绝不可能承认,只要不承认,自然也不会供出自己来。
而且陆志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这短短几天里,陆远铭分明还和之前一样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侯府却突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
这其中的原因,陆志几乎不需要思索。
今天前,他们只是给陆远铭娶了一个冲喜的男妻,就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样子!
难道这冲喜之言,果真是真?
想到这里,陆志连肠子都快悔青了,他在心中将那圆慧大师咒骂了数遍,最后思虑完毕,决定还是先朝陆彦通个气。
只是上次没能进陆彦院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不过这在陆志眼中也不算什么,他很快吩咐人下去,收买几个看守的下人,再将信递进去。
打理好这些之后,陆志也松了口气,这才准备睡下。
他如今岁数大了,已是知天命的年纪,精力早不比从前,好在身边儿女双全,还有一个岁数小的娇妻。
但想起张媛,陆志又有些不满起来,当年他娶张媛,本来担心她身为名门贵女,脾性娇气,不比他先前的妻子。
不过这些年来,张媛都做的不错,将儿女也照顾地很好,谁知道这几天也不知到底怎么了,突然变成这样,和他冷战起来。
陆志倒是有心想哄,但又放不下面子,况且如今他正烦心,只觉得张媛也不知道体谅他,陆志便心有郁气地睡下。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陆志起的比往常迟,他来不及用膳,急急忙忙地赶去上朝,却发现所有大臣都望着他窃窃私语。
陆志疑惑不已,反而引起众人更加意味深长的眼神,直到一个私交不错的人告诉他,说是昨晚平南侯世子陆远铭将他的二叔陆彦送到了京城的顺天府尹,状告陆彦侵占家产,不仅如此,还在药膳下毒,谋害于他!
而作为陆远铭的大伯,陆志这幅一无所知的样子,怎能不让人心生疑虑?
毕竟几天前,众人都听说了,曾经名扬天下,那个十三岁便上战场,素有不败战绩的陆远铭,也是银羽军的少帅,竟然不声不响地娶了一个男妻。
虽说这男妻乃是圆慧大师所说的冲喜命格,但再怎么说,男妻也是下下的选择,很少人会娶一个男妻,何况是平南侯世子陆远铭呢?
怕不是趁他眼瞎身废,合起伙来算计他吧?
而这件事难道只有一人所为吗?
其实原本这段日子没人敢提陆通父子,这事也就众人私下里说笑罢了,但偏偏昨晚出了这个大案子,怎能不让人心头一惊?
曾经打下半个天下的陆通父子,最后沦落到这般下场,实在是说不过去......
即使朝中曾有大臣与他们有怨,但所谓兔死狐悲,之前也有人提出要彻查这次兵败一事,到最后也没个结果,不得不让人深思。
此时陆志明白过来也是六神无主,他怎么也没想到,陆远铭会做的这么绝,竟然直接将人扭送到了衙门!
他可还顾念过亲情伦理?还不曾告诉过自己!
而且陆志想到昨晚自己递信一事,哪里不心虚?他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今天早上,也没个人通知他!
就在陆志心慌意乱,满头大汗的时候,早朝也到了时辰。
殿外金钟明响,司礼太监高呼道:“皇上驾到————”
新帝司马潜穿着明黄色的龙滚黄袍慢慢地走了出来,走到陆志面前的时候,忽然停了一停。
陆志这一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司马潜虽然性格弘毅宽厚,被认为是仁君,但自从坐上了皇位,到底和以前有些不同。
正所谓君威难测,陆志怎能不怕?
好在司马潜只是停了一下,便迈开了脚步,等司马潜坐在最高的龙椅上,降谕平身,众人这才抬起了头。
司马潜虽已有四十,眼角多了不少皱纹,但身体健朗,步伐沉稳,看向众臣的面容中带着肃然之气,为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威严,不过仔细看,还会发现,他的双鬓之间略有花白了。
新朝并未全部沿袭旧朝之制,朝堂自由许多,一般皇帝发话后,群臣皆可进言。
此举针对问题时提出的政策建议大有裨益,但有时也会因此朝中一派乱象,难怪司马潜时常有些头疼了。
而今日,司马潜先寥寥几句开场,说了一些政策大事,便也发现今日在朝的大臣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不像平常那般激昂陈词,争论不休,不止如此,不少人还时不时望向陆志所在的位置。
副相张合更是敛眉深目,似乎在斟酌什么事情。
司马潜长叹一口气,忽然开口道:“陆志,今早朕听说平南侯府出了一件事,此事可为真?”
骤然听到皇帝提到自己的名字,陆志本就心神不定,这下子更是两股颤颤,出列的时候,众人也都注意到了。
陆志只能紧咬牙关,硬着头皮道:“陛下,此事臣也是今早才有耳闻,不是太清楚。”
现在陆志只能这样回答了,毕竟刚才他上朝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不知内情的样子,陆志自然不能在皇帝面前说谎。
而这样的答案明显引起了一片哗然,司马潜也一脸疑云地说道:“爱卿如今住在侯府,怎么会毫不清楚?”
陆志心头一紧,只能竭尽全力,绞尽脑汁想出一些理由,他深深埋下头道:“陛下有所不知,自从......世子回府之后,便不愿见人,臣虽是世子的大伯,也只见过世子一面,之后便无从得见......更不知二弟......不,贼子陆彦竟然会对世子心生歹念!在药膳里下毒,世子怕是顾念臣兄弟亲情,怕臣从中为难,因此没有提前告知于臣。如今世子既然已经查明,臣也愿大义灭亲,势必要对此等贼子的所作所为......严加惩处!”
司马潜闻言沉默片刻,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紧接着他皱眉道:“爱卿的意思是,此事为真,陆远铭如今身体......”
陆志早就心乱无比,这时听到司马潜时隔多日又重新提起陆远铭的名字,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陆志也唯有实话实说。
原本陆远铭就重伤不起,又吃了那些药,怎么可能好的了。
所以陆志只能回答道:“陛下明鉴,如今臣那侄儿本就重疾难愈,又遭小人所害,怕是时日难料。”
说到最后,陆志竟然哽咽起来,一副热泪盈眶,悲痛难抑的样子。
刚才那些心有疑虑的大臣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了,反而感同身受,不忍猝闻,纷纷开口为陆远铭求情道:“陛下,此等贼子小人务必严惩,平南侯世子陆远铭昔日征战天下,功劳盖世,如此情状,实在令人恻然。”
就在这时,副相张合更是越阶而出,决然开口道:“臣以为此事颇有疑点,平南侯陆通和世子陆远铭征战多年,从来没有败绩,为何在两个月前征梁之事上突然出现了如此大的失误,如今世子回京,却惨遭奸人陷害,其中定有隐情,还请陛下彻查。”
此话一出,瞬间整个偌大的朝堂变得鸦雀无声,首相萧安更是神色一变。
两个月前此事传出时,举国震惊。
当时众人大多对平南侯陆通心有怨念,在首相萧安的带领下,要求严惩,也只有寥寥几人包括张合还有受过陆通恩泽的一些武将旧部都觉得此事还有疑点,需要彻查。
而一向性格宽厚的司马潜当天发了雷霆大怒,十分不满这场战事的失利。
最终司马潜做出了革职处理,只保留爵位的做法,之后便没人敢再提了。
但现在张合再次进言,让人震撼的同时,不少人也意识到,也许真如张合所说,此事另有隐情,这般看来,那么几乎直指另一个人首相萧安!
虽然萧安如今炙手可热,可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几乎下一刻,就有人不少人站出来道:“臣等附议,还望陛下彻查......”
而萧安除了刚才神色一变之外,并没有更多的表现,只是目光紧紧看着台上的司马潜。
面对着台下不断响起如同麦浪一般的声音,司马潜的神色也越来越为难,萧安心情也越加不妙起来。
这时只听到司马潜开口道:“朕准诸卿所奏,此事重新彻查,陆远铭曾经征战多年,立功无数,再赐千金,承袭侯位。”
萧安这时双眼闪过一丝阴鸷,但他并不慌乱,只是垂下头时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
*
早朝一下,中书省正在拟旨,而宫里的太监还没有来,京城却已经传遍了。
说是皇帝要彻查两个月前的平南侯陆通的案子,并且还给了世子,不,现在是侯爷赏赐!
今日这劲爆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陆远铭的大伯伺机谋害世子,再是这个。
其实百姓们多对陆远铭有着好感,毕竟陆通父子曾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形象在人们心中太深了,声望一时无两,如果不是两个月前这场大失利,也不会遭来如今的骂名。
可是现在,众人听说了这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原来这其中根本就是有隐情的!
这么说来,陆通父子分明是遭奸人陷害了。
虽然这彻查还没有开始,但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心头早有结果,再加上他们想起陆远铭现在的情状,不禁摇头叹息起来。
可怜当年天之骄子,银甲白马的少年将军,不仅被逼着娶了男妻,还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苍天无眼!
而实际上,陆远铭此刻正慵懒地斜靠在枕上,楚宵则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一字一句地读着。
陆远铭如今目不能视,能做的事情很少,但和自己的世子妃说话算是一件,也是最有趣的一件。
今日朝堂上的事情,陆远铭已经知道了,其中有他的一手促成的效果,接下来到底真相为何,还待细细分辨,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还有注意其中的变数。
而在家中,陆远铭不像之前那么有顾忌,但他还是没有暴露自己身体已快要好全的事情,因为他发现这样做得到的效果很好。
例如现在,楚宵仍然一门心思地放在他身上,明明如今已经管着侯府,却还是......
想到这里,陆远铭心中有些莫名自得。
这时,楚宵的声音如同迎面春风,轻柔地从他耳尖拂过:“世子,这个字该作何解?”
这一瞬间,陆远铭心口好像泛起了无形的痒意,但下一刻,他发现这不是错觉,楚宵忽然捏住他的手,用指尖在他的手心,一点一点地勾勒出一道又一道字痕。
陆远铭唇角微掀,忍不住将这只手一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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