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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冷飕飕的空气顺着窗户的缝隙鼓动起窗帘,绕着她冷白的肌肤打转。
身体酸疼的不行,动一动像是要散架了。
姜予漾从桌上起身,哆嗦着手系好睡衣前襟的扣子,迎着他锋利如刃的视线重重点头:“我想好了。”
不会后悔了,姜予漾想。
沈弋的眸色逐渐变得严寒,许多话打好了腹稿,却最终没有脱口而出。
成年人的去留,不是一句“我求你不要走”就能奏效的。
如果这就是她这段时间考虑好后做的决定,那么他没有余地置喙。
“漾漾,你太不乖了。”沈弋摇摇头,将打火机扔进了垃圾桶,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姜予漾眼神里的光芒破碎不堪,觉得有些好笑,怔怔开口说:“沈弋,是你太骄傲了。”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继续等她的下一句。
少年时的沈弋对那些跟他告白的女生根本没兴趣,权当是一群吵闹的莺莺燕燕。
他不温柔,骨子里一直藏匿着桀骜难驯与生人勿近的气场。
即使大学毕业后,从出生就伴随的骄傲感也没被现实的棱角磨平。
“我对于你而言,是什么?”姜予漾很少咄咄逼人,但现在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在反问:“是不三不四、见不得光的情人,还是一枚用了就可以丢弃的棋子?是不是哄一哄就能像乖顺的猫贴着你的腿蹭,这叫乖,是吗......?”
她的一字一词都太过冷情,几乎用那一段话否定了两人在一起后的所有。
沈弋咬着牙关,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从来不知道,姜予漾会这么来想和定义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又或者说,沈总跟我在一起,用了几分真心?”她笑的苍凉,像一朵被雨浇透了玫瑰,大雨之后只余下几片脆弱的花瓣。
沈弋没回答,他只是侧过脸,郑重道:“姜予漾,我不会跟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
从小到大,没人能勉强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就算是温老爷子的孙女,对于两家大家长殷勤的态度,他也能相当漠然地对温芙不屑一顾。
可能勉强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是纡尊降贵。
姜予漾一直觉得她跟沈弋在一起特别在像大海里游泳,稍一沉溺,就会被迎来的浪潮给予重重一击,让她的心沉入海底。
总会疲惫的,不是么?
他抽出盒子里的几张纸巾清理掉了桌上的污秽,桌上擦拭的锃亮后,两人的倒影呈现在上。
“漾漾,晚安好梦。”他将纸巾揉成一团,空气里仍残留了淡淡的暧-昧气息。
这句话,像极了他给她最后的温柔。
姜予漾趿着拖鞋,转身去了客卧,保洁阿姨会定期打扫房间,那么她今晚也没有必要再睡在主卧了。
沈弋没有拦她,两人心照不宣地在今晚拉远距离。
他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接着褪去浴袍,去到衣帽间换上一整套板正的西服,宝石蓝的袖扣冰凉且坚硬。
看着客卧的灯熄灭了,他才从桌前起身,过去摁了下门把手,却发现推不开,她在里面把门反锁了,防狼一样防着他。
不过他有这个家所有的钥匙,反锁了照样能开锁,只是多了道工序而已。
姜予漾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借着幽幽的壁灯,能看见她恬静的睡眼和眼睫上挂着的泪珠,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又哭过了。
被子之上,小姑娘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小腿亮的晃眼。
他将暖和的手掌贴了上去,冰冰凉凉一片。
无声的黑夜里,他微微蹙眉,拿了主卧的薄毯过来给她盖好。
沈弋知道她睡觉不老实,两人第一次纠缠到一起,她就哼哼唧唧了一整夜,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他胳膊不撒手。
其实,他是个睡眠很浅的人,大学时甚至要用上眼罩和耳塞才能安眠。
那一晚,他一整晚没阖眼,由着她抱来蹭去,说着听不清的梦话。
清晨,通透的阳光盈满室内,姜予漾在金灿灿的光线里轻轻呼吸着,胸腔起伏,唇色嫣红。
他将人的膝盖分开,给了她睡梦中半梦半醒的又一次。
小姑娘到的很快,又因为哭的太狠,身体簌簌,破碎的话语跟小声的猫叫一样,稍微一勾,就能击溃他的理智。
回想起来,荒唐又疯狂。
后来,他竟然也习惯了这种模式,睡眠逐渐安稳下来,因为她改变了许多。
沈弋临走前将壁灯了也熄了,这是他睡前的习惯。
姜予漾每次都嘟囔说要他关了碍事的壁灯,他才合上书熄灯,让主卧趋于完全的黑暗中。
如今,她一个人睡在客卧,居然习惯地保留了一盏小灯。
迈巴赫就停在车库,他调头驱车,一路往君联资本的公司开。
夜空上隐隐约约响彻着惊雷,接着阵阵小雨飘洒下来,不同于刚才开往万寿路的倾盆大雨,这一次的雨像极了京城的春雨,纷飞得缓慢,聚集成雾,变成小小的水珠。
到了君联楼下,沈弋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行至门口收伞。
大厦里仍亮着明晃晃的灯,明明快到深夜,这里还亮堂如白昼。
有人见他这么晚还回公司加班,赶紧恭恭敬敬喊了声:“沈总,晚上好。”
由着老爷子过大寿,他提前从公司离开,手头还有一些有待商榷的事情。
沈弋没给眼神,轻轻点点头,直接上了总裁的专用电梯。
电梯升的很迅速,上到了顶楼了发出叮铃一声,他迈步走向宽阔的办公室,四处敞亮,落地窗被雨浇的虚幻。
翻看完了公司季度财报回忆的记录后,沈弋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沉声问:“洲星那边报价怎么样?”
助理说:“沈总,洲星那边的报价跟您预想的有出入。”
他摁着眉骨,关上一堆记录的纸张:“洲星倒是很有野心。”
洲星给的报价很明显高于君联能接受的预期,一个小并购,对方还如此不知好歹、死咬不放。
“那就打价格战好了。”沈弋冷淡地说:“明天上午跟洲星再开一次电话会议,必须要价格压下来。”
沈弋手腕之狠戾也是vc业内对他名声褒贬不一的根源,但这是在京城,不是人人都能谈的起理想与情怀,生存才是唯一王道。
他挂了电话,手机震了两下,是温芙发来的消息。
温芙的微信头像就是《白昼》的剧照,图片上另类的装扮遮不住姣好的面容。
温芙:「沈弋哥,抱歉啊,今天晚上在剧组实在抽不开身,有几场大夜的戏要拍,没能去到沈爷爷大寿的现场,我准备了一些礼物送过去,你看看沈爷爷喜欢哪些?」
这个借口挺可笑的,如果想知道沈老爷子喜欢什么礼物,直接问温老爷子就好了,非要隔了一层来麻烦他,蓄意接近和找话题都让他一阵恶寒。
在温芙发来的消息界面逗留了几秒,沈弋就干脆地拉黑了温芙,上次发消息过来,他只是冷处理,免得贸然删人被恶心先告状。
这一回做的干脆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不一会儿,老爷子的电话就过来了,先是叹了口气:“你这小子,要是不喜欢,委婉暗示就好了,你直接删掉了别人小姑娘的联系方式,搞得人家心里惶惶的,跑去跟她爷爷哭诉,问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爷爷知道你们年轻人不想太早被婚姻束缚,可我们家跟温家是世交,你小时候也跟温芙一起玩过的,怎么长大了倒是越来越生分了?”
“爷爷,你知道我的。”沈弋说的懒散又坚定:“从小到大还没人能逼着我做什么。”
“你都没跟人家见过几次面,就能断定相处不来吗?”沈老爷子在思想上挺顽固的,连连劝说道:“婚姻不是儿戏,门当户对才能对得起沈家的门楣啊,还是说你心里有喜欢的姑娘了,这么不听劝。”
沈弋默了两秒,只觉得肩膀上压了一座家族抛来的大山,外人眼里他光鲜亮丽,结果许多选择频频受限。
“是。”他承认说:“老爷子,我非她不可。”
沈老爷子再无他话,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哪儿还有继续强求的理由?
“行,老爷子我老了,管不住你了,你忙吧。”
他从公司顶楼离开,枯坐在迈巴赫的驾驶位上,京城之大,他很少有今晚这种游离于这座城市不知道往哪儿开车的茫然。
恰好,纪随之给他发来了几条消息:「沈哥沈哥,出来遛弯不?不会还搂着予漾妹妹睡的正香吧」
沈弋一时无语,觉得这小子还真心精准踩他的雷区,回了一串省略号过来。
好不容易在调侃的言辞能占的上风,将沈弋怼的无话可说,纪随之那点儿小孩子心性又上来了,立刻骄傲的不行,乐不可支地补了句:「那就是搂了个寂寞喽。」
颇有吃瓜看戏的状态。
沈弋:「地点?我马上过来。」
纪随之正愁没人陪,屁颠屁颠回复着:「我定位的这家酒吧。」
他很少跟着纪随之到那些酒吧鬼混,比起嘈杂不堪的环境,他还不如一个人待着,耳根子清静。
刚到门口,远远的沈弋就瞧见了穿了身深蓝色卫衣的纪随之站在酒吧门口,稚气未脱,跟个高中生一样。
“你等的时间倒是多。”
“这不是为了等沈哥你嘛?等多久我都甘愿啊。”
“就你贫。”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吧,里面正躁动着,喷洒出的干冰与亮片将周围的氛围激发的愈发疯狂。
纪随之坐在沙发上,右手边又搂了个姑娘,看起来是个生面孔。
“叫沈哥。”他把着那姑娘的腰,颇有软玉温香在怀的意思。
那姑娘很识趣地笑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沈哥好。”
沈弋知道他这是国外留学回来了一遭,也不想对一些作风予以评价,纯粹看在纪随之的份儿应了声。
这家酒吧处处是他的熟人,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请他喝酒。
秃顶的男人瞥了瞥气场森然的沈弋,笑呵呵的:“这位是纪小公子经常提起的沈总吧?”
见沈弋身边空落落的,秃顶男将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子推了一把,使了个眼色,厉声道:“到沈哥身边伺候着,还用我教吗?”
女孩子被推了一个踉跄,犹如惊慌的小鹿,站定在他面前。
沈弋眼眸深深,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从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滚。”
女孩子立刻跑到男人身后,委屈地抽泣起来。
纪随之赔笑说:“不好意思啊,沈哥今儿心情不好。”
两人走了之后,纪随之才大了胆子,推着他的胳膊,八卦道:“沈哥,予漾妹妹魅力这么大的啊。”
纪随之只知道这么些年,沈弋身边只有姜予漾一个人,但并没有多想,对于他而言,见过了太多的声色犬马、灯红酒绿,在该玩的年纪是不可能收心的。
见沈弋没搭腔,他那点儿好奇心被激发的更加厉害,挤眉弄眼了一番:“玩儿真的啊,我们沈哥不会栽了吧?”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沈弋,能栽到一个小姑娘手里,倒是让纪随之感叹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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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不到十几天飞法国,姜予漾每天都被乔颂发来的一堆图片洗脑,香榭丽舍大道、卢浮宫还有一堆外国的帅哥,每次乔颂发到后面,话题都会变成她馋别人身子这一点。
这一周,她跟沈弋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在那一晚之后就去了申城出差谈项目。
她则是查了一些攻略,看到陌生国度的名字,不禁涌上几分怅然若失。
周末,是林平芝约她去潭柘寺的日子。
林平芝少见的,没有打扮的珠光宝气,佛门重地,她很配合地穿着朴素。
“漾漾,你跟着我一起进去吧。”林平芝对她永远都是若即若离,每次姜予漾觉得能跟她拉近些距离,女人就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尖锐。
后来次数多了,她就习惯于自己在这个家庭的定位。
不争不吵不闹,连有时候生病了,她也不敢跟林平芝和沈赫连讲,小姑娘一个人去医院拿药,左手打着吊针,右手还握着根笔写学校的作业。
时至今日,姜予漾还记得京城的寒秋,她一个人走在落叶满街道的大街上,呵出白气暖手,攥的是缴完费的医药单。
想来没有人是生来坚强的,都是生活磨砺所赋予的。
潭柘寺占地不小,环境清幽,夏日里绿树成荫,阳光透着叶间细密地撒下来。
姜予漾踩着自己的影子,心里也像是被这地方的幽静荡涤了一道。
烧香礼佛完了后,住持让邀请两人留了下来。
一番交谈,都是林平芝在聊,她安安静静地听,并不多做言语。
出门前,住持看了她几眼,寥寥数语,一言点破:“这位姑娘,好像正在经历人生的一个坎。”
姜予漾先是震惊了一番,又干净无瑕地笑了起来,轻声细语地说:“谢谢住持,我很好。”
林平芝走到一颗槐树下停了脚步:“漾漾,听老爷子说你马上要出国了,真是太可惜了。”
她不解,不明白林平芝的可惜指的是什么。
“你在我身边待了七八年,我跟赫连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但你现在成年后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去国外了要照顾好自己。”
林平芝话锋一转,接着道:“还有......我们想着等沈弋跟温芙订婚那天,你来当伴娘,你这一走,倒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她僵在原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姜予漾想,自己唯唯诺诺,做了再多又怎么样?
对于林平芝这样一心嫁进来豪门的人而言,她根本没有利用的价值,所以可以像垃圾一样想扔就扔,想捡就捡。
多么顺其自然又符合常理。
真的很难过,一个人。
姜予漾的心境应是比那年秋天还要寒凉。
此刻,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住持说的那个坎指的是什么。
她跌了一个大跤,重重地摔在了沈弋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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