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好赌小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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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姓张,家在镇上,一辈子都爱赌,在镇上私底下赌没了后,便把主意打在镇子周边,利用赵建林,把在每个村子爱赌的那几个都叫在一起。
就说现在这除开赵建林和张哥的五个个人,原主认识两个是他们生产队的,其余三个是隔壁生产队的。
每次他们行动,都是两个生产队的人在一起赌。
张哥看向笑得小脸通红的肖乐,“肖老三,你今儿运道不错啊。”
肖乐嘿嘿一笑,看向旁边那人,“要说运气,前天你可是把我那三块钱都赢了过去的。”
那人摇头,“刚赢了还没揣热乎呢,今儿早上就输给张哥了。”
“仔细想想张哥好像才是咱们这几个中间的大赢家啊,”肖乐意有所指。
张哥眉梢微动,笑开着,“你这话说得,我看你今儿赢了就别想走了!”
“对,别想走!”
“那我可不客气了,”肖乐伸出右手,“就说我这两年输的钱和票,怎么着合起来也有一两百块吧?”
“你才一两百,”另一个人轻嗤一声,“我至少输了四百块!”
“不能跟你比,”赵建林冲那人叹道,“你可是有个副队长的爹。”
“不说这些了,咱们继续继续。”
张哥见话题越来越接近危险地段,连忙道。
“我还赌三点。“
不能赌一样的点儿,这是规矩。
“我六点儿。”
“我九点儿。”
“我大一点....”
天都快黑了,赵建林和得意洋洋的肖乐从林子里出来。
“你今儿运气怎么那么好啊?”
赢了张哥八块钱呢!
其余人也输了两块多。
这算起来就赢了二十多块,这普通工人一个月才赚二十五块钱呢!
“你也不想想我之前输了多少。”
肖乐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兄弟赢了你该为我高兴啊,怎么还觉得我运气好呢?”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今儿走大运啊,”赵建林其实也摸不清是不是张哥故意扔出来的,可他也扔了好几回呢,还是对了肖乐的点儿。
“行了,我先回去了,”肖乐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后儿可得一早去啊。”
赵建林叮嘱着。
“这计划赶不上变化,”肖乐苦着一张脸,“我哥来信说快回来了,我还真怕他忽然回来。”
赵建林不再说话,他也挺怵肖大哥的。
当然,这是肖乐编的。
他回到家时,肖爹正冷着脸站在院门口,见他晃晃悠悠地回来,顿时喝道,“去哪儿了?!”
“我能去哪儿啊?”
肖乐摊手,“四处转转。”
“转哪儿去了?”
“隔壁生产队都去了,”肖乐走到他跟前。
“之前你要的那几块钱呢?”
肖爹眯起眼,让他拿出来。
好在肖乐之前有准备,拿出那三块钱,“在这呢。”
肖爹刚伸出手准备拿过去,就被肖乐躲开了,他快速揣好,笑眯眯地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想干什么,这钱都给我了,哪有理由要回去的,等我以后赚大钱了,肯定会孝顺您和妈的。”
“呸,”肖爹被气笑了,“你这小兔崽子要能赚大钱,你爷爷奶奶都能从棺材里笑醒!”
“天哪,那多可怕的事儿啊,”肖乐甩了甩头,跑进了院子,刚好瞧见浑身脏兮兮,站在墙角罚站的英英。
“哟,哪里来的小泥猴?”
肖乐取笑道。
“玩疯了,被她妈罚站呢,”肖爹摇头,“一个姑娘家,比男娃还皮。”
魏美华刚要出来打水,便听见这句话。
“这才好呢,“肖乐笑眯眯地摸了摸英英的脑袋,”这样男娃就不敢欺负我们英英。”
魏美华一愣,看着肖乐逗着刚才还哭了两次的英英笑,她打了水转身进了灶房。
“老三回来了?”
正在揉玉米面的肖妈问道。
“嗯。”
“这老三,又去干什么了,”肖妈怒其不争,“你说,这村里和他一样大的人,还有几个没成家的?就他还吊儿郎当的,一点正事不干。”
魏美华没接话,肖妈也不需要她接话,她只是想抱怨几声,要是儿媳妇真说老三的不好,她也不高兴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肖妈又数落了肖乐一阵,听得英英频频看向肖乐,偏偏肖乐还偷偷给她做鬼脸,把英英逗笑了,肖妈才知道自己说了半天,小儿子压根就是一只耳朵进,另外一只耳朵出。
“啪”地一声,肖妈重重地将灰色的瓷碗放在桌上,英英赶紧捂住小嘴。
肖乐紧跟着放下碗,垂头一副“听您说”的姿态。
“肖乐,明儿跟着你爹去上工。”
见他这模样,即便心中有再多的话,临了到嘴边,最后化作一阵叹息,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
肖乐一脸不愿地抬起头,“妈,我、我腰疼,去不了。”
“怎么就腰疼了?”
肖爹皱眉。
肖乐的眼珠子直转,一看就不老实,“我也不知道,要不你们给我几块钱,我去镇上看看?”
“呸!”肖爹也放下了碗,怒道,“明天一早就跟我去上工!”
原本这样就算了,结果肖爹害怕肖乐晚上跑,硬是来他屋子里打地铺睡。
好在现在天气略热,否则睡地上非得着凉。
也不是肖乐不让他睡床上,实在是这床是单人床板,睡不了两个人。
肖乐睡得挺好,肖爹却没怎么睡好,时不时就坐起身看看床上的人跑了没。
“爸,你眼底咋那么黑呢?”
翌日清晨,父子二人在院子里洗脸的时候,肖乐满脸疑惑地看着精神不是很好的肖爹。
“还问呢,”肖爹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怕你跑,老子晚上也不用那么紧张!”
“我是那种人吗?”
肖乐一脸不满,“我肖乐也是条汉子。”
“汉子?”
看着儿子白兮兮的脸和白兮兮的脖子,肖爹垂头看了眼自己黝黑的手,猛地伸过去,“这才叫汉子!”
“妈!”肖乐定定地看了他手臂一会儿后,忽然冲灶房那边喊道,“爸说您给他生了个不男不女的老三!”
肖爹一脸震惊地看着肖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快一脸怒气的肖妈便冲了出来,吹火筒指着肖爹大声骂道,“什么不男不女?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你是怎么当爸的!”
“我没有!”
肖爹冤啊。
可冤枉他的人,已经溜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肖妈昨天给他缝好了一套,正好换上。
这年头在乡下,谁要是穿了没有补丁的衣服,那得让人说上好半天,要不就是猜穿新衣的人快结婚了,要不就是猜这人要去城里过日子了。
吃过早饭后,肖乐老老实实地跟着肖爹去上工了。
而肖妈和魏美华收拾收拾,也关上院门,带着英英出门了。
路上肖妈一直担心肖乐会出乱子,毕竟原主经常上了半天工就跑了。
“妈,”魏美华听了一路,快到她们上工的地方时,一边让英英去不远处孩子们扎堆的地方玩儿,一边对肖妈道,“让小叔上工,总比他一大早就跑去赌好。”
这话让肖妈顿时闭上嘴。
因为这是实话。
即便是干半天活儿,那也比赌半天好。
“肖老三,你今儿怎么来了?”
打石队的人一看见肖乐,顿时有人出声调笑道。
“在家歇得骨头都软了,还是得加入劳动人民的步伐,为生产队奉献出一份力量。”
肖乐说得义愤填膺。
肖爹和大伙儿打了几声哈哈后,便拉住肖乐低声道,“你不会采石,就老老实实的抗石板。”
“哦。”
肖乐乖巧点头。
生产队的粮仓原本是木房,可去年冬天塌了房梁,所以队长让大伙儿得空后,用石板来建造新的粮仓房。
现在春末正是好时候。
二十多个汉子,没有一个和肖乐一样白兮兮的。
搞得肖乐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合群。
汉子们分工合作,榔头、锤子齐上阵,哟嘿哟嘿地发力声起伏不断。
没多久便大伙儿便汗流浃背。
肖乐此时扛着一块石板,轻轻松松地往粮仓那边走去。
他们是在河坝上游采石,而粮仓的位置在河下中往上一点,一趟过去,即便是走路那也得十分钟左右,扛着东西过去最少也要二十分钟。
肖乐走在中间,别人停下来歇息的时候,他也跟着放下。
石板放在土坎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旁边的青年擦着脸上的汗,看着面不改色,连汗珠子都没有一滴的肖乐,叹道,“要不是你这石板和我这一样,发出那种声音,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怎么就这么容易呢?
“我是不流汗体质。”
肖乐也是有苦难言啊,虽说力气大,扛着不费劲儿,可这原主没干过这么重的活儿啊。
他拉下肩膀的衣服,让青年看,“瞧瞧,都红了。”
青年凑过去一看,只见那白皙的肩膀上,此时已经隐约磨了点皮出来,加上肖乐又白,看上去挺可怜的。
“你这皮也太娇了。”
“又不是我愿意的。”
肖乐把衣服拉上,随着大众一起扛起石板继续往前走。
一上午,肖乐和这青年一块儿扛了十二回。
这汗也跟着下来了,倒不是累的,而是太阳晒的。
再看青年,这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头发也是湿漉漉的,脸黑红黑红。
“你太厉害了。”
青年觉得自己很羞愧,居然比不上一个常年不怎么来上工的小子。
“你哪家的?”
肖乐忽然的问题,让青年觉得侮辱性极强。
“我,”青年指了指自己,“按照辈分,我和你算得上是堂兄弟。”
肖乐眯起眼,原主记忆中的堂兄弟,好像没这个人啊。
见他满脸疑惑,青年憋了一句,“追溯上去,就是我们的祖父是堂兄弟,现在是普通亲戚,我叫肖鸣。”
“哦哦哦,肖鸣啊,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好久不见,你变俊了吗?哈哈哈....”
这尴尬的笑声,并没有让肖鸣的心情好起来。
“抱歉啊,我这人记性不怎么好,”肖乐自己都觉得太尴尬了。
“没关系,”肖鸣垂头掀起衣服,擦着脸上的汗,“你也不常来上工,以后就熟悉了。”
“我明儿还不知道来不来呢。”
肖乐偷偷看了眼盯着这边看的肖爹。
肖鸣扫了一眼肖乐肩膀,那两边的衣服已经磨破了,深以为然地点头,“你太久没干活儿,忽然下力,明儿胳膊都抬不起来。”
“....好像是的。”
肖乐侧过头,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自己破了皮的肩膀。
中午拿出干粮啃的时候,肖乐感觉到疼痛了。
“你也是,跟着肖鸣跑那么多趟干什么?”
肖爹看着也心疼。
“还不是你说我不是男人,”肖乐委屈巴巴地啃着干粮,“怎么样,这个上午,我有没有给你长脸?”
“太长脸了,”肖爹前所未有的心情舒畅,“你是没瞧见你大伯,三叔的表情,让他们笑话我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这干起活来,他们的儿子都比不上的!”
“那当然了!”
肖乐的脸上浮现出和肖爹一模一样的骄傲。
父子二人神情相似,举着干粮吃的速度也一致,瞧得坐在他们对面不远处的肖鸣噗嗤一笑。
“笑什么呢?”
肖鸣爸扭过头来,便见自家傻儿子在那盯着人家父子二人笑。
“爸,您看他们,神情动作都一样,真是亲父子。”
刚说完,便被他爸打了一下后脑勺,“本来就是亲父子,怎么说话的?”
“不过,”肖鸣爸眯起眼打量着一番肖乐,“这肖乐干起活来,还真不赖。”
“嗯,”肖鸣点头,“以前小瞧人家了。”
下午肖鸣还和肖乐一起来来回回的。
等下工的时候,肖乐的肩膀已经浸出血来了。
“我的天啊,我看你明儿怕是床都起不来了。”
肖鸣也看出来了,肖乐有一把好力气,就是没有一个能承受这把好力气的身体。
“别说了,”肖乐原本艳红的唇,此时略带苍白不说,还有些干裂。
“大伙儿聚过来一下啊!”
正说着话呢,队长就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现在刚下工,大家坐着乘凉歇息,说说话的时候。
听队长这么说,便撑起疲惫的身体,走了过来。
肖乐本不想过去,可当他看见队长右手方站的人后,立马精神十足。
“走,过去看看,”肖乐起身后,不忘折磨一下不想动的肖鸣。
肖鸣当然不愿意输给肖乐,费力起身,跟了过去。
“这是李知青,”队长介绍他左手方的青年。
李知青是北方人,身形高大,说话声音也很洪亮。
“这是莫知青,”队长介绍他右手方的青年。
莫知青是南方人,个子却比李知青还要高一些,只是没那么壮实,他戴着黑框眼镜,俊得很。
肖乐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对方。
比起上个时空脸上带着疤痕的莫丞,这个时空的莫丞只是少了一条疤痕,白了不少而已。
还是他的莫丞。
“他们是昨天刚来的知青,先跟着大伙儿熟悉熟悉,等适应后,就跟着你们上工。”
当然不是采石了,因为采石工作已经开始了三天,这是第四天了,明天就不采石了,开始建粮仓。
大家表示了对两位知青的热情。
肖乐走到莫知青的面前,笑眯眯地自我介绍道,“我叫肖乐。”
莫知青的视线在肖乐两边磨破了衣服,都见血的肩膀上停顿了一瞬,“你好,我叫莫丞。”
肖乐咧嘴一笑,快快乐乐地跟着满脸心疼的肖爹回去了。
莫知青看着他轻快的背影,总觉得这位小同志十分眼熟,而且给他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
“莫知青,咱们也走吧。”
李知青与人说完话,也走了过来。
“嗯。”
莫知青点头,与他一起回了知青所,知青所现有知青十二人,李知青和莫知青是昨天才来的。
他们的床铺正好挨在一块儿。
“我听说肖老三来上工了,而且干活儿厉害得很。”
莫知青刚准备去打水,便听见比他们早几年来的知青在那说起村里的人。
他记得,那位小同志走的时候,有人叫他肖老三。
“是啊,今天扛那石板,来来回回近二十趟!工分直接记的十分。”
“我瞧着他肩膀的衣服都磨破了,也出了血,这十分不容易啊。”
确定了,就是那位小同志。
莫名的,莫知青放下了木桶,坐在床边静静听他们说起那位小同志。
家里有一个当兵的大哥,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他最小,在家很受爸妈喜欢,所以经常不来上工,没想到忽然来一次,干活儿卖力极了。
莫知青的脑子里浮现出那小同志讨喜的笑,抬手推了推眼镜。
“我的天啊,你咋弄成这样啊!”
回到家,肖妈看见肩膀已经开始发青的肖乐,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没事儿,”肖乐大咧咧地冲她一笑,“今儿我赚了十工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911:18:21~2021-04-2915:5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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