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病弱小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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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莫才外,发现莫丞的是张大壮，他有些吃惊地看着肖乐的身后，肖乐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便见莫丞背过身,一副自己只是路过,没有故意过来的样子。

“莫丞哥！”

肖乐高喊一声不说,还快快乐乐地往他这边而来。

莫丞站在坡上，肖乐这过去就得往上爬,不过几步路，他就有些累了，见他这病弱样儿，莫丞绷着脸走了下来。

“知道累,还过来做什么？”

这话冷冰冰的。

肖乐却冲他笑道,“好几天都不见你了,身体可好些？”

“我本来就没病，”莫丞语气还是有些别扭。

“是是是没病，走，咱们去看他们抓鱼吧！我眼神特别好,帮着找了不少小鱼.....”

他小嘴叭叭的，莫丞还是跟在了他身后，与肖乐一同站在河岸处，看着莫才和几个孩子咋咋呼呼地摸鱼。

而更咋呼的是他身旁这人,明明嗓子都叫得哑了，还在那手舞足蹈地指挥着。

听得莫丞眉头紧皱。

莫才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心里愁啊，就这样子，也就只有人家心大的肖小哥不会多想,不会计较。

“莫才叔这里有大鱼！可大了！”

肖双大叫着。

“不是一条！是两条！”

肖乐叫得更大声，“特别大！莫才你快抓啊！”

莫才赶忙顺着他们说的地方摸过去，只摸到了鱼身，没抓住，他大叫一声，直接钻进了水沱，看得在场的大人小孩惊呼不已。

“哇！莫才会水！”

肖乐激动地抓住了身旁人的手腕。

莫丞浑身一僵，干巴巴地回着，“我也会。”

“真的？那就只有我不会了，”见莫才抓了一条冒出头后，肖乐啊啊啊地叫着，使劲儿拖着莫丞的手。

莫丞被晃得有些晕，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了肖乐的手，等他反应过来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肖乐的反应，不想对方笑眯眯地看着孩子们围着那鱼转悠，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

又或者说，他不排斥自己这么握住他。

一想到这，莫丞的耳根迅速发红。

莫才抓了三条草鱼上来，这鱼不像是野生的。

张大壮说前面村子有人养鱼，可能是从那养鱼的塘子里掉出来的。

哎哟，这下成了他们的盘中餐了！

石头他们也被肖乐叫回了家。

孩子们就坐了一桌子，肖乐硬是拉着莫丞跟着肖双他们一起坐。

莫才和肖老大他们坐一桌。

本来要请张四他们也过来吃晚饭的，可他们没来。

说孩子们吃得高兴就好。

“尝尝，”肖乐给莫丞夹了小杂鱼。

莫丞夹起来吃了。

接着肖乐又给他夹了青菜。

莫丞眉头微微皱了皱，还是吃了。

肖乐开始享受这种照顾人的感觉，不停地给莫丞夹菜，莫丞也一一都吃了。

“我哥挑食得很，但是肖小哥给他夹的，他都吃了，他这人就是别扭得很，其实人不错，”莫才在这边跟人家家长普及自己那大哥是个什么东西。

看得肖大嫂他们认定了，莫三郎就是个口是心非，并且爱吃酸醋的人。

重点是，他是把肖乐当成好朋友的，并没有嫌弃的意思。

前两天，也就像是两个小朋友闹了别扭。

想明白后，几人看莫丞的眼神都温和了不少。

莫丞发现这一点，第一时间就看向莫才，莫才面不改色地吃着饭，“哎哟，这鱼烧得好吃，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这鱼是陈小妹做的，她闻言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肖大嫂，肖大嫂对她微微一笑，“问你呢，这是我妹妹做的，她性子腼腆又害羞得很，莫小哥多担待啊。”

“哪里哪里，”莫才冲陈小妹竖起大拇指，“就这烧鱼的手艺，比有些酒楼都烧得好！”

陈小妹被夸得十分不适宜，接下来都是垂着头吃饭的。

莫才在的地方从不会冷场，所以他们这桌气氛很不错。

而莫丞这边，他不常笑，如今被肖乐投喂，只知道埋头干饭，孩子们难得吃这么多好吃的，也埋头干饭，只有肖乐时不时让他们夹点青菜吃。

“咋能挑食呢？不能挑食！双儿，你把那青菜给吃了，大壮，你别把青菜藏在碗底！还有石头.....”

他就像是恶毒的老头儿。

“你们看你们的莫丞叔，长得多么高大？这就是不挑食才能长成这样的！”

肖乐开始胡说八道。

莫丞嘴角微抽，给他夹了不少鱼，“吃饭吧。”

肖乐这才停止叭叭叭。

吃过饭后，孩子们在院子里疯玩儿，肖乐拉着莫丞当游戏的公证人，谁输了，就得认罚。

肖家院子难得这么热闹。

等孩子们玩累了，肖大嫂又让他们去洗手，然后拿出莫才给的糕点，让大伙儿吃。

等吃过后，天色也不早，大人们开始老远地叫孩子们的名字。

肖大嫂又给他们带了一些点心，让他们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这是莫才叔给的，以后你们见到莫丞叔和莫才叔可记得招呼人哦。”

肖大嫂的随口话，却让莫丞和莫才侧目。

等二人回到莫家时，莫丞难得道，“肖大嫂是个不错的。”

“他们一家都很不错，”莫才笑道，“大哥，你啊，别扭也闹完了，要我说，你简直有一点无理取闹。”

“什么话？”

莫丞皱眉。

“你是不知道，我今儿下午送糕点过去的时候，肖大嫂都不收的，”莫才一脸后怕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家误会你嫌弃肖小哥，不愿意和我们打交道了，我可是嘴皮子都说干了，才消除误会。”

莫丞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很过分？”

“我觉得过分，”莫才难得正色道，“大哥，你首先要清楚，你对肖小哥存有心思，那是你的事儿，可肖小哥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些，他不懂情爱，不懂你对他的心思，这是很正常的。”

“可你却因为他不把你特殊对待，而甩冷脸，对肖小哥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随着莫才的话，莫丞的脸色越发白。

“我....没有想甩冷脸....我只是咳咳只是想....”

他剧烈咳嗽起来，莫才赶紧扶着他坐下，拿出药丸给他服用。

“是我错了。”

莫丞缓过来后，感激地看向莫才，“莫才，你做得很好。”

“我是旁观者清，”莫才轻笑，“大哥，娘要是知道你有了心悦的人，泉下有知一定会笑活的。”

“怎么说话的，”莫丞又开始训斥他了。

莫才却不在意，去烧洗澡水了。

留下莫丞坐在堂屋，看着院子发呆。

这几日，莫丞一直在想自己对肖乐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是如莫才说的一见钟情。

几日来，他虽未见肖乐，可肖乐来家里，和莫才说的每一句，问他的每一件事，莫丞都听在耳里。

一直到肖大哥说肖乐不来了，去摸鱼的时候，莫丞慌了。

他真怕肖乐不再叫他莫丞哥，更怕有人替代自己。

莫丞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肖乐有说有笑的模样。

他....就是一见钟情了。

第二天肖乐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肖大嫂来敲门，说莫丞来了。

这还是莫丞第一次来找他。

肖乐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这狗男人纠结完了？

等他打开房门时，莫丞已经在堂屋坐着喝茶了，因为听肖乐说莫丞挺喜欢他们家的晒茶，所以肖大嫂就给泡了他们家的茶。

但莫家泡茶用茶杯，他们家泡茶...用的碗。

肖大嫂都有些不好意思，好在莫丞似乎不在意这些。

等肖乐洗漱好，叼着玉米饼过来的时候，莫丞正在翻开手里的那几张写满了字的纸。

“可睡好了”

他有想过昨天玩得太累，所以今天会多睡一会儿，却没想到这都快中午时，肖乐还没起来。

“有点晕，”肖乐老实道，他坐在莫丞身旁。

“那是睡得太久了，”莫丞笑了笑，修长的手点了点桌上的纸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这是什么？”

肖乐凑过去看。

“你之前不是说了想写话本吗？我整理出了大致内容，按照这个内容，咋们就可以开始动笔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我加上我，写完一卷，就念给你听。”

听完这话的肖乐咬着玉米饼，眨巴着眼睛，“五个小妾？”

莫丞深深吸了口气，“不行，好书生是不能有这么多女人的。”

“那一个娘子？”

“我觉得娘子不如一个好兄弟，好知己引得看者心喜。”

肖乐心里呵呵，面上纯良，“怎么说？”

莫丞开始缓缓道来，还引用了几个前朝的书生，“....总而言之，我们着重写书生他们的兄弟情深，不离不弃，共同携手教书育人，等年纪大了，就一起躺在竹椅上，吃着甜瓜糕，看星星看月亮，你觉得呢？”

“....好哦。”

莫丞笑眯眯地离开了肖家。

肖大嫂一脸好奇地问肖乐，“你们说了什么啊，莫三郎心情这么好？”

“说兄弟情深，”肖乐打了个哈欠，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双儿小姨呢？”

“去张四娘子家了，她们一起做草鞋。”

肖大嫂是乐见陈小妹多与人接触的，大夫说了，得让她多交一些姐妹，这样心里有事儿，也好说一些。

可不想从张四娘子家回来的陈小妹，心情却不是很好。

“怎么了呀？”

肖大嫂下地去了，只有肖乐在家，见她神色不对，肖乐凑过去问道。

陈小妹回过神，看向肖乐的眼睛，眼圈跟着一红，“为什么别人的爹，满心都是孩子，为什么他几年就忘了，还....”

她没法说出口。

肖乐坐下，知道她是看在自己这双眼睛上，才透露这么点心事的，所以他不能着急。

“他小姨，你知道一句话吗？”

“什么？”

“这人比人，气死人。”

肖乐笑道。

那双眼一弯，看得陈小妹心颤不已，她的孩子，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可好看了。

“你是不是在张四哥家，看见张四哥对他两个孩子很好？”

陈小妹沉默地点头。

“那你知道张四哥没成亲之前，在张家老宅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陈小妹摇头，盯着肖乐直看。

肖乐语气柔和，任由她用思念的眼神看着自己，“张叔有四哥儿子，张四哥是最小，也是最听话的那个....”

这人啊，越是听话，越是孝顺，有时候越是容易被家人忽视，被兄弟欺负。

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张四哥虽然是家中的小儿，可张叔夫妇对他并不是很喜欢，原因是张四哥出生前后几天，原本张叔很可能做村长的，可后来落选了。

他们夫妇把这个原因放在了张四哥身上，觉得他是个小扫把星。

加上前面几个儿子又会哄人，又会干活儿，就衬托着不善言辞的张四哥有些木讷。

“张四哥和我们家关系好，不仅是因为我们是邻居，而是之前挨饿受冻的时候，我爹娘帮了他不少。”

肖乐轻叹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由，他和四嫂成亲分出来后，就选则来我们旁边建房，和我们成为了邻居。”

陈小妹没想到张四之前过的是那种日子，“他爹娘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呢？他们自觉没有对不起张四哥的，虽然忽视了一些，偏心了一些其他儿子，可好歹张四哥长大成人，还成了亲，娶了娘子。”

陈小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在她看来，孩子是爹娘的宝，应该好生养着，不让孩子受委屈才对。

“而张四哥受够了那些日子，在有了孩子后，自然不想自己的孩子和他过同样的日子，所以他对孩子非常好，想把自己缺失的，全让大壮兄弟感受到。”

“如他所愿，大壮兄弟过得很好。”

“再说你觉得做得不好的那个人，”肖乐开始提起陈小妹的前夫，“他经历不同，想法自然不一样，孩子没了的时候，他可能也很悲痛，那是时间过带走一切。”

“他或许不愿意沉浸在那种痛失爱子的痛苦中，所以他不愿意提及，更不愿意其他人提起。”

“那为什么，”陈小妹脸皮微颤，牙齿磕碰似的说出话，“为什么能那么快地忘记呢？那是他的亲骨肉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想着再生一个就是以前那个孩子了呢？”

不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呢。

那个孩子，再也回不来了，也不是别的骨肉可以代替的。

“他小姨，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肖乐想了想说道。“你被陈家收养的时候，没记事儿吧？”

“没有，”陈小妹摇头，“他们对我也很好，和对亲骨肉没有什么区别。”

哥哥姐姐更是对她好得不行。

“你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那肯定会充满爱的，你没有错，那个人用别的看法看过去，也没什么错。”

陈小妹的心病就在这。

为什么她那么爱那个孩子，为什么她的相公可以那么快忘记那个孩子。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忘记那个孩子，不就是忘记她了吗？

“那是个人啊，”陈小妹掩面而泣。

等她平静下来后，肖乐递过去一张干净的帕子，陈小妹擦着眼泪，回过神的她，不敢去看肖乐。

“我们都会记得那个孩子，不会忘记他，”肖乐轻声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大家。”

陈小妹扯着帕子，缓缓抬起头，面色有些狰狞，“我亲耳听见他跟婆婆说，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吗？死了就是死了，再生几个，有儿子有闺女，也是我们的孩子，都是一样的。”

可怎么会不一样呢？不一样的。

“不止这些，”肖乐摇头，“还有事儿。”

陈小妹失神地坐着。

“他是不是外面有孩子了？”

肖乐问。

陈小妹立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房间，啪地一声将房门关上，里面传来痛哭声。

肖乐去了张思家，请大壮去把肖大嫂找回来。

他则是回去守着，怕陈小妹出事。

肖大嫂满头是汗地赶了回来。

肖乐说了大概的谈话，肖大嫂红着眼撞开了房门，抱着把手都咬破了的陈小妹痛哭。

中午陈小妹没吃东西。

傍晚肖老大回来了，买了不少白面，肖大嫂做成了包子，送了些去莫家，还有张四家，之前人家送了黄豆过来呢。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她。”

肖大嫂端着粥，拿了两个包子，去了陈小妹的房间。

肖老大冷着一张脸，十分气愤，“他居然在外面有孩子！”

“不一定是他的，”肖乐慢吞吞地道，“那人是寡妇，听他小姨说又做暗娼，到底是不是他的还很难说。”

陈小妹难以忍受的是，她还在悲痛欲绝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在外面偷食。

不仅不能让她悲痛时可以依靠，还给了她一刀。

“不行，我明儿得去找双儿的大舅二舅，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肖老大恶狠狠地咬着包子。

“把他小姨带去，”肖乐抬起眼，“让她和那个人大吵一架，把事儿里里外外说透了，心病自然好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