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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料想的要容易,我看到了“扶摇殿”三个大字。
不知道是不是容易得过头了,让我有点疑虑。我没敢从正门进去,绕了好大一个圈,才绕到后殿。
途中差点撞上值夜的弟子,把我吓得够呛。我本以为燕朝歌会被关在什么戒备森严的地方,哪晓得找了一大圈,我最后停在一方偏殿前。它比别的偏殿要小一些,若非要说还有哪里不一样,那就是它的门窗都是铁铸的。
我怀着一点点希望,拍打嵌着铁栏杆的窗户:“燕朝歌,你在吗?”
里面立刻传来了动静。黑暗中的一角,现出我熟悉的那张脸庞来:“青枝?”
他真在这儿,全须全尾的,活得好好的。我真怕看到的是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如今终于松了一大口气,伸手进去触碰他的手。
也是热的,看来确实性命无虞。确认后我想抽回手,却抽不动,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我,问:“青枝,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放我出去?今夜我一定能把事办成的。”
我犹豫了一下,先避开回答他的问题:“燕朝歌,等一下,有没有可能报仇的事,是我们弄错了?”
黑暗中他似乎愣了愣,才问我:“弄错了什么?”
“你知道姓梁的监院杀过很多人吧?”我竭尽所能,想把我短期内得知的一切都告诉他,“也有人告诉我说,三十年前的燕氏灭门案就是梁监院做的。你是从哪里得知仇人是项玄都的?他的确是监院的徒弟,可我看他的样子,三十年前应该还是个婴孩。如果寻仇寻上他,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出乎意料的,我说完之后,燕朝歌那边安静了一小会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担心,就叫了声他的名字。他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应了一声:“有可能。”
他这三个字应得有些奇怪,我只怕他是还没缓过劲来:“所以,你之前为什么认定说是项玄都?虽然我还不清楚他们抓住你是知道了多少,但也许我可以努力让大家当面谈谈。燕朝歌,项玄都他……好像是我师父,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我观察着燕朝歌的反应,慢慢说下去:“都是三十年前的恩怨了,如果真查清的确仇人就是他,那我绝不会拦着你。”
本以为,燕朝歌听了我的劝说会冷静一些,岂料他突然开口了,语气很烦躁:“先放我出去。”
我一愣,还想再劝劝他,他却几乎是在低吼了:“现在我是阶下囚,怎么谈?求他们放我一命吗?先放我出去,我会再想想。”
“还是等明天……”
“兰子训,”他叫我的大名了,喘一口气,低低道,“放我出去。门只是从外面闸上的,没有锁。之后你要我怎么和他们谈都行,都听你的,但我被关在这里一整天快疯了。”
我沿着窗户摸到大门,果然厚厚的铁门是从外面闸上的,连把锁都没挂。我不踏实得很,摸着门闸,迟迟不敢动:“燕朝歌,你知道在这世上,你是我认识最久的人了。”
“当然是,我知道,”听见这话,燕朝歌似乎稍稍平静了些,闷闷回答,“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真不是项玄都,我当然不能杀他。青枝,我会在山下等你,如果谈妥,下去找我就行了。”
他说得清楚,我没什么可质疑的了。我也知道燕朝歌大摇大摆惯了,也许阶下囚的身份的确足以令他发疯。
我打开了大门,铁门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昆吾宫夜色里格外瘆人。燕朝歌从门里钻出来,手脚没有戴镣铐,身上也没沾血,只在脸颊上有一块伤痕。
这总不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吧?我鼻子一酸。燕朝歌再次拉起我的手,他这个人没别的,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总是格外好看,我听见他说:“青枝,你跟我走吧。”
我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实打实愣了愣,才问他:“不是说好要和昆吾宫好好谈谈吗?”
“如果你肯跟我走,就不谈了,”燕朝歌眼望着你的时候,总令人感到真诚又热切,“我们一起离开昆吾山,走得远远的。我也不报仇了,你也不要什么师父师兄了,好不好?”
他是为了我,才肯放弃报仇,放弃一切的吗?我们真的能远走高飞,再也不想起昆吾宫或燕氏吗?
“……等谈过以后,”我轻而坚决地,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出乎意料,这次抽离得格外容易,“等让你和昆吾宫谈过之后,好不好?有些事总得弄清的,你也说了,这不是能轻易放下的事,我不想你以后后悔起来,还为真相所困。”
燕朝歌只是看着我,动也没动,更是没有作声。我相信自己的决定是没错的,毕竟和他相处半年,我尝试以以往常用的语气哄他:“我的记忆也找不回来,现在记得最多的只有你。燕老太太不在了,只要你能平安,我当然愿意和你过回以前的日子。”
我没有说谎。说真的,昆吾宫未知又复杂的东西太多,短短两天,我已经怕了。虽然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对我很好。
但没有我的这半年,他们也都好好地活过来了吧。
往日,只要我放缓语速这样哄他,燕朝歌就会百依百顺,无论是洗碗还是砍柴都没有怨言。这次我以为也会奏效的,因为他放松了肩膀,又冲我半无奈地扬了扬眉梢。
“好吧,”他呼出一口气,说,“那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之前就说要告诉你的事。”
这样说来,前天躲在我房间时,他确实是说了还有话要对我说的。我点点头,燕朝歌便凑近了来。
我只感觉视线边缘一闪,这光冷得刺眼又凌厉。左臂一紧,我被一股大力拖得一个趔趄,冷光与我擦身而过。我半懵地抬头,燕朝歌已经在两步之外,腕下一套袖箭冷冷地对着我。不等我反应过来形势,又是一支凌厉飞来——不对,是三支!
我不知被谁一把推开,只听“铛铛”两声,一条白影步步紧逼,第三剑是“唰”地砍断了袖箭的机关。这一剑砍断机关后力道不减,一条血珠溅出,是燕朝歌的手腕受伤了。
手无寸铁,我看见燕朝歌毫不犹豫,三纵两跳逃离,消失在夜色中。那条保护我的白影并没有乘胜追击,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还没能回过神来,却眼见着白影慢慢地,慢慢地撑着剑滑坐在地。
我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到他面前,竟是方才送我回房,和项玄都长得很像的那个青年。他的腹部已经被血洇湿一片,那是燕朝歌的第三支袖箭。我慌了神,自己都没察觉,呼救声出口已经带了哭腔:“来人啊,救人啊!有没有人在!”
我没想过会这样,没想过燕朝歌会想杀了我,怎么想也想不透。眼泪成串向下掉,不知是因被背叛还是慌乱。白衣青年伸出干净到近乎透明的手指,轻轻抓住我的一绺头发,示意我凑近来听他说话。
我慌乱地一边哭一边照办,周遭已经隐约有了人声。青年在我耳边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吐出的却是我不太明白意义的话语。
“替、我、看、着、项、玄、都,不、要、离、开、他。”
有人拉开了我,叫喊着忙乱着,将他围起来搬了起来。我跌坐在人群外,看着灯笼的光亮一团一团,在我面前来来去去。
“……你、是、我,拿、得、出、手、的、徒、儿。”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认真算起来,收徒的是雪时,教剑术的也是雪时。
女主说不定真怎么想都该是雪时的徒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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