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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东走十里外就是溪集镇,大概有四条支流从村子路过,在更东边汇集,整个地势平缓的向一侧倾斜,最后汇入南北交界的松江,宁家在松江最下游,冷家在松江的源头,这一条航道上充满来来往的江湖人士,热闹无比,连带溪集镇也比普通小镇繁华不少。
撑船的船夫们正在岸边歇脚,火辣辣的太阳顶在脑门上,被斗笠包裹住的发丝里全是腻答答的汗珠。想脱下来歇一歇,但这个天气客人总是很多,戴取间一耽搁,生意就是别人的,一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没人先认输,忽然一串马蹄声响起,呼啦啦人全涌了上去。
凌归雁从马上下来,往前走了没两步就给人围住,浓烈的汗味和人呼吸时带出各种食物的味道混在一起,她皱了皱眉,随手拉住一个中年男人问道:”范公今天出不出船?“
“范公?你是说范老头是吧,好像是出着呢,欸,姑娘,坐我的船吧,我的船干净又大,保准把你和马儿稳稳当当的送到对面去。“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凌归雁的袖子,旁边又围上来一个男人插嘴道:”老范今天不出船,这赵癞子是刚来的,会个屁的撑船,姑娘你坐我这,船要出事我赔你十倍价钱。“
“船要出事赔十倍?谁不知道你王三心眼多,上回人东西掉水里你怎么说的,船···”他拉长调子语气嘲讽:“··又没出事,呸!“
这一下子就吵了起来,赵癞子和王三推推嚷嚷,俱是脚步虚浮,不通武艺,凌归雁的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去没看见故人,只得另外找人载她走。这时赵癞子忽然被王三推得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她身上一倒,凌归雁顺手扶住,心里警惕起来,那赵癞子却半个眼神也没给她,整个人扑向王三嘴里还嚷着:“你他妈王八蛋还敢打老子,老子告诉你,你家那婆娘偷人,你个王八蛋你个绿毛龟,你天天撑船厉害是吧,老子改天给你婆娘好好撑一撑!”
人群一下子议论纷纷,王三眼珠子都红了,抄起船桨就打,几个人大声叫好,赵癞子退了两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继续骂着。凌归雁视线落在不远处一个戴着斗笠的船家身上,神色有些玩味,她招手示意他过来,余光看见王三从怀里掏出了把匕首,一下就往赵癞子身上刺去。人群轰然四散,她顺手扯下那船家斗笠上一块竹片射出,咚的敲在王三右手手腕上,匕首落到地上。赵癞子趁机扑了上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拳头击打在骨头上的声音,人群的吵闹声,叫喊声和叫好声,凌归雁皱眉看向那处,身边的船夫抬起头,缺了个口子的斗笠下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对方毫无防备的后心,悄悄掏出上好弦的的□□。
那边打得越来越凶,王三揪着赵癞子的脑袋往石头上一下下的撞,撞得后者惨叫求饶也不停手,周围的人拉也拉不住。
抬起□□瞄准,在对方身形将动重心抬起的瞬间,凌归雁恍若未觉,却没有如她所想跳起救人,左足一个发力转身便同那□□擦身而过,箭失去了目标依然笔直的往前,唰的穿过王三的左手擦着赵癞子的头皮把他钉在石头上,赵癞子捡了条命,屁滚尿流的跑了。
“好手艺。”凌归雁微微一笑:“船家,开船吧。”
宁纤僵在原地,大热的天,汗水从包裹的发丝间滑落到脸上的面具,在皮肤的接口处一阵瘙痒。
“这就走。”她压着嗓子含糊了一句,老老实实的开船,不敢背对凌归雁站得十分别扭,后者往前几步走到了船头她才能站正了,目光复杂的看着又将后心留给自己的人。
我不明白。
小船在平静的河面上缓缓前行,太阳到了天空的正中间,两个人的影子在脚下形成一个圆点,凌归雁背对着她看着远处,忽然坐了下来。
“船家,你热不热。”
她右手拿起一旁的钓竿,甩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热的话,把面···斗笠摘了吧。“
她一定是发现了,宁纤气得跺脚,把船桨往旁边一扔:“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要过河。“凌归雁背对着她,声调平和:”什么人,怎么载我,都可以。“
那种感觉又来了,看着她坐得笔直的背影,被太阳晒得发烫的自己却气得发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愤怒,只不是更早的那种。
“我应该知道。“宁纤往前走了一步:”要去找谁报仇。“
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恳求,但凌归雁注意到了,垂下眸子看着平静的湖面,手里传来轻微的拉力,有条傻鱼咬着她什么都没有放的鱼钩跳出来,在船头翻着白眼,她把鱼拿在手里。
你也是自愿的么?
鱼冲她翻白眼,尾巴无力的拍了拍。
“你是三娘的谁?”凌归雁把鱼扔回湖里问得随意,宁纤一愣,随即沉了脸色:“关你什么事!”
“你很像她。”
宁纤抿了抿唇:“我是三娘捡回来的。”她直直的看着凌归雁:”我是宁家人。”
“你告诉我。“
“你难道不是三娘的朋友吗?“
她第一次直视了宁纤,眼圈发黑,血丝密布,可还是明亮的,复仇的火焰在里面燃烧也掩不住的清透,宁纤又问了一次最后的问题,凌归雁听着,心脏慢慢拧紧,疼痛细密而钝,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船头的钓竿忽然一个翻转,鱼拖着没有饵的钓钩在湖里游出一条细线。
她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像是整张脸被不同的情绪扯成两半,可她没有回答,也不打算回答。
宁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走进船舱,过了一会又走出来,凌归雁瞧着不对开口问道:“你做什么?“宁纤也没有回答,她随意的坐下拉开帘子,刺鼻的硫磺气味一下子传出来。
“你说得对,我是很像她。“宁纤一腿屈起,一腿往前一伸,整个人靠到舱门上:”你好像和三娘很熟,那你知不知道三娘对付你这种自以为是胡乱承担的白痴会做什么?“
凌归雁睁大了眼睛。
“要么你告诉我,要么我就把自己炸死在这。”宁纤的表情有些狰狞:“反正你武功高,肯定能逃掉,你要说自己是凶手,那就让我炸死在这啊”
“你不需要这样。”凌归雁皱眉:“三娘不会高兴的。”
“她只怕恨不得自己来收拾你。“宁纤气极反笑:“你管我做什么,你不是说都是你干的么?”
“是我干的“凌归雁冷着脸。
“那就别管我。”
“你是宁家最后的人,我·”
“干你这个凶手什么事?“宁纤打断她。
凌归雁脸上的表情万分精彩,比起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比起那种几乎缩成一团的样子,比起刚刚那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精彩万分,宁纤整个往后一躺,从怀里摸出火石,凌归雁脑子忽然一灵,意识到自己可以在她点火之前把人控制住,宁纤看穿了她的想法,脸上露出个颇为无赖的笑容,凌归雁几乎是眨眼就到了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内力一吐那火石便掉落,但下一瞬间燃烧的声音响起,凌归雁低头一看,她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摸了个火折子,小小火焰嘲笑般的舞动着。
来不及了。
凌归雁俯身去拉她,可宁纤死死拽住她的右手,她怒道:”你就真想这么死了,命是如此轻贱的东西吗”宁纤闻言整个脸皱成一团,可依然抓着她不放。火线眼看就要烧到舱内重叠的木桶上,凌归雁发力甩开她,纵身向□□处扑出,宁纤又跟着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大喊道:”你硬要担着,不如就这里我们一起死了,什么仇什么恨都没了,你难道甘心么?“
“我不能死。”凌归雁咬着牙,抬手打出一道劲风,赶在火线蔓延到木桶前熄灭了它,又回过来刁住宁纤手腕,腰腹发力将她整个摔了出去。
“我也不会告诉你。“
她居高临下的站在宁纤面前,浑身却颤抖得厉害,宁纤见过她那种样子,在燃烧的宁府门外她就是这个样子。
那种感觉是什么,以为是憎恨的变得不清不楚起来,如果真的就是她做的也不见得恨得起来,宁纤想掐死出现这个想法的自己,她怎么敢表现得比死者更痛苦,比被留下来的人还沉重,可她不是故意的,凌归雁自己一定没有注意到她露出了什么表情,在杀死林的时候,可宁纤注意到了,她听见了,她在空地上醒来看到死去的剑士躺在那里的表情,她明白。
“不要再,跟上来了。”
凌归雁一掌击碎了半个舱门,扶着残骸走出去,没有回头。
只听到噗通的一声,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起伏的波浪冲击着身体的平衡,眼前是一片浑浊的湖水,咸涩和腥臭两种气味从鼻腔里钻进来,她知道那条鱼为什么自愿上钩去了,她在水里拉出一条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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