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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宋晚清早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想起昨夜纳兰峥的那番举动,她叹了口气。昨夜他说完之后,自己并没有任何表示,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她无意于他。最后他却确实明白了,眸光晦暗,看起来十分失落。
可她又能如何呢,好好的知己搭档,但凡存了其他心思,就变了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十分可惜。
她爬起床,简单的拾掇一下,准备出门。今日是商队出发的日子,她要过去再看看是否妥当。
来到三闲堂,常德顺也在,见她眼下有些乌青,问道:“昨夜歇息不好?”
宋晚清笑了笑,“让常东家见笑了,第一次走商队,难免紧张。”
见她难得露出这样的调皮之色,常德顺万年冰霜的眸子,也染了些笑意,“常某的商队虽未走过北边邻国,但中原一带还是经常来往,也算有些经验,宋东家不必忧心。”
“常东家选的人办事,我自然放心。咱们楼上喝茶聊,请......”
待得与常德顺商谈结束,已是午时,商队也已经出发。宋晚清下楼时见纳兰峥坐在大堂等她。
这会儿两人再见面,皆有些尴尬,尤其是宋晚清,不知如何对待他。
“纳兰公子等我有何事?”
纳兰峥似乎昨夜也没有睡好,脸上略显憔悴,他犹豫了片刻,说道:“为昨日的事而来,想向你道歉。”
宋晚清大方一笑,“纳兰公子无需多虑,睡了一觉后,我已忘却,生意上还有许多事等着纳兰公子参详,其他话不必多言。”
意思很明白,昨日的已过去,就当没事发生,日后咱们好好搭伙做生意发财就好。
纳兰峥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即松了一口气,又有几分失望。
他笑笑,“好。”
既然已是到了中午,两人索性一起往对面酒楼吃午饭,顺便商讨些事情。不想,才出门,便遇上萧承礼。
萧承礼昨夜睡得不踏实,又做了个梦,梦见他和阿丸已经成亲,两人回边疆生了三个小崽子,他还教儿子们骑马射箭呢,媳妇儿坐在一旁笑着嘱咐他们要小心,别伤着啦。她们恩爱甜蜜,生活幸福得不得了。那梦真真切切,仿佛真实发生似的,以至于周平进来喊他起床,他打死也不肯应声,还在梦里找各种细节证明‘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可事与愿违,最终还是被吵醒了,他气得跳起来把周平狠狠揍了一顿。
左思右想,时日不多,还是要努力。
暗暗给自己鼓气,去营中巡了一圈后,眼看午时将至,便想来找他媳妇儿吃午饭。
哪想,才到门口便碰见了,又是跟纳兰峥一起。
他瞬间有些烦躁,“阿丸,你们这是准备出门?”
“不是,就去对面酒楼,准备吃午饭,找我有何事?”
萧承礼一听他们正是准备去吃午饭呢,心里堵得慌。自己骑马过来,跑了一身汗,就想跟媳妇儿单独吃个饭,可这个纳兰峥死活缠着他媳妇儿,心中有气又不能发,还得赔笑道:“无事,就是天有些热,来这里喝杯茶歇息歇息。”
纳兰峥礼节性的邀请他,“萧世子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萧承礼心里憋气,若是他媳妇儿邀请,说不定他也就顺水推舟去了,可纳兰峥出口邀请,算个什么事?好像他们是一对儿,他自己是个外人似的。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我进去喝茶。”说完,抬脚进了三闲堂。
他特地在大堂挑了个显眼的位置,叫了几道极品碧螺春,小茶娘在一旁煮茶冲泡,他一边喝茶一边盯着对面酒楼,“你们东家来了多久了?”
小茶娘清楚宋晚清和萧承礼的关系,闻言笑道:“一个上午了。”
“那个小白......纳兰公子也在这儿一上午了?”
“纳兰公子在楼下等了东家半个时辰,东家上午在跟其他人谈事呢。”
萧承礼心里气顺了些,可他喝着喝着,又不得劲了。绿茶刮油,他又没吃午饭,越喝越饿得慌,几道茶喝完,已过去了半个时辰,对面酒楼的人还没出来,他饿得委屈极了,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搁,“周平,走,爷带你去吃山珍海味。”
周平心里苦,早上莫名其妙被他家世子爷揍了一顿,中午又跟着喝茶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他家爷总算准备走了,便赶紧起身跟上去。
......
宋晚清吃过饭准备去其他铺子看看,才上马车,便有人来报,说商队在刘家坡被堵住了。
“为何被堵?”她问。
“遇到滑坡,有好些落石泥沙堵住了道路,我们前面过去的几辆车队有的被埋在泥中,这会儿正在救人。”
宋晚清一听,立马吩咐六子驾车,人命关天,耽搁不得。
纳兰峥跳上来,“我和你一起去。”
宋晚清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妨了,点头,让了个位置给他,“六子快些,往刘家坡。”
这一个月来,秋雨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放晴,想着今日商队出发最合时宜,没想到,才出了上京城就遇上了大事。
纳兰峥安抚她,“你先别急,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
宋晚清手指敲着车窗,心绪不宁,眼皮子也跳得厉害,总感觉今日还会有其他事发生。
她勉强回之一笑,“希望如此。”随后探出头对外头的六子吩咐,“六子,再快些!”
刘家坡与上京相距五十里地,马车过去也需要至少两个时辰,再加上天才放晴,泥路未干,走得颇是艰难,宋晚清心急如焚。
未时,总算到了地方。宋晚清下车,看前面已经堵了一长串,不仅她们自己的商队被堵,其他过往的车马也堵成一团。她顾不得脚下泥泞,捞起裙子一深一浅的往前走去。遇见一脸急切的陆掌柜,问他,“被埋的马车有多少辆?里头多少人?”
陆掌柜早已急成一团乱麻,这会儿见她来了,总算找到主心骨。
“东家,我们的马车有三辆被埋,都载着货物,目前有两人被埋在里头,其他商队也有几辆被埋在里头,大家都在紧急救人。”
宋晚清又问,“你们着人去报官了没?”这事得官府派人来,人多力量大,靠商队这点人不够。
“去了,官府的人来的没这样快,东家,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我过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再过来禀报。”
“我和你一起过去。”
纳兰峥拉住她,“还是我过去,你一个女子去那边太危险。”
宋晚清执意,“这时候还分什么男女,多一个人帮忙多点希望。”
她越过纳兰峥急急忙忙走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走到滑坡的位置,杵在她面前的是一大堆红泥纱,把整个路埋得结结实实,有人在清理被埋半截的马车,有人在用木板和附近村民借来的铁锹挖开泥土。
宋晚清心里急切,里头除了她的商队,还不知埋了多少人。她将裙摆掖在腰间,扯过一旁的木棍也帮忙挖起来,巧儿和柳云柳玉见状也跟上去帮忙,纳兰峥则是继续绕过人群往前面去帮忙抬东西。
道路上的人撤退的撤退,挖泥的挖泥,场面混乱。
宋晚清力气小,手中的棍子也起不到作用,挖了半天才挖开了一点儿,她自己还累的气喘吁吁。
“小姐,您先歇息,奴婢来就好。”
宋晚清看着大伙儿忙活了许久,才挖不到千分之一,心里越来越急,抬头望一圈,这一望,不得了,山顶的泥沙又有松动之势,再过不久就要滑落下来。
她赶紧大喊,“大家快跑开!要滑坡了!”
于是,人群中开始骚乱起来,大家纷纷掉头跑。
她眼疾手快扶着身边一个老人,“老人家快走!”
柳云柳玉接过那老人,飞快往后退去。
宋晚清也跟着往后跑,然而,人群中不知是谁挤了她,她脚下一滑,滚落山下,刹那间不见人影。后头不远处的纳兰峥见状还未来得及喊出声,惊慌失措了片刻,也赶紧跳下去找她。
有人大喊:“宋东家掉下去了。”
巧儿回过头看她家小姐不见了踪影,急哭了,山下是条河流,这个时节正是汛期,河水湍急,她这一落下去生死未卜。
......
萧承礼吃过午饭后,在街上溜街消食,毫无头绪逛了几圈之后,干脆回军营找人打架。演武场上,贺小将军陪他打了几个回合,萧承礼还不肯放过他,心里苦不堪言,一边抵挡一边求饶,“萧将军,属下认输!认输!”
“输什么输?若是在战场上,你也跟敌人认输不成?”
贺小将军是新提拔上来的,本来只是家中送过来混个资历,也没想着让他去战场。他人机灵会来事,在军中人缘好,也常拍萧承礼的马屁,因此,萧承礼看他格外顺眼,一进营里就拉他出来比试,从开始到现在被揍了将近一个时辰。
“萧将军,再打下去,属下要没命啦,您让我歇歇,我保准一会儿将您撂倒。”
他大言不惭,萧承礼说“好。”然而才放开他,贺小将军就立马掉头跑得飞快,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萧承礼见他逃离,一屁股坐地上躺下去,大汗淋漓,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发愣。
才发愣没多久,有人来禀报,说营外有人要见他,是个女子。
萧承礼龇牙一笑,心想,你看,爷就是这么招人喜欢,还有姑娘找到营里来。然而,当她看清那人是他媳妇儿身边的巧儿,一脸气切的说明情况后,萧承礼慌了,夺过他人的马匹纵身一跃,飞快的朝刘家坡奔去。
......
宋晚清掉落下来的时候,心里就预感不妙,恐怕今日要葬送在此。她滚了一段泥坡,最后落入河中,再冒出头时,水呛得她心肝肺都疼。此段是上游,河水不深,但水流湍急,她站立不住,只能任由流水将她冲击而下。她尽量放缓身子调整平衡,脑中飞快的想着救生法子,可水花打湿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周围事物,好像有东西抵着,她伸手一抓,抓了根树枝,她顺着树枝游过去将树干抱住,正想歇息一会儿,哪知是根朽木,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咔嚓断了,宋晚清暗骂天要亡她。
她死死的抱着那截朽木顺着河流往下漂,不知漂了多久,昏昏沉沉间,被什么东西挡住。她精疲力尽,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河面宽阔,水流缓了下来,想必是到了下游,天色昏暗,河岸两旁荒无人烟,她被两块石头堵在河中央,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就在她绝望之际,听见有人喊她,惊喜的睁开眼睛望过去......
是萧承礼。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萧承礼顺着河流一路游走,也累得精疲力尽,眼见天已擦黑,他媳妇儿生死未卜,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他喊得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骤然听见有声音传来,他望过去,见宋晚清被卡在河流中央,那一刻,那揪了一整日的心终于得到救赎。
他赶紧游过去。
宋晚清看见他,喜极而泣,还没说上话,就被他迎面抱了个结结实实,过得许久才抬起头来,他眼眶猩红,对着她哑着嗓子狠狠骂道:“你充什么能耐,滑坡是你能救得了的吗?不要命了?”
他骂得狠,然而手上却是抱得紧紧实实,宋晚清惊慌疲惫了一整日的心突然放松,劫后余生的喜悦令她的眼泪不管不顾掉下来,索性‘哇’的哭出声。
萧承礼心疼,抱着她又哄了许久,“阿丸莫哭了,我在呢。”
他将身上的气囊分给她套上,等她平静后,带她游上岸。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宋晚清迷迷糊糊的被他牵着走,脚步踉踉跄跄。走了一段路后,见他停下来蹲在地上。
“萧承礼,怎么了?”
“上来,我背你。”
“不用,一起走吧,你也累了。”
他拍她的腿,“你能有多重?快上来,这样走下去,脚程太慢。”
宋晚清也不再坚持,趴他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发现置身在一个毛草屋里头,萧承礼烧了堆柴火,将她摇醒,“阿丸,我出去,你将衣裳脱了烘干再穿,免得着凉。”
“那你呢?”
“我脱了外衣就是,我身子骨硬,不容易着凉,你快些啊,好了叫我,我就在外面守着。”
宋晚清身上的衣裳已湿透,适才睡着了没觉得,这会儿发现湿哒哒的贴着皮肤痒得厉害,但在陌生的地方脱光,让她很难为情,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将衣带解开。
过得许久,宋晚清收拾妥当出门来,发现萧承礼靠着矮墙睡着了,他身上衣裳湿哒哒皱巴巴,头发也蓬乱不堪。若是平常,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副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她走过去低低唤他,“萧承礼?”
萧承礼立马觉醒,“阿丸,你好了?”
“好了,你也进去烤烤吧。”
干柴不多,火苗已经渐弱,萧承礼添了两根进去,四处寻也没寻到其他能添火的东西。这处应该是猎户搭的屋子,破破旧旧,看来许久没人来过,连床板上都是厚厚的灰尘。
萧承礼将湿衣裳脱下来,搭在一边,“不烤了,火不够,我这样就好,先歇息一夜,明日我们再走。”
“这是哪里?”
萧承礼摇头,“我也不知,但我们顺着河流漂了这样远,离上京少说也有一百多里,还是等人来找我们比较好,否则就凭我们两徒步无法走回去。”
“他们会找到我们吗?”
“我留了记号,周平知道。”
两人安静的坐在火堆旁,一时半会儿,谁也没说话,看着火星子发愣。
良久,宋晚清开口,“萧承礼......”
“嗯?”
“谢谢你啊。”
“谢什么,你是我媳妇儿,说这话不见外么?”
又过得许久,宋晚清说道:“萧承礼,你......娶别人好不好?”
萧承礼没回话,宋晚清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应声,正要抬手去查看他是否睡着了,他突然说道:“不好,你从出生起就已经是我的媳妇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想嫁别人不成?”
这下,宋晚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此时此刻,不是谈事的时候,她沉默下来,继续看着火星子发愣。
直到最后连微弱的火星子也熄灭,宋晚清叹了口气,“萧承礼,不管怎样,今日真的谢谢你,我以为,我今日就这么丧命了,没想到......”
“没想到我来了是吧?”萧承礼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蓬乱潮湿,“阿丸,不论你在何处,不论你遇到什么事,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你身边,你记住啦!”
记住了!
深秋夜凉如水,乌云遮住月光,天地间灰蒙蒙一片,破旧的毛草屋里,宋晚清缩着身子睡在简陋的床板上,萧承礼则靠坐在一旁,阖眼假寐。
窗户漏风进来,宋晚清被冻醒,她冷得牙齿打颤,借着昏暗的月光看萧承礼,他似乎睡着了。她闭上眼睛忍着欲继续睡,然而忍了许久也睡不着,此刻又困又累又饿,身子疲惫不堪。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探她额头,“冷?”
“嗯。”她说话都在打颤。
萧承礼一把将她捞过去,“你靠着我睡吧,我暖和。”
让宋晚清靠在一个男人怀里,她很不自在,然而,却又十分贪恋这温暖的怀抱,她的脸贴着他胸膛,心想,就靠一下下吧。然而,没一会儿,眼皮就耷拉下来,沉沉睡过去。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阳光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宋晚清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萧承礼的怀中,她动了下,萧承礼也醒了。
“萧承礼,我腿麻了。”
他显然还有些困,迷迷糊糊的伸手去帮她揉腿,被她一把拍开,“你作甚?”
“你不是腿麻吗?我给你揉揉。”说完之后,意识清醒了些,才发现这样不好,女子的腿哪能随便乱摸的。
他讪讪一笑,“阿丸,我没其他意思啊,你先继续躺会儿,我出去看看。”
萧承礼在外头找到只木桶,打了半桶水进来给她洗漱,又从袖中摸出几颗青果子来,“阿丸,先吃着,攒些力气,一会儿我们就走。”
索性他们运气好,才洗漱完,周平就带人找来了,他们一群人神情憔悴,显然找了一夜没歇息,这会儿终于见到人,周平舒了一大口气。
巧儿扶着宋晚清坐上马,路上跟她说了滑坡之事,被埋着的人和马都救出来了,索性人在马车里头,没被压着,救出来时没受伤,就是憋气太久,脸上乌青,大夫看过后说无大碍。
宋晚清心里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这口气松完,纳兰峥跳下河中救她的事让她心中又高高悬起。
“他这会儿怎么样了?”
“我们在一处水湾找到他,他当时趴在岸边,累得没了力气,身上也受了些伤,手臂划痕很深,流了许多血,大夫给他包扎后,要送他回去,他坚决不肯,还在等着您消息呢。”
宋晚清心下复杂,纳兰峥的这番举动让她又内疚又生气,内疚他舍命相救,也气他舍命相救,这么大个人情,她如何还?
一行人走走停停,行至傍晚才到上京,宋晚清在马上时睡时醒,下马时昏昏沉沉,还是萧承礼接住她,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纳兰峥总算等得她们到来,早就站在门口相迎,他手臂包着纱布,额头上也裹了一圈,看起来伤势严重,但眼中的喜色却亮得惊人。
“宋姑娘,你没事吧?”
宋晚清很担心他的伤势,挣脱开萧承礼,朝纳兰峥跑去,一脸关切担忧,“纳兰公子可还好?”
萧承礼被挣开,臂弯里空空荡荡,愣愣的看着不远处喜悦重逢的两人,他心里酸胀得难受,抬手摸了摸胸口,哦,原来是这里不小心被划伤了,因包扎不及时,这会儿伤口裂开隐隐流血。
难怪,会这么疼。
他翻身上马,最后再望了那边一眼,吩咐道:“周平,走吧。”
周平带着人默默跟在他身后,走了许久,发现不对劲,“爷,这不是回府的方向啊。”
萧承礼摆摆手,“不回了,回边疆。”
周平惊讶,“爷?”
萧承礼头也没回,“你回府报个信,我在青州城等你。”他顿了顿,“对了,让我阿娘将景阳侯府的亲事退了吧。”
“爷?您不是......”
萧承礼打住他,“我这一去边疆,不知何时能回,别耽误了她。”
说完,他策马远去,扬起一地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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