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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结束,萧忱跟金烨明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夫夫俩都忙着照应其他亲朋好友,他不想凑上前裹乱,该说的祝福都在微信上传达到了,真心的,由衷的,无需再当面多说什么。

临了他也没跟那位合他眼缘的帅哥要个微信。

不是不敢,就是怕人家觉得唐突。

是个同类还好说,万一不是,加了又能怎么样呢,扩充微信通讯录么?

说不定缘分就止步于此,这次相遇之后都不会再见。两次邂逅像是飘然闯进他生活的美妙插曲,是的,只是插曲,不是主旋律,没办法引导他往后的生活。

他离拥有置之不顾的勇气还差了点什么。

萧忱家离公司近,上班懒得开车,一般都搭地铁,今天也是乘地铁来参加的婚礼。

他拎着手提包准备去车站,身后有车灯闪了两下,车开到萧忱身边,车窗摇下,露出余英那张英俊温和的脸。

“哥,你走回去啊?”余英胳膊倚在车窗上问。

萧忱愣了愣,目光迟钝地往他车上扫了一眼。这人开了一辆吉普牧马人,车身巨大,车型又酷,横置在酒店门口实在是太扎眼了。

萧忱有些诧异,心想这人一个在花店干活的,怎么开了一辆这么野劲十足的车,气质严重不符啊。

其实也没什么不符。

萧忱朝他望了一眼。

眼神有光,倚在车窗上的姿态很迷人,潇洒够劲儿。

“我乘地铁。”萧忱说。

“你家住哪?”余英问。

萧忱报了个地址。

余英指了指副驾驶座,直接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没事,我顺路,乘地铁多麻烦。”余英冲他挑了挑眉,“哥你快点,我再跟这堵着就该影响交通了,你看后边一堆车等着过呢。”

萧忱没再磨叽,打开车门上了车。这车底盘高,他跨了好大一步才踩进车里。

“哥,你腿还挺长。”余英笑着说,目光始终直视前方。

萧忱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他系上安全带:“麻烦你了。”

“没事儿,你家离我住的地儿还挺近的。”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混合着不太重的酒精味,是刚才在酒桌上,从别人身上沾到的气味。

余英开了点窗,问:“是不是有味道?”

“还好。”萧忱放松了神经,余英身上的气息像是有催眠作用,他觉得浑身酥软无力。

应该是工作太久了,从昨天到现在,他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困了?”余英转头看向他。

萧忱眯缝着眼,像只倦懒的猫,含糊地“唔”了一声。

十分钟就到家了,萧忱竟也在这短暂的十分钟里做了个梦。

不是什么正经的梦,睁眼醒来,面前就是梦中人。

萧忱被余英怼近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偏过去脸去:“吓我一跳。”

余英笑着替他开门:“到了,我就停这吧,你们这保安不让外车进。”

“谢谢你。”萧忱下了车。

“忱忱?”萧彩英的声音从后头传来,萧忱转过身。

“姑姑。”

“刚回来啊?”萧彩英手里拎着东西,走过来。

“嗯。”萧忱接走她手里的东西。

萧彩英看了眼车里的余英:“这位是?”

“阿姨你好。”余英打了声招呼。

“哎,你好。”

萧忱说:“今天婚宴上认识的,他顺路,就送我一程。”

“这样啊。”萧彩英笑着看向余英,“麻烦你了。”

“没事。”余英看向萧忱,“那我走了啊哥,有机会再见吧。”

“嗯。”萧忱看着他,眸光轻轻闪动,“有机会再见。”

“今天没开车?”萧彩英跟萧忱一同往楼里走去。

“没。”

“那小伙长得还挺俊。”

“嗯。”

“留联系方式了吗?”

萧忱愣了愣,扭头看了眼萧彩英。

萧彩英也看他一眼,没多言,只道:“今天人家送你一程,情分已经留了,你得有来有往。”

萧忱没有仔细琢磨她话里的意思,但萧彩英的话正巧戳中了他心里的某个空处,那空处就是他差了的、只要填满就能拥有置之不顾勇气的某些东西。

翌日早晨,萧忱给丁照秋打了个电话,问他花店的事。

“花店?”

“之前你给我送的那束花,是在哪个花店订的?”

“我不知道啊,助理订的,回头帮你问问。”丁照秋问,“你要买花?”

萧忱“嗯”了声。

“送谁啊?”

“……不知道。”

“嗯?”丁照秋一头雾水。

萧忱不打算跟丁照秋藏着掖着,坦白说:“上次来给我送花那人……我觉得他挺好。”

丁照秋安静了三秒,爆了句粗口:“操,是我理解的那意思吗?”

“你理解的什么意思?”

“你对那人有意思?男的吗?真的假的?铁树要开花了?”

萧忱对着镜子刮胡子,手机开着免提放在一边,电动剃须刀嗡嗡的声音回荡在洗手间里。

“就是觉得挺合眼缘的。”

换个浪漫点的说法就是一见钟情了吧。

他忍不住笑起来,是有点铁树开花的意思。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能有幸尝到这种别别扭扭的鲜活滋味。

丁照秋挺亢奋,亮着嗓子在电话里叨叨个没完,好像他才是那棵开了花的铁树。

萧忱拿干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拿起手机问:“你那有什么比较靠谱的私教吗?”

“有,怎么?”

“胖了。”萧忱踩着拖鞋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牛奶,打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不能吧,你还胖?”

萧忱用拇指蹭了下嘴边的奶渍,说:“一身软肉,想锻炼,你推个靠谱的给我。”

“这就开始注意形象了?”丁照秋挑着眉,“不过说实话,你现在还真不比你大学那会。”

“被工作摧残的。”萧忱把喝了一半的牛奶放进冰箱,“社畜都这样。”

“也不是没机会做老板,你自个儿非要留在那公司,奖都拿了多少个了,也不是没钱,人啊,有时候别太讲究情义,你得为自己活。”

“行了,你有合适的,记得推给我,我回公司了。”

萧忱有丁照秋助理的微信,丁照秋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让助理把花店的微信推给了萧忱,还给他发了张花店名片的照片。

助理还说花店有官方微博,萧忱去搜了搜,发现粉丝还不少,有十多万,看着也不是僵尸粉,官博的每条微博下都有不少评论。

萧忱最近接了个项目,工作忙,加了微信关注了微博就没再理,暂且把延续邂逅的事抛诸脑后。

萧忱去花店是好几天后的事了,他交了初稿,项目进程走了一部分,暂时空出了点时间。

花店名叫“不语”,坐落在大学城附近的一条小巷里。

萧忱推开门时,门上的铃铛“叮铃”一声轻响,接着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花香。

这家花店跟一般花店的格局不太一样,比起店面,它更像是一间工作室。

面积很大,整体分成三部分,正门进去就是门面,右手边摆着一张原木色的吧台,左手边是货架,货架上陈列着五彩斑斓的花束,一捧一捧插在花瓶里。再往里走是摄影区,复古的欧式圆桌靠在落地窗边,四周架了几台单反。

摄影区旁立了一架涂鸦屏风,将工作间分隔开来,萧忱看见有人坐在里面插花。

花店的布局装潢很有格调,风格恬静雅致。

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工作间有两个小姑娘,身上套着浅棕色的棉麻围裙,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的那位微微俯身,正冷着脸说着什么,闻声转过头,朝萧忱走了过来。

“先生,买花?”

萧忱收回四散的目光,低头在那些挂着水珠的鲜花上掠了几眼。他的视线在一簇粉色的花上停住了。

萧忱指了指那束花,问:“那个是荔枝玫瑰吗?”

行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回答道:“不是,这是美咲,月季的一个品种。”

“嗯。”萧忱情绪淡淡的,眼眸下垂,睫毛在下眼睑投上浅浅的阴影。

“您要荔枝玫瑰?抱歉先生,今天店里没进这个品种。”

萧忱“嗯”了声,随口道:“那你给我包个美咲吧。”

“是要花束还是花篮,还是花环?送人还是装饰呢?”

萧忱听晕了:“这么多讲究?”

行准浅浅地笑了下:“我们店业务很广的。”

“花束吧。”

“几朵?”行准的话很简短。

“你看着来。”

“好。”

行准喊了声“许可可”,声音清冷:“给客人倒杯水。”

“好嘞。”许可可放下手中的活小跑过来,领着萧忱在吧台坐下,“您先坐会。”

许可可给萧忱倒了杯柠檬水,见萧忱长得帅气,正事也不干,坐在他旁边跟他聊了起来。

小姑娘有点自来熟,什么话题都能聊,倒省得萧忱主动挑起话头。

他自然而然地问:“这么大的店就你们两个人打理?”

小姑娘立刻道:“不是啊,我们还有店长呢。”

“店长?”萧忱目光一动,搭在水杯上的食指微微曲起。

“许可可。”行准声音不大,但有种莫名的压迫性。

许可可立刻站直了:“我在!”

“你今天的任务学完了吗?”行准慢条斯理地处理着手中的鲜花,头也不抬地提醒。

“还没!”许可可冲萧忱笑了一下,攥紧了小拳头,“不聊了,我得去干活了。”

萧忱点点头:“嗯。”

他低垂着脑袋,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店长。

哎,怎么就没再多问一句。

萧忱喝了口水,轻轻蹙着眉头。

隐约听到了一声狗叫,萧忱茫然四顾。

原来花店还有个后门,萧忱正愣着神,忽然看到有人从后门推门而入,手里牵了一只金毛。

“哥?”余英的表情比萧忱惊讶多了,反倒显得萧忱很平静。

行准抬头看了一眼,问:“花都种好了?”

“好了。”余英点点头,朝萧忱走过去,眼睛已经弯了起来,“买花?”

萧忱握着水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刮了一下,“嗯”了一声。

有史以来头一回这么做作。

邂逅两次,上瘾了。

没有邂逅,也要刻意制造邂逅。

三次,四次,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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