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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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嘛,我想和爸爸一起洗。”

芥川抱着自己的睡衣睡裤，像只八爪鱼似的黏在门框上撒娇。

黑泽莲一边关门一边坚定地拒绝道：“不行，这不和谐。”

“爸爸——”芥川拖长了尾音,正准备撒娇，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然后“咔哒”一声，从里面锁上了。

芥川泫然欲泣的模样逗乐了荼毘。他正在搓一只jio，另一只jio跷在鸭八身上,鸭八十分委屈,又因为害怕不敢反抗,想向芥川告状，但是后者显然沉浸在自我的悲伤之中,压根没注意到它。

“无眉大师,你怎么搞了个这发型？”

荼毘对黑泽莲关于芥川一天之间长大是被英雄的某种个性所致的解释并没有什么怀疑,他一眼就认出了芥川：“哟，无眉大师烫头了啊。”

幼崽芥川非常在意自己的容貌,他照过镜子,知道自己没有眉毛,而他喜欢的莲酱是有眉毛的，甚至连他讨厌的荼叔都有眉毛。

凭什么他没有眉毛！

他问过黑泽莲：“为什么我没有眉毛？”

黑泽莲回答他：“很帅的人不需要眉毛。”

他又问：“那爸爸你为什么有眉毛？”

黑泽莲又说：“因为每个男人帅的方式方式不一样，国外一个异能力为蒙娜丽莎的人叫达芬奇，他和你一样没有眉毛，但他很厉害,被人尊敬。”

芥川一下子信心高涨，在荼毘叫他无眉大师时，趾高气昂道：“叫我芥川王子。”

荼毘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那我还荼毘皇贵妃呢。”

“皇贵妃，你在做什么？”

荼毘换了一只jio,重重地砸在了鸭八背上，“搓脚。”

“有一点恶心呢。”芥川对于荼毘的一些行为习惯没有黑泽莲那么反感，但受后者的影响，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荼毘嗤笑道：“搓脚一时爽，一直搓脚一直爽，不信你试试？”

芥川有一点犹豫，他先前听荼毘的建议，把无花果弄热了给黑泽莲吃，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黑泽莲已经警告过他不准再听荼毘的话了。

“试试吧。”

就试一下子吧，芥川心想。

幼崽的好奇心和模仿能力都很强，但是他这一试，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就没有停下来了。

……

黑泽莲洗完澡，擦了擦头发，穿上睡衣出来时，看到荼毘和芥川两人并排坐着搓jio，两个人的表情还都很陶醉——

“荼毘，你在教他什么！”黑泽莲震怒道，“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

芥川吓了一跳，赶紧扑过来道歉：“对不起，爸爸——”

“离我远点。”黑泽莲用毛巾挡住了芥川朝他伸来的手，“脏死了，快去洗手。”

芥川委屈巴巴地咬唇。

黑泽莲更委屈，他好不容易养的一个孩子，本来挺好的苗子，孝顺又体贴，现在被荼毘教成什么样了？

居然学会了搓脚！

简直不能忍！

看来他必须要有一个单独的房间，让芥川远离荼毘才行。最好能有钱租房，带着芥川先搬出去。

只是……没钱啊。

不仅没钱，他还背了巨债——他和森鸥外都很清楚，他当年到底搬了港口mafia多少钱。这些钱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时间里还回去，他相信保留一具全尸将会是他最好的结局。

到底应该怎么弄钱呢？

去偷？去抢？

这些行为风险太大，而且很容易节外生枝，产生更多的变故。

再说了，他现在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去借？

这么大一笔钱，能跟谁借？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赤司征十郎的身影，只一秒，黑泽莲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赤司财团肯定能拿出这笔钱，但是赤司征十郎凭什么帮他呢？

帮了他，他又怎么跟他的父亲赤司征臣交代呢？

算了吧。

黑泽莲心想，自己早就不是那个自由自在的黑泽莲了，赤司征十郎也不是当年那个缺少玩伴的矮少爷了。

他们就应该当一对轻轻松松的陌生人。

而自己现在的伙伴，是敌联盟，虽然他们没有钱，但他们一身本事……好吧，这么说出来似乎没什么底气。

图怀斯和斯宾纳是出于好心，替他分担压力，才会带了一些减肥代餐粉去卖，可不仅一瓶没有卖出，还损失惨重，被抓进了警察局，还交了保释金。

不过图怀斯并没有将为他保释的人是相泽消太的事告诉敌联盟的其他成员，只说黑泽莲在那里有认识的人，也算是替他保守了一点秘密。

黑泽莲想，毕竟他和港口mafia前成员太宰治认识的事，已经给他带来了可能会背叛敌联盟的嫌疑，现在如果被死柄木弔他们知道他和敌联盟的对手相泽消太认识，估计他的嫌疑又要加深了。

但退一万步讲，就算图怀斯能将这些减肥代餐粉全部卖出去，对于改善敌联盟的阶段性伙食有帮助，但对于他的巨额外债，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想要很多很多钱，思来想去还是得从商。

金融业水太深，短时间内他搞不定，而且敌联盟并没有那样的高智商人才。

敌联盟的成员，个性都偏向于传统手工业和体力劳动。

死柄木弔的个性适合磨粉，也可以在工地拆迁。

黑雾的个性适合送外卖，送快递，或者搞物流运输、成立搬家公司。

渡我的个性比较吓人，但她本身很擅长抽血，多细的血管都能抽出血……但应该没有医院会要他。

荼毘的个性适合卖烧烤、拔火罐，关于火的细节，他已经控制得很好了。甚至可以开一家火葬场，因为他的名字本身就是火葬的意思。

……

磨粉、拆迁、送外卖、送快递、抽血、卖烧烤、拔火罐、开火葬场……这些互不相关的东西，怎样才能做出一条效益最大化的产业链呢？

“爸爸，我想买那个小天才的书包。”

在黑泽莲坐在由废旧纸箱拼成的桌子前思考苟命问题时，洗过手的芥川和荼毘，以及鸭八，二人一鸭，正在看从武装侦探社拖回来的废旧电视。

那是十年前的老电视机了，被斯宾纳敲敲打打修了一个下午，终于能收到一个台了。

就是专门电视购物的那个台。

给一群穷鬼放这种会剁手的电视节目，是何居心？

黑泽莲挣来的钱，刨去每天的伙食费，还得给芥川买些牛奶水果童话书和玩具，剩下的钱得存着，以备不时之需。他是真心对芥川好，把他当成普通的孩子抚养，所以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他再穷也一定会想办法给芥川买。

他对自家“儿子”，一个远大的期待都没有，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直到他不再是芥芥而是芥川的那一天。

他很清楚，等到那天，芥川回归黑手党，他们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他的芥芥将会永远留在他的梦里。

但是这小鬼现在迷恋上了看电视，要是整天盯着购物节目看，他就是蜈蚣，手也得被他全部剁光。

“你又不要去上学，买什么书包？”黑泽莲告诉芥川，“买了书包，你就得上学和写作业了。”

芥川小声反驳道：“我为什么不要去上学？”

“上学……”港口mafia成员里有正儿八经上过学的吗？

芥川如果上了学，有了文凭，在那里面岂不是格格不入？

但是黑泽莲转念一想，芥川出生于贫民窟，从小到大根本没有接触学校的机会……或许，他的内心渴望着上学呢。

上学是普通人本来就该经历的人生阶段，但是芥川现在是成年人的身体，幼儿的心智，幼儿园肯定不会收他，普通的公立高中估计也不会要他，他能选择的学校，也只有残障人士的学校。

……不行。

芥川并不是智障，他只是回归了幼儿心态。

“爸爸，我想要上学！”芥川突然对上学有了执念，“以前我爸就说，只有上大学，学到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我想上大学！”

“你……怎么突然这么励志？”

黑泽莲自己都没有上过学，前十几年是黑泽茗教，后十年基本上就是自学了。但事实上没有文凭在他所处的环境里也没什么，无论是太宰治还是中原中也，是死柄木弔还是黑雾，都是没怎么上过学的。

幼崽芥川一有了想法，就立刻要付诸行动。黑泽莲被他闹得犯了难，索性说道：“爸爸来教你吧，爸爸以前是……大学教授，专业的。”

黑泽莲的牛一吹出来，荼毘笑得前仰后翻，踩到了鸭八身上。

鸭八敢怒不敢叫，只能往旁边缩缩。

芥川却是对黑泽莲的谎言深信不疑：“真的么？那会给我证书吗？刚才电视上说上大学有证书的。”

“这个当然有，无论你要东大的还是早稻田的，我都能给你……弄一张。”黑泽莲顿了顿，说，“不过你要好好听课，完成爸爸布置的任务，那爸爸会给你证书，也会给你买书包。”

“我一定会好好上大学的。”芥川信心满满。

于是黑泽莲硬着头皮，用纸箱子在走廊上搭了个讲台，没有黑板和粉笔，就用嘴巴干讲，不板书。

学员有芥川龙之介、鸭八以及脑无。

原本黑泽莲让荼毘过来加入凑数的，毕竟他是个闲人，被荼毘一口拒绝了：“去去去，我们敌联盟都是去炸学校的，我还上学！你可真厉害啊，还办大学。”

荼毘不加入，芥川给自己找了两个同桌——鸭八和脑无，一左一右，三种生物直挺挺地坐着。

“众生平等大学”的第一课，黑泽莲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今天先不讲课，三位新生互相认识一下，说一说自己的理想。芥川王子同学，鸭八同学，以及脑无同学。你们谁先来发言呢？”

“还谁先来，鸭子和脑无会说话吗？”荼毘虽然不加入，但很想看看黑泽莲是怎么教鸭子和脑无的，于是凑在窗口看热闹。

三个学生里，唯一能说话的就是芥川，他兴奋地举起手：“我先来，我是芥川王子同学，我的理想是上大学，赚很多钱，让我爸爸莲酱享福，不用干活，每天吃着喝着，找很多大美女伺候他……然后他会活过一百岁，争当百岁老人。”

“很多大美女就不用了，你给自己留着吧，也给荼叔安排两个。”黑泽莲听得哭笑不得，心情也柔软起来，“也不用争当什么百岁老人了，活得太久，会很累的……”

真的会累。

比如他现在就很累。

他在经历了森鸥外威胁事件、芥川生病事件、被爆豪满街追打事件，刚才又担心无法为突然长大的芥川圆谎，现在这一切都暂时过去了。

他脑中一直绷紧的弦终于断开，他倚在墙角，闭上了眼睛。

生活简直是一团乱麻，到处都是麻烦，唯一能给他慰藉，就是让他又气又笑的芥川。

芥川看到黑泽莲靠在墙角睡着，小声地叫了一声：“……莲酱？”

这一声，没叫醒。回答他的，是均匀轻浅的呼吸声。

芥川的目光慢慢往下，落在了黑泽莲的手上。

黑泽莲的右手正覆在左手上，他睡得并不踏实，睡梦中都皱着眉。

芥川拨开他的手，托起他红肿的手指，凝视着那枚不合大小，闪着冷光的尾戒。

是这个小圈圈让他很不舒服吧。

——所以，让它消失吧。

芥川想用罗生门消除它，但他担心这个东西对黑泽莲来说很重要，因为不重要的话，爸爸为什么会戴在手上呢。

可是真的不合大小啊。

不想毁掉爸爸的东西，但是更不想爸爸不舒服。

他犹豫了半天，最终用罗生门在上面切开了一条缝。

然后他伸手按在黑泽莲皱起的眉心，将它慢慢抚平，小声说道：“莲酱，今天不上课了，你做个好梦……就梦到芥川王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有小伙伴们留言出招，有些剧情实在不行可以放其他地方。我单独回复了一条评论，有马家number，因为挨个都回复，那种评论会全部被删掉，可以去翻一下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