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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骆说的决绝而又坚定。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项骆用了很长的时间做下来的决定。
虽说很早之前项骆就已经跟项建国两口不来往了,可至少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这一次项骆当众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留情,这就是真的打算彻底不来往了。
项建国原本在盛怒之下,可一腔怒火还没等发泄出来,就看见了项骆那一双冷漠到了极点的目光。
那一瞬间,一股子寒流直奔他的尾椎骨,让他冷的一激灵,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项骆当众跟他们决裂,这以后带来的影响绝对不仅仅是项骆这里的改变。
从前虽说项骆也对他们不管不顾。可村里人都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对项建国一家多少是有照顾的。就算是周振华,也会看在项骆的面子上给他们几分颜面,
可今日表态以后,只怕往后这样的福利也跟着没有了。
冷静下来了以后项建国见项骆转身要走,忙伸手过去要拉住项骆:“小骆你等一下!”
项骆想要甩开,可看见他怀里还抱着才两岁多的项宗延。自从之前因为流民的事情,项宗延被摔到脑袋以后就傻愣愣的,两岁多了还不会开口叫人。
项骆虽说对项建国夫妻俩不待见,可还不至于迁怒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项骆冷声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项建国看一眼钱书柔,道:“你三婶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今天这话是她说过了,可你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啊?咱们怎么不是一家人了?”
项骆冷笑:“还是三叔你想的明白啊。”
项建国还以为项骆松口了,刚要应承,却又听项骆冷声道:“她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什么难听的都说尽了没见你拦着,我这边气急了有反应了你来我这里当老好人。这么多年了您可真是一点都没变,什么美名都被您得了,这世上还有比您更不明白事儿的吗?”
项骆用力一扯甩开了项建国的手,项建国一着急,看见怀里的孩子,当即一狠心掐了一下孩子,哭声立刻响彻在众人的上空。
这孩子一哭,看热闹的人都觉得于心不忍。
项建国借着孩子的哭声开口道:“小骆啊,三叔知道我没出息,你瞧不上我也能理解,可你看看你这侄子都瘦成什么样了,这是咱们项家唯一的孙子啊。你就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今天就先算了吧。”
项燕这边是把项建国掐孩子的动作看的真真儿的,要是没看见,她可能心疼侄子帮忙劝项骆,可看见这个以后,项燕对项建国的恶心程度又提高了几层。
“建国,你这话就好像小骆嫌贫爱富嫌弃你没钱似的。我当初跟周文树那样情况下离婚,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不都是靠着小骆过日子的吗?说话要凭良心。孩子再可怜,也得看是谁养活的。你这当长辈的不尊敬,怎么还想着项骆给你养孙子吗?他自己也是个孩子!”
村里没结婚的都叫孩子。而且项骆无父无母,更没用项建国帮衬,他的一切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
项建国一时语塞,钱书柔却听不得项燕继续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帮项骆,开口喊道:
“你tm帮哪头的?怎么哪儿都有你!他凭什么不养我孙子!他一个同性恋死变态,以后连个孩子崽儿都没有,我们老项家就这么一个种,他不养谁养?给他姘头去?他姘头也是个男的,照样是个绝户!还想便宜了谁?给你闺女吗?你闺女姓项吗?”
这样的话其实一直放在钱书柔的心里,所以她最近这几个月几乎没再找项骆的晦气过。就是因为想明白了,项骆不找媳妇,跟男人腻在一起。虽然都说这是谣言,可事到如今也是相信的人更多了。
钱书柔想明白了,如果项骆真是喜欢男人,还不娶媳妇,那么就是个绝户,还只有她孙子这么一个侄子。那自然是项骆以后赚的所有东西都是她孙子的。
所以她再怎么看项骆不顺眼,但跟项骆赚来的粮食是没仇的。反而觉得项骆赚的越多,以后她孙子就越享福。
其实这件事,在村里头也是所有人默认的,项家没外人,当然都是自己家的。
可默认归默认,你说出来就是你的不对。
就好像当爹的留下什么以后都是儿子的,这无可厚非。可要是儿子当着爹的面说出来“你死了东西就都是我的,你就我一个儿子,你不给我给谁”这样的话噎不噎心?这话当爹这样的付出方可以自己说,但受益一方不行。
人家还没怎样的,你就开始着急人家的身后事,这不就是咒人赶快死吗?
钱书柔就这样当众说了出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项骆只静静的听着她说完这些话,回头看向周婷婷:“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
周婷婷沉着脸点点头。
项骆这才开口怼钱书柔:“原来你想着的不仅仅是我爹妈的赔偿金,还有我自己的财产。一头骂着我,一头还想将我家里的东西都吃干抹净。吸血鬼也莫过于此了吧。只是你未免太过于想当然了。还唯一的侄子?别说是叔辈侄子,就算是亲儿子又如何?亲生儿女不孝顺的,也大有人死后把财产散给别人的,你又凭什么一边踩着我脑袋骂街,一边又要我拼了命打拼出来的东西?凭你不要脸?凭你不讲理?还是凭你手里捧成金疙瘩的大孙子?我告诉你,他在你怀里是宝贝,在我这里一文不值。我连我三叔都不认,还让我认便宜儿子?做梦呢?”
项建国忙解释道:“没有啊!我们什么时候骂你了!这不是跟你二姑置气吗?”
项骆却道:“我二姑是帮我说话,你们骂人之前怎么不想想是不是打我的脸。”
说完项骆看向周振华道:“我的态度放在这里了。现代社会不讲究以前株连九族的那一套。我相信政府,政府查出什么来我就信什么。干不出自己闹事这一套。他们今天干这事我不认,我身为独生子不认,他这个当弟弟的就没有立场当我的家。所以他们闹事名不正言不顺!话放在这里了,后面这事怎么办就看你们了。”
说完项骆甩袖子离开了。跟着一起甩掉的,是项建国这一家三口的大包袱。
他们满心满眼的算计着,所依仗的不外乎是项骆不会撕破脸。
只要不撕破脸,同是项家人,只要项骆出息,项建国就依旧能沾一些光。
可项骆当众明确表态了。这不仅仅是决裂的问题,而且村民们再跟项建国交好,就不亚于在跟项骆作对。
项骆跟项建国之间的差距,可谓是云泥之别,差不多是个聪明人都不会选择错误。
项建国怎么可能甘心?
如此,他是真的开始后悔今天贪心过来了。
可他们过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们家赌气不肯买项骆这里出品的菌包,就干脆当米虫让村里来养。
而最近周振华是开窍了,不想继续养着了。所以给的救济粮都是严格把控的,差不多就是按着人头给一个月的粮食,只能维持最基本的温饱,或者说不饿死,剩余的多一口都没有。
家里原本因为救济粮积攒下来的一点粮食见了底,而官方也因为明白本村不再需要救济粮而没再送粮食,倒是不限量村民们买肉罐头。可吃肉罐头更需要用粮食去换。
项建国一家已经好长时间没尝过肉味了。
可习惯了衣来伸手,他们哪里还甘心去劳动换取粮食?而且还是用项骆家的菌包。
在项建国的眼里,他是长辈。小辈养菌包养好了,不应该是他主动上门去求着人家带,而是应该当小辈的自己懂事主动上门去请着合作。让用长辈的经验和眼光来给小辈指路迷津。
这个应该小辈来主动。而且给出优异的条件。
至少在项建国看来,给的待遇怎么也不能低于项燕。否则那跟打发要饭什么区别?
只是显然项骆不可能给他们那么大的脸,而项建国一直背着长辈的包袱也不肯拉下脸去求人。所以就这样僵持到了现在。项建国工作奋斗的心思彻底被磨没了,也就心安理得的当米虫了。
可要是项骆狠下心来完全决裂,那项建国可真就最后一点优势也没有了。
“小骆?小骆!你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呢?你真误会了!小骆!”项建国对着项骆的背影喊了半天,项骆头也不回。
项燕看着着急的项建国,只摇头叹了一句:“早干嘛去了。”
说完也对周振华说了一句:“我跟小骆是一个意思。我们项家没那么不讲理。文兴那孩子还是我带出来的,他家教就不错,我想家里肯定也不是坏人。兄弟的事情是兄弟的。你看我大哥跟我三弟不也这么大的差距吗?不能一概而论。”
项燕原本是不打算说什么的。只是此情此景看透了项建国的嘴脸,也不打算在跟他们有太多的瓜葛。
既然断,就断的彻底。项燕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尚且说断就断,何况是几十年都没怎么来往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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