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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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花落尽深叶密,密叶深处莺声啼。画屏香尽人初起,曙天流霞映城堤。
“啾啾,啾啾!”
紫鹃向庭中洒了把碎米,喂飞来的鸟雀。圆滚滚的小毛球小心翼翼落在地上,试探着蹦跶两步,啄几口,还没站稳当,就被门外马蹄声惊得叽叽喳喳飞走。
再去看时,便有辆小马车停在院外。
紫鹃嫣然一笑,不急不忙,回卧房去拢起绣帘,唤道:“姑娘,车来了。”
黛玉洗漱完毕,用过早饭,推门上车。
“林姑娘请!”
周瑜安排来的马夫是个青壮汉子,生得高大威猛,颇有膂力,一望便知是个可靠人。为人爽气,开门见山,直言自己是县衙守卫,名叫陆骐。被派来做一天车夫,送林姑娘主仆出城。
林黛玉知是周瑜放心不下,有意安排,过意不去,可盛情难却。陆骐粗中有细,见时辰尚早,便驾车先带她主仆二人在居巢城中闲逛一番。
“看一看咧!哎!瞧一瞧!”
“老板,今天米什么价钱啊?”
居巢城不大,但临近寿春,风景秀美,物产丰富,人丁繁盛。再过几日就是七夕诞,城中越发热闹起来。街市上吆喝声连连,店铺人来人往,小摊百货齐全。寻常人的开门七件事,茶米油盐酱醋茶,都与这集市息息相关。
陆骐打起帘子,碍于礼节不好直视黛玉,但笑容很是爽朗,眉目英气,不卑不亢,“林姑娘,今日天气晴朗,就是日头毒辣。先带您在市集里逛逛。等过了晌午,日光好些,再去巢湖。”
紫鹃询问黛玉意思。黛玉欠身略看看车外,妇人抱着孩子把玩拨浪鼓,大姑娘挎着竹篮出来买菜。有点动心。
“紫鹃,我们就下去逛逛吧。”说着起身下车,对陆骐谢道,“烦你带我们四处走走。”
陆骐早知县长有位特别的红颜知己,就住在太平巷内。衙役们闲时背着人偷偷聊起这位不得见的林姑娘,说法各异,但都道是个生平未见的佳人。
有说她是县长未过门的妻子,幼年失怙,陪同周瑜一道赴任。皆因没有成婚不好同住。
又有说她是周老大人的义女,托付给周瑜照料,按说算是县长的义妹。
更有消息灵通的耳报,神神秘兮兮说书似的编来,单道这林姑娘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女儿,遭逢战乱流落至此。阳翟侯家的公子袁耀看中她,县长也相中了,两相争斗,县长先他一步抢走美人,躲到这居巢来。想必是红颜祸水了!
一时间,闲话不断,蜚短流长,好在周瑜在县衙各官吏中很得人心,他们背后再好奇,也不敢多嚼一个字叫周瑜知道,大多当作酒后醉话,聊过便罢。说来好笑,太平巷和县衙也就百丈之隔,愣是没人敢上门去瞧瞧这位“红颜祸水”的林姑娘究竟生得哪般模样!
陆骐今日一见黛玉,便把往日听过的闲话尽数当作耳旁风。可见世上流言多是误人!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到好事者嘴里,深居简出变成身世不可告人,天生丽质就是红颜祸水。可见古人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很是有理!
黛玉自小养在深闺,出门也定是婆子丫鬟跟随,何曾好好逛过集市?一时间什么都新鲜。不过小摊上的铜锁玉佩,成色太差,无非看看手工,她本也不稀罕这些首饰。反而是乡里人亲手编的草帽、斗笠、蓑衣、草鞋,挑在担子上沿街叫卖,野趣十足。
黛玉走过去,不声不响取下顶草帽来回比划,时而摩挲帽上草丝纹路,虚虚罩在头上,笑着问紫鹃:“你看怎么样?”
“姑娘喜欢就买下好了!”紫鹃看她高兴,“只是没什么用处,白搁在家里。”
“怎么没用了?午后还要出城,正好戴上。”黛玉示意紫鹃给钱,买了两个,“就是挂在家里,也有趣得很!”
紫鹃付钱的当口,她二人背后走过来一人,俯身对卖草帽的老农道:“卖我一顶,多谢!”
很是爽快地付了钱,接过帽子扣在头上,对黛玉施了一礼,衣袖翩翩,潇洒离去。
来去匆匆,转眼间就只留一个背影。葛巾布袍,草帽草鞋,身后背着行囊包袱,单擎着一柄纸伞,像是四方云游之人。
陆骐见状,立在黛玉身后,念叨:“像是习武之人。”
黛玉不解,“何以见得?”
陆骐不料黛玉对这话感兴趣,解释说:“我见他拿伞的手势,不似常人,倒像是习武持剑的手势。”
林黛玉再看去时,那人早就隐没在集市中,不见踪迹。她初见此人,便觉着亲切。相貌并未全然看清,眉心中一粒黑痣,叫人注意。
黛玉顿觉酸涩,许是这痣没来由叫她想起昔日问诗的香菱,一样的眉心痣,不论男女,一见便知是温柔多情的人。
可惜命途多舛。
紫鹃见黛玉独自出神,“姑娘?”
黛玉回神,抬头就见前面不远有家纸笔铺子,念起家中纸笔短少,趁这机会,多买些回去补充。
刚进门,就闻得一股烧香气息,不见老板踪影。
紫鹃寻人,“老板?有人吗?”
老板从里间半掀起帘子,见是两个年轻姑娘,松口气,点头哈腰:“唉!马上马上!还请稍坐片刻!”
紫鹃拂拭干净桌凳,请黛玉坐下。透过被风吹动的门帘,隐约见里间正中设一香案,案上供着两尊神像,一尊不难认,是道德天尊,就是老子了。还有一尊黛玉看着眼生,往日里道观也去过几遭,还不曾见过这尊神。
老板上香叩拜,嘴里还念念有词:“黄天在上……太平有道……佑我……”
黛玉和紫鹃就在外头耐心等候,当下老板拜过,谨慎地合好帘子,抖抖衣袍出来,拱手赔礼:“二位姑娘久等了……”
黛玉淡淡笑道:“不妨事。”
县城小店,也无甚了不得的笔墨纸砚,但胜在东西朴素耐用,黛玉各挑几样,老板装好,紫鹃付钱,让陆骐抱去车上。
老板殷勤送她们出去,黛玉突然转身问道:“老板休怪,冒昧请教……”
“姑娘请说。”
“敢问老板拜的什么神?”黛玉指着内室的门帘,请教,“才见您拜神,这神像眼生得很,故有此问。一尊是道德天尊,这还有一尊是……”
老板脸色微变,勉强挤出一丝笑,应付:“是黄帝像。当世道经,原本也是从黄老之说而来,自当供奉。”
说这话时,神情很是恭敬,想必是个虔诚的信徒。黛玉思及刚才所听的祝祷词,追问:“只是不曾听说,黄天……”
“哎!姑娘!”老板手一抖,厉声打断,“姑娘怕是听错了。我随口念叨,姑娘千万不要当真!”
“你说什么!”
陆骐安置好东西,折回来请黛玉上车,正撞上这番对话,霎时怒气横生,一头闯内室。唬得老板双腿发颤,扑过去拽住陆骐,可哪里拦得住。
内室当中,就是一张香案,两尊陶土烧制的神像。拿起神像,黄帝像下刻着“甲”,老君像下刻着“子”,合在一起便是“甲子”。
陆骐怒不可遏,一把将神像、香炉掀翻在地。稀里哗啦,摔作一地碎片、香灰。他转头恶狠狠瞪视老板,厉声道:“果然!”
黛玉和紫鹃站在门边,不明所以。紫鹃挥袖散去满屋的香灰,黛玉咳嗽几下,轻掩口鼻。
老板吓得魂飞魄散,不停告饶:“这位好汉,切莫声张!切莫声张啊!”
紫鹃看不过去,怕他吓到黛玉,出言阻止:“这是做什么?不就是两尊神像,发这般脾气干嘛!”
黛玉按住紫鹃,忧心忡忡看看地上摔碎的神像,问陆骐:“可是这神像有何不妥?”
老板眼见瞒不过,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把黛玉、紫鹃请进内室,生怕路上行人知晓。
陆骐闷哼一声,一掌拍在案上,指着碎片喝道:“你现在知道怕了!自己说!这是什么!”
老板垂头丧气,悻悻道:“甲子……”
紫鹃摸不着头脑,追着杨虎问:“甲子怎么……”
黛玉如醍醐灌顶,一下了然,她抬手止住紫鹃,神情凝重,忆道:“我记得,昔年黄巾军便是供奉黄帝和太上老君,喊着什么‘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陆骐铁青着脸,一字一字咬牙念出来。
陆骐怒气未消,和她对视一眼,点了下头,黛玉就全然明白,这纸笔铺老板怕是黄巾首领张角所创的太平道的信徒。
“黄巾军!”紫鹃吓得脸色蜡黄,惊叫出声。
她二人长养在深闺,鲜少外出,可“黄巾军”的名声毫不陌生。
十二年前的甲子年,各地突发□□,巨鹿人张角组建黄巾军,部众皆头扎黄布,高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攻城略地,诛杀官僚。天子召集众将组建义军,耗费十个月方才平息黄巾之乱。
此后十余年,残余各地的黄巾势力仍不时造乱,神出鬼没,着实难办。
“求诸位行行好,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们千万不要声张出去啊!”老板可怜兮兮,恼恨起来抽自己一耳光,“都是这烂嘴惹事!”
“你!”这话在紫鹃耳里很是不中听,老板骂自己烂嘴惹事,言外之意像是讥讽黛玉多嘴来问,“哼!自己走火入魔,反是我们的不是了!”
老板急得跳脚,跪在地上就要磕头。黛玉不胜其烦,示意紫鹃过去扶他起来。
陆骐看黛玉情面,不愿多加为难,况且自己今日也不是作为守卫出来拿人。于是,强压下怒气,骂道:“看你年老昏头,我今不与你计较!你仔细!改日撞到衙差手里,那是杀头的罪过!”
老板一听“杀头”,浑身抖如筛糠,忙应允:“是是是!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谢壮士大恩!”
陆骐伸手掀帘,“林姑娘,我们走吧!”
黛玉叹气,摇摇头,同紫鹃一道上了车。逢上这遭,哪里还有逛市集的心思。陆骐径直驾车送她们出城。
一路无话。
因七夕诞在即,进出城的人愈多,加上守卫盘查。马车在城门口耽搁好一阵,才放行。
出了城,四野景色一新,山明水秀莺歌燕舞,三人才稍有纾解。郊野清风吹动门帘,远见芳草无际,苍穹蔚蓝,连风中都飘送草木野花的芬芳。
陆骐斟酌言语,赔礼:“林姑娘休怪我粗鲁!姑娘是外乡人,有所不知。黄巾造孽时,有个叛贼就是居巢本地出身。早年在家乡妖言惑众!幸亏老天有眼,叫那祸害死在战场上!可本地还有不少人偷信太平道。隔三差五,招来黄巾妖道蛊惑人心。姑娘下次再见到此等妖人,千万报官,留着祸害,不知要牵连多少无辜百姓!”
黛玉和紫鹃两下清楚,不敢多言。太平巷里就有人家信太平道。前些日子还见过邻居家的小娃娃害病,父母也不请医问药,只把黄符化水给孩子喂下,嘟囔什么“心诚则灵,不药而愈”。
黛玉惦记他方才说的“杀头”之语,问:“要是被官府知晓,真要杀头不成?”
“嗨!”陆骐苦笑,抖抖缰绳,加快速度,“真要是抓住杀头,哪里还能叫那群人这么嚣张!寻常百姓,在家里拜拜,不曾私通叛党,官府就是知道了,最多责罚了事!”
“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信这玩意儿!唉……县长初来乍到,也很为难!”
黛玉听着,便在心里存了这事。紫鹃观察黛玉脸色,知道她又替周瑜悬心。腹诽陆骐大大咧咧,不知内情,什么话都往外说。急得紫鹃绞尽脑汁想办法岔过话题去。
这头初来乍到的县长周瑜的确委实不易。鸡鸣时分便起身,宵禁刚过,就带了两个随从出城探访民情。顶着日头,跑了居巢治下的两个村子。
盛夏正是水稻秧苗生长之时。农人凿开沟渠,引水灌溉。周瑜一路留心观察,本当是大好农时,走走停停,就见不少田野荒芜,无人耕种,越看越是焦虑上眉头。
“田地荒芜,秧苗长势堪忧。”
“大人,歇歇吧!”随从热得满头大汗,双眼发眩,还得在马上将周瑜观察民情所得不断记下,叫苦不迭。
周瑜单膝跪地,蹲在田埂边仔细察看秧苗长势。虽不是粮官,他也能瞧出一二。
周瑜擦擦汗,仍是焦心,点点头。环顾四周,扬鞭一指:“前头就是村口,那儿有茶棚,咱们去买碗凉茶解暑!”
“哎!”
当下随从抖擞精神。三人在茶棚坐下,各要了一碗凉茶。茶棚里其余避暑的农人,各自摇着蒲扇、敞着肚子纳凉。就是不认识周瑜,见他气度不凡,随从傍身,便知是个人物,送上几瓣香瓜。
“多谢老伯!”周瑜谢过。
香瓜脆生生,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余香满口。周瑜也不摆架子,冲着农人赞不绝口:“老伯,你这瓜真是一绝!”
农人得他赞美,却并无喜色,摇摇蒲扇,唉声叹气,“瓜好,要是能留着过冬就好咯!”
周瑜一听这话,思及自己一路查访,农民谈起年成,都是愁眉苦脸。所到之处,禾苗欠佳,更是确信,“可是年成不好?”
一语中的。几个农人凑在一处,怨气连连,一句接一句诉苦。
“何止年成不好!年成不好,能种的田又一天比一天少!顶着大太阳起早贪黑地苦,苦到最后婆娘娃娃都吃不饱!还要交租,真是过不下去!”
“种田都种不安生!东头打仗,万一哪天打过来,不想死,又得逃难!逃哪儿去?赶上个会屠城的,命都没了!”
“这世道,哪有咱们的活路!呸,妈的,难过!”
当中有人说着说着眼角就泛泪。五十多岁的老汉,一脸沧桑,碍于面子,抽抽鼻子,伸手抹去眼泪,看得人窝心。
周瑜满腹辛酸,想说句安慰话,搜肠刮肚,半句也无。年成不好,县衙得负起责任来。周瑜琢磨半晌,预备回去同下属商议,须得尽早拟出办法来才是。
周瑜起身,拱手行个礼,“各位乡亲,在下是新到任的县长,姓周,单名瑜。今日特地出来查看乡情。父老乡亲们有何难处,尽可来我这里说个清楚!”
“哎!哎!”
“好啊!”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个时辰连邻村的村民都跑来看新来的县长大人,挤得茶棚都塞不下。随从听命,一一将百姓的难处记下。携带的写字的纸张、木板不够用,只好跑去摘芭蕉叶充作纸板记事。
待人群散得差不多,周瑜擦擦汗抬起头,日头已然偏西,再过两个时辰怕是要入夜了。
“大人,都记下了!回县衙吧。”
“对了!”周瑜一拍掌,这才想起昨夜黛玉所说去巢湖避暑之事,上马欲走,“我还有事!你们先回。这些纸张、木板、蕉叶,统统带回县衙,抄写整理好!我明日要看!不许漏掉一张!”
“是!”
“驾——”
随从整理物件,纳闷,“县长这是要去哪儿?可别误了关城门的时辰!”
幸好村子里巢湖不远,周瑜纵马狂奔,想着还能送黛玉回城。风驰电掣,半个时辰不到,就行至巢湖南边的九狮山。
九狮山,顾名思义,便是九座狮子样的山峰,当中围绕着银屏山,故而当地有“九狮抱银屏”一说。
于九狮山下纵马奔驰,往北就见巢湖碧波澄澈,水气拂面,风送荷香,清爽宜人。
“吁!”
周瑜一把勒住缰绳,停下马。抬眸盯住九狮山,一抹黑云笼罩心头。
九狮山上,不知何时,升起青烟,冉冉袅袅,数来竟有七八处,散在东北角的树林之中,若不是靠在山下,细心观察,恐怕很难发现。
周瑜驾马,缓速前行,绕山而行,一路往青烟赶去。不妨正面突然奔来一匹黑马,擦身而过。
“吁!”
“吁!”
几乎同一瞬,二人勒马停下,都回头望向对方。
只见那人,不过二十上下,黑马蓝衣,背上背着一张弓,鞍边挂着箭袋。劲装潇洒,骑术精湛,是个俊秀男儿。却偏偏生了一副温柔笑眼,圆脸长眉,一见便叫人觉得可亲。
周瑜来回打量,竟不知本地还有这等人物。那人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灿然笑开,也不怪罪。
骑着黑马“哒哒”过来,自顾自笑着,“兄台!我乃东城人士,来居巢打猎。姓鲁名肃,表字子敬,敢问兄台名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不弃,非常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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